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13.

對于季予君這樣的新手來說，哪怕是“集中注意”這樣較為基礎的要求，要做到、做好也并非易事。

由于易舟要求他将注意力凝聚到自己身上，季予君甚至不能偏頭看一眼牆上的時鐘。對于早已習慣了現代社會設備的年輕人而言，平日裏要知道時間只需要按亮手機屏幕。但此時此地，季予君卻失去了“看時間”的自由。他無法準确感知到時間的流逝，只覺得每分每秒好似都在無限拉長。

好累。

約莫進行到半個小時，季予君已經感到深深的疲憊。他想，這樣的方式真的會有效果嗎？聽上去這麽荒謬的要求，自己怎麽就腦子一熱答應了呢。

一定、一定是易舟長得太好看了！！

季予君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下自己的顏控本質。

“咳。”易舟的目光淡淡地沖他掃過來，季予君趕忙将心中的胡思亂想踢出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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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時間的推移，季予君也逐漸适應了這種“特殊”的狀态，不再像一開始一樣感到坐立不安。相反，時間久了，他竟然莫名萌生出了一種安寧的情緒，好像現實世界正在離他遠去。那些嘈雜的、惡意的、傷恸的，漸漸地模糊了，好像它們就未曾存在過。那些眼淚、痛苦，似乎也只是自己的幻覺。

他的目光落在易舟的臉上，牢牢地。長時間的凝視使得男人的眉眼、輪廓好似烙印進了季予君的腦海，揮之不去。

他舉起杯子、他拿着手機，他垂眼、他擡眸，他微彎的唇角、他漂亮的指節，一切的一切，再細微的表情、再輕巧的動作都逃不過季予君的眼。他發覺易舟好像在不知不覺之間侵入了他整個身心，将他的腦際擠占得滿滿當當。

然後他看到易舟掀起眼皮向他看過來。

視線相撞。

季予君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避開，而是仍然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只是眸光略微顫了顫。這幅模樣落進易舟的眼裏，後者不禁勾唇無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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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愛。——如果不是易舟知道季予君是剛剛踏足這個領域的新人，他幾乎要将那樣的眼神歸為圈裏人的“迷戀”了。

易舟起身走過去，擡手輕輕勾了下季予君的下巴：“時間到了，感覺怎麽樣？”

季予君一時間還沒有從原來的沉浸中脫離，他目光追随着易舟的身體，看着他從桌後走到自己面前。突如其來的肌膚接觸處于意料之外，季予君的眼神裏摻雜了不解，擡眼看着面前男人清俊的面容。

糟糕的角度。易舟想。

他本沒打算和季予君進展得很快。他對于這個漂亮的少年似乎很有耐心，他希望慢慢地，用帶上點心機的細節将後者打動，走進他的心，然後……

讓他屬于他。

但是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純粹的熾烈眼神，易舟久違地感到自己的心髒被一把小鈎子輕輕勾了一下，在心尖的位置。

他突然生出一種沖動，他不想再等了。

“……挺好。”少年的嘴唇翕動了下，聲音聽上去竟帶上幾分從前沒有的嬌憨。

并不違和。并且實在是……

“好。”易舟擡手扶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無框眼鏡，他的眼波流動隐匿在鏡片之後教人看不真切。

實在是可愛。

“下周，要不要也來？”易舟聽到自己的聲音。話音未落，他心下驀然一驚。長久以來，他一直在特殊關系中扮演着“支配者”的角色，向來都是他在調/教和情感中占據着主導的地位。他憑借溫和又不失強大的控場能力在圈內獲得了許多人的青睐。因此，他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失控”。

——自己的失控。

他發覺自己竟險些無法掩飾對面前這個少年的好感。這很危險，好像不應該是這樣。

“那就打擾啦。”

那個叫“季予君”的少年笑了起來，眼尾微微地挑起，那種單純的、不摻雜一絲雜質的笑容就如同一汪清泉，落進易舟的心裏，卻掀起了某種熱潮。

“……”

去他媽的危險，去他媽的不應該。

易舟的手指下意識地蜷了蜷，而後再慢慢放松。他又挂上了那種季予君熟識的、和煦的微笑，整個人顯得還是那樣溫柔。

“送你個禮物作為紀念吧。”易舟說。

季予君頗有些好奇地看着男人轉身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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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舟離開的時間比季予君想象的長一些。不過在這段時間裏，他原本的心靈狀态也在慢慢回籠，于是并沒有感到任何異常。

直到他聽到易舟開了口：“手伸出來。”

季予君沒有擡頭去看易舟的臉——畢竟坐在沙發上仰着頭也挺累的——他只是攥了一下上衣的袖口，然後将包裹着柔軟布料的手心展露在易舟面前。

熟悉的皮質觸感、金屬的環扣。季予君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想到了那只來自于易舟的手環。

他想，難道是另一只手環嗎？莫非這東西也有配套的？

然後他發現了區別。這一只“手環”，似乎材質更為細膩，在燈下泛着啞光。如果仔細端詳，上面的紋理也頗為考究。設計更加繁複，添加了金屬細鏈、銀色環扣等元素。……唯一相似的就是內側仍舊有兩個字母，“YI”。

“這是……”

“頸圈。”易舟淡淡地道，“我覺得你戴着一定很好看。不過，你就當作紀念就好。”

易舟眼底翻滾的情緒被掩飾得很好，但是季予君卻直覺上感到對方似乎希望自己戴上。

只是……

是不是有點太“超過”了。季予君聯想到自己曾經浏覽過的網頁、看過的科普帖子，腦海裏似乎又什麽一閃而過，但是太快，他并沒有抓住。

“……”

季予君默然地走出了易舟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