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哭了很久

哭了很久

擦肩而過的瞬間，餘越紅了眼眶。但他硬生生把眼淚憋回去，去了安檢口，把所有的資料遞了過去。

上了飛機以後，還沒有起飛，餘越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他閉着眼，歇息了一會兒，手機響了起來。

餘越低下頭來，看見是史蒂文打來的電話。

片刻後，他接通電話。

史蒂文在電話那邊，聲音弱弱地問：“你是回國了嗎……”

餘越“嗯”了一聲，“我馬上就回來了。”

史蒂文很不安地問：“你是回去……找Z複合了嗎？”

餘越沒有說話，望着舷窗外濃重的夜色。

他一直忍着忍着，忍到這個時候，感覺像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滑落臉龐，喉嚨裏發出很輕的哽咽，“嗯。”

史蒂文問：“那……成功了嗎？”

餘越閉上眼，“沒有。”

史蒂文：“啊……”

餘越擡起手，按着自己滾燙的眼皮，聲音很輕地道：“他不來，我等了他很久，他都不來。我給了他很多機會……我站在玻璃前，一直在等他過來，抱我，他沒有，我跟他擦肩而過，我也在等他抓住我的手，可是他也沒有……”

史蒂文本來以為餘越是沒有見到那個所謂的Z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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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沒想到見到了。

史蒂文怔怔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分手的時候，餘越好像還沒有這樣哭過，這樣掉過眼淚，從他和許遠哲的家裏搬出來的時候，他沒有流眼淚，出國以後，他也沒有掉眼淚，在無數個想起許遠哲的夜晚……餘越是沒有意識的，所以他也不承認自己掉了眼淚。

可是今天，餘越頭一次在清醒的狀态下哭了。

隔着兩三步的距離，許遠哲就站在那兒，卻都不願意走過來。

挂了電話以後，餘越彎下腰，把臉埋在膝蓋上，趁着飛機還沒有起飛，就這樣彎着腰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空姐過來，詢問他的情況，他才慢慢把臉擡起來。

他好像真的和許遠哲分手了。

而且，餘越很清楚地意識到，他以後，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跟許遠哲在一起了。

因為餘越知道，其實不光是許遠哲沒有走過來。

餘越自己也沒有轉身。

在看着玻璃裏映出的身影的時候，餘越有千百次機會回頭、轉身，也是他自己沒有那樣做。在擦肩而過的瞬間，餘越更有千百次機會去抓許遠哲的手，可是他也沒有。

因為餘越知道自己，他看見現在的許遠哲，其實挺高興的。

看見許遠哲有戲拍，看見許遠哲簽到了好的公司，遇到了一個好的經紀人，逐漸開始有了更好的戲拍，他未來的人生會越來越好，餘越是高興的。

餘越不确定如果他現在回到許遠哲的身邊，他會不會又像從前一樣，給許遠哲帶來更多的壓力，或者讓許遠哲覺得，他沒有辦法給他更好的生活。

其實餘越根本不在意那些，他只在意許遠哲。

就像許遠哲不會知道，餘越看着許遠哲這樣辛苦、這樣難，其實比誰都難受、比誰都心痛。

就這樣吧。

餘越想，希望他喜歡的男孩子能夠像他之前說的那樣，從男三號到男二號，從男二號到男一號，然後拍電影，最後變成影帝。

他也應該有自己的夢想和青春，而不是為了給餘越好生活，埋葬在那些不應該屬于他的壓力和無望裏。

在飛機起飛前，餘越重新拿出手機。

他給許遠哲發消息。

他說：“對不起，其實之前那句話，是我朋友讓我玩大冒險說的，對不起，讓你誤會了。”

安靜了一會兒，許遠哲回複了。

他說：“好。”

餘越的眼睫顫了顫。

他又說：“希望你工作順利，接到越來越多的戲，越來越紅。”

許遠哲說：“好。”

餘越垂着眼繼續打字，眼淚落在手機屏幕上：“也希望你以後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許遠哲還是說：“好。”

……

坐在公司的車上，許遠哲側頭望着窗外淩晨的夜色。

經紀人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稍微回頭，問許遠哲：“剛才為什麽不走上去？好不容易回來了，你怎麽就不走上去一步呢？”

許遠哲把手機屏幕的光按滅了。

他閉上眼，頭靠在車窗上，聲音啞得不像話，“不知道。”

安靜了很久、很久，許遠哲才說：“可能是因為我還沒有學會魔法吧。”

經紀人一愣，“什麽魔法？”

許遠哲閉着眼，“可以變出很多很多錢的魔法。”

車上寂靜片刻。

經紀人說：“沒關系，那些債務，你慢慢還就是了，現在已經越來越好了，打官司什麽的，公司這邊也有法務部，你別太擔心了。”

許遠哲沒有說話了。

車內靜悄悄的。

經紀人也沒有再說話。

許遠哲閉着眼，靠着車窗，好像睡着了一樣。可是在這片寂靜裏，還是有一抹秋霜一樣的眼淚滑過他的眼角。

……

餘越在飛機上哭了又睡，睡醒了又不受控制地流眼淚。

不過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總會有哭累的時候。

就像是這一天、這一個淩晨，其實只是他和許遠哲分開的五年時間裏，一個小小的插曲，并且在未來近五年的日子裏，也會被漸漸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