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江戾沒有安裝瑞典語的詞庫,望見這一幕也反應過來,段知寒背着他來工作了。
他想不通段知寒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不妨礙他磨了磨牙。
小機器人走進麋鹿餐廳,走到男人身後質問:“你不是去玩了嗎?”
兩人的距離只隔了張椅子,他可以清晰看到段知寒手上沾染的油污。
段知寒似乎沒想到他會來,用紙巾擦幹淨手,慢條斯理地反問:“我這不是在玩嗎?”
對方把餘下的一張折成了什麽東西,下一秒紙巾折成的雪白麋鹿遞到他手邊。
有億點點可愛。
「段老師也太會了吧」
「很難不心動」
「這樣的戀愛我要看一百集!」
「我們是離婚綜藝」
江戾很喜歡有兩個角的生物,如果毛茸茸的那就更好了,但他盯着可可愛愛的麋鹿,賄賂對于冷酷的機器人是沒用的。
他矜傲地擡了擡自己的下巴,以顯示自己很生氣:“為什麽不叫上我!”
他在腦子裏冒出特別多原因,比如對方想陷害他,說好要一起鹹魚卻偷偷去洗盤子。
「不解風情的江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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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崽子生氣好可愛啊!」
「明明就很喜歡段老師折的麋鹿吧」
「段老師出周邊嘛」
段知寒看着氣鼓鼓的少年,因為擡頭顯得漂亮的臉更鼓了,他壓下去戳的念頭。
“怕你太辛苦。”
這句話如冷水澆滅江戾的火星,原來段知寒沒忘記要拿第一,不過他更生氣了:“你怎麽知道我會怕辛苦?”
在宇宙時代之前,機器人遵循機器人三定律,第一定律是不能傷害人類或坐視人類遭受危險而不理,第二定律是必須服從人類的安排,第三定律才是盡可能保護自己的生存。
盡管年輕的機器人不再遵守三定律,人類在他們眼裏依然是需要保護的弱者,他當然不能被這個人類比下去。
上輩子段知寒很難找到機會和江戾交流,少年總是對他的接近避之不及,自身的驕傲也不允許他死纏爛打。
聽了江戾的話才發現,他以為的好并不一定是對少年的好,如果他早點想明白這點,上一世也不會——
段知寒止住思緒,斂下漆黑的眼。
江戾準備了一大堆話,正要說出口時聽到男人格外認真的一句:“對不起。”
他以為段知寒會反駁或是不理會,唯獨想不到段知寒會正正經經道歉。
小機器人對此相當無措,安慰得十分笨拙:“我沒有要怪你啦,你下次先告訴我就行。”
「這麽好哄的嗎?」
「我算是明白了,崽子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就是愛炸毛的貓崽嘛」
「段老師快親親抱抱貓崽」
「估計不能播出吧」
段知寒望着少年的面容,很篤定說了聲好,把抹布遞到江戾手上:“開始工作吧。”
小機器人心滿意足地接過抹布,學着段知寒的模樣開始工作。
彈幕紛紛為江戾的智商擔憂。
「哪有搶着工作的崽崽喲」
「傻崽崽」
「江戾居然這麽能吃苦嗎」
「三年老粉答一下,他剛出道那會兒練舞是真的拼,現在才開始鹹魚玩游戲」
收拾餐桌是很機械的工作,哪怕江戾是一個機器人,也不喜歡枯燥地擦桌子。
偏偏麋鹿餐廳的桌子很低,一米七五的他也需要彎下腰收拾,沒多久便腰酸背痛了,手上還沾上黏糊糊的液體。
江戾瞥向旁邊的段知寒。
段知寒神色平靜地擦桌子,擦完後擺上幹淨的餐具,總會順手替他拿走盤子。
這個人類已經工作一個下午了。
他的心驀然動了動,望見段知寒擱在桌布上的紙麋鹿,自以為隐秘地、把那只雪白的麋鹿裝進了口袋裏。
段知寒眼裏蘊出一抹笑意。
江戾面無表情地繼續工作。
牆上的指針一分一秒轉動,終于到了餐廳下班的時間,紅臉龐的老板把今天的工資結給他們。
服務員的時薪是一百二十克朗,段知寒工作了九小時,他工作了兩小時,一共是一千三百二十克朗。
「終于掙到錢了!」
「不過阮言那組掙了八千多克朗」
「阮言這麽厲害的嗎!」
「突然感覺江崽兩個人好窮」
江戾拿到錢的那一刻解放了,揉着自己的腰走出餐廳。
麋鹿餐廳是小鎮上營業時間最晚的餐館,當他走出燈火通明的店,入眼是無人的街道。
他一個人站在門邊,回頭催促在後廚的段知寒:“你去後廚幹什麽?”
段知寒提了提手裏的東西 :“拿老板送的夜宵。”
「餐廳老板人不錯诶」
「看了段老師直播間的我表示,這不是老板送的夜宵,是沒舍得吃的員工餐,省下來給崽子吃!」
「我為絕美愛情落淚」
「我發出孤寡的叫聲」
江戾接過段知寒遞來的盒子,盒子裏是指南上推薦的瓦倫堡野味。
指南上的介紹寫得很吸引人,瓦倫堡野味被視為給森林的貢品,以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麋鹿餐廳有全瑞典最好吃的瓦倫堡野味,小牛肉混着濃濃的奶油味,撒上一圈蛋黃和面包屑。
小機器人正準備拿起叉子嘗一嘗,但今天最辛苦的是段知寒,他立馬把叉子遞給了段知寒。
段知寒望着眼睛亮晶晶的江戾,只好拿了另一柄叉子,和少年一同品嘗。
江戾看到段知寒開始吃後,才舀了一小口肉餅。
果然他對人類的食物沒什麽興趣,吃了一小口便不想吃了。
但冰天雪地裏他們分享着同一份食物,月光映在雪面上,他們捧着共同的溫暖。
他突然明白了食物的意義,而屏幕前的觀衆很難描述出自己的感受,只覺得這一幕格外打動人。
「奇了怪了,我看得好感動」
「眼眶不知不覺一濕」
「原來我不是一個人!」
「哎我又哭又笑的」
小機器人難得吃了一大半食物,他們走到鎮上的旅店時,旅店已經關門了。
此時街上空無一人,他望着漆黑的夜色問:“我們去哪兒?”
他的腰上還殘留着工作的疲憊,一邊問一邊揉了揉自己,而段知寒眼裏劃過心疼:“去斯德哥爾摩。”
「段老師心疼壞了吧」
「我也心疼」
「不過為什麽要去斯德哥爾摩」
「要坐兩小時的火車吧」
江戾同樣問出了疑惑。
雖然他之前沒來過瑞士,但首都賓館的價格肯定很貴,不如去中小型城市,畢竟他們只有一千多克朗。
“那裏有個滑雪比賽。”
「段老師怎麽知道?」
「麋鹿餐館的老板介紹的,贏了有五萬克朗的獎金」
「在餐廳工作就是不缺信息,不過段老師會滑雪嗎?」
「那個好像是專業的比賽」
江戾也懷疑段知寒能不能拿到獎金,但聽到獎金有五萬,他立馬翻出去火車站的地圖。
瑞典是鐵路交通發達的國家,以舒适準時為名,三小時的黃金時間便能貫穿整個國家。
他們趕上了淩晨的硬座火車。
江戾特意挑了窗邊的座位,可以望見窗外連綿的雪景。
但他這個選擇其實沒有必要,因為整列車廂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随意坐在喜歡的位置上。
只不過車廂的燈壞了,車廂陷入一片黑暗,小機器人下意識想關機,頭時不時撞在玻璃上,發出叩叩叩的響聲。
「啄木鳥崽」
「聽得我都醒了」
「看來應該買卧鋪」
「他倆的錢買不起」
江戾之所以沒關機,是因為座椅實在太硬了,他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關機。
左翻翻。
右靠靠。
許是看不下去他一個勁撲騰,下一秒段知寒從座位上拎起他,把他抱在了懷裏。
兩人的皮膚隔着衣物透出溫熱,明明裹得那麽厚,他依然感覺到揮之不去的熱度。
他整個人坐在對方腿上,窄細的腰被牢牢锢住,再也不會撞到火車玻璃上了。
雖然他很感動段知寒願意當人肉座椅,但成年男人的骨骼好硬,不如坐硬座上。
還有東西更硬了。
阮言住在明亮的酒店打開電腦,他們這組已經掙了五千多克朗。
他可不會傻乎乎去打工,一是太辛苦了沒必要,二是觀衆不愛看。
看明星吃苦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戀愛綜藝裏觀衆愛看海王,生活綜藝裏愛看全能選手。
因此他作弊讓瑞典朋友幫忙,他教朋友中文換取資金,許嘉文在一旁冷眼旁觀。
阮言懶得在意許嘉文怎麽想的,只要觀衆愛看就行,果不其然他的個人直播間登上了網站熱門。
「這個老外太搞笑了吧」
「言言真的好耐心」
「幼稚園老師即視感」
「要是能同時看兩個直播就好了」
他心念一動打開江戾的直播間。
然而他打開江戾的直播間好氣,為什麽熱度還只有江戾的零頭?
走親戚就很愁,只能趁深夜寫寫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