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死亡童話鎮

正巧在這時候被天空中的黑影驚動,擡頭仰望那幾個輕騎兵,吓得差點沒從自己的馬匹上掉下來!

“天哪!那是一只……蝙蝠?”

“上帝保佑,那只蝙蝠比我見過的最大的老鷹還要大!”

“它的爪子上面抓着的,難、難道是一個小孩子的腦袋?”

其他輕騎兵也被這喊聲驚動,跟着勒馬仰望漆黑的夜空,在月光下看着那巨大的黑影從自己的頭頂滑翔而過。

在這個很近的距離,有的視力出色的輕騎兵甚至似乎看到,在蝙蝠巨爪中他那顆圓圓的頭顱,隐隐約約的小孩子的五官……朝下眨了眨眼。

被那頭顱上的深藍色眼睛對視個正着的輕騎兵,保持着仰頭的姿勢捂住胸口大抽了一口氣,然後向後仰倒了過去砸在駿馬的臀部,滑落到了地上,被徹底吓暈了。

駿馬也受到驚吓,邁着小碎步向前跑了起來。輕騎兵的一只馬靴仍然卡在腳蹬裏,被向前拖行而去。

本來就受到巨大驚吓的輕騎兵隊伍裏,一片人仰馬翻。

“不要去管這片不祥的森林裏面的東西,”為首的輕騎兵控制着自己的馬匹,向所有人喊道:“我們這次出來是為了尋找小王子的下落,不要節外生枝……”

而在天空上,小異盡管眨了眨眼,也沒有看清楚山谷間樹木掩映下,那騎着馬的到底是什麽人。便也不去管他,控制着黑色蝙蝠繼續滑翔過兩個山丘,像那種透着點點燈光的破爛小石屋俯沖下去。

就在距離門口的臺階只有一兩米的時候,黑色蝙蝠突然變成了一大團黑色的細絲,圍繞着那顆維持原狀的頭顱,啪的一聲砸在了地面上。

而後在屋內之人,聽到動靜開門的前一秒,重新變成了一個沒有胃部和食管的男孩……另外三只小蝙蝠仍然在夜空中盤旋,最終落在了沒有黑絲覆蓋的石頭屋頂上。

那扇破爛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昏暗的黃色燈光灑了過來。

小異調整好的劫後餘生的驚喜,和被黑暗的森林吓得驚魂甫定的神情,頓時僵在臉上,瞪大眼睛看着開門的淺黃色頭發的小女孩。

“我親愛的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麽害怕!我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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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眼睛中卻沒有喜悅的淚水,而是一種真正難過的惋惜。

男孩看着自己毫發無損的親妹妹,露出了同樣的惋惜神情:“親愛的格萊特,我也是這樣以為的,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你是怎樣在這黑暗的叢林裏,找到回家的路呢?”

“我跟随着白色石子回來的呀,”淺黃色頭發的女孩有些不明所以的回答道,似乎并不認為這是個問題:“看,就是門口的那一堆。”

順着自己親妹妹的手指,男孩看到門口的那一堆被撿回來的白色小石頭……

這難道是劇情角色的特權,可以按照童話故事裏講述的方式回到家中?

小異重新把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恐懼挂在臉上,繞過那個順着百米一顆的小石子回到家中,并且“體貼”的為自己的哥哥清除了所有标記的好妹妹,走進了破舊的小屋。

小屋裏,繼母看到第二個孩子也回來了,勉強擺出了一個假笑,眼睛裏盡是失望的神色……恐怕在一個晚上的時間已經接連被打擊了兩次。

而亨塞爾的父親卻牢牢的把劫後餘生的兒子抱在懷中,并聲稱要用家裏最後的一點粗面粉,為兩個在樹林裏迷路的孩子做一頓美味的面包。

夫妻兩人拐進了那個狹小的廚房,在夫妻單獨相處時,繼母把她所有的怨氣都爆發了出來,一連抱怨着今年糟糕的收成、陰雨連綿的壞天氣,以及就在剛剛不知道是哪個搗蛋鬼,打碎了他們唯一一塊窗玻璃……并且就連破碎的玻璃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在這個空檔,男孩則一直關切的望着自己的妹妹,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

在父母準備晚餐的這幾個小時之內,避過了自己親妹妹的四次暗殺,然後再和父母一起坐在餐桌旁。

向上帝禱告之後,小異拿起了父親遞給自己的充滿父愛的黑面包,輕輕咬了一口,咀嚼了起來。

而後,随着每一下咀嚼,小異的口腔中傳來一陣只有自己能聽到的,咕吱咕吱的尖銳的玻璃渣碰撞牙齒的聲響。

沒想到這個愛心面包是玻璃餡兒的……

小異勉為其難的維持着咀嚼的動作,同時擡頭看向自己的父母。自己黃色頭發的親生父親飽經風霜的臉上,仍然是愧疚和關切。

而那個壞脾氣的繼母,依然在滔滔不絕的抱怨着丢失的窗戶。

正在嚼玻璃的小異形,很想告訴自己的母親,自己已經知道窗戶去哪兒了。

但終究沒有說出這句話,而是默默的把自家窗戶的一部分吞了進去,通過嗓子直接掉進了沒有食道和胃部的肚子,被黑色吸收殆盡,剩下一小撮不能分解的尖銳石英類物質。

小異雖然能輕而易舉的吸收黑面包裏的營養,并且用自己沒有胃部的腹腔把裏邊的玻璃渣收集起來。

但由碳酸鈣組成的牙齒合成起來還是比較緩慢的,為了保護自己的一口小白牙,小異還是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面包,非常親切的看着自己的小妹妹:

“格萊特,我已經吃飽了,剩下的這塊面包給你好不好?”

就在這時,不等淺黃色頭發的小女孩歡天喜地的一把把面包奪過去,也不等那同樣一頭稻草的父親臉色微變出言阻止,就聽見屋門之外傳來的某種響動。

咚…咚…咚…

一種沉悶的巨響漸漸靠近,就像是有重物不斷砸在地上一樣。

緊接着啪叽一聲,似乎有什麽黏膩的東西拍上了破舊的門板:

“咕—咕—我的好朋友,快來給我開門。”

這低沉而惡心的聲音中,夾雜着咕嘟咕嘟的水泡破裂聲。格萊特被吓得驚跳起來,失手打翻了自己的盤子尖叫着沖回了自己的小卧室。

“外…外面那是什麽東西!”就連男孩的父母也吓得變了臉色,互相恐懼的對視了一眼。

“我的好朋友,你為什麽還不過來給我開……”外面低沉惡心的聲音仍然在繼續。

“一只青蛙。”小異毫不猶豫的打斷了門外的聲音,簡潔的回答着自己的父母。

外邊兒混合着咕咕聲的叫門,似乎被這個簡短的介紹噎住了,停頓了有兩三秒鐘,才發出了一聲似乎是氣鼓鼓的長音:

“咕——”

直震得小餐桌上的幾乎從未裝過牛奶的破牛奶罐兒,都震動了起來。

男孩的父母捂着嘴尖叫,小異彬彬有禮的站起身來:“父親母親,我吃完了,我去看看我的親愛的妹妹究竟為何傷心哭泣到回了屋。”

說完拐過狹小的客廳,推門進了黑洞洞的卧室……

然後差點被櫃子頂端墜落而下的大陶罐砸個正着,小異習以為常的一個側身接住從天而降的沉重的大陶罐,轉身返回牆角。

然後借着窗外照映進來的那一點白色的月光,看向櫃子旁邊。

自己淺黃色頭發的親妹妹,此刻仍然沒能從對大青蛙的害怕中走出來,臉上依然挂着恐懼的淚水。

但她現在仍然不忘努力的去暗殺自己的哥哥,只見那個小小的七八歲女孩搖搖晃晃的站在床頭,維持着雙手高舉在櫃頂的動作,渾身被污漬和灰塵抹得髒兮兮的,似乎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把那個門邊落滿灰塵的巨大陶罐,舉上櫃子的頂端,而後找準時機推了下來。

小異的眼中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而是充滿慈愛的掏出懷裏的那塊玻璃面包,伸手遞了出去:

“親愛的格萊特,你不用這般忙碌,吃塊面包休息一會兒吧!”

淺黃色頭發的小女孩怯生生的看了自己的哥哥一會兒,還是礙于自己剛才試圖用陶罐砸死親哥哥的動作,沒敢伸手接過面包。

看着自己的親妹妹手腳并用的鑽進了床底下躲了起來,小異非常遺憾的輕輕嘆了一口氣,收起面包離開了這個小屋,拐進了在隔壁的柴房卧室。

男孩爬上了那張小床抱膝坐着,身後靠着巨大的柴堆,正準備用右手把這塊沒能送出去的,充滿父愛的玻璃面包吸收掉。

就聽見柴堆後面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和啪叽啪叽似乎是有什麽粘膩的東西不斷踩踏地面的聲響。

一雙橙黃色的冷血動物的眼睛,從柴堆後面拐過來,在跳動着的蠟燭光線的照應下,大青蛙全身布滿坑坑窪窪的膿疱的表皮反射着亮光:

“咕…咕…親愛的男孩,你嫌我長得醜陋不願意做我的朋友麽?”

随着大青蛙嘴巴的一張一合,他上颌和下颌似乎從裏面翻出來的尖牙時隐時現,顯得異常恐怖。

如果大青蛙死了,應該就不算故事裏的角色了吧?

小異看着這一大坨暫時還活着的有機物,目光變得親切而友善。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毫無芥蒂是輕撫在大青蛙扁平的額頭上:

“不,我親愛的大青蛙,你和我現在就是最好的朋友啦。我要和你一起分享晚餐,喏,我把晚上的面包留了一大半兒給你,快吃吧!”

小異用右手把那塊飽含了友誼的玻璃面包,向大青蛙的嘴中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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