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船塢
船塢
沈瑩第一次體會到了人在浪裏飄，身體不受控，只能随波逐流的恐懼感覺。
雖然有胸繩牽引看似安全，浪的壓力下，胸繩卻成為了她往前游的束縛和拖力。
而河水卷着沙和黃泥，很渾濁和髒，能見度實在太低。
上流沖擊過來的浪濤可能還夾帶着石塊和斷樹之類雜物，如果不能靈巧的避開，不幸給它們撞到身體的哪個部位，那大概足以致命。
唯一幸運的是，随着雨勢的漸漸變小，上游的水流到了這裏變得緩慢起來，擁着沈瑩的浪也不再像之前那麽的駭人。
在絕對的巨浪下，會游泳這個技能是沒有什麽大用處的，人抗衡不過浪的壓力，只要水流速度過快，便只能随波逐流地被它們推着順勢沖走。
但是，不過一會兒，沈瑩還是覺得呼吸困難了。
翻卷的浪頭不停湧過來，讓她無法保持正常的呼吸，又要分神時刻注意水裏的雜物，以及保持身體敏感避開危險，不被漩渦卷入水下。
可想到什麽，就來了什麽。
幾個大浪連續打過來，沈瑩保持不了呼吸的頻律，被嗆進去滿喉的水。
然後她游不動了。
一陣毛骨悚然——她的右腳被什麽東西纏住了。
穿越過來那晚，被網紋蟒纏住腳的感覺，又回來了！
不是沒有可能的，這是古代不是現代，什麽亂七八糟的物種沒有？再多來條水蟒又算什麽呢？沈瑩急得失了方寸。
她曾經還聽同事說過，同事的外婆小的時候，鄉下只要發山洪，連屋檐底下的排水溝裏，也會莫名其妙跑出來很多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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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瑩當時聽的時候，覺得那簡直是奇幻故事。
現在她信了。
她再往前掙了掙，沒用，動不了。
上游有半截斷樹順流而來，眼看就要砸在沈瑩的身上，她一個翻身仰泳，心念一動，只能回到了空間。
還好，還好，可以回來。
她低頭看水淋淋的右腳，只有被纏過的痕跡，其它什麽也沒有。
橘橘蹲在一旁怔怔地望着她，忘記了生氣，喵喵喵：“怎麽了？浪太大？”
沈瑩“啪嗒”吐出一大口的河水，趴在地上不停的喘氣。
“有、有蟒蛇！”
橘橘倒吸一口冷氣，轉身竄到空間的牆角，将放着的一排竹筒推了一只過來。
沈瑩漱了漱口，咕嚕咕嚕喝起水，喝到一半想到什麽突然嗆了一下，“不對，動物不是都怕我嗎？橘橘？”
“啊？嗯。”
“當初那個騾子，它們怕我嗎？”
“怕。所以它們才撲向了小八小九。”
那你當時沖到我前面是為了啥呀？當衆耍帥？知道我多怕你露餡嗎？沈瑩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不過馬上她又開心起來。
橘橘一定是下意識護着她。
“所以才不對，為什麽會有蟒蛇來纏我的腳，把我拖進河底呢？”
橘橘歪着頭還沒說話，沈瑩笑起來，“我知道了！”她心念一動，從空間裏取出宋錦西的那把獵刀。
橘橘剛望過來，沈瑩便又不見了。
閃出空間，上游原本朝沈瑩砸來的斷樹，早被洪水沖得不見蹤影。她的位置已經大變，右腳還是被什麽東西拖着使勁地往下拽，身體被拖着也往後退了不少。
幸好捆住山石的登山繩，沈瑩是邊游邊放的，有繩子牽引她，才不至于被完全地拖進水底。
她調整呼吸，借助一個浪頭過來，調轉身體斬向了自己的腳。
腳下一輕，心情頓時大松。
舉起刀，果然纏住腳的是水草！
真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如此反複地借助空間的便捷，打起十二分精神避險，這樣高強度的消耗體力和精神力，半個小時之後沈瑩終于游上了岸。
幸好，這空間現在雖然不能位移，但拿來作弊還是很方便的。
沈瑩癱倒在岸邊的泥地上不停地喘息。
既耗體力，又耗精神，她還喝了那麽多空間裏的水呢。
不過，她做到了。
**
休息了一會兒，見岸邊并沒有人，沈瑩進空間脫下潛水服，擦幹淨身體和頭發，重新換上了幹燥的衣裳和襪子。
随着土地的擴大，栽種的人參越來越多，空間裏的清氣越來越濃郁，只是呆了這麽一會兒，她覺得精神好了很多。
橘橘早在她上岸之後，便沖出空間，竄上了岸。
想必是找船塢去了。
沈瑩吃了兩塊家裏移過來的巧克力補充體力，穿着野外生存裝備裏拿出的雨衣和雨鞋，也閃出了空間。
她沒有上岸去鎮上打聽，朝周圍看了看，确定沒人之後，直接拐彎走向一片荒野，往河岸邊的山上快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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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雖然變小了，山道上還是霧濛濛的灰暗，顯出一種可怕的寂靜。
沈瑩握着那把獵刀，拄着“拐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着。
茅草太長了，到處都是，原本該是枯黃的，這幾天地震前的極端天氣，竟泛出了一些綠意。
沈瑩再小心也還是被葉子割到了臉，立即添上幾道血道子。
突然那邊茅草叢裏有動靜，沈瑩一凜，駐足，“橘橘？”
果然是它。
橘橘竄出來跳到她懷裏，“就是前面。”
沈瑩松了一口氣，“裏面有人嗎？”
“有，挺多的。”
沈瑩大喜，“宋錦西有本事。”
她很為自己沒有猜錯，而感到高興。
宋錦西要起義，又在知道會地震的情況下，他會怎麽離開李縣？
地震在前，他要很快拿下瓊縣，但拿下以後呢？
離地震的時間走陸地已經根本來不及，打江山沒有兵馬還怎麽做司令？所以，他一定會用到船讓起義軍逃命。
而李縣的河流是通京城，不通瓊縣，去府衙也是繞路了。
現在府衙未破，李縣周圍的幾個縣都沒破，又有地震在前，宋錦西肯定首先要保存實力，才能再繼續北上。
所以拿下瓊縣洗劫完府衙的同時，使用船只立即快速離開瓊縣，可以使起義軍的利益得到最大化。
而沅水河平時沒船行走，官府肯定早已取消設立的管控據點，宋錦西他們等地震過去後，再由三淮縣繞道去包圍府衙，那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沈瑩心裏挺感激宋錦西的，他絕對有心救他們，才在輿圖的附錄上，明明白白地标寫了兩個字：船塢。
由此可以推斷出，這廢棄的船塢，肯定早就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在不知道有地震發生之前，宋錦西他們就已經派人盤踞在這裏做好準備。
宋錦西能弄到油布和那麽好的帳篷，以致一般人都拿不到的輿圖，就足以證明這不是一般零物資的農民起義，他們只怕早已樹大根深。
人力，物力，都不容小觑。
而這些事，她是不能跟其他人說的，包括對岸有船塢。
這也是她選擇一個人先過河來的原因之一。
先不論宋錦西是出于什麽目的三番五次地幫助她，但既然受了人家的恩惠，就要懂得感恩，不能洩露秘密。
反正這世道亂七八糟，在位者估計也是個被蒙蔽眼晴的糊塗蛋，宋錦西想做皇帝也沒什麽不對。
只是，希望最好別再跟謝霜兒搞到一起呀。
這邊橘橘又道：
“他們掩護得好，都住在山洞裏。但，他們這會兒正在山後面的灣裏試水，有好幾條船呢，我覺得他們要離開這裏了。”
沈瑩心裏一凜，添了一絲急迫和焦慮。
轉瞬又想，沒事沒事，宋錦西肯定要先拿下瓊縣，才會走的。
又非常艱難地走了一段，沈瑩一邊撥開高及人長的茅草，一邊小心探路。
腳邊淨是些藏在茅草下的水坑，和荒野裏的荊棘，害她幾次都差點踩空掉入這些坑造成的陷井。
“你是什麽人？誰派你來的？”一個粗漢的聲音突然低喝。
不好！沈瑩打了一個激靈，放開橘橘立即轉身。“別動！”一把冰涼的彎刀陡然抵住了她的後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