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3.

預約的時間在下午兩點。季予君到的時候，易舟并不在診室裏，于是前者得空觀察了一番診室內的陳設。

即便對于兩個成年男性來說，這個診室也可以稱得上寬敞。室內橫陳一張木桌，漆成了不紮眼的紅棕色，在氣氛沉悶的醫院裏已算是一抹亮色。桌上除了電腦、插着幾支筆的筆筒再沒有其他擺設，極簡的風格配上紅棕色桌子多少帶着一絲違和。但還未及他細想，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來人落步極穩，腳步果斷又幹脆，但開口的聲音卻十分柔和：“季予君嗎？請坐。”

季予君本能地想回頭看向聲音發出的源頭，但身體好像不由自主地順從了來者的指示，坐在了桌前的靠椅上。

易舟在他對面坐下，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此時身後的診室門已經阖上了。室內的燈光并不很亮，窗戶的窗簾也将窗外的景色遮了大半。但季予君卻莫名覺得安心，好像身上無處尋覓的、壓得他穿不過氣的情緒卸去了許多。連帶着覺得易舟的神情也被這燈光渲染得莫名溫柔。

易舟擡眼看了看他，眼底藏着幾分季予君看不懂的訝然。

……

“簡單描述一下你的問題吧。”易舟在這時說，勾起的唇角很是漂亮。

他的語音并不生硬，但是卻莫名帶上了些不容置喙的意味。

季予君心尖在那瞬間顫了顫。

“我最近總是失眠。已經一個多月了，準确來說，今天是第四十三天。”季予君努力保持着語調的沉穩，眼神卻迫切地想要尋求一方富于安全感的地方落腳。

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在易舟眼裏。後者微微勾了下眼尾，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季予君。在那樣的目光裏，季予君有些疑惑、有些畏縮，但他卻不由自主地回望過去。無框眼鏡鏡片并沒有削弱男人眼眸中似乎與生俱來的淩厲，反而使之變得……很性感。

然後有着這樣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眸的人輕聲說：“試試束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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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在如此場合下略顯陌生的詞彙令季予君的腦海極亂，他懷疑是否是自己理解錯誤。

坐在桌後的易醫生站起身來。

“……”

“我說，”易舟微微俯下/身，對着他的左耳重複了一遍，“睡覺的時候，你可以試試‘束縛’。”

季予君頭腦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噼噼啪啪在炸響。原本覺得安心舒适的診室環境好似驀然變得燥熱了起來，他是那樣想直接起身逃離。

太近了。易舟說話時的吐息似乎就在耳畔，又似乎有某一個瞬間，他的唇擦過自己的耳廓。

是幻覺吧。

兩個人的身影在燈下拉長，又在盡頭的地方重疊。季予君覺得在這樣的場景裏，自己幾乎是被對方禁锢着。但出乎意料地，他并沒有覺出多少不适，反倒是腦海在一剎之間劃過自己本該如此的的錯覺。

還未等他再深思更多，易舟又站直了身，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我想，你的失眠症狀可能一定程度是由于精神上的創傷和安全感的缺失，物理上的束縛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為你提供這種安全感。這種方法雖然并不常見，但是對你這個特殊的失眠症狀或許會有所幫助。”

“……那我該怎麽做？”

“可以買那種軟繩，一端系在手腕，一端系在床頭。”易舟伸手比劃了下，又說，“但是記得材質一定要柔軟，并且不要系得太緊，否則可能會影響血液循環、磨傷皮膚，反而導致入睡的概率降低。”

“……”

男人的聲音很柔和，季予君不自覺地就順着對方的思路走下去，一點一點地陷入一方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