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排練

排練

夏博他們已經進去教室，一班的學生往外推他們，正是千鈞一發的時候，沈夜白的聲音讓雙方停了下來。

一班那男生一看是沈夜白，愣了老半天，這人的名號他是聽說過的。打架很厲害，還能泡.到女老師，據說家裏很有背景，是個惹不起的人物。

但他們和光頭不同，光頭不是學生，早已經在社會大學浸染了多年，知道進退的方寸。

這群毛頭小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縱然心裏露怯，面上也要張牙舞爪，畢竟身邊還有女同學看着呢。

夏博見沈夜白來了，真如見了救星似的，他雖說文武雙修，但到底打架方面不是專長。他把起因對沈夜白說了，沈夜白點點頭，穿過自己班上了幾名男生，走到一班男生面前。

這是夏晗晗第一次見到沈夜白出現在人群中，印象中，他總是和人群保持一點距離，好像身上設着某種看不見的結界。

“你想怎麽辦？”沈夜白問。

“我們先來的，要在這個教室排練。”

“不可能。”沈夜白道。

“那怎麽辦，總不能把我們趕出去吧，你們講不講道理啊？”

沈夜白對他一笑，那男生腿都軟了，他是聽說過沈夜白的一些傳聞的，也确實知道有些人，即使打了人，也并不用負擔什麽責任。

“不講。”沈夜白從善如流地回答他的問題，然後伸出一只手，把他扔出門外。

他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還好好地拿着傘，動也沒動。

一班那男生沒想到沈夜白有這麽大力氣，驚訝之餘反應過來，人已經在門外了。

“你們，”沈夜白掃過一班衆人，“是自己走，還是我請你們走？”

夏博和那男生剛剛有過些微的身體接觸，知道那男生力氣不小，看到沈夜白老鷹捉小雞似的把人扔出去，都驚呆了。等到沈夜白開口之後，才想起來，頗為趾高氣揚地道：“聽着沒，快走，別占地方。”

那男生本就是個刺頭，一班衆人見他都被扔出去了，他們多呆也無益，平白受辱，遂一同走出了教室。路過二班的學生，一個個低着頭，好像一群打架輸了的小學生。

一班同學走後，夏博覺集體榮譽感飙升，畢竟這也算是他們同仇敵忾公禦外辱，但看着沈夜白那張臉，實在說不出話來。

他摸着鼻子給夏晗晗使眼色，要她救場。

誰知夏晗晗還沒說話，倒是有個人說話了。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昨天把頭燙了一下，後半夜才睡，你們開始了？”

說話的人娉娉婷婷走到門口，對他們說。

這人是他們班的宣傳委員，叫文玲珊，寫得一手好粉筆字，長相和字比起來差強人意，但也算中等之姿。

今天是周六，不必按照學校規定把頭發紮起來，夏晗晗向文玲珊看去，見她果然把一頭長發燙了大卷披散着。

“沒呢，文大美女沒來，我們哪能擅自開始啊。——快進來吧，咱們這教室來的可不容易，多虧了沈夜白。”夏博說。

夏博高一那年和文玲珊競争過組織委員這個小官，沒選上。他倒沒什麽，但文玲珊看他總有點傲慢，所以夏博對文玲珊一向客氣有餘，感情不足。

文玲珊這才發現沈夜白也在，心裏暗暗開心，昨晚的頭算是燙對了。她對自己現在的打扮很有自信。

教室比平時教學用的教室小一些，其他的裝修都差不多，桌子椅子也齊全，只是少。

這下人算是全到齊了——和沈夜白差不多同時到的還有一個男同學，個子很矮，戴眼鏡。

夏博把大家聚到一起，開始讨論角色分配問題。

“老孟，我看你适合魯侍萍。”

“我怎麽就适合魯侍萍了，我看着有那麽苦嗎？”孟冬青道。

“不是，我是說……”

夏博對孟冬青解釋，沈夜白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夏晗晗旁邊，将傘遞給她。

他們都圍在夏博周圍，沈夜白原本離的遠遠的，此時為了還傘給夏晗晗，也不得不走進包圍圈，和他們混成一體。

夏晗晗接過傘，她很少看到沈夜白站在人群中的樣子，今天算是見着了，還見了兩回。

“你真準時。”夏晗晗對沈夜白說。

沈夜白點點頭：“嗯。”

夏晗晗想他這同桌莫不是記憶力不好？他和準時什麽時候能扯上過關系？不過看在她的同桌剛剛為二班出了一口氣的份兒上，決定不和他計較。

夏博自然是先和周圍的同學說角色，能不招惹沈夜白就不招惹，放沈夜白和夏晗晗說悄悄話。

等輪到夏晗晗和沈夜白和文玲珊的時候，角色只剩下三個：周萍、繁漪和四鳳。

夏博撓撓頭，他有點糾結，最後決定還是先和比較好說話的夏晗晗說：“夏同學，有沒有想演的？”

夏晗晗笑道：“周沖和仆人，選一個。”

他們課本中《雷雨》的選段是第二幕後半段，周沖的戲份少到只有一句臺詞，而仆人只在周樸園喊的時候出場，全沒臺詞。

夏晗晗想了想，推了推沈夜白說道：“這樣吧，我演周沖，讓沈夜白演仆人。”

“那可不行，咱們組一共就你們三個女生，你可不能演別的。還有……”他們組有兩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學霸，因此仆人和周沖這兩個角色已經分給他們了。

夏博覺得他做得不錯，人家是學年組第一第二，已經明确表示不想耽誤時間演主角，總不能駁回人家的意思吧。

校霸和學霸，讓夏博犯了難。從理論上來講，得罪學霸的後果要比得罪校霸輕一些，不過在心理上，他還是很希望那兩位校霸能好好學習，為班争光。

離最近的月考只有三周了，如果他們演的好的話，還可能在藝術節上演出，那耽誤的時間要比現在排練還要久，他對這個話劇雖然有熱情，但也不想因此影響校霸的學習。

“那個，沈……”夏博在“沈大佬”、“沈夜白”、“沈同學”這三個稱呼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選定了“沈同學”這個比較保險的稱呼，“沈同學，你看你演周萍行不行啊？”

他想說不行的話還可以試試魯大海，就是演魯大海那同學平時就粗魯慣了，不一定能演好周萍。剛要說，他忽然想到，沈夜白也是個熱愛打架的人物，但身上卻沒有一點粗與魯的特質。

誰知沈夜白爽快一點頭：“行。”

夏博下面的話都沒說出口。

現在夏晗晗的只剩下兩個選擇，繁漪或四鳳。

文玲珊一看，夏晗晗好像要先選，便半開玩笑地說：“這兒還有一大活人呢，我說夏博，你怎麽不問我？”

“問啊，文大美女，你想演什麽？”人家女生都這麽說話了，夏博也不想太不給她面子。

文玲珊倒真的很認真地想了想，她原計劃是打算演繁漪的，昨天還特意為此燙了頭。但今天情況發生了變化，她倒确實要好好想一想了。

這個變數是沈夜白。

她沒想到沈夜白會演周萍，雖然周萍和繁漪的羁絆很深，但課本所選的片段中，卻是有周萍和四鳳抱在一起，被繁漪發現的劇情。

且就片段的戲份而言，繁漪并沒有比四鳳多多少。

文玲珊轉了轉眼珠，做了決定：“我演四鳳。”

這倒出乎夏博的預料，他以為文玲珊肯定會選繁漪，畢竟繁漪是太太，四鳳是丫鬟。

但在太太和沈夜白之間，文玲珊選擇了後者。倒不是她喜歡沈夜白，她只是喜歡在男生面前——尤其是沈夜白這種頗具傳奇色彩的男生面前，顯弄自己才華與美貌。

“夏同學，你演繁漪行嗎？”夏博沒回答文玲珊，倒是先問了夏晗晗。

文玲珊有種被忽視的感覺，她可以被打，也可以被罵，但是不能被忽視。剛才夏博和那群男生說話，她不覺得什麽，畢竟那是群男生；孟冬青和夏博是前後桌，關系本來就好，她也沒資格去嫉妒。

可夏晗晗算什麽，一個新來的轉校生，憑什麽要先問她。

“行。”夏晗晗也不廢話，她心思細膩，早就發現了文玲珊不對勁兒，也無意和她争四鳳幾鳳的。

“好，那就這麽定了，咱們搬桌子吧。”夏博下了結論。

夏博很自覺地擔當起導演的角色，指揮他們擺這擺那，自己手也不閑着，跟着幹活。

他們将教室裏桌子和椅子按照《雷雨》中客廳的樣子擺放，椅子并排而放便是沙發，單個放着便是圓凳。

夏晗晗彎腰把沒用的桌子先搬出教室，放到走廊。

再次起身的時候，感覺腰有點疼，竟然有些動不了。這在她身上不算什麽大毛病，緩一會兒就行，她只盼着有個人出來。

沈夜白兩手拿了兩只椅子出來，看着夏晗晗站在走廊，也不回教室，也不動彈，好像被人點穴了似的。

他走過去，問：“你怎麽了？”

夏晗晗見是沈夜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他說：“我腰好像扭到了，有點疼，你扶我去坐一坐好嗎？”

她動不了，沈夜白只好微微低頭去聽她說話，他們離的有些近，沈夜白幾乎可以感受到夏晗晗說話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