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步遙仙子不必多禮。”
背對着她的男子一頭墨發柔順如瀑，單手負于身後，周身仙氣缭繞美輪美奂，特別是他溫和聲音，令人如沐春風無比舒心。
他這一寒暄的口吻，想來應該是不記得凡間的事情了。
緊張的女人頓時也沒那麽尴尬了。
這是她第二次見他。
上一次，她剛剛丢了心，哪有心情瞻仰神尊真容。
這次不能放過好機會。
步遙已經捏好了訣，準備等他轉身就用法術保存他的容貌，拿去換點靈力。
潤钰神尊的真顏那是相當值錢。
飛升者大部分都是年長者，潤钰是為數不多少年成神的人。三界八荒無數女仙子仰慕于他，怎奈何這位神尊一心只有修行，仙子們不惜一切代價只為見他一面卻慘遭拒絕。
說起來潤钰神尊的風流事是真的不多，除了下凡渡劫那陣子輪回了幾世，和一名同為下凡歷劫的女仙子情愛糾纏之外，便再無什麽花邊八卦。
那仙子也真是好運氣，又極度愚蠢。
和潤钰神尊一同渡情劫是多少仙子盼也盼不來的桃花運，無論凡間受了多大苦遭遇多大劫，回到天界，這關系不就自然而然不一樣了麽？有過共同的生死經歷，再想靠近潤钰神尊，比其他仙子幾率就會高出許多許多。
可這仙子偏生不思進取，從凡間歸來就消極怠工，自暴自棄過起了隐居生活。
據說潤钰神尊一直都在找她，卻怎麽也尋不得音訊，她這又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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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钰接着說：“這段時間辛苦步遙仙子了。”
步遙誠然說：“不辛苦不辛苦，要不是潤钰神尊救小仙一命，調換了職務當上死神為小仙走後門，又派法器一路指點加以保護，小仙如今還只是一縷幽魂，沒準就魂飛魄散圓寂了。”
潤钰說：“仙子太客氣了。”
互相寒暄客套尬聊了幾句，眼看着話題就要終結，他依然沒有轉過身來。
這不像潤钰神尊優雅親民的風格。
步遙嗅了嗅周圍的空氣，頓時反應過來。
這裏并非三界中任何一個地方，而是神尊畫的結界。
這背影，只是潤钰的影子，剛才的對白，是他走前留的言……
她對着個留言機羞澀這半天，到底還是封閉太久，與仙界技術脫節了。
步遙試圖繞到影子的正面，那仙氣四溢的男子影象漸淡，最後化作一撮鳳凰毛散去。
死神真會玩。
步遙召出騰雲，查驗下一個任務。
“步遙仙子，我剛剛接到上頭通知，有個細節還需要再處理一下。”
步遙聽見聲音，四下張望：“誰在說話？”
“是我。”騰雲撲騰幾下，發出微弱的聲音。
步遙懷疑地看着騰雲，說：“原來你一直悶着不說話？”
騰雲說：“沒有，這是剛剛解鎖的新功能。”
原來如此。
步遙說：“進入下一個任務吧。”
騰雲說：“步遙仙子，下一個任務還不能進行。”
步遙：“為什麽？”
騰雲重複着剛才的話：“剛剛接到上頭通知，您得先把上一個世界的事情處理完才行。”
上頭？還不是潤钰神尊，打什麽官腔。
步遙：“郭遙那個？”
“是的，那個世界的郭遙不能憑空消失，你需要給這個人物一個結局。”
步遙說：“讓她死掉。”
騰雲：“不行。”
步遙：“？？？”
騰雲：“仙子是去給故事裏的男配幸福的，如果您死掉了，前面所有的任務都等于白做。”
步遙撩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樣子：“我早就想問了，我到底是去凡間幹嘛的？”接連兩個世界的男主毫無存在感，反而是讓她不停地讨好男配。
“仙子這話算是問對人了。”
“作為一個法器，我希望你說話不要拐彎抹角。”
“好的，步遙仙子。”
“那你倒是說啊！”
“事情是這樣的，相信步遙仙子一定聽說過我的主人潤钰神尊下凡歷情劫的故事。”
“繼續。”
“歷劫之後，主人元氣大傷，與此同時又救了步遙仙子，将您的一縷魂魄供養在心房中五百年有餘，這無疑是雪上加霜，盡管主人閉關多年，仍是無法消除異體排異的反噬，所以，就需要仙子您重回每一個主人歷劫的年代，阻止悲劇發生，讓你們的愛情有個善終，從而達到……”
“你等會兒——”步遙打斷騰雲，“我們的愛情？”
“是的，你們的愛情。”
步遙愣了好一陣。
怔怔然說：“我該不會？”
騰雲像是能解讀到她的心聲：“會。”
“我真的……”
“不錯。”
女人瞬間石化掉。
難怪潤钰會養她……
騰雲務實地說：“放眼三界，哪有這種閑得無聊的神尊去養個十八線小仙子的魂，又不是她媽憑什麽奶她。”
步遙：“……”
她以為是他們找不到那小仙子，才把這等苦差落到她身上，搞半天震驚三界的那位蠢仙是她啊。
步遙好一會兒才接受這件事，心裏說不出是喜還是悲，說：“那我現在是在挽回？”
騰雲說：“并不是。步遙仙子現在是在拯救自己。”
步遙：“什麽意思？”
騰雲：“能凝聚您仙魂的身體，四海八荒只有一人，便是我的主人潤钰神尊。”
步遙：“我懂了。”她必須回到每一個和潤钰神尊有過情感糾纏的時代，将他從男配變成男主，潤钰神尊才不會被傷得太深。
簡單的說，就是不能讓潤钰受情傷，要讓他幸福快樂的渡個走過場的情劫。
人類一般會把這種行為說成是：黑幕。
騰雲：“步遙仙子冰雪聰明。”
步遙想到秦曜的眼神，忍不住問：“那每個世界的男主呢？莫不是……
話音未落，步遙就被騰雲送回了二十一世紀。
“要死啊！”步遙低罵一聲。
這法器現在是越發沒有規矩了。
步遙望了望周圍。
她身處的還是熟悉的地方，宋文铮的家。
她卧室裏的燈亮着。男人坐在落地窗前抽着煙。
印象中，他是不抽煙的。
異界一天，人間一年。
她離開的這一會兒，也許已經過了好多天。
步遙導入現在的時間。
她已經消失半個月了。
手機上都是李姐發來的消息，其中一條是說宋文铮出錢替她解約成功，恭賀她恢複自由身嫁給如意郎君。
很明顯，宋文铮已經猜到她的身份，刻意替她隐瞞善後。
能接受這件事的人不多，不過一想到他是潤钰，就不覺得有多怪了。畢竟是三界都要屈身行禮的神尊，就算下凡也是思想異于常人。
宋文铮穿着白襯衫，發絲有點亂，領口的紐扣沒扣，坐在軟椅上吞雲吐霧。
煙灰缸裏都是煙頭。這是他這段時間的常态。
他仰卧下來，雙腿搭在飄窗的窗臺上，黑眸盯着反光的窗戶。
意氣風發的男人看上去有點頹廢。
男人看見窗戶上倒映出的女人身影，自嘲地笑了一聲。
都出現幻覺了，他是有多想那個狠心的女人。
步遙走到男人身邊，蹲在椅子旁，聲音軟綿綿地說：“宋爺，我餓了。”
男人怔了怔。
自嘲的笑容加深。
還幻聽，是有多缺女人？真他媽丢人。
“想吃小龍蝦，還有大閘蟹，你幫我剝殼。”女人接着說。
男人臉上的表情終于有所變化，緩緩扭頭，看着身邊的女人。
她還是穿着走時那身衣服，紅唇塗着他喜歡的顏色，手腕上挂着他送的玫瑰手袋，仿佛只是離開了一會兒。
男人足足看了一分鐘。
最後什麽也沒說，霸道地抱起女人，沙啞着聲音，說：“什麽也不準吃，只準吃我。”
他沒有問她這段時間去了哪裏，只是瘋狂地吻她，壓着她做了一晚上愛，恨不得弄死她。
能突然瞬移到他身邊，能讓他春心大動為她牽腸挂肚，能把位列富豪排行榜上的秦曜一下子搞垮的，絕對不是普通人。
宋文铮知道，就算問了也是多此一舉，她不會為他停留，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好在，這個女人又出現了。
《亂世飄搖》開播的第一個晚上，她出現了。出現得正是時候，因為他今天格外想她。
男人揮汗如雨，女人香汗淋漓。
男人卻始終不肯放開她。
步遙已經知道騰雲是潤钰的法器，而宋文铮又是在凡間歷劫的潤钰，想對他用法術，是絕不可能的。
“我累了。”女人開始示弱，喘着粗氣望着用力要她的男人，一想到這是潤钰，身體就說不出的舒服，四肢百骸比過去更加愉悅，嬌聲嬌氣地說：“宋爺不用這麽急，我不會再離開你了，真的，我發誓。”
“你要是敢騙我，我就……”男人說着自己都愣住了。
他能怎樣？
她突然消失半個月，一點音訊都沒有，縱使他有無數人脈關系，又能怎樣？她根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
宋文铮箍着女人的腰，雙唇抵着她的，對上她的眼，眸子裏蘊着無盡的思念，嘴上卻說：“我他媽到底愛你什麽？”
女人笑得沒心沒肺：“身體？”
男人細長的眼眸低垂，在她身上掃視一圈，語帶嘲諷：“就你這身板？”
步遙說：“我的身材很好。”
宋文铮說：“一點都不耐艹。”
步遙：“……”
宋文铮：“騷又騷得很，弄你又不肯。”
步遙：“很精辟。”這就是狐貍的本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