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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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回學校嗎阿城?”分別前,裴項西問。

路城走到一半,停住,轉身,“周末回去。”

“曠一周啊?”裴項西驚掉下巴,但語氣裏隐隐有激動和興奮。

“我這學期的課,很簡單。”他一句帶過,“我想過了,反正也好久沒玩,那就借這次機會玩玩咯。”

說這話時,目光若有似無的游離在隊伍後排的位置。

迪士尼後半程及城堡煙花表演時,梁霧與路城總是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中間總是會隔着方詞玉或是其他人,他猜到了,應該是刻意的。

他抿抿唇,莫名煩躁起來。

像是聽到什麽鬼話,裴項西走到他身邊,右手握成一個拳頭,輕輕撞在路城肩膀的位置,“別扯了,你不是聖誕去古巴度假了?這還叫‘好久沒玩’?”

“兩個月了。”他臉上毫無表情,淡淡道,“還不夠久嗎。”

“……”

他就不該期待從路城這張嘴裏能說出什麽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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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迪士尼回家當晚,梁霧頭痛欲裂,不知是不是因為下午被淋水後着涼,偏頭痛發作。

她強忍着痛意,只覺得眼前整個世界都恨不得被翻轉過來,像有重金屬的物件壓在一側太陽穴上,蹦蹦蹦地跳着,偶爾又會竄到另一側。但方詞玉早就睡着,明天還有一日行程,是方詞玉想去逛很久的melrose,她不太想擾對方的興致,更沒有力氣喊叫出聲。

痛到甚至想撞在堅硬的物體上已緩解,比如牆壁,萬幸的是最後梁霧的困意終于打敗偏頭痛,只是第二日一早起床時,還是頭昏腦脹的。

半夜折騰到三四點才睡着,現在也才八點半,梁霧根本起不來。

這一覺睡與沒睡沒差別,她身心疲憊。

方詞玉起得更早,蹑手蹑腳走出卧室,先去洗手間洗漱化妝。完畢後,敲了敲門,喊她起床。

梁霧說了聲進。

胳膊撐在柔軟的床沿,她伸手習慣性去夠床頭櫃上的礦泉水,卻只摸到一只輕飄飄的空瓶子,也被她這道力氣打翻在地毯上。

她滾了下喉嚨,只覺得口腔裏十分幹燥,因此說話的聲音相較往常也低沉許多,“我不太舒服。”

方詞玉一打開門,走近,就瞧見梁霧臉色不好看,早上她先起床,怕打擾到梁霧休息,于是快速走出卧室,也沒察覺她狀态有恙。

“怎麽了?”她快步走到床沿邊,皺着眉問。

“頭暈。”梁霧抿了下唇,至少保證唇部皮層不會幹裂開,“zach快到了吧?今天我就不去了。”

“那我現在給zach打電話,叫他別來了,我也不去了,我照顧你。”方詞玉一聽到這倆字,立刻慌了神,邊說邊要起身去翻找手機。

被梁霧按下,她搖搖頭,“我睡一天就好了,你去逛街吧。”

“不行……”

“我真沒事。”梁霧靠在床頭,“和別的沒關系,大概是昨天淋水着涼了。現在不疼了,只是沒睡好。”

在梁霧的再三堅持下,方詞玉只好作罷,臨走前囑咐道:“有事打電話,別硬撐着。我等下先去cvs給你買點止疼片,白天如果又犯頭痛,就吃一片頂上。”

梁霧側躺在床上,說知道了。

方詞玉憂心忡忡地離開。

梁霧的确是沒睡好,等方詞玉走後,沒幾分鐘,她便抱着手機睡着。

再醒來時,已經是中午時間。

擁有一場好的睡眠,直接讓梁霧再次神清氣爽起來,身體也沒了早上的疲憊感。

她又活過來了。

但懶得動,開學後幾乎就沒享受過這樣的賴床時間,雖然沒有早八點的課要上,但她每天都有很多需要完成的事項,所以前一晚睡前,梁霧都習慣性的會用一個名為notions的軟件,将第二天需要完成的事情列成一個to-do list,第二天一早會複盤,再往上面添一些其他的事項,從上到下,按照重點程度排序。

每當完成一項任務後,她都會點掉前面的小方框,系統便會自動劃掉這一項,狀态改成‘已完成’。

之前方詞玉有問過她如何進行時間管理,又如何保證自己不拖延,梁霧将自己這個辦法分享給她,但方詞玉聽了後直搖頭,說好麻煩。

彼時,梁霧不太贊同,只是說:“當做是一種必要的儀式感吧,一天結束後,再回頭看,會感嘆短短十幾個小時內自己竟然完成這麽多任務,很高效,有種在和時間賽跑的感覺。”

方詞玉仰天嘆氣:“原來這就是我與學霸的差距。”

當時她笑着推了方詞玉一把。

梁霧翻了個身,将被子卷在身上,打開手機看消息。

方詞玉發來好幾條微信,問她有沒有醒過來,說止疼片買好,讓路城送過去。

她仍睡眼惺忪着,但看到這行文字時,敏銳地捕捉到‘路城’二字,睡意瞬間驅散,她捧着手機發愣。

四下歸入寂靜。

剛才沒太注意,但此刻大門緊閉的卧房安靜下來後,梁霧豎起耳朵,好像客廳的确有動靜。

再将注意力轉移到手機上,微信好友申請那欄赫然多出一個紅色的未讀1的顯示。

一條好友申請。

梁霧換了個姿勢,轉而趴在被子上,軟軟的,她點開好友申請,果然,是路城。

他的微信昵稱就叫路城,繼而好友申請時,也是自動發出的:我是路城

她嘆了口氣,添加好友。

卧室外,客廳一聲突兀地‘滴’,顯然是手機提示新消息的鈴聲,梁霧警惕地望向門口。

片刻。

“梁霧,你醒了嗎。”路城站在離卧室門不遠處,握着手機問。

雖然事先已經有方詞玉的提醒,但梁霧對于此刻出現在她民宿的人還是有些意外和緊張,但她霎時間松開眉眼,說醒了。

然後一骨碌爬起來,穿好衣服,頭發綁起來,又将床上亂糟糟的被子大致鋪平,才緩慢地打開卧室門走出去。

門一開,她的視野便開闊起來。從外面進門便是客廳,空間很大,一只供三四人可坐的沙發,一側還帶有貴妃椅,而另外一側則是同系列的單人沙發。

而路城就坐在多人沙發的正中間,雙腿敞開着坐,微微彎着腰,兩條胳膊支撐在膝蓋處,手機被橫過來,他低着頭,應該是在打游戲。

“聽說你偏頭痛很厲害,”路城揿滅手機屏幕,扔到身側沙發裏,擡頭看她一眼,撈起面前茶幾上的藥盒,抛向她,“泰諾。”

對頭痛發熱有效的一種藥。

“昨天半夜的事了,睡一覺後現在好了。”梁霧準确無誤的接住,微笑着說了聲謝謝,又接着道,“我先去洗漱,稍等。”

路城點點頭,繼續剛才的姿勢玩手機。

梁霧收拾完後回到客廳,就見到眼前的一幕。

這間民宿坐落于孔雀園一間雙層condo的一樓,邊緣處,靠近旁邊的公路,所以房屋外面的羊腸小道除了樓上的鄰居外,沒人會經過。也因此,客廳側牆上的百葉窗簾被拉開,外面大把的陽光能夠順着窗簾縫隙投進來,剛好打直線到沙發處,疊出線條,一層明亮,一層陰影。

而路城就坐在那,還維持着梁霧洗漱前見到他時的動作,他的面孔被光暈映着,看不清楚表情,黑發也像是被鍍一層金般,一半淺色,一半深色。

梁霧頭一次叫他的名字,還有些生疏。

“呃,路城?”她聲音輕,怕他在打游戲,驚擾到他。

他漫不經心‘嗯’了聲,随後掀了掀眼皮,“餓了嗎?”

現在中午十二點多,不餓才怪。

得到肯定答複後,路城看了眼手機,剛走神的功夫,屏幕上顯示游戲結束。

他不太在意,問站在不遠處的女人想吃什麽。

梁霧走過來,坐在側面的單人沙發裏,距離上次進食已經過去十幾個小時,此刻逐漸下降的身體機能在吞噬理智,咆哮着想吃高熱量的食物來滿足空虛的身體。

她被饑餓打敗,有些氣餒,“我想吃簡單粗暴的快餐。”

“當然可以。”

裴項西臨行前,對他千叮咛萬囑咐,一切都以客人為先,不要自我。

于是他和善地問:“有具體想吃什麽嗎?漢堡,披薩炸雞等等。”

梁霧腦袋空空,但好像在一張過去的記憶網中突然捉到什麽,眼前一亮,打個響指,“前幾年我在紐約吃過一家漢堡店,很好吃,叫……shake shack吧?這裏有嗎?”

路城原以為她會說麥當勞,或者Popeyes這類的快餐店,再不濟也可能是漢堡王,但shake shack?太出乎意料了吧。

他望向滿臉期待,仿佛下一秒得到允許後就可以出發的女人,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下嘴角,用英文緩慢地說:“女士,最好不要在加州提起這家快餐店。”

梁霧偏了偏頭,等下文。

“加州人的靈魂在于In-N-Out——Shake Shack?東部佬才吃那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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