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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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學邊工作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的，梁霧在四月底完成了最後一門期末考試，又與所在的實驗室教授交涉過，與教授明确好暑假自己也會留在溫哥華，邊上summer課程邊無償做科研。
實驗室裏有願意幹活兒又不需要給工資的苦力哪個老板會不愛呢？
于是梁霧如願以償，保留下了這份無薪工作。
可對于梁霧來說，本科階段，掙不掙到錢是無所謂的，她看中的是這份科研經歷，又能夠接觸到第一手病人，做數據處理，老板又是業界大牛……她只能看到對未來的無限好處。
方詞玉在期末考結束後的第三天便打包好行李，迫不及待回國，臨走前與梁霧和符邵陽吃了頓踐行飯。
“這個假期真不回家看看呀？”飯桌上，方詞玉問。
符邵陽也看向梁霧。
“不回了吧，要上summer。”她低着頭專心致志解決眼皮底下這碗飯。
“你不就上第一個term？那六月底就結課了啊，七八月份也打算在這邊？”
“沒準我也要上第二學期，我想盡可能把選修課都上完，因為進了榮譽學位……大四一整年我要做實驗寫thesis，時間還是很緊的，能盡早完成些學分減輕負擔是最好不過了。”梁霧将自己的思量說出來。
方詞玉知道改變不了她的想法，說那好吧。
“九月份見咯。”
符邵陽将筷子倒立過來，用尾部敲打桌面，“放心吧，梁霧有我罩着啊。”
方詞玉重重嘆了口氣，“你不說還好，這麽說我更擔心了。”
方詞玉回國後，梁霧的生活變得更加單調，符邵陽的公司生意漸漸有了起色，經常多倫多與溫哥華兩頭跑，倆人大概半月才能相聚一次。
暑期課緊湊，但課程內容并沒有輕減多少，梁霧每天早上結束課程，下午就一頭奔進實驗室，或是在圖書館看書。
六月底某天，梁霧從實驗室的辦公室抱着電腦走出來，在走廊上與迎面而來的溫佳書相撞。
對方見到她明顯十分驚喜，像是彼此多熟稔似的，拉着她胳膊不放。
“梁霧？好巧呀！”
她努力維持友善的笑容，“好久不見。”
“上次喊你來我們心理學同學會聚餐，你說不在溫哥華，這次可被我逮到咯，剛好我們下個月還要組織一場，你能來吧？”溫佳書笑容明媚，看着一臉真誠的模樣讓人不忍心拒絕。
但，梁霧不動聲色抽出被她纏上的胳膊，抱歉地說：“下月我要随小老板去東部開學術讨論會，不好意思。”
哪裏有什麽會要開？随口扯謊罷了。
溫佳書失望‘啊’了聲，卻沒氣餒，甚至是順着她的話題接下來，好奇問：“梁霧，你好厲害啊，大三就能在lab工作學習，我們系競争這麽激烈，你真的太優秀啦。”
梁霧一向不太喜歡聽這些假模假樣的恭維話，她抱着電腦的手臂緊了緊，“一般。”
“梁霧，”溫佳書眨眨眼，“能不能告訴我你申請到lab的秘訣呀？或者你們lab還招不招volunteer？我也想試試看，今年就要申請研究生了，想有點經驗……”
她措辭雖然委婉，但梁霧聽得出潛臺詞：幫我內推，和老板說說好話。
難道溫佳書以為她從前考試作弊的行徑能夠有任何實驗室放心大膽的要她？
更何況，她本身就不是專注做研究的人，只是為了簡歷上那好看的一筆，及申請時一封業界大佬的推薦信而已。
梁霧更是反感這樣的行為。
她皺了皺眉，語氣冷硬道：“抱歉，你可以去我們lab的網站看看，也許招也許不，需要聯絡lab manager，我只是組員，無權幹涉或是替你引薦。我趕時間，今天先這樣吧，很高興見到你，拜拜。”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溫佳書臉色變得鐵青，朝着梁霧背影狠狠啐一口。
除了與溫佳書那天的意外相遇後，梁霧整個暑假過得還算愉快，手頭上跟進小老板的項目進入收尾階段，lab的大老板也願意做她的supervisor，大四親自輔導她做一個屬于自己的項目。
一切都進行得很完美。
轉眼便到了九月初開學季。
方詞玉在八月底回到溫哥華，正趕上梁霧搬家，于是她連時差都沒怎麽倒好，就幫着自己姐們兒幫前忙後。
畢竟是如她所願，梁霧搬到與她同一幢的高層公寓樓，又很幸運地接下了二十樓的出租。
搬家是陸陸續續的，大概花了梁霧一周多的時間，等正式搬進新家時，剛好新學期開學。
這次開學，她已然大四，最後一年的本科生活即将展開。
梁霧這學期真正需要上的課只有三門，還有一門是所謂的實驗課，也就是要與老板共同對一個假設作出證明實驗，再接着就是繼續做TA助教。
學校每年開學第一周時，都會對當學期的全體TA做一個培訓，即便梁霧此前已經參與過，這次還是逃不掉。
一場tutorial大概要進行一到兩小時，這一周裏有三場不同的時間可以選擇，梁霧在仔細對照過課表及自己的工作時間後，注冊了當周周四下午三點到五點的培訓會。
周四那天，梁霧兩點半上完課，趕着去另一棟教學樓參加培訓，校園很大，她步行過去需要十幾分鐘，但由于課後梁霧跑了趟洗手間耽誤了會兒，留給她的時間很緊張。
溫哥華的初秋體感涼爽，梁霧穿着一條淺色牛仔褲，上半身則是在學校書店買的印有本校名字的連帽衛衣，深藍色打底，明黃色的校名字，腳踩一雙經典的匡威球鞋，任誰看都是一副大學生模樣。
梁霧火急火燎趕到培訓所在的教學樓，又拿出手機看了眼日程表，上面寫的房間號，她正順着長廊向前走，方詞玉來了電話。
“喂？”她氣喘籲籲接起來。
“梁霧，卧槽，你一定不會相信……”方詞玉戛然而止，似乎聽到梁霧那頭動靜不太對，“你怎麽了？”
“今天TA的tutorial，我馬上遲到了，在找大門進去。”梁霧語速飛快，邊說邊擡頭看指示牌，自言自語道，“原來在這。”
“哦哦好吧，但是我要告訴你件事情！你肯定猜不到我剛才在路上遇見誰了，我還以為我眼花看錯了，心想這人怎麽大老遠跑溫哥華來了……”
她的話幾乎算是順着梁霧這邊耳朵進來，又從另外一側耳朵溜出去，她已經找到培訓會的教室門入口，匆匆說了句：“是誰你發微信給我，我到了，不說了。”
方詞玉那聲人名瞬間被湮滅在一聲聲‘嘟嘟嘟’中。
梁霧從後門走進去，她與遲到相差一分鐘。
階梯教室裏大約坐了幾十人，梁霧由于來得晚，就随便找了後排人少的位置坐下。
tutorial正式開始。
有助手在發放本次培訓的綱要，主講人則是一位工程院的研究生，正在做自我介紹，并簡單說明了下今日的幾個大部分。
梁霧昨天睡得晚，因為下周就要和導師開會，初步定下一個研究範圍，她花了大把時間在查找自己想做方向的現有文獻上，文獻這東西看起來沒完沒了，等她真睡覺時都淩晨兩三點了。
而她早上又得八點前起床，這是梁霧給自己的規矩。
所以導致上完下午課後，現在狀态不好，昏昏欲睡。
經過一輪漫長而無趣的介紹後，組織者讓大家找到周圍的夥伴，三兩人一組，可以互相交流剛才講解的內容。
梁霧幾乎是坐在最邊緣的位置，她聽到這項任務時，剛想要朝自己的右側望過去，那邊有零星四五個人，都是來晚或是遲到的。
她本想随機抓一名幸運兒與自己組隊，但，左側的椅子像是忽然被人拉開，沉重的木椅與地毯摩擦發出鈍鈍的聲音。
梁霧聽見那名不速之客用英文問道：“hi，可以和你組隊嗎。”
她認為自己聽錯了。
這聲線的分辨度有多高？那懶洋洋的語音語調，和那把音色，過耳不忘。
梁霧猛地轉過頭，眼前是一張少年人的臉孔，他戴一只深藍色棒球帽，身着白色短袖T恤，左邊胸口處有個不大不小的方形口袋，五分灰色運動短褲，抽繩沒系起來，就這麽當啷着。
頭是微微低着的，看向她，光線打到帽檐，再折下來，打出一條陰影線，看不清他五官和面部表情。
但臉部輪廓的線條是流暢的。
梁霧感到一陣頭重腳輕，不知是不是睡眠不足的問題，整個人像是在棉花上，暈乎乎的。
“我叫路城，今年的交換生，很高興認識你。”
他平整的嘴角被稍稍拉起一點弧度，向上揚起，側着身子，伸出右手立在自己與梁霧中間的位置。
梁霧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過渡結束了，開啓新生活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