第6章
006
胡助理的手機都快怼到顧景言的臉上去了，顧景言一擡眸，就看見了那張眉眼彎彎的笑臉。
顧景言：“……”
車廂內出現了一種短暫且尴尬的沉默。
胡助理：“顧總，那這個合同還用得上嗎？”
“你拿回去燒了。”
當然就用不上了，雖然這中間有點點誤會，但是好歹溫酒沒有進什麽奇怪的地方，溫酒和顧景言是協議結婚，所以盡量少在公司扯上關系這其實對溫酒好。
顧景言回去之後，溫酒就下來了。
兩個人就像是同居室友一樣，溫酒的日常就是在胡助理把顧景言送回來之後，照顧一下行動不變的顧景言。
顧景言把甜點放在桌子上：“你的事情考慮的怎麽樣了？”
溫酒：“顧先生說的不錯，那家公司的确有問題。”
顧景言：“……”
不，顧先生說的全是錯的！
“他們的公司負責招聘的人今天加我微信了，纏着我說了一下午，我感覺不太對勁。”溫酒嘟囔着。
顧景言幾乎可以想象那副場面。
當初艾歐纏尚穆蕭的時候，現在尚穆蕭都印象深刻。
顧景言說道：“你給我說一下，我看我了不了解那個公司。”
曾經親手把人給推出去的顧先生現在正在嘗試着再重新建立起溫酒對星言的信任，再把人給拉回來。
顧景言蹙着眉頭想，星言雖然是有家族鬥争，但是老板怎麽不好了？還有，他一個不近美色的人，到底是怎麽傳出他潛規則的謠言的？
“星言。”溫酒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進的是星言的話，那昨晚我們的談話就可以重新開始了，”顧景言嘗試重新樹立自己的形象，“星言的老板我認識，他不太可能是你聽說的那樣，他對你應該是沒有威脅的。”
“追着你跑的那個招聘應該是叫艾歐吧？”
溫酒微微睜大了眼睛：“顧先生也認識？”
“認識，艾歐在經紀人那叫很有名，他是尚穆蕭的伯樂，以前他是尚穆蕭的經紀人，他在看人方面比較準。”
“顧先生好像對星言比較了解啊。”
顧景言嗯了聲，“……有點生意上的往來，而且我和尚穆蕭關系不錯，很多事情都是在尚穆蕭那裏聽說的。”
“其實後來我想了想，當初投簡歷到星言多少有點沖動了，我現在結婚了——”
顧景言打斷溫酒的說話：“這是他們該考慮的事情，你只要如實跟他們說，如果他們想要用你，那他們自然會承擔風險。”
溫酒聽着點了點頭。
他看着坐在桌子前侃侃而談的顧景言，這大概就是一個人的人格魅力，他好像什麽都知道，有什麽問題在顧先生面前好像都能得到答案。
“顧先生，你好像一個東西。”
顧景言：“……像什麽？”
“像本百科全書。”溫酒笑着說道，“我今天晚上做了水果沙拉，顧先生要吃一點嗎？”
“好。”
溫酒走進廚房，端出他前面剛切的水果，然後給顧景言端了出去。
在剛走出廚房的時候，房間裏卻一下跌入黑暗當中。
“好像停電了。”溫酒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房間寂靜的不像話，溫酒把燈打在顧景言的臉上時，猝不及防看到的是那雙隔着鏡片陰沉的眸子。
就像是，被群狼之首盯住了一樣。
讓溫酒覺得，下一秒，可能就會被顧景言咬穿脖子。
“顧先生，你沒事吧？”溫酒走了過去，卻看見顧景言自己一個人操控着輪椅朝着房間裏面去了。
從停電到顧景言上去，顧景言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溫酒怕顧景言上去的時候出什麽意外，把顧景言推着進了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樣的顧景言很不對勁，沉默不對勁，那充滿防備和兇狠的眼神也更不對勁。
溫酒沒多想，把這一切權當成是顧景言怕黑。
于是，出門去買燈去了。
整個別墅區都是黑漆漆的，看樣子，不止他們那裏停電，而是這一片都停電了。
超市當中來買蠟燭的人特別多，溫酒買了兩個可以蓄電的小臺燈。
臺燈顯示還有三格電，溫酒算了算時間，堅持到明天早上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溫酒回家之後，敲了顧景言的門敲了許久都沒人開門。
“顧先生，我進來了，我買了小臺燈。”
溫酒舉着蓄電的小臺燈進去的時候，顧景言還坐在輪椅上面，四周都黑漆漆一片，唯有從窗戶處透過來的一點點月光，照在顧景言那張冷硬的臉上。
溫酒把臺燈放在桌子上，然後把燈調到最亮。
顧景言那充滿防備的眸子終于有一瞬間的松動，顧景言看着溫酒。
溫酒笑着說道：“這裏有兩個小臺燈，因為剛買的，可能電量不太滿，如果這個用完，顧先生可以把另一個打開。”
溫酒的笑臉被小臺燈的光映着格外的耀眼。
溫酒沒多待：“那我先出去啦！顧先生早點休息。”
在路過顧景言身邊的時候，溫酒的手被顧景言拉住了，溫酒手暖暖和和的，但是顧景言的手卻相反。
冰冷的手心還有一層的汗。
溫酒不解的看向顧景言，顧景言低聲說道：“謝謝。”
“不用謝。”
溫酒性格好，脾氣好，對身邊的人所表現出來的，都是善意，就像是一個小太陽一樣，散發出來的陽光能打在每一個接近他的人身上。
會讓人……
忍不住的想要再靠近他一點。
好一會，顧景言才松開溫酒的手，聽着門關了的聲音，顧景言盯着房間裏唯一的光的來源處，一架粉紅色的小臺燈。
“真熱。”顧景言看着自己的手心，還有剛才殘留的餘溫。
-
第二天，溫酒起了個大早，跟準備去上班的顧景言撞了個正着。
兩個人自動忘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顧景言：“怎麽起這麽早？”
“去買菜！”
顧景言失笑：“我們約的不是晚飯嗎？”
“早上的菜新鮮。”
“哇！小溫，我可以一起吃嗎？”胡助理不僅鼻子靈，耳朵也特別靈。
溫酒還沒說話，顧景言先發話了，“你忘了嗎？你今天晚上要加班。”
“？？？顧總，我什麽時候——”胡助理還沒說完，顧景言再次打斷他：“我上班遲到了不要緊，但是你上班要是遲到了事可就大了。”
胡助理看了眼時間：“小溫，我們微信上聊。”
“小溫，趁着現在把他拉黑。”
“顧總！”
溫酒笑着看着顧景言的背影，昨天晚上的顧先生好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在出門之前，溫酒給顧景言發了一條微信。
【溫酒：顧先生，我可以進你房間把那兩個小臺燈拿出來充電嗎？】
【老顧沒有錢：不用問我，你随便進。】
顧景言的房間一眼看過去，除了白色，就是白色。
床是白的，窗簾是白的。
在拿臺燈的時候，看見了臺燈旁邊的一個小包裝，這個包裝頗為眼熟，溫酒看了片刻之後，帶着通紅的耳朵出了顧景言的房間。
顧先生房間裏面會有這個東西，是不是說明會帶人回來過夜？
他在這裏，會不會……有點礙事啊！
溫酒買完了菜之後，跟艾歐約了今天見面的時間。
艾歐幾乎是飛奔過來見溫酒的，在看見溫酒的那一刻，用此生非君不要來形容艾歐現在的心情都不為過。
“比照片上的還要好看！”
溫酒：“艾歐老師好，我是溫酒。”
“溫酒，那我就直話直說了啊，你當初既然選擇了我們星言，投了簡歷了就說明你當初是有選擇星言這個意願的，現在為什麽會打消了來星言發展的想法呢？”艾歐說，“你很好看，很幹淨，看起來就是所有人學生時代的男神的樣子，你這樣的，百分之百會紅的！”
溫酒眸子裏閃過一絲笑意。
艾歐怕溫酒不相信，随後說道：“我看人很準的！”
“我知道，艾歐老師看人很準，”溫酒把自己的情況如實說了出來，“但是，我的情況有點複雜，我結婚了。”
艾歐的表情迅速垮下來，“啥？結婚了？！不是，你不是才剛大學畢業嗎？這麽着急結婚的嗎？”
“還……結了兩次。”
艾歐：“……”
氣氛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這在溫酒的預料當中，冒險這個事情，得看大或者小，他這個風險太大了，實話實說紅不了，不說實話的話，這就像是一個定時zhadan。
“這樣吧，你讓我想一想，我看一看能不能做出一套關于你的營銷方案來，到時候我聯系你，好嗎？”
“好的。”
“你放心，我會盡力的。”
溫酒點了點頭，目送艾歐出門，随後他結了帳也出了餐廳。
“你說顧哥哥會不會喜歡我穿這叫衣服啊？過幾天就是他們家的家族聚會了，顧哥哥這些年一直在被催婚，他會不會帶我回去啊！”
“肯定會啊，帶你回去之後，你和他的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溫酒聽着這聲音有點熟悉，随後微微側頭，就跟他後面的人看了個對眼。
溫酒嘆了口氣，還真的是冤家路窄。
在溫酒後面的人看見溫酒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随後跑了過來，親昵的挽上了溫酒的手。
這種和好朋友都不會做的親密舉動讓溫酒渾身不适，溫酒抽出自己的手，随後看了樂允一眼：“有事嗎？”
“我聽說，後來你和別人結婚了？其實你還可以繼續去和宋晏結婚的，我跟他就是玩玩。”
“……你們什麽關系，是玩玩還是真的，不用和我說的。”
“也對，就宋晏那種勾勾手指就跑過來了的人，離開他也不錯，”樂允笑道，“這樣說來，你還得謝謝我啊溫酒。”
溫酒沒說什麽，三兩步離樂允遠了一些。
後面傳來樂允誇張的笑聲。
“以前就看你不順眼了，裝什麽呢！”
“小樂，這個人你認識啊？”
“認識啊，我跟他男朋友睡過，在他結婚那天，我去找他男朋友，你猜猜怎麽着。”
“怎麽？”
“他男朋友跟我在酒店睡了之後，又準備回去結婚，笑死我了。”
“……小樂，我覺得顧景言應該不會喜歡你這樣。”
“顧哥哥又不會知道，只要跟顧哥哥結婚之後，我就不會出去玩了，除了顧哥哥，我可誰都看不上。”
—
艾歐回去之後，想了許久。
如果要簽溫酒這樣的人，那麽需要跟公司說。
艾歐想來想去，最後把消息發給了胡助理。雖然這件事情還沒大到需要老板來定奪，但是，只要他能夠讓胡助理和他站在統一的戰線上，那麽他就成功了一半！
胡助理收到艾歐的短信的時候，第一時間拿去給顧景言看了。
胡助理：“艾歐是想走我這條路呢，只要顧總你點頭了，那麽以後無論出了什麽事情，都輪不到他來擔風險。艾歐這個人，本事有，但是小心思也不少啊。”
“裝作讀不懂。”
胡助理了然。
【有一個助理叫老胡：結婚了不太好辦啊，這個你得打報告申請上去吧？】
【艾歐：老胡，你覺得這個孩子怎麽樣？】
【有一個助理叫老胡：我覺得他怎麽樣不行啊，得你上面的人覺得他怎麽樣才行。】
【艾歐：行吧，那我做一下這個孩子的營銷方案交上去。】
胡助理委婉的推了艾歐想要他幫忙的事情之後，看了眼坐在窗邊，看着自己的手發呆的顧總，走了過去：“顧總，你的手是有什麽不舒服嗎？需要去醫院看一下嗎？我看你看了一天了。”
“沒事。”
“顧總，今天晚上真的要加班嗎？今天的事情我已經全部做完了。”胡助理委屈巴巴的說。
“那就找點事情做。”
“顧總，我還要送你回家。”
“我有司機。”
胡助理：“……”
在下班的時候，胡助理看着司機開車送顧景言回家之後，這為什麽給他一種……顧總和小溫要約會，所以才不想讓他這個助理去當電燈泡？
不就是蹭飯嗎！多少錢的飯他都跟顧總吃過了！
現在倒是小氣起來了！
顧景言回去之後，打開門就聞見了撲面而來的飯菜的香味。
溫酒出來的時候，身上系着圍裙，手上還端着湯，叫顧景言回來了，便笑着說道：“正好弄好！洗手吃飯吧，顧先生。”
“好。”
溫酒端飯的時候，顧景言已經坐在了桌邊了。
簡單的四菜一湯。
每一樣菜都很簡單，卻莫名的能勾出人的胃口。
溫酒端好飯才想起來還有個人不見了：“胡助理沒來嗎？”
“嗯，臨時加班。”
溫酒：“他前面還讓我多煮一個人的飯來着，後來加班去了啊。”
“嗯。”顧景言良心絲毫不痛。
溫酒做的飯菜雖然比不上星級酒店的，但是，顧景言難得的有這麽好的胃口，吃完了之後，有些意猶未盡。
“顧先生，我住在這裏會不會……打擾到你？”
“不會，為什麽會這麽想？”
“嗯……就是，我準備每個星期的周末住出去，這樣的話，應該更方便一點。”
“搬來搬去并不方便，原因呢？”
溫酒愣了片刻，想到了那個還沒有拆包的包裝，耳朵再次變得通紅。
他沒說什麽，收着桌子上的碗去廚房洗碗去了。
既然說要走，那就說明，在這裏住的不愉快。
哪裏不愉快？
更方便？怎麽更方便？
顧景言回房的時候，看見了桌子上擺着的兩個小臺燈，他伸手按了一下開關，發現小臺燈已經被充滿了電。
顧景言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後沉默片刻以後，起身洗澡去了。
回來的時候，破天荒的關掉了房間中刺眼的燈，打開了那盞小臺燈，盯着那盞燈，思索許久。
-
艾歐花了兩天時間，找遍了所有公關成功的藝人被挖出戀情或者挖出婚訊的案例，然後洋洋灑灑寫了一篇關于溫酒的營銷方案，滿懷希望的遞了上去。
結果，還沒出兩個小時。
方案就被上面打了下來，批文：星言從來就不缺藝人。
的确，作為業內NO.1，星言的确從來不缺藝人，但是，在星言娛樂裏面，兩極分化特別大，紅的紅透了半邊天，例如尚穆蕭，但更多的，是那種寂寂無名的，即使紅過，又很快涼了的那種。
公司需要新的血液。
光是影帝影後和頂流撐不起整個星言。
于是，艾歐只能又将主意打在了胡助理的身上。
【艾歐：老胡啊，中午請你吃飯呗！】
【有一個助理叫老胡：你那叫吃飯嗎？你那叫鴻門宴，行了行了，我去給你打個招呼，但是成和不成，我就不向你保證了。】
【艾歐：謝謝胡哥，謝謝胡哥！】
【有一個助理叫老胡：他這個情況，我覺得等成團出道以後，你帶在身邊吧，不然，随便換個經紀人我怕兜不住。】
【艾歐：本來我是打算讓別人帶的，畢竟我不帶藝人很多年了，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是我向公司推薦的他，就只能是我帶了。】
【有一個助理叫老胡：好。】
胡助理知道顧景言的顧慮，要是顧總和小溫是真結婚還好，那麽小溫進公司即使頂着老板娘的身份都無所謂。
關鍵是，這兩個人是假的。
也就是說，越少的人知道他們兩個的關系越好。
胡助理以艾歐的名義去幫他打通關系，把所有的風險都壓在了艾歐的身上，倒也不是公司承擔不起，而是胡助理想着，這要成為命運共同體才會盡心盡力，艾歐時不時喜歡耍小心思的毛病，得改一改才行。
溫酒接到艾歐的通知去面試的消息是在晚上。
艾歐給他發來了面試的時間和地點，還有一些注意事項。
溫酒有些詫異，現在的明星門檻這麽低了嗎？
在溫酒下去喝水的時候，正好看見顧景言操控着輪椅從房間裏面出來，溫酒連忙放下水杯走了過去：“顧先生，有什麽事情我幫你吧。”
“這個小臺燈昨晚亮了一晚上，我拿出來充電。”
溫酒接過小臺燈：“顧先生現在晚上用臺燈了嗎？那每天我白天我來給它們充電吧。”
“好，謝謝。”
溫酒說了聲不用謝正準備走，顧景言又拉住了他。
顧景言特意避開了他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如果方便的話，過兩天我家家宴，你有時間陪我回家吃飯嗎？”
溫酒立馬反應過來，協議結婚裏的互幫互助需要派上用場了：“好的，顧先生提前告訴我是哪天就行。”
“嗯。”
溫酒看着不打算走的顧景言，正準備從顧景言的輪椅旁邊繞過去，結果一只腳絆在顧景言的輪椅上，捧着臺燈就朝着地上摔了下去。
顧景言眼疾手快的伸手攬住了他的腰，手臂十分有力的将人給帶了過來。
因為慣力，溫酒倒是沒摔下去，卻不偏不倚的坐在了顧景言的懷裏。
溫酒一擡頭，鼻尖幾乎是擦着顧景言鼻尖過去的，猝不及防的溫酒的額頭撞在了顧景言的眼鏡上面。
“嘶——”顧景言被撞的倒吸了口冷氣。
溫酒連忙去扶顧景言的眼鏡，“顧先生，你……沒事吧？”
顧景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湊過來給他弄眼鏡的溫酒，他的手還扶着溫酒的腰，他兩個手差不多就可以扣住溫酒的腰了，真細。
“顧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