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安之青沒意識到這是座鬼屋,看外觀他便覺得不靠譜,這年頭居然有房子破成這樣,破成這樣還能住人?

他當即表示了不願意住:“要不我們自己出錢住酒店吧?不用節目組安排。”

随行的攝影十分無奈:“這是導演要求住的,需要你們在裏面完成任務。”

安之青年輕的時候蠻橫,老了也不見遜色,他還要質疑,齊慧蹙眉:“差不多行了。”

他只好把話吞到了肚子裏,可沒放棄改住酒店的念頭,一個勁朝江戾使眼色。

江戾這樣的小年輕沒吃過什麽苦,如果江戾提出住酒店,齊慧估計不會反對。

「安之青這招行啊」

「他以為自己很機智,齊慧女士把他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實名制陽奉陰違,明白兩人為什麽離婚了」

「不過江戾會反對嗎」

江戾讀出了安之青眼裏的含義,畢竟他不是智商堪憂的許嘉文。

可住宿對于他們機器人來說,只是找個地方關機而已,所以他對住什麽地方并沒有意見。

有門就行,床都不是必要條件。

安之青見江戾沒有反對,心裏失落極了。

攝影趁這個時候開口:“請大家進入目的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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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文軍人出身服從性高,第一個下車走到門邊,推開了積着灰的大門。

一走入大門他皺了皺眉,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黑漆漆的回廊,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

「我領悟出分級标準了,難度越高的地點級別越高,壓根不是區分舒适度」

「上次是C級,這次是A級,難度提升挺大的」

「哪家的節目會這麽搞啊」

「節目組的心思你別猜,他們還指望靠鬼屋增進感情,沒十年腦血栓幹不出這事兒」

“誰帶了手電筒?”許嘉文轉身問。

安之青迷茫了:“住個宿而已,不用帶手電筒吧。”

“沒手電筒太危險。”

阮言聽得一頭霧水,他準備進去後拼命做任務,許嘉文這話什麽意思?

他直接走到了門邊,一看才發現裏面完全是黑的,沒手電筒壓根不敢走。

可誰會帶手電筒在身上啊。

正當他們一籌莫展之際,冷冰冰的少年從背包裏拿出一個手電筒。

阮言:???

安之青:???

此時江戾在觀衆眼裏又深藏不露起來。

「什麽人會随身帶手電筒!」

「他帶的還是艾美能特MS18,流明數十萬,是最亮的手電筒之一了」

「江戾平時都在幹什麽???」

「這是個好問題」

小機器人不太理解衆人的驚異,作為一名合格的探險機器人,攜帶專業工具是十分必要的。

有了手電筒大家都松了口氣,由許嘉文拿着手電筒走在前面。

江戾走在隊伍的尾部,他身後只有段知寒一個人。

借着前方手電筒的光亮,他觀察着周邊的環境。

這是他新解鎖的區域,黑暗的走廊狹窄且漫長,牆面是由碎石砌成的,偶爾有暗紅色的污漬,可能是人類的血跡。

他看得太仔細,身後的人拎了拎他的衣領提醒:“專心看路。”

對方的指尖無意裏觸到他的後脖,輕輕刮過他的皮膚,他下意識顫了顫,一言不發地,專心往前走。

段知寒有些意外地挑眉,這次這麽乖,看來是沒不高興了。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透出慘白的燭光,像是風裏搖曳的靈幡。

安之青害怕得停住腳步:“這個地方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啊。”

許嘉文也贊同:“這棟房子不适合住人,有股血腥氣。”

直播間突然反應過來。

「他們是不是不知道這是鬼屋?」

「畢竟門上也沒貼鬼屋兩個字,連個工作人員都見不着」

「那豈不是更刺激了」

「膽子小的會不會當場吓哭啊,我堵一個江戾會被吓哭,阮言應該比較冷靜」

阮言此時心特別慌。

理智告訴他不會有危險,應該是節目組的有意安排,但他忍不住想萬一呢。

他回頭看了看攝影,告訴自己要冷靜,所有人恐懼的時候就是他表現的機會。

終于他們穿過狹長的走廊到了客廳。

偌大的客廳燈火通明,牆面上有小孩子的溫馨塗鴉,還有專門的透明觀景臺,望出去視野遼闊。

安之青見此松了口氣:“這房子看着不怎麽樣,裝修得比酒店還好。”

人在光線充足的環境裏會有安全感,阮言心裏的慌亂也消失了,随意坐在了沙發上。

他旁邊放着一個嶄新的小熊玩偶,可惜玩偶的嘴巴被紅色的線縫住了,看起來像在哭。

不知道是不是阮言的錯覺,他看到玩偶的眼珠子動了動。

「道具做得好逼真!」

「想去這個鬼屋玩玩了」

「我看到阮言腿在打顫了」

「連阮言都撐不住幾秒,江戾怕是要哭了,還沒見過江戾哭過」

阮言不敢再坐着,朝人多的方向走,留意到櫃子上的玻璃箱。

玻璃箱裏放的是一個沾着血跡的頭骨,黑隆隆的眼窩盯着人看,他被吓得往後退:“這是人骨!”

他很确信那是真的骨頭,根本看不出塑料感。

阮言的聲線都在顫抖,而冰藍頭發的少年嫌棄地開口:“鼻骨兩側有骨質突起,上方有縱向排列的脊狀突起,這還看不出是山魈的頭骨?”

被嘲諷的阮言:???

彈幕同樣感受到了深深的嘲諷,同時詫異于江戾的知識面。

「他一個九漏魚怎麽知道這麽多奇奇怪怪的知識啊」

「就那種看起來很厲害但并沒有什麽用的知識」

「不明覺厲」

「進娛樂圈屈才了」

阮言的臉上火辣辣的,還好這時候許嘉文發現了桌上的紙條。

許嘉文讀出紙條上的文字:“歡迎大家到達目的地,二樓有供休息的房間,請大家把行李箱放進自己的房間後去往餐廳,我們為大家準備了豐盛的晚宴,請務必保證出席。”

“整棟房子都可供參觀,我們鼓勵大家多游覽,但請牢記以下三條規則:一、不要透露自己看到的東西。二、可以向同伴交換信息。三、确保身邊的是同伴。”

「最後一條好瘆人」

「第一條和第二條是不是矛盾了?」

「那種純吓人的鬼屋我敢去,這種鬼屋我真不敢去」

「這真的是旅游節目嗎」

江戾也注意到了第一條和第二條的矛盾,他把疑惑按了下去,提着行李箱走向二樓的房間。

二樓的燈光沒一樓的足,越到盡頭光線越暗,有什麽老鼠似的東西一閃而過。

他找到寫有自己名字的房間,擰開門把手打開門。

打開門的一瞬間,耳邊傳來凄厲的叫聲,半截白色的身影出現在窗外,殷紅的血液從窗戶格外緩慢淌下。

這幅畫面怎麽看怎麽詭異,但少年面無表情地開了燈,把行李箱放進衣櫃裏,還不忘用紙巾擦去箱上的灰塵。

「我都快被吓死了,江戾怎麽一點都不怕!」

「他真的有種和年齡不相符的淡定」

「隔壁安之青吓癱了,攝影小哥安慰只是節目效果」

「要我直接退出節目了」

小機器人放完行李箱,才走到窗邊查看情況。

窗戶是全封閉的,他不能打開窗戶辨認是不是人血。

即便是人血也沒什麽關系,鬼對于他而言只是精神體,類似全息通訊的投影,沒什麽需要怕的。

這應該就是不能透露的東西吧,只有一個人能看見,其他物品是可以交流的,江戾無比冷靜走出房間。

大家應該也在房間裏看到了東西,安之青臉色煞白,阮言不停地四處張望,段知寒平淡開口:“去餐廳吧。”

江戾對這個提議沒有意見,他跟上人群往前走。

餐廳在客廳的右邊,有張白色的大理石長桌,桌上擺滿了食物和餐具,看起來像是迎接遠行的客人。

心細的齊慧察覺了不對:“我們只有六個人,為什麽會有七份餐具?”

安之青猶猶豫豫開口:“可能是多準備了一份。”

“不對。”段知寒拿起主位上的信。

“信上寫了什麽?”安之青緊張得咽了咽口水。

“除了我們還有一個人。”

段知寒的話音落下,餐廳寂靜得不可思議,哪怕知道是節目,安之青依然吓軟了腿。

他看了江戾一眼,确定少年沒被吓到後才繼續說:“信上說這位客人很害羞,需要一個特殊的儀式才能請出來。”

“那算了吧。”安之青慫慫地說,“誰知道請出來的是什麽東西。”

段知寒音色平穩:“讓我們到餐廳來肯定有原因,不會無緣無故讓舉辦儀式。”

這話如果是許嘉文來說,安之青完全不意外,因為許嘉文就是較真的個性,能做到一百分不會做到八十分。

可段知寒不同。

段知寒性子慵懶随性,根本沒把這檔綜藝放在眼裏,能做到八十分絕不會做到一百分,何必對任務這麽認真?大家養老摸魚不好嘛。

安之青想半天想不出原因,但他不敢反駁段知寒的意見。

其他人自是沒有異議,打算根據信上的筆仙儀式請來客人,而段知寒只是想有機會和小朋友增進感情。

筆仙是華國古老巫術扶乩的變種,要準備的東西很簡單,只需要筆和紙,手腕懸空依次夾住筆。

「玩得好刺激!」

「大晚上的我有點不敢看了」

「有沒有彈幕護體」

「護體護體護體」

晚上請筆仙和大白天請筆仙不一樣,再加上偌大的房子裏只有六個人,難免會産生精神上的緊繃感。

但進行到握筆這步時,齊慧松了眉對安之青說:“我的手不想挨着他。”

許嘉文看向了阮言。

江戾:“我不想碰任何人。”

「緊張的氣氛突然就沒了」

「萬萬沒想到會卡在這個問題上」

「江戾的發言太嘲諷了」

「群體攻擊老熟練了」

經過一番尴尬的讨論,握筆的順序由內到外确定為許嘉文、齊慧、阮言、安之青、段知寒以及江戾。

嘉賓們圍在了桌邊低聲念:“筆仙筆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與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

昏黃的燈光下,小機器人希望能盡快完成游戲。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他的手放在段知寒的手上,皮膚相貼,有股不自在的溫熱。

段知寒不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裏還寫滿了你占我便宜。

誰占你便宜!

如果不是在舉行儀式,他會毫不猶豫把手松開,可如今 他只能一分一秒忍耐。

變故就在陡然之間發生,當他們的話音落下,樓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仿佛是孩子在玩追逐游戲,下一秒所有人聽見小孩兒尖銳的笑聲,黑暗裏有人來了。

安之青直接癱坐在了地上,阮言額頭滲出冷汗,齊慧的臉色也不好看。

要是直接出現倒還好,這種未知的恐懼最吓人,會讓人在心裏幻想出最可怕的樣子。

小機器人只是好奇地看着那個精神體,臉上沒有任何恐懼。

一個漂亮無助的少年,在陰暗的鬼屋裏毫不慌亂,這一幕實在太有沖擊力了。

「這個人是不會害怕嗎」

「之前有人噴江戾拍戲面無表情太敷衍,看到這兒我覺得不是敷衍,他私底下就這樣」

「他好像從沒笑過」

「這是什麽晉江小言人設」

「對不起他耽美頻道的」

令江戾可惜的是,那個精神體消失在了黑暗裏,看起來是個小孩子。

這時又一封信出現在了臺階上。

小機器人好奇地走上去,彎腰撿起信。

他學着其他人的模樣讀出信:“相信你們通過儀式看到了那個東西,它毀了我的家,殺了我的妻子孩子,沒人能逃出去,沒人能逃出去!除非用驅魔儀拍到它的臉。”

安之青聽了既慶幸又害怕。

慶幸是因為還好他們舉行了儀式找到線索,害怕是因為節目組擺明了要他們去找那個東西,不然無法從這棟房子離開,這誰敢去找啊?

段知寒忽然開口:“看來要先找到驅魔儀,分開找比較快。”

安之青立馬拉住段知寒的袖子:“一個人找太不安全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安之青的錯覺,他望見這位年輕的影帝笑了下。

“那就兩人一組。”段知寒做出讓步,“分組太耽誤時間,按之前的儀式順序來吧。”

段知寒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大家聞言點了點頭,小機器人點完頭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如果按儀式上的順序,他豈不是要和段知寒一組?

雖然可以心平氣和上節目了,但不意味着他願意和段知寒多接觸。

正當他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段知寒走到他身邊低下頭:“小江老師,走吧?”

高貴的小機器人對這個稱呼很受用,猶豫了一下往前走,只是耳朵尖很細微地紅了紅。

「這個分組是不是有意的」

「不管是不是有意的,但小江老師這個稱呼好甜,我在床上扭成蛆」

「我想看在床上叫小江老師」

「你不做人」

「我也不做人了」

房子一共四樓,通往四樓的門是鎖着的,江戾兩人負責在三樓尋找。

三樓有育兒室、影音室、書房以及雜物間。

考慮到書房裏的文字材料多,可能有驅魔儀的信息,小機器人首先進入書房尋找。

書房內有一面牆的書籍,書桌上擺放着未寫完的書信,紙上觸目驚心寫着它來了三個字,書桌的邊緣有小孩子的手印。

他的視線轉到旁邊的牆上,牆上挂着一張全家福照片,一個中年男人左手牽着妻子,右手抱着七歲大的兒子。

可有人用了紅色的蠟筆,怨毒地毀壞這張照片。

正當江戾要走過去細看時,書房的燈驟然滅了!

房間變得一片漆黑,只能聽見有什麽東西細細簌簌在地上爬,發出難以忍受的吱吱聲。

他想去看看是什麽生物,但黑暗裏行動不便,他卡在了書桌和牆面的狹窄甬道裏,只能聽到那個生物離他越來越近了,一個勁往他腿上爬。

他的皮膚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這個時候段知寒走到他身後,距離近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對方的手輕輕拂去他腿上的東西,但比爬來爬去的生物還要難以忍受,又癢又麻。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類似在客廳聽到的腳步聲,但這次的聲音更為急促。

段知寒看着平靜的少年,完全沒有要抱住自己的意思,提醒了一句:“你不怕嗎?”

“不怕。”

江戾的注意力完全被腳步聲吸引,然而對方不甘心又問:“你真的不怕嗎?”

小機器人對此有些無語了,他看起來有那麽膽小嗎,他又不是恐怖片裏需要人安慰的主角。

正當他不耐煩要發火,段知寒在他耳邊低低開口:“我好怕。”

原來是自己怕啊。

小機器人生出了微妙的優越感,比他會演戲又怎麽樣,膽子這麽小。

他很不走心地安慰:“沒什麽好怕的,不去想就行了。”最好再離他遠點。

江戾不太滿意兩人現在的距離,他往前走了兩步,突然相框從牆面上重重砸,玻璃碎了一地。

緊接着他聽到小孩兒開心拍手的聲音,還沒來得及細想,身後的人類害怕地摟住他:“好可怕。”

江戾眉心跳了跳:“……我知道。”但你的手能不能別他媽放我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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