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忠犬需要攻略

忠犬需要攻略

都半個月了,她也決定要正視下自己的感情。

*

看着眼前線條優美的身子緩緩泛出汗水來,曾夢痕已經顧不得按照她的常理去贊嘆這“景色”真夠漂亮可以的話真想拍張照片之類的了,而是滿腦子都糾結着心疼這人心疼得要死了!

這身子滿是鞭傷,條條都不輕,照大夫的話,是非要用她手裏這烈性藥不可的……可是,她若是知道,這烈藥居然烈到讓忍耐力那麽吓人的人都忍成這副樣子,她絕對要掐着那大夫的脖子讓他換藥的她确定!

嘆了口氣,明白自己的上述心理不過是一時氣話,她深吸口氣,手指剜着藥膏,一面感嘆着心疼着這人的命怎麽就這麽苦,一面狠下心腸接着往上抹,而後,便看着那剛剛才舒緩下來的肌肉因為劇烈刺激又瞬間緊繃起來……

為什麽,他就要受這種苦啊!

緊緊抿着嘴,動作迅速地處理好一條腿上的傷,她又停了一次,讓男人緩口氣。男人似乎也掌握了她這種上完一個部位的藥就停一次的規律,适時地放松了身子,因為忍痛而閉緊的眼睛也睜開了,看了她一眼,意外地注意到她也在看他,便受驚了似的,立即移開了視線——曾夢痕不知道,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為什麽總是會給她種真的很萌很可愛的感覺。

拿了汗巾擦了擦男人臉上的汗,曾夢痕看着疼得一身是汗也一聲不吭完全不給她添麻煩的他,忍不住又伸出手,揉他的頭發以示安慰,順便輕聲道:“就差一條腿了,忍着點兒。”

“是。”男人利落地答,與往常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閉了半刻的嘴,忽然又開口:“謝謝您。”

曾夢痕一怔,看了他一眼,才答道:“哦,不用。”心中卻暗自驚訝,這可是這男人第一次在她沒有問話的情況下主動和她說話啊。

心中有點小竊喜,曾夢痕勾了勾唇角,竟生出幾分少女時期看融化冰山男幼稚LOLI文的快感了……她這是越活越回去了麽?

搖了搖頭,她動作迅速地處理了剩下的傷,這才算是上完了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忽然覺得論緊張程度,自己還真不比這男人差多少了……

握着汗巾癱在一旁的椅子上,她看着床上的男人緩過了勁兒,想來也不是很疼了,這才又起身,替他擦淨了身上的汗珠,又體貼地蓋好了被子,順口便開口想要稱呼他,這才忽然想起……

“那個……我應該怎麽叫你?”他似乎沒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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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小姐的話,稱呼下奴‘奴’便可。”

“……那種稱呼的話,還是算了,”她直起身來,“我給你起個名字怎麽樣?”

“下奴謝小姐賞。”

“這就是答應了?”曾夢痕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所以,叫‘天佑’吧,如何?”立意也簡單得很,就像過去她曾祈禱過的那樣,願上天保佑他,不求別的,能活得好好的就行了。

“下奴,謝小姐賞。”

“先說清楚喜不喜歡啊。”她不滿地扁了扁嘴,竟像小孩子邀功似的道。

“喜歡。”男人依舊恭敬地答道,聽不出什麽感情、色彩。

曾夢痕不由又扁了扁嘴,有些失望,好在也很快就釋然了。想來這面癱也不可能有什麽別的表示。她的心意到了,就夠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卻是,目不識丁的他會去專門偷偷學字,只學“天佑”二字,直到把這二字練得漂漂亮亮……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小姐,湯來了。”也就曾夢痕給忠犬起名後的不久吧,小姑娘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

“嗯,桃紅。”曾夢痕看着桃紅放在桌子上的湯,對她感激地笑了笑,“辛苦你了。”

“這是桃紅應該幹的,哪裏談得上辛苦?”桃紅聽着,輕輕笑起來。

就在一天前,曾夢痕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向桃紅編了一通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有幾分假幾分真的瞎話——如果你還記得,就是關于“男寵”的那個。

每次想到這段假話,曾夢痕總是會忍不住感嘆下,雖然桃紅還是個不知事的孩子,但也真不愧是大戶人家的丫頭。

那日,桃紅在聽到她這樣的宣言之後,只呆愣了片刻,就低下頭。半晌,在她擡起頭來時,已經神色如常了。

微笑着,她說:“難得小姐碰上了順眼的男人,真的是太好了呢。”

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桃紅對天佑滿面懷春的時候——也許是原本就并不很在意的?總之,她試探了多次,得到的就只有“桃紅已經對他沒有興趣”了的答案。次數多了,她也就不在乎了。

雖然一直認為一見鐘情是最最膚淺的愛情,也因此一直鄙視着;雖然一直覺得交往起碼一年以上的愛情才勉強算是愛情;雖然她一點也不想承認……但是,該承認的恐怕還是不得不承認的,她怕是真的喜歡上了一個只認識了五天的男人。

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不過是一種雛鳥情結,只是,據她所知,有雛鳥情結的人只是把那個對象當成父母親一樣的人而已——你會對你的父母心跳加速時有臉紅不想讓自己的醜态展現到對方面前?

不僅如此,她還很想照顧他,不想讓他再受傷,很想試着讓那張面癱臉換個表情,還有……一點兒都不想讓桃紅靠近他,更別提頂着紅撲撲的小臉大獻殷勤。

所以,她其實,已經把桃紅看成了自己的情敵了吧……

嘆了口氣,她糾結地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不出意料地又心疼起他那一身傷——這還真像是在心疼自家老公!

搖了搖頭,她想,她是在正視自己的感情了。

低頭專心給天佑喂湯的曾夢痕,總算正視了自己的感情。只是,她卻還是有不知道的事的……也許微不足道?

比如說,在桃紅端着湯鍋出門的時候,不易察覺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帶着不甘與無法忽視的執念,與前一天那個下午,微笑着說“難得小姐碰上了順眼的男人,真的是太好了呢”之後的眼神,一模一樣。

*

曾夢痕倚在院子中央的一棵大樹下,抱着膝蓋,眯着眼睛看天。

安逸悠閑的生活總是過得很快,更別說,這安逸悠閑的生活中還夾着個倍兒得曾夢痕心的男人。

眼看着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個月,男人身上的傷沒好全乎,可至少已經全數結了痂,外用藥也停了——停的那天,曾夢痕可是舒了好大一口氣,總算再用不着陪着他受苦了……

半個多月來,吃穿不愁,還可日日欣賞某人好身材,享受極品忠犬對主人的待遇……若不是意識到自己的狀态類似被軟禁,她的生活可就圓滿了。

對,沒錯,就是類似軟禁。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女人,至少,大家閨秀們是不是都是像她如今的狀态一樣,被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所被允許做的最多的,也就是在府裏溜溜了,任何理由都能讓她被允許出府……

嘆了口氣,她過去怎麽不知道古代女人都這麽苦命,再悶在這越逛越覺得也就巴掌大小的府裏,她發誓她一定會發黴長毛變成樹底下一株蘑菇的!

靠着樹幹眯着眼睛看天,她忽然有些慶幸了。幸虧她那時候把天佑給救了出來,否則先不說他會變成什麽樣子,就是她自己,日子也會比自來水都無趣的。

能想的東西不多時便想了個幹淨,很快,對曾夢痕來說,就連望天也變得無聊了——這世界民風開放,就是大家閨秀也不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本沒必要這麽無聊……只是,官家小姐好當,之前剛被追殺過的官家小姐可不好當啊……那麽現在,她是應該做做女紅還是撲撲蝴蝶,哦對了,還可以看看《女誡》……如果有的話……

什麽,你說話本小說野史傳聞也不錯?

不好意思她親愛的便宜老爹一直覺着看那個是掉價的事兒,嚴令禁止了。

至于正史一類……她已經看文言文看得腦殼疼了……

想了半天,還不如拔拔草抓抓蟲子——夠了,她的智商一定是在倒退吧一定是的吧!

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她站起身來,向屋內走去——于是,能想到的娛樂活動,果然又歸結到某個點上了麽……

天佑,在下忍不住又跑去攻略你真的不是我的錯,想來你也不想讓你家小姐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無聊致死的女人吧……

不得不說,許是練武的緣故吧,天佑的聽力真的很好。曾夢痕不過剛踏進屋,他就将眼睛睜開,而後迅速從床上坐起身向她點頭示意,順便拿起床頭的茶壺倒了杯茶水遞過去。

“傷還疼?”滿意于男人的态度,曾夢痕笑眯眯地接過茶,問道。

“已經不疼了。”男人一面答着,一面配合着曾夢痕替他扯被子的動作,順便還不易察覺地把身子往暖和的被子上蹭了蹭。

“不疼了就好。”曾夢痕心情好起來,而後決定照着上次的問題接着問:“我說,你想好了沒啊,媳婦想找什麽樣兒的?”

“……天佑人是小姐的,一切依由小姐做主。”還是這句話。

“所以,我問的是喜好,喜好,你的喜好和我沒有的關系啊。”曾夢痕有點無奈,套這麽久就是什麽都套不出來。

“小姐的喜好便是天佑的喜好。”

“哦?是麽,那我這樣的,你喜歡嗎?”笑容帶上狡黠。

“小姐的喜好便是天佑的喜好。”

“……”曾夢痕有些無奈,“那我一定要你猜我的喜好呢?”

“……下奴不敢妄議小姐。”

“所以你就敢不答你家小姐的問話了?”曾夢痕挑挑眉。忽然又很奇異自己會把這麽沒含水量的對話堅持下來——只要是和這男人說話,她覺得就是再沒含水量的她也都可以忍受。

“……回小姐的話,下奴猜,喜歡。”

雖然知道對方多半是因為自己這“小姐”的身份才不得不這麽答,她卻還是忍不住高興。只是,高興歸高興,逗弄的心思卻是一時半會兒停不下。

“嗯?我喜歡就是你喜歡,你敢随便喜歡你家小姐?”像是責怪的話,言語中卻是滿含着戲谑與笑意的。就是對面那木讷的吓人的男人怕是也不會誤會她是當真生氣。

可惜,無理取鬧卻還是沒有賦予她破壞某忠犬面癱臉的本事,她便就只能聽着對方淡定地改了答案:“不喜歡。”

“你敢不喜歡你小姐?”

“……”像是對這無聊之下的無理取鬧早有準備,天佑極利落地在床上俯身跪下,輕車熟路地,而後道:“請小姐責罰。”

于是,攻略失敗,完敗。

曾夢痕無言,嘤嘤嘤揮淚出門,留下天佑姿态恭敬地送她離開,而後重新鑽回被子裏。

安靜了一會兒,被子裏的天佑忽然慢慢伸出手來,将曾夢痕捧在手裏過的茶杯拿了過去。男人手很大,一只手就能蓋住那個小茶杯。

将那茶杯握了一會兒,天佑才把它放回去,鑽進被子裏,不再有其他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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