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淤青
淤青
尋青止是開車出來的,他去取車的時候,幾個人站在超市大門口等着,期間,女孩跟安知做了個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安佳。”
陸媽媽一聽,登時覺得異常親切,“我們安安的名字也有個安字,真是緣分。”
安知一笑,道:“陸安知。”
車開過來的時候,提着一袋大閘蟹的安知眼睜睜地看着安佳走向副駕駛座,自己讓不明狀況的陸媽媽拉着坐在了後車座那裏。
一路上,安佳跟尋青止的話題不斷,聊的大多是小時候的事情,擁有共同的童年的兩個人會産生特別惺惺相惜的感覺,因為共歷了最單純的時光。
對了,前排的兩位偶爾還會搭理一下後排的兩位,但安知意興闌珊,陸媽媽見她似乎精神萎靡,擔憂道:“頭疼?”
“沸騰。”
“肺疼?”陸媽媽緊張問:“怎麽會肺疼呢?是不是心髒不舒服?”
“媽,肺跟心髒是有區別的。”
“我當然知道,我是怕你區別不出來。”
安知懶懶地往車窗口一靠,不小心把額頭上的淤青給碰着了,疼的她直抽抽。
尋青止在開車的同時,還得放一點心思在她身上,這會兒忍不住提醒:“小心一點。”
陸媽媽也忍不住說她,“你數一數你今晚撞多少次了?”
安知捂着額頭為自己辯解:“今天剛被砸的,還沒适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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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陸同志正在家裏看報紙,等着她們倆買菜回家做飯,聽到門開的聲音,放下報紙一看,剛高興了一下,又見到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一時參不太透。
尋青止等人在客廳坐着跟老陸同志聊天,安知則在廚房幫忙陸媽媽洗菜。
陸媽媽忍不住八卦之魂的熊熊燃燒,問了好幾句:“那個安佳跟青止真的只是朋友?”
“這個只能去問尋青止本人。”安知一副不甚起勁的模樣。
“問我什麽?”
尋青止恰好過來,安知趕緊拿了一片菜葉遮臉。
陸媽媽笑呵呵道:“問你的口味,喜歡吃辣一點還是清淡一點的?”
“我不挑口味。”他說完,看向安知,還在用菜葉遮臉,他笑着道:“師母,我來吧,你去休息。”
“這怎麽好意思,要不就讓安知出去陪你說說話怎麽樣?”
“我跟她在這裏說也是一樣。”
安知:“……”
陸媽媽倏地微愣,接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立刻脫了圍裙,笑呵呵地把廚房交代給了兩位年輕人,自己出去了。
尋青止站在安知身後,背着手身體微微向前傾,胸口靠着她的肩,問:“額頭怎麽了?”
安知回想起下午,那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擲而來的陶瓷擺件,還好不是什麽尖銳的硬物,要不然她這張臉……她揪着兩道眉毛,幽幽一嘆:“萬幸啊……”
尋青止伸手扶着她的肩,将她轉過來面對自己,指背輕輕劃過她額頭那塊淤青,青中帶紫,淤血很嚴重的樣子。
“什麽東西砸成這樣?還萬幸?”他微凝着眉峰。
“一言難盡,反正沒事了。”
她說着轉想過去,又讓他轉了回來。
“你下午打我電話了?”
“沒有。”
“有來電記錄。”
“那你去問你的手機啊。”
“它說有。”尋青止垂着臉看她,忍不住輕笑道:“因為腦袋被砸了,所以打電話給我找安慰?”
“我有那麽無聊嗎?”
他淡淡道:“豈止。”
廚房裏的那一堆食材是安知洗的,蒸煮煎炒這些工程是尋青止一手負責,大閘蟹用的是清蒸,再用蔥,姜,蒜,香油等拌成調味料。
安知看着背對着自己擺弄盤子的尋青止,就算是站在廚房裏,也體現出了一種長身玉立的魅力,他穿着深色的襯衫,挽着袖口,露出一截白淨的小臂,腰間扣着皮帶,這樣的他散發着一種,剛下班回家洗手作羹湯的居家男人的魅力。
他忽然道:“等一下記得多吃點大閘蟹,補補腦。”
“大閘蟹能補腦?”安知一愣,忽然反應過來,“你才補腦!你吃飯睡覺都補腦!”
門外,安佳進來了,“大閘蟹弄好了?我聞着味兒就進來了。”
“好了,可以開飯了。”
“我試一試?”
“忍着,你是客人。”
“你也是客人。”
安知端着蒜蓉菜心,嘆道:“別推了,做我們家的客人待遇還挺好的,保證下次還想着光臨。”
餐桌上的氣氛還挺融洽,安佳給陸家二老講自己在非洲跟野生動物相處的一些趣事,還宣傳一些關于野生動物保護的公益活動。
“很多年來,被爆出來殘害野生動物的新聞不少,前陣子就出來一個新聞,說是有人吃穿山甲,據說警方正在據查中。”老陸同志說完,深深嘆一口氣。
“有些人獵殺野生動物是知法犯法,但有一些确實是因為對野生動物保護的認識不全面,法律意識薄弱,所以作為野生動物保護工作者,做好宣傳也是我們的工作之一。”安佳說起自己的工作,比聊天時嚴肅了許多。
安知想起前段時間看的一則新聞,在海關查獲的一批走私品,發現是用盔犀鳥的頭骨制成的工藝品,據說獵殺手段非常殘忍。
獵殺生靈,本就是折損功德的事情,所以人類砍樹的同時還得栽樹,吃家禽養家禽,無法圈養且瀕臨滅種的生靈就得保護起來,有的人偏偏要去犯忌諱,終有一天會遭到反噬。
氣氛忽然凝重,陸媽媽只好道:“行了行了,吃飯就別說這些了,再說下去,大閘蟹都不忍心吃。”
老陸同志打趣道:“你看它兩只眼睛盯着你,還真的吃不下了。”
“那你吃之前禱告一下,感謝萬物生靈,感謝大閘蟹的獻身精神。”
因為邊吃邊聊,一頓飯吃的莫名地長久,吃完飯之後,安佳還在給老陸同志和陸媽媽科普野生動物的事情,安知在廚房洗碗。
尋青止趁着這個機會,不知道在哪兒找的一瓶風油精,拿着就進了廚房,安知一看見他手裏的東西,吓得腿都軟了。
“你想幹嘛?”
“給你上藥。”
“我不……”
“必須上。”
廚房就那麽點位置,安知無處可逃,兩三下就讓他給堵在了角落裏,她兩只手緊緊護住額頭。
“淤血不揉散的話,久積成疾,小心腦中風。”
“胡說。”
“我是醫生,不打诳語。”
“和尚才不打诳語。”
“手拿開。”
“我想預約明天可以嗎?”
他塗了點藥油在拇指上,接着将她撈過來,摁住她的腦袋,說:“忍着點,別叫出聲。”
安知兩只手捂住嘴巴,默默抽泣兩聲,閉上眼睛,瞬間額頭傳來一股又酸又軟又疼又辣的感覺,這疼痛就跟她的心情一樣複雜,無法名狀。
上完藥,安知整個人仿佛經歷了一場浩劫,元氣大傷。
尋青止忍不住憂心忡忡:“你這麽怕疼,我擔心你……”他皺着眉,話說一半。
“什麽?”
“要是咱們洞房那天,你……”
安知忽然覺得,尋青止眼中的邪火很旺盛,火花肆意綻放。
他說:“今天安佳回國,我去機場接她,下午陪着她和我媽逛了會兒街,所以沒有接到你的電話。”
安知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雙手撐着臺沿,微微俯下身跟她平視,安知非常無辜地看着他,問:“怎麽了?”
他忽然問:“你打算什麽公開我們的關系?”
“我頭疼……”
他默了片刻,目光一如往常地平靜,轉身想出去的時候,安知将他拉住了。
“要不再等一段時間?”
尋青止生氣的時候好可怕……這一刻她心裏直犯怵。
她将他轉過來,笑着安撫:“順其自然就好,我爸媽遲早會知道的。”
“嗯。”
他忽然慢慢向她靠近,安知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手撐着他的胸口企圖拉開距離,卻讓他輕易拿開,他伸手一抱她就過去了。
“廚房這種重地,是不是不太好?”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明天我休息,”他越靠越近,直到唇碰上的前一刻,低聲道:“一整天的時間,你過來陪我,還是有其他安排?”
“大……大家都是成年人……”這屬于緊張到語無倫次的表現。
“嗯,有些事情,你情我願是不是?”
安知滿腦子恍恍惚惚,她剛剛說什麽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她覺得尋青止呼出來的氣體有毒……
挑個吉時,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