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唯一樂趣
堯醉醉抿着唇, 在全班同學異樣中帶着些同情的目光中站起來。
她知道大家都在想什麽。
居然得罪了季子燦, 她死定了。
她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開始幫被她潑濕桌子的學習委員擦桌子。
學習委員李辛是個男生, 和她的座位就隔了一條過道。
常年成績第二的存在。
此時他正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結結巴巴地說道：“謝、謝謝謝, 我、我我來擦吧。”
堯醉醉憋笑，這人可真有意思。
明明是她把他座位潑濕了，他反倒來說謝謝？
杵在一邊的季子燦看到堯醉醉臉上那抹微弱的笑意, 感覺自己更更更加生氣了。
他奪過堯醉醉手裏的紙巾往李辛身上一扔：“那你來擦吧。”
然後，他又沖到正在擦黑板的值日生那, 奪過他手裏的黑板刷, 往堯醉醉身上一扔：“你這麽愛擦, 以後每天都你做值日吧！”
黑板刷上沾滿了粉筆灰。
落到堯醉醉的校服上，立馬留下了一個白印, 還有洋洋灑灑的粉筆灰，散落到空氣裏, 揚起了光塵，似乎把教室分割成了無數個不可思議的碎片。
堯醉醉旁邊的人都被粉筆灰嗆得咳嗽起來。
可她卻依舊平靜無話，白皙柔嫩的手指拿起黑板刷，徑直朝黑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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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前，她揚起頭, 認真的擦着黑板的每一個角落。
手指緊緊捏着黑板刷而顯得骨節有些泛白。
她仰着頭, 脊梁好看而筆直, 馬尾尖一下一下掠過洗得有些發白的校服, 格外幹淨。
季子燦看到她這樣，卻格外不開心。
她難道沒有脾氣嗎？
她難道就不會生氣嗎？
跟個受氣包一樣不說話的樣子，真讓人讨厭。
放學。
堯醉醉把書齊好，規整地放到課桌裏。
還有季子燦那本空空如也的作業本。
收拾好書包，她有些單薄的肩膀把重重的書包背起來，踏出教室。
雖然書包很重，但她的背很直，側臉有着倔強的弧度。
可季子燦卻在教室門口把她攔下了。
後門已經鎖了，堯醉醉只好走到他面前。
才高二，他的個子就已經比她快高出一個頭了。
她不得不仰着頭看着他。
他的眼睛很好看，陽光在裏面綴滿了無數細碎的光芒，仿若夏日星河。
堯醉醉不得不移開目光，心底暗罵了幾句夙黑這個妖孽。
季子燦什麽都不做，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眼眸微微眯起，滿是桀骜不馴。
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堯醉醉還是開口了。
“請讓開。”她微微泛白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喲，原來你不是個啞巴啊？”季子燦陰陽怪氣的開口了。
堯醉醉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不出聲了。
季子燦好生氣，他恨不得立馬把這個沒有眼力見的好學生乖寶寶拖出去打一頓。
但是一想到剛剛自己力氣都沒用就撞倒了她，簡直像個瓷娃娃似的，又怕自己打她會鬧出什麽人命來。
他只好無比憋屈的踢了一下教室壽命已長的門：“今天你一個人把教室打掃了，垃圾倒了！不然……”
他細長的眼眸裏充滿了警告與怒火，在堯醉醉看來卻像是小孩子沒有買到心愛的玩具。
她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嘴，嘴角彎彎。
看得季子燦更生氣了！
“你笑什麽笑！你別以為對我笑我就會放過你！我根本不是那麽膚淺的人！”
季子燦氣得差點讓教室的門壽終正寝了。
雖然陳筱筱笑起來還挺好看的，有那麽一股子味道。
但是！
他季子燦，絕對不是對他笑笑他就不生氣了的人！
覺察到自己差點動搖的內心，季子燦更更生氣了。
他直接轉身就走，不多看堯醉醉一眼。
哼，讓她後悔去吧。
居然敢得罪他？
事實上，等季子燦走了以後，堯醉醉把滿滿當當的垃圾桶倒了就回家了 。
她才不會老老實實的打掃整個教室。
她還得回家吃飯呢……
===
堯醉醉差點睡過頭。
晚飯太好吃，被窩太舒服，都成了讓她差點睡過頭的罪魁禍首。
她踩着點進教室，發現同學們看她的眼光都有點不太對。
帶着隐秘的看熱鬧的眼神。
她不以為然的保持着一貫的面無表情，慢慢走向自己的座位。
餘光看到學習委員的座位也是空的。
難道李辛還會遲到？真神奇。
她沒有關心太多，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季子燦一只手撐着頭，一只手有節奏地敲打着桌板，眼中還有着怒火。
唯獨他的眼神和他們不一樣。
他大概和她一樣，什麽都不知道吧。
堯醉醉心裏嘆了一口氣。
真傻。
她做好了心理準備，掀開桌板，處變不驚。
果然。
她的課桌裏，放了好幾條毛毛蟲。
軟軟的蠕動着胖乎乎的身軀，無數根細小的剛毛随着它們的蠕動而輕輕擺動着。
已經有眼尖的女生忍不住尖叫出聲了。
可堯醉醉卻只是面無表情地盯着這些毛毛蟲，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被吓傻了。
起碼季子燦是這麽覺得的。
心中不由冒出一股無名火。
下一秒，季子燦直接踢倒了堯醉醉的課桌。
毛毛蟲們因為颠簸而逃出了課桌，在教室裏開始四散而逃，為非作歹，吓壞了一大群女生。
現在還是早自習，老師臨時有事沒來坐鎮。
委托的學習委員代管，學習委員也不知道去哪了。
所以教室裏簡直亂成了一團粥。
主要是女生們的尖叫，聽在季子燦耳朵裏格外刺耳。
這群女生怎麽這麽聒噪？
他看向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陳筱筱。
還是她好，雖然被吓傻了，但是起碼她不吵啊……
季子燦在心裏默默為陳筱筱加了零點五分，然後擰着眉頭大聲說道：“吵什麽吵？再吵的人晚上放學拖出去打一頓。”
教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季子燦的話比老師的話還管用。
女生們壓着心驚膽戰開始朗讀課文，男生們也附和着開始朗讀。
堯醉醉不動聲色的彎腰把桌子扶起來，擺好。
她偏過頭去，發現季子燦正在看着她。
用他慣用的那種“我很生氣你還不快點求饒？”的眼神。
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和一個幼稚的大魔王計較。
于是堯醉醉抿了抿唇：“剛剛……”
季子燦很沒禮貌，她才說了兩個字，就被他打斷了。
“剛剛我可不是為了幫你。”他兇狠地瞪了她一眼，“我只是讨厭那些蟲子，才不是因為你吓傻了看你可憐才幫你的！”
“嗯。”堯醉醉輕輕應了一聲，拿出書包裏的語文課本，跟着開始朗誦。
嗯？
就一個嗯？
季子燦覺得自己又生氣了。
她什麽意思？
他幫了她，她就一個簡單的“嗯”字？
季子燦很不高興。
開始變本加厲的欺負堯醉醉，折磨堯醉醉，指使她做這做那。
這無疑給所有同學們傳達了一個訊號。
季少讨厭陳筱筱。
季少讨厭的人，他們也讨厭。
季少看不慣的人，他們要幫着欺負。
于是他們開始學着季子燦的模樣，适合堯醉醉。
“喂，陳筱筱，給我去接杯水。”一個淺黑色的水杯突然出現在堯醉醉面前，就差伸到她臉上來了。
堯醉醉沉默了幾秒，正打算回擊。
“你自己沒長手啊！”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季子燦一臉桀骜地看着那個同學。
陳筱筱要幫他接水，哪來的空幫這些路人甲乙丙丁？
……
“喂，陳筱筱，要收作業了，你快給我把這本寫了。”一本作業本摔在堯醉醉的課桌上，差點帶倒了她的水杯。
堯醉醉沉默了幾秒，正打算回擊。
“你自己沒長手啊？”作業本直接被撕了個稀巴爛，季子燦一臉怒容的拽着碎紙片。
陳筱筱要幫他寫作業，哪來時間幫別人寫。
……
“喂，陳筱筱。陪我去趟廁所，有事找你。”一個略顯尖銳的女聲響起，态度十分不善。
堯醉醉沉默了幾秒，正打算回擊。
“你自己沒長腳啊？”來人直接被毫不客氣的推了一把，季子燦一臉陰沉地看着她。
陳筱筱要陪他去上……
啊不對，雖然他用不着陳筱筱去陪他上廁所，但是也輪不到這些一個兩個的小喽啰。
季子燦十分生氣的看向一臉不争氣的陳筱筱。
你就不會拒絕嗎？
你就不會反擊嗎？
蠢成這樣，活該被欺負！
季子燦最讨厭陳筱筱這一副被欺負了無動于衷反而理所當然的承受一切的樣子。
他看到就生氣。
恨不得立即把她拉出校門打一頓。
同學們也漸漸明白了這其中的門道。
陳筱筱忙着被季少欺負，他們不能插足。
不然，就要承受季少的怒火。
在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已經有無數身先士卒的同學被季少放學後毒打一頓了。
季子燦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陳筱筱是最容易惹他生氣的人。
所以，他要每天欺負她，使勁欺負她，直到她哭着向他求饒為止。
她哭得梨花帶雨的跪在敲着二郎腿的他面前，用小手替他捶捶腿，捏捏脖子。
光想想就覺得舒坦。
季子燦終于找到了上學的樂趣。
那就是欺負陳筱筱。
不過，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欺負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