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我原諒你

那我原諒你

沈悅苓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未幹的眼眶仍通紅一片。

他想要她繼續騙他?

他盯着她,執着的想要一個回答。

“再騙下去,你怎麽走?”

沈悅苓迅速垂下頭,指甲陷進掌心。

他有他的使命,這她一開始就知道的。他對他們婚事的沉默,便能說明一切。

他不可能放棄複仇,也不可能留下來,她若是再欺騙下去,除了對他造成困擾,毫無意義。

“我不信。”梁亦沒有回應他離開的問題,只糾結于她說的欺騙,“我不信你一直在騙我,沒有對我動過半點心。”

“我确實沒有。”

“我不信。”

梁亦梗着脖子,強硬地語氣,若是不擡頭看他不斷外湧的眼淚,或許沈悅苓也不會心如刀絞般的難受。

只要想到這樣一顆純粹的心被她辜負過,沈悅苓的心跟被淩遲了一般。這一刻她想要破罐子破摔,若真死在他的手裏,也算是恕罪了。

“三日後,我離開。”

梁亦啞着嗓子丢下這句,不顧臉上未幹的淚痕,一掌将她身後的房門震開,擦着她的肩膀,毅然走出去。

卸去了一身的緊繃沈悅苓,突然覺得渾身發冷,腹痛難忍。定是剛剛吃的西瓜引起腹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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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秋夕第一時間發現倒在偏房門口的沈悅苓,可第一個沖出來,抱起她的,竟然是剛剛離去的梁亦。

他抱着蜷縮一團的沈悅苓快速進了主屋,拿起還在火炭上煮着的茶壺。手卻被忍着劇痛的沈悅苓,一把抓住。

她搖着頭,艱難地叫着秋夕:“水袋。”

秋夕正系着繩結跑進來,手裏拿着一個豬皮做的熱水袋,裏面灌滿了熱水,塞進了她的懷中。

她被梁亦抱到了床上,摟着熱水袋,蓋着厚被子。

秋夕端來熱水,梁亦接過手絹,濕了水,用自己臉頰試好水溫,才給她擦拭額頭的汗水。

被熱水袋溫暖的沈悅苓已經舒展開了眉目,看着他通紅的眼眶,臉頰還挂着淚痕,于心不忍,輕聲開口道:“你也給自己擦擦臉。”

梁亦神色淡淡,瞥了她一眼,冷然拒絕,“不擦。”

沈悅苓覺出那股涼氣竄到了小腹,馬上就要熟練地從唯一的通道跑出來。

用力憋了憋,低聲說:“你先出去。”

梁亦斜斜看了她一眼,猜到她的意圖,冷哼了一聲,“不走。”

“噗~”

清澈的響聲回蕩在屋子裏,沈悅苓往被子裏縮了縮,覺得可以跟眼前的傲嬌鬼永別了!

沈悅苓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從被子裏撈了出來。

梁亦板着臉質問她:“還偷吃嗎?”

“以後那個東西,就是我的天敵!不要讓它出現在我眼前,謝謝。”

說完她癟着嘴,又縮回了被子裏,簡直沒臉見人了!

這次梁亦沒有再掀被子,聲音帶着一點別扭,“你剛剛是怕我手被燙傷?”

躲在漆黑被子裏的沈悅苓,眸光暗了暗,“沒有,熱水袋更好用而已。”

外面好半晌聽不到動靜,沈悅苓以為梁亦已經離開了,慢慢從被子裏探出了頭。卻見梁亦赫然坐在床前,一直默不出聲,看着她。

被吓了一跳的沈悅苓撫了撫胸口,從被子裏鑽了出來。低垂着頭,像做錯事的孩子。

“我三日後便離開了,你還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沈悅苓搖搖頭,低聲說:“祝你一展宏圖,萬事順……”

“不需要你的祝福!”梁亦霍然起身,硬生生打斷了她的話,轉身朝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卻停了下來。

他站在那半晌,挺拔的背脊微微顫抖,聲音隐忍低沉,可還是能聽出輕微的哽咽,“你若是…有事需要我,我也不是非得三日後離開。”

沈悅苓抱緊熱水袋,太過用力指尖泛白,嘴唇微動,卻始終沒法一詞。

沒聽到回答的梁亦,回過身來,瞥見她糾結的神色,眸光微動,要擡步上前,剛邁出去一步,便頓住了。

只因她清麗的聲音裏,不帶半分傷感,“不必了。”

晚走幾日,終究也是要走的,何必呢。

邁出去的那只腳慢慢縮了回來,原地站立片刻,毫不遲疑地大踏步離開了。

沈悅苓癟住嘴,将自己重新埋在被子裏,無聲地流着淚。

直到晚飯後,梁亦也沒有來找過她。沈悅苓也沒有胃口,索性便不吃了。

她叫秋夕去找個大點的密封罐子,然後找個更大些的木盒子。她拿好止血藥和繃帶,準備找個無人的地方,放血在罐子裏,然後放在木盒子裏,放上冰塊保存。

應該能夠用一陣。她又給绮煙寫了封信,寫明若是血快用完時,再來找她。

一切計劃完畢,沈悅苓提前準備了匕首和燈籠,等着天黑便可以行動了。

夜幕降臨,等過了一更,到了二更之時,大部分人都已經入睡。

沈悅苓将準備好的東西都裝在一起,提着燈籠,悄悄出了門。

她白天踩了點,晚上伴着昏暗的燭光走到了府內一處偏僻的院落。

院子荒蕪,沒有人煙,就算是白日也不會有人前來,更何況是晚上。

沈悅苓将燈籠放置在一旁,還是謹慎地左右看了看,從大瓷罐中掏出一個藥瓶,一條繃帶,一把小刀。

用手絹将大瓷罐裏裏外外都擦拭幹淨,确保沒有一點灰塵後,拿起小刀比劃着手腕動脈的位置,做足了心裏準備,偏過頭,一刀割了下去。

疼是真疼!沈悅苓閉了閉眼,将傷口對準了瓷罐,還沒等體會血液流動的感覺,便被突然而至的人影點了穴。

不僅手臂的血止住了,整個身體都動不了了。

“你在做什麽!”

黑暗中一聲低沉的厲呵,讓沈悅苓暗叫糟了。梁亦怎麽會跟來的?

梁亦迅速拿起地上的止血藥和繃帶,将她傷口包紮好,才解了穴。

他提起燈籠,昏暗的燭光映出俊美的面龐。他蹙着眉,拾起瓷罐,詢問地眼神望向她,又問了一遍,“你在做什麽?”

沈悅苓捂着手腕,躲避着他的灼灼目光。

對峙片刻,梁亦一手提燈籠,一手攬住她的腰身,騰空躍起。

沈悅苓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便來到了屋頂之上,踩着瓦片,身形趔趄,差點滑下去。

梁亦一直緊緊攬住她,只要他不松手,她便是安全的。可她知道,現在最大的危險便是梁亦。

“坦白不殺。”他陰沉地說。

沈悅苓緊閉雙唇,一言不發。望着天上的新月,心裏并沒有恐懼。

雖然不知道哪來的自信,她就是堅信梁亦不會殺她。

“你知道我不會殺你。”梁亦垂眼看着她有恃無恐的神色,有些無可奈何。

被猜中心思的沈悅苓,拉了拉他的衣袖,揚起笑臉,“你後天就要走了,咱倆別劍拔弩張的了。”

她笑得越燦爛,梁亦心裏越沉,“我要走了,你就這麽開心。是早就盼着我走呢?”

“我沒有~”沈悅苓軟軟地說。

清涼的夜風将她秀發吹起,屋頂賞月是件美事。她想在他離開前,留些美好的回憶。

沈悅苓拉着他的手慢慢坐在屋脊上,順手拽了拽站得扳直的梁亦,“坐下,我們聊聊。”

梁亦堅挺的身姿,被柔軟的小手輕輕一拽,便軟了下來,順勢坐在了她的身旁。

沈悅苓愧疚地低着頭,慢慢說道:“我之前将錯就錯,沒有及時澄清你對我的誤會,确實是我不對。雖說我并沒有惡意,可确實欺騙了你。自從你那日說喜歡我後,我心裏一直有負擔。我覺得你的心是難得的赤城,我不該這般随意的對待,在你臨行前,能有機會跟你說聲對不起,讓我心裏好受了一點。”

梁亦靜靜聽完她的話,驀的笑出了聲,月光襯得他臉色慘白,也映出了他眸色裏的晶瑩,語氣裏盡是凄楚。

“正所謂物極必反,我護了二十幾年的心,越是怕被辜負,越是被傷個徹底。”

沈悅苓唇角落了下來,原來,這不是她輕飄飄的一句道歉,便能釋然的。

“……對不起。”

沈悅苓低着頭,摳弄着手指,鬥大的淚落在手背上。

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越是看清他的心,越是無顏面對他。

“我不想聽對不起,”梁亦看着她噼裏啪啦落下的淚,心裏一陣揪痛,雙手捧起她的臉,凄楚地說,“我想聽你說,你其實喜歡我,是你沒看懂自己的心。”

“沒有…我就是…騙了你。”沈悅苓哽咽着,泣不成聲。

“那我原諒你,好嗎?我們當什麽也沒發生,你還像往日那般對我,可以嗎?”

沈悅苓睜大眼眸,心尖一顫。隔着模糊的淚眼,也能看到他眼裏近乎卑微的祈求。

他竟然可以原諒?還想要自欺欺人?他的原則呢?

“梁亦,你別這樣,”沈悅苓擡手抹掉他湧出的一點淚滴,“你始終是要離開的,我們結束在這裏,不是很好嗎?”

“結束”兩個字,猶如巨石投入淺水河,重重擊打在河底。他心裏那道淺河,被擊出了傷痕,眼看要碎裂開。

梁亦鬥大的淚水撲簌撲簌地往下掉。這一刻他仿若把孩提時的脆弱和柔軟都暴露在她的眼前。

沈悅苓招架不住這種脆弱無助。淚勢更加洶湧,可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沈悅苓,我的原諒在你這裏一文不值是嗎?我到底還要卑微成什麽樣,才能得到你一句挽留?”

不會虐哦,下章兩人就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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