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總有事超脫控制
總有事超脫控制
阿洲被公子看白癡的眼神看到傷了,悲戚戚。
溫七辦事效率超高,除了花燈那事還額外奉送親密小事三兩件,借着同孟府小厮喝酒的東風一道送進孟佳姚耳朵裏。
世家出身注定孟佳姚心高氣傲,溫陸平很明白這些世家女。孟佳姚失了面子,惱恨白青衣,還會跟着遷怒到他身上。
如此,孟佳姚退婚順理成章。
孟佳姚氣得眼珠子通紅,一顆顆果脯瘋狂塞進嘴,憤怒時她喜歡用吃東西發洩,“溫郎,溫郎,你好生過分!”
憤怒攻心,孟佳姚前後聯想,意識到自己麻煩來了——溫陸平是認真的!
她在試探白青衣的地位和特殊性,溫陸平也在試探她。
而她……“蠢貨!孟佳姚你這蠢貨!居然忘記了掩飾……”孟佳姚暴怒地掀翻了整個茶桌,“我只是喜歡你,都不可以嗎?!”
憑什麽,憑什麽!
虧她還滿心歡喜,以為溫陸平當真想讨好她父親,原來是早就打算好了,要試探自己。
她多蠢啊。
顯而易見的事情,她沒看出來,被歡喜和傾慕蒙住了眼。
粉黛吓得花容失色,小姐暴怒,上次孟佳姚氣成這樣還是有妾室算計她們:“小姐,我們來日方長。小小一個奴婢而已,就算日後進了門,撐死了也就是個妾。”
“靠着男人的寵愛能有多長久,以色侍人,靠那副皮肉罷了。”粉黛:“那白青衣跟勾欄院的下賤玩意沒差,您為那種人生氣,不值當。”
把名貴瓷器砸了個稀巴爛孟佳姚氣消了一半,少女站在滿地狼藉裏,柔弱蒼白的臉頰顯出執拗的戾氣,“我不能放棄,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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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孟佳姚這般人物,要嫁就要最好的。世家公子裏最拔尖的兩個——蘇年,溫陸平。
蘇年是庶子,出身就是污點,同她不配。溫陸平是溫家嫡子,前途無量,溫家地位比不得如今的孟家,再合适不過。
他們明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孟佳姚去臨安前信心滿滿,本以為讓溫陸平對她産生好感便似探囊取物。但溫陸平比天上冰雪更難以融化,拒她于千裏之外。
她不會退婚,但也絕不容忍自己當個擺設似的正妻。
“好了,收拾一下吧。”孟佳姚柔婉一笑,“你去同母親說,我身子不适明日便不去送溫公子了。”
×
翌日,晨。
溫府一行人離開田州城往南洲去了,溫陸平側身半躺在車廂一角,右手持握古樸書卷,阿洲在替他倒茶,車轱辘碾過石子,車廂歪斜向右,馬車裏有片刻失衡。
幾個茶杯摔下茶桌,角落裏的書箱和衣箱也倒向車壁,幾本書摔出來,攤開在阿洲身邊。
阿洲趕忙扶正,收拾翻落的雜物,“咦 ,公子,這有封信。”
“是青衣姑娘的筆跡。”
阿洲雙眼賊亮賊亮的,獻寶一般把信雙手奉上。昨個兒開始公子就心情低落,這封信來的真是時候。
青衣行啊!都會寫情書了,贊!
漂亮好看的手指捏着信紙很久,溫陸平盯着溫陸平親啓五個字,良久無言。
阿洲催促着:“公子您怎麽發愣呀,青衣姑娘寫的!”公子高興到傻缺了?
看着不像。
“撕拉——”
溫陸平一目十行,比深井寒潭時深邃沉冷的眸子在積聚狂風,眼神一寸寸冰冷陰森。
寒雪般疏離出衆的男人此刻竟散出厲鬼般陰森的氣勢,駭人恐怖。
阿洲臉都白了——他好像重新看到了獨自一人從東廠走出來的主子。
明明日光熾烈,他卻站在隔絕日光的地獄裏,滿身冰冷。
馬車裏連空氣都凍結了,溫陸平捏住這封信,指尖捏到泛白,眼風如刀,氣勢比剛開刃的神劍還要鋒銳。
他望着手中信紙的眼神很駭人,像是要透過信紙将那人生生掐死。
阿洲驚恐極了,公子不會要失控了吧?他忍着莫大恐懼偷眼瞟那信——青衣啊青衣,求你了,千萬別搞事。
阿洲給你磕頭了!
然後,阿洲直接吓尿了。
他看見了信的內容,開頭第一句石破天驚。
“溫陸平,知道我為什麽死纏爛打愛慕你,糾纏你,不要臉皮讨好你嗎?因為你的好二哥,他想納我當通房。懶□□想吃天鵝肉,想擺脫他,你是最好的金大腿,不當舔狗沒法賴上你啊。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其實我想抱大公子大腿來着,可惜中途出了點意外呢,現在想起來都想哭。”
“進入正題:奴給公子請安(微笑臉)在溫府的日子多謝公子照拂眷顧,奴感激不盡,以身相許報答公子恩情,我們兩清。公子同孟姑娘定親,兩位金童玉女,天作之合,門當戶對。奴卑微若塵,自當遠離。公子先行毀諾,我後頭緊随公子腳步,不過分吧?”
“公子是天上月,我是地上草。高貴的月光不會永遠照耀一株野草,我們道不同、路不通,奴不想強求。所以,只能遙祝公子前程似錦,日後扶搖直上,振興門楣。願你能與孟姑娘舉案齊眉、白首偕老。”
“願我們此生不複相見,你放心,我長這麽漂亮還有銀票,鐵定有男人願意娶我。分手快樂——得了自由的白青衣。”
晴天霹靂,晴天霹靂啊!阿洲眼前一陣陣發黑,完了完了!青衣姑娘什麽意思?說明當初當初只是利用公子,如今玩夠了拍拍屁股跑路了?是這意思吧?
阿洲都不敢想象公子會暴怒到什麽程度,旁人不知,他還能不知道。青衣姑娘跑了,公子……要瘋的節奏啊!
“主子,您……”阿洲直咽口水,對上溫陸平撇過來的恐怖眼神,直接跪了,嘴邊的勸說瓢了十萬八千裏:“要不回府?”
“對,咱們回府,說不準青衣還沒走呢!書箱子不小心翻出來才把信掉出來的,平常您要瞧見這信至少得三四天。”生死關頭,阿洲突然有了腦子,急急催促:“主子,咱們日夜兼程往回趕,肯定能趕上!”
管青衣跑沒跑,他得先保住自己狗命:“馬上返程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距離他們離開臨安已經兩天半了,真要跑,人怕是早離開臨安城了。
俊美公子眼眸溢出大片黑氣,靈魂碎裂般的壓抑如魔鬼般控制住他,從牙縫裏擠出白青衣的名字。
字字壓着狂暴怒意,字字惱恨憤怒。驟而起身,滿身寒氣掀開車簾,勒令停止的聲線在飛馳的馬蹄聲中格外清晰幽冷。
輕飄飄,恍惚又蘊藏了千鈞戾氣,溫七勒緊缰繩:“公子,怎麽了?”
溫陸平兩步躍下馬車,呼哨口哨聲長嘯傳出,旁邊樹林子裏很快奔出四蹄踏雪的高大駿馬,漂亮鬃毛在風中飛揚,溫陸平翻身上馬,丢下整個隊伍,策馬揚鞭徑直往沖回。
飛揚起來的灰塵撲了溫七滿臉,嗆得他連連咳嗽,冰塊臉完全龜裂:“公子,公子您去哪兒!”
大喊着,溫七緊随溫陸平而去。兩人兩馬須臾間消失在叢林小路中,抄近路離開了。
剛翻下車的阿洲……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公子你等等我啊!餘下人面面相觑,他們統共六人出門,如今就剩下個阿洲有點地位。
“快!”阿洲坐到車架上,瘋狂甩馬鞭子:“回去!”
“回哪去?孟府?”
嘶鳴聲馬蹄聲濺成一片,“回臨安,快!”
“啊?”什麽?!這不是才離開嗎?
“不行,”阿洲跳下車,直接割掉繩子騎馬而去,“你們找個地方等着,我去尋公子。”
餘下三個小厮面面相觑。其中胖臉小厮弱弱發言:“跟着公子這麽久,從來沒見過公子失态着急成這樣。”
“還有啊,剛才公子看了我一眼,好可怕!”恐怖得像魔頭,像是完全換了個人。
披星戴月,晝夜趕路,來時走了近三天的路程硬生生被縮短到半日。
烏雲黑壓壓地遮蔽星月,馬蹄鐵踩中青磚地的碰撞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急促馬蹄聲越來越近,睡眼惺忪的小三子忽的驚醒,視線裏,熟悉的青年身影疾步朝他走來。
夏夜清涼,俊美公子停步,偏頭朝他看來。
如星如月的面龐隐在黑暗裏,小三子看到他臉頰上沾染着趕路的塵土,衣衫盡數被汗水浸透,濕發淋漓,黏答答貼着額頭臉頰,皮膚發紅,還有汗珠從發間滾落。
“三、三公子?!”小三子驚得徹底沒了睡意,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裏瞪出來,結結巴巴:“……您、您不是去書院了嗎?”
怎得突然回來了?還如此狼狽?小三子覺得,真是活久見,三公子這般如天上仙人的人物,竟也有狼狽失态的時候?
“可曾見過青衣?”溫陸平聲線很穩,如以往一般清冽無情。只濕透的潔白衣裳上一片片凝結成小點的灰塵訴說着他的風塵仆仆,小三子張了張嘴,瞬間腦補了一堆有的沒的,很誠實地回答:“青衣姑娘兩日前離府回家了,好像是她家中大哥生病,需要人照顧,還沒回來呢。公子要不先回府休息,小的去替您尋……”
機靈賣好的小三子想好好表現,溫陸平如風般來去匆匆,騎馬趕往白家。
小三子……三公子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