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同床異夢不異夢顧松霖不知道,他倒是做噩夢了,夢到鬼壓床,整個人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緊緊壓在床上,動彈不得,呼氣不暢。
片刻後,他驟然睜開眼,急促地呼吸了幾秒,神秘力量的壓迫感仍在。
顧松霖低頭,就看到時舒言翹着一绺呆毛的小腦袋壓在他胸前。
神秘力量的來源找到了——小作精整個人大半都趴在他身上。
睡着也能作妖!
不過,還挺可愛的。
小作精的臉頰肉被壓得嘟嘟着,顧松霖想起午餐前的捏臉手感,再次伸出手。
捏一把。
再捏一把。
時舒言眼睫顫動,顧松霖收回手,閉上眼。
時舒言不一會就醒過來,他翻了個身,從顧松霖身上翻下來,坐起發呆。
兩分鐘後看到顧松霖也睜開眼,他摸着臉頰道:“老公,我剛才做了個噩夢。”
顧松霖:“什麽夢?”
時舒言看着他道:“我夢見我在海灘撿到一只巨大巨大的螃蟹,我要整個人壓着它才能不讓它跑掉,但是它的前鳌我按不住,它就用鉗子夾我臉,夾了好多次!”
時舒言揉揉臉:“睡醒感覺臉好像還有點疼呢,這個夢好真實。”
顧松霖移開眼,不和他對視:“夢都是假的,起床去洗把臉清醒清醒。”
“好哦。”
時舒言洗完臉,拿出他的書包,讓顧松霖給他騰出一部分辦公桌,開始複習。
臨近下班,馮助理過來向顧松霖彙報下一周的行程安排。
“……下周末公司團建,為期一天半,周六一早出發,前往錦山溫泉度假山莊,留宿一晚,周天下午返回市裏……”
顧松霖:“等等,為什麽我也要參加?”
一般公司團建只需要各部門組長自行帶領自己組的員工參加即可,并不需要他這個總裁參與。
馮助理:“這是劉副總安排的,參與人員是公司高層領導和各部門業績最優秀的員工。”
劉副總向來愛熱鬧,說不能只下面的員工團建,他們這些做領導的也應該搞搞團建。
時舒言很感興趣:“能帶家屬嗎?我也想去。”
他期末考試下周五全部考完,周六剛好可以出去玩。
馮助理:“能帶一位家屬。”
時舒言立刻看向顧松霖,星星眼招手:“老公,帶我去!”
顧松霖:“團建有什麽好去的。”
對時舒言來說沒去過的就是讓他好奇,對他有吸引力的:“去嘛~去嘛~你不帶我去難道是要帶別的弟弟……”
“好,去。”顧松霖趕緊打斷時舒言釋放作精技能。
馮助理眼觀鼻鼻觀心,努力忍住想和同事八卦的欲望。
沒想到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顧總被夫人兩句話就制得服服帖帖。
團建出發前一晚,時舒言搬出一個行李箱,往裏面裝了兩身衣服,聽到走廊裏顧松霖的腳步聲,他走到門口,探出頭,叫住顧松霖:“老公,過來。”
顧松霖走過去:“怎麽了?”
時舒言扒着門邊,像個期待春游的小學生:“需要帶零食嗎?路上吃。”
“不用,在家吃過早飯再出發,路程2小時左右,餓不着你……”顧松霖走近,說着說着,餘光無意間觸到時舒言房內的書桌……腳。
他的視線陡然凝在那裏。
時舒言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哦豁,只顧着把顧松霖喊過來,忘了自己拿他給的書墊桌腳的事情了。
顧松霖:“這就是你說的看了?”
“哈哈,這是看完後讓它們發揮剩餘價值。”時舒言手臂往後方一伸,抓住門把手,身後的房門關了大半,隔斷顧松霖探究的視線。
顧松霖:“掩耳盜鈴?”
“書有什麽好看的。”時舒言攬住顧松霖的脖子,和他貼得極近,仰頭,“老公,看我。”
距離突然拉近,顧松霖能清晰地感受到時舒言的體溫和他呼吸的溫熱氣息,甚至弧度微翹的睫毛都根根分明。
睫毛下,那雙瞳孔偏黑亮的眼眸中映着他的影子……
顧松霖大腦空白了兩秒,随即他拉下時舒言的手臂,後退一步,輕咳了一聲,恢複淡然的表情:“書,你不想看的話就別看了,桌子用着不舒服回頭讓人給你訂做一套符合人體力學的桌椅。”
“別亂收拾了,什麽都不用帶,想要什麽山莊裏都可以提供,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顧松霖說完,沒給時舒言繼續說話的機會,轉身大步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一早,顧松霖開車帶着時舒言去顧氏集團和其他人集合。
為了達到增進了解、加強凝聚力的團建效果,不讓自駕去目的地,都要統一做公司準備的大巴。
然而慣常冷着臉的顧松霖一上車,原本說說笑笑的車廂裏立馬安靜下來。
“顧總。”“顧總好。”“顧總您來了。”
不管是優秀員工代表還是公司高層,一個個都正襟危坐,完全沒了預想中團建的熱鬧氛圍。
開玩笑,顧總往那裏一站,氣勢逼人,跟馬上要召開股東大會一樣,誰還敢說笑啊。
在一聲聲“顧總”的打招呼聲中,突然冒出一道清亮的年輕男聲。
“老公,背包你別放上去。”
時舒言跟在顧松霖後面上車,見顧松霖要把他的背包放到行李架上,他趕緊出聲阻止。
衆人的目光頓時被時舒言吸引過去。
這就是總裁夫人?!
被車裏這麽多人看着時舒言也不怵,反而大大方方地主動跟人打招呼:“你們好,我是你們顧總家屬,我叫時舒言。”
“你好、你好。”“初次見面,時先生和顧總真是珠聯璧合、一對佳人。”
時舒言态度熱情,特別是有顧松霖這個冷面神在旁邊對比,他給人的感覺更顯親和,車裏人紛紛回應,和他說話,一時間氣氛重新熱絡起來。
時舒言交際花一樣在車廂裏,和不同年齡段的人都能說上兩句。
和大家簡單認識過後,時舒言打量了一圈,指了指第三排的空位:“老公,我們坐這裏吧。”
他想坐靠前一點的位置,不過最前面兩排已經有人了,第三排還空着兩個位置。
顧松霖沒有意見,讓時舒言坐在裏面靠窗,他在外面坐下,把手中的鼓鼓囊囊的背包拿給時舒言。
“不是跟你說不用拿東西嗎,怎麽還裝了這麽多?”
時舒言拉開背包,立馬滿滿的全是小零食:“你不懂,這才是旅途中的快樂。”
他把一部分零食分給周邊位置坐着的人,然後又收到了不少其他的零食回贈。
分了半天,最後還是滿滿一書包,時舒言拿着換回來的零食,對顧松霖挑了挑眉:“怎麽樣,,就說你不懂,大家都是這樣的,出去玩怎麽能不帶零食呢。”
顧松霖:“……”他上車時明明看這些人都沒拿什麽東西的,一個個從哪裏拿出這麽多零食的。
“喏,分你一半,想吃什麽自己拿。”時舒言非常大方地把整個背包都遞到顧松霖懷裏。
主要還是想讓人幫他拿包。
顧松霖看着懷裏的零食包,垂下眼睫,他已經快忘記有多少年沒吃過零食這種東西了。
上次吃好像還是他學校組織春游,母親也是這樣給他準備的滿滿一包零食。
可是那場車禍過後,父母離開,他一下子就被迫成長,要努力撐起一個破損的家,失去做小孩的權利。
筋疲力竭掙到錢後,他只會買性價比最高的食物飽腹,以提供身體所需的能量,從不浪費一分錢去買那些昂貴又沒有營養價值的零食。
“老公,你嘗嘗這個,很好吃的。”
一片薯片遞到顧松霖嘴邊,他收回思緒,下意識張嘴。
下一秒,一股說不出的複雜味道充盈在他口腔中,酸甜苦辣鹹俱全,像是把各種材料胡亂攪拌在一起丢進了他嘴裏。
顧松霖眉頭緊皺,罪魁禍首時舒言哈哈大笑:“是不是超級難吃,怪味薯片,怎麽會有這麽難吃的口味,不能只有我一個人被坑。”
時舒言坑完老公,達到目的,然後殷勤地拿水給人漱口,又拆開另一袋經典口味的薯片哄人:“這次不騙你,真的好吃。”
顧松霖喝了幾口水,沖散那股怪味,心有餘悸:“不吃。”
時舒言自己吃了好幾片,然後又喂給顧松霖:“你看,真的沒騙你,快吃,我手都要舉酸啦~”
顧松霖被迫張口,好在這次沒有奇奇怪怪的味道。
“怎麽樣?沒騙你吧,這個口味是我認為最好吃的。”時舒言又喂給顧松霖幾片,算是給人賠罪,“以後還是不輕易嘗試他家的新口味了。”
負責這次活動的人事科科長統計了一下人數,對司機道:“人都到齊了,可以出發了。”
“小趙,我看劉付強劉副總沒上車啊。”有一個和劉副總相熟的高層提醒道。
趙科長解釋道:“劉副總剛跟我打電話說他路上耽擱了,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讓我們先走,他随後自己開車趕過去。”
“哦,是這樣啊。”那個高層點點頭坐回去,大巴車啓動。
時舒言的興奮勁持續了小半個鐘頭,都是早起出發,随着剛開始的熱鬧勁兒過去,車裏的人都開始昏昏欲睡。
時舒言也收起零食,讓顧松霖把包放到行李架上,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漸漸遠離市區的街景。
顧松霖輕聲:“困的話就睡一會兒。”
“好。”時舒言倚着靠背閉上眼。
随着車輛的輕微颠簸,睡着的他身體漸漸往窗邊傾斜,眼看着再下滑一點腦袋就要撞到玻璃。
顧松霖長臂一伸,大手将時舒言的腦袋和玻璃隔開,然後将人往他的方向緩緩帶了帶,時舒言最終安穩地靠在他肩頭。
後排,有沒睡覺的員工家屬,看到這一幕,悄悄跟自己老公說話:“你們顧總看起來也沒你說得那麽冷峻吓人啊,我看人家對他老婆挺好的。”
被顧松霖訓斥過的員工:“你也知道那是對他老婆。”
對他的時候那可是鐵面修羅一樣冷酷無情,都不用多說什麽,光是冷峻的眼神落在身上都讓人扛不住。
不過那次也是因為他工作失誤,顧總平時只是雷厲風行、果決高冷,并不會随便對員工發脾氣。
時舒言睡醒一覺,大巴車剛好到達目的地。
錦山溫泉度假山莊坐落在風景宜人的錦山腳下,集休閑娛樂、酒店住宿于一體,是顧氏集團旗下負責酒店項目的分公司投資修建的。
山莊占地面積廣闊,各色游玩項目繁多,住上一周也不會膩,又因為是難得不算偏遠的溫泉酒店,吸引了周邊好幾個市區的游客。
即便入住價格昂貴,每天仍有很多人絡繹不絕前來體驗,周末更是一房難求。
這次公司總部來人團建,山莊特地對外暫停營業兩天,以保證總部一行人的團建游玩體驗。
由于山莊內可供游玩的項目太多,也不要求大家都聚在一起玩同一個項目,完全可以分開來玩。
不過為了調動大家的積極性,弄了比賽獎勵機制。
每10個人自行組隊後到想玩的項目那裏登記,發起隊內PK,10人中獲得游戲前三名的人分別能夠拿到10000、6000、3000的獎金,名次在後面的人也可以抽取安慰獎。
每個項目每人僅限PK一次,之後還想再玩也可以,只是沒有獎金了。
原本聽到團建玩游戲還要比賽,一部分人興致缺缺,但聽到豐厚的獎勵後,大家一個個又躍躍欲試起來。
趙科長宣布完規則,笑着讓服務生把标注着各項游玩項目圖标、方位的山莊地圖卡片一一發給大家。
有一個較為年輕的員工看到上面用金字标注的可PK項目,問道:“趙科長,我看這裏能玩的項目有好幾十,能PK的項目至少得十幾個,也就是說我們多玩幾項,運氣好的話能拿幾萬甚至十幾萬的獎金?”
“對啊,像你這種年輕力盛的小夥子還不個個項目得第一,拿十幾萬的獎金不在話下!”
衆人笑成一片,開始商量着去玩什麽。
時舒言也跟顧松霖道:“老公,這裏居然還有卡丁車!我要玩這個!”
“家裏有跑車還不夠你開?”顧松霖嫌棄玩卡丁車幼稚,企圖改變老婆的想法,“不如帶你去騎馬。”
“小孩子才做選擇,像我這種成熟的大人,當然是全都要!”時舒言一仰頭,叉腰嘚瑟。
顧松霖:“沒看出哪裏成熟來。”
時舒言嗔了他一眼,拿着地圖卡給他看:“你看騎馬場要遠一點,在卡丁車區另一頭,我們剛好可以玩完卡丁車再去騎馬。”
“我這麽周密的部署,完全是成熟睿智、有大智慧的體現!”時舒言自我吹捧着,拉着顧松霖上了前往卡丁車區的擺渡車。
顧松霖好笑:“大智若愚原來說的就是你。”
時舒言琢磨着這話怎麽都不像誇他的,作出兇巴巴的樣子,放狠話:“小心我待會開車創你!”
或許是這裏環境宜人、場地開闊,讓人心情也跟着愉悅起來,顧松霖臉上的笑意加深,接了句:“你舍得?”
“當然……”
對上顧松霖的俊朗笑顏,時舒言驀地卡殼。
他見顧松霖見得最多的樣子,不是冷着臉就是眉頭微蹙,一副冷心冷情的樣子。
還是第一次見顧松霖這樣輕松、愉悅的笑。
顧松霖面無表情的時候那種輪廓明晰的冷硬俊美就能讓人記憶深刻、為之感嘆,沒想到笑起來更讓人移不開眼。
鋒銳的眉眼染上笑意,像寒潭遇春,冰消雪融。
有風貼着時舒言的臉頰吹過,不止湖面泛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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