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恍惚一瞬
恍惚一瞬
“所以，你們後來為什麽分手了？他不愛你了？”
餘越在國外認識了一個朋友，叫史蒂文，其實也是個留學生。
史蒂文人很好，什麽事情都願意幫餘越，唯獨不好的地方，就是他這個人太愛聽八卦了，尤其是愛聽感情上的八卦。
全校幾乎沒有幾個人沒有被他扒過八卦。
餘越剛來這個學校，就被史蒂文盯上了，而且按史蒂文的話來說，餘越長了一張很有八卦的臉。
今天去上課，史蒂文又追在餘越後面問八卦了。
之前史蒂文就一直追問餘越有沒有談過，談過幾個，長什麽樣，餘越本來不想說，後來受不了了，只能說談過一個，已經分了。
沒想到，這可大大激起了史蒂文的興趣。
用史蒂文話來說，就是悲劇比喜劇更惹人好奇。
所以他每天都來問餘越，為什麽分手。
可能是史蒂文這個人長得比較憨，也可能是全校人都知道史蒂文在寫劇本，想要通過了解這些感情八卦搜集靈感，所以到處問人，其實沒有太大的壞心眼，也沒有什麽人反感史蒂文的舉動。
餘越也不反感，但他不想說。
不過餘越低估了史蒂文的執着程度。
終于，不記得是被史蒂文纏上的第幾天，餘越實在是受不了了，開口回答了史蒂文的問題：“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分手了。”
史蒂文一見餘越松口，立刻跑到他身邊，拿出紙筆來，“很多事情是什麽事情？！快跟我詳細講講，所以是這些事情磨滅了你們的感情嗎？你們有試過力挽狂瀾拯救你們的感情嗎？最後又為什麽拯救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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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越：“……”
他後悔說話了。
帶着書去上課，餘越修的是導演專業，講臺上的教授正在放着一部電影講述其中的拍攝手法，餘越坐在座位上，沒留神史蒂文又蹭了過來，低聲問了餘越一句話：
“你的前任在教室外面。”
餘越本來就在認真聽課，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像是腦袋被撞了一下，嗡嗡的，完全沒有去思考這句話的真實性只有0.01％，猛地一回頭，就往教室外面的玻璃窗望去。
然而，玻璃窗那邊空蕩蕩的。
餘越後知後覺，意識到史蒂文在耍他。
他重新回過頭，看見史蒂文還在笑，說：“這個測試我做過很多次了，之前好多分手的，聽到我說這句話，他們看都不看一眼，還說‘關我屁事’，你是頭一個反應這麽大的……”
下課以後，餘越沒有理會史蒂文，徑直離開教室回家去。
史蒂文察覺到自己做錯了事，一路上跟着餘越，不停地道歉。
快回到家了，餘越也把脾氣忍了下來，對史蒂文說：“這個玩笑不好笑。”
“對不起，”史蒂文說，“下次不會了。”
想起自己剛才轉過頭去，以為許遠哲真的過來了的舉動，餘越越想越覺得愚蠢，他低頭用鑰匙打開花園的門，剛準備走進去，就聽見史蒂文在他身後問：“所以你前任，有可能過來找你嗎？”
餘越道：“不可能。”
因為許遠哲沒有錢了，餘越很清楚，直到分手前，許遠哲身上都沒有多餘的半分錢了，他把所有的錢都給餘越花，付房租、還車貸，還有很多很多生活上的事情。
關上花園門的時候，史蒂文隔着門趴在欄杆上，“對了，餘越，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拍一個短片電影，就叫做《關于初戀》，我已經收集了很多素材了，就是一個人沒法拍……”
餘越沒有聽清史蒂文說的話。
他的目光越過史蒂文，落在不遠處對角的街區拐角處。
剛才好像有個身影轉過去了。
像是幻覺一樣，在陽光下一閃而過，很快就看不見了。
可那個身影又莫名的熟悉。
史蒂文拍了拍欄杆，“餘越？”
餘越回過神來，看着史蒂文。
史蒂文回過頭去，也看了一眼對面的街區，“怎麽了？”
餘越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手有些冰涼，捏在欄杆的一角，莫名其妙想起以前，很多他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其實許遠哲都做了。
比如說，有房、有車，雖然都談不上高端配置，可該有的都有了。
其實很多人在許遠哲這個年齡，都做不到這些。
可是當初二十歲的許遠哲卻扛起了這麽多，甚至連餘越都沒有意識到，許遠哲本來不需要、也不應該承受那些的。
餘越享受的所謂的溫暖和甜蜜，是許遠哲在外面歷經風風雨雨才換來的。
史蒂文還想說什麽。
餘越卻推開了花園的門。
他往對面街區走去，不管史蒂文在身後叫：“哎！”
餘越走到了對面的街區，在拐角處，他只看見了空蕩蕩的大街，陽光灑落下來，流淌在大街上，偶爾走過一些行人，卻都不是想象中的身影。
史蒂文追了上來，“怎麽了？”
餘越望着大街，過了很久，才喃喃一句：“我真是瘋了。”
不然怎麽會幻想在這裏遇到許遠哲。
餘越轉頭走了。
史蒂文茫然地站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他又回頭看了一眼，但這一眼，落在了不遠處那條街上的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似乎是剛從拐角處走出來的，街上的人也不算少，可他就是很惹眼，因為他和餘越一樣，有着黑頭發，而且身材很好，特別是頭發偏長，更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史蒂文下意識拿出他随身攜帶的攝像機。
他打開攝像機，拍下了這一幕，在想要把攝像機的鏡頭拉長放大，拍一拍那個人的特寫的時候，那個人看了過來。
史蒂文手一抖，幾乎透過攝像機對上那人的眼。
漆黑的，冰薄荷一樣，涼涼的。
但多年的拍攝經驗，讓史蒂文鎮定自若地把攝像鏡頭移開，去拍風景了。
過了一會兒，等他再把鏡頭移回去的時候，發現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街上流淌着溫柔的、金色的陽光，眼前依舊是人來人往的場景，但不知道為什麽，在鏡頭下又顯得格外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