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說開

說開

看着嚴曜像小狗似的可憐眼神，顧滢安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再三眨了眨眼，又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感受到腿上傳來的抽痛，顧滢安這才回了神，無語地看着努力向自己賣萌的嚴曜。

這麽一看，顧滢安頓時閉了眼，總覺得這輩子的嚴曜殺傷力又高了一個等級，乍一露出這樣的表情來，自己還真有點扛不住。

嚴曜心中一喜，繼續用大型犬的眼神看着顧滢安，想默默地用眼神譴責她，表現出來的卻是求撸毛的亮晶晶眼神。

顧滢安垂眼，回想了一下自己死後聽到的嚴曜的心裏話，剛剛出現的那一點點動搖立馬就消失了。

擡頭用審視的眼神仔細地打量着嚴曜，顧滢安只覺得自己心裏萬般複雜。嚴曜被她這直勾勾的眼神盯的不太自在，忍不住疑惑的問了一聲，“安安，怎麽了？”

顧滢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來，平靜地回道，“沒什麽，就是覺得，你挺不容易的。”

費盡心思低聲下氣的讨好自己這個胸大無腦的花瓶，确實挺不容易的。

嚴曜聽顧滢安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心裏也不大痛快，暗中将季榮罵成狗，買的都是什麽破書，一點用都沒有！

顧滢安見嚴曜的神情陰晴不定，也不在意，慢悠悠地一喝了口水，然後說：“是的，我和星辰簽約了。嚴總久經商場，現在說什麽先來後到，未免太過可笑。”

嚴曜的神色一冷，怒極反笑，“所以，你打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我的提議是不是？嘴上說要想一想，轉眼就拉黑了我，合着是在逗我玩呢？”

顧滢安下巴一擡，“是！”

話一出口，顧滢安的下巴就被嚴曜伸手捏住了。嚴曜的雙眼冒着火光，卻還死死的控制住了手中的力道，咬牙切齒地道：“顧滢安，你到底有沒有心？”

顧滢安不甘示弱地嘲諷了回去，“到底是誰沒有心？你給，我就必須得接受嗎？嚴曜，你未免太自以為是了！”

嚴曜扣着顧滢安的下巴，幾乎能想象出顧滢安的血液在血管裏流動的樣子。感受着顧滢安身上傳來的溫度，那樣鮮活，不知為什麽，嚴曜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本能地一把攬過顧滢安，将她鎖在了自己的懷裏，低聲道：“安安，你別說話，讓我抱一抱，就一會兒。”

顧滢安卻感到有點奇怪，依着嚴曜的傲性，自己都作成這個樣子了，就算有系統發布的任務，也得立馬沉臉走人，然後背地裏再使手段收拾自己。現在突然來上這麽一出，真是不符合他面熱心冷的人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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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曜緊緊地摟着顧滢安，聞着她身上的清香，自打見了顧滢安後，一直荒蕪的內心突然就充盈了起來。就好像半夜回家，遠遠看着家裏亮着一盞溫馨的桔燈似的，晃晃悠悠的，照的人心暖。

嚴曜自己也奇怪，自己根本沒跟顧滢安見上幾面，怎麽會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從未感受過的家的溫暖了呢？

顧滢安拍拍嚴曜的背，翻了個白眼，“我說嚴總，你抱夠了沒有？占便宜也得有個準啊！”

嚴曜這才松了手，又沒能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往顧滢安的腦袋上撲棱了兩下。想當然爾，被顧滢安毫不留情地給拍了下來。

嚴曜卻心情正好，笑道：“怎麽又管我叫嚴總了，剛才不是叫我名字叫得挺順口的嗎？”

顧滢安不接他這茬，嚴曜卻是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今天發生什麽事了？你之前在電話裏的語氣可不太好。怎麽，誰惹你生氣了？”

嚴曜一提這事兒，顧滢安瞬間就想起了前世今生所有不太美好的回憶，一張精致的小臉繃得緊緊的。抓過自己的包就往外走，嚴曜無奈，心知這祖宗又開始使小性子了，連忙跟在她後頭，還得好聲好氣地哄這位祖宗，“安安，你慢點，這會兒太陽正大呢，我送你回去！”

要擱幾個月前，嚴曜自己都不能想到還會有這麽低聲下氣上趕着哄人的一天。最可怕的是，這一切還都是自己心甘情願。嚴曜心裏清楚，就算第一次接近顧滢安是出于系統發布的任務，但是自打從看到顧滢安的第一眼開始，嚴曜心裏似乎就隐隐有一個聲音在喊，“就是她！就是她！你這回一定要抓緊她，別再讓她傷心了。”

那種感覺太過強烈，似乎連渾身的血液都在吶喊着想要把眼前這人緊緊鎖在懷裏。嚴曜本以為那是系統搞的鬼，心裏還有幾分抗拒。然而每和顧滢安見一次面，這種感覺就強烈幾分。到最後，嚴曜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再也不能把鍋甩給系統，對顧滢安的占有欲，分明就是出自他自己的本心。

顧滢安卻警惕地看着嚴曜，暗中思忖着他到底又在憋什麽壞來套路自己。

嚴曜挫敗地撫了撫額，無奈地嘆了口氣，攤手道：“我真沒惡意，就是想追你。咱們打個商量，你別總用那種看罪犯的眼神看着我成不成？”

換來顧滢安一雙大白眼。

嚴曜也不生氣，輕笑着跟在顧滢安身後。顧滢安的心情在吃完東西後已經好轉了不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嚴曜。

摸着良心說，顧滢安對嚴曜真是讨厭不起來。上輩子愛了他整整十年，那麽濃烈的感情怎麽可能說收回來就收回來。更何況現在嚴曜又一個勁兒地伏低做小，顧滢安真是狠不下心來。

畢竟是那麽深愛過的人，顧滢安還真不知道到底要怎麽辦。

嚴曜敏銳地察覺到了顧滢安對自己的态度有所松動，眼神微微一亮，下意識地調出了系統的好感值界面，看着上面已經到了20的曲線激動不已，簡直比談成了幾十個億的大項目還興奮。

見顧滢安眉間帶了幾絲疲憊，嚴曜約她去玩的話就這麽卡在了嘴裏，下意識地說道：“我送你回學校，趁着時間還早，你去寝室眯會兒，休息休息。”

顧滢安點頭，跟着嚴曜上了車。等到車開到校門口時，一直偏頭沉默地看向窗外的顧滢安突然咬了咬唇，下定決心開口說道：“嚴曜，以後你還是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何必在我身上花費那麽多心思？”

這是顧滢安仔細考慮後得出的結論，既然他還對自己有影響，那就幹脆不要再見面了。愛了他十年，只要不再見面，自己同樣也可以再用十年的時間來忘掉他。

嚴曜心下一沉，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心中無比挫敗。在看到顧滢安滿臉疲憊的神色後，嚴曜不由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是遇上克星了，滿腔怒火碰上她愣是發不出來，只得自己憋着，可以說是很無奈了。

這麽想着，嚴曜不由伸手揉了揉顧滢安的頭，溫柔地笑道：“安安，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你有拒絕我的權利，我同樣也有追求你的權利。如果我的行為對你造成了困擾，那我向你表示抱歉，但是你不能就這麽一口氣判我死刑，這對我不公平。”

顧滢安愣了愣，這一瞬間，嚴曜的形象才和上輩子那個冷峻桀骜的嚴總形象重合起來，一時間竟讓顧滢安有點晃神。

等到反應過來後，顧滢安不由苦笑，認真地看着嚴曜說道：“不是我對你不公平，而是我們兩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們就不要再在對方身上浪費時間了。”

嚴曜突然福至心靈，反問道：“你是怕跟我待久了會愛上我嗎？”

顧滢安瞪了嚴曜一眼，嘴硬道：“想得美！”

然而顧滢安這一眼，帶着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心虛與絕望，落在嚴曜眼中竟是說不出的哀恸。嚴曜心中忽而一疼，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就這麽咽了回去，直覺此刻的顧滢安脆弱的如同一個被修補好的精美瓷器，一不注意便會再次四分五裂。

嚴曜也不敢再逼她，只能低聲哄道：“好了，我聽你的，你別哭啊。我的號碼你還是存着吧，別再把我扔進黑名單了。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平時沒事我絕對不煩你。”

顧滢安一向吃軟不吃硬，嚴曜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顧滢安也只能點頭。嚴曜又提醒了她一句：“星辰對旗下藝人還算不錯，沒什麽亂七八糟的破事兒。林霜能力不錯，就是太過強勢，你自己注意點，別受委屈了。”

顧滢安咬唇點頭，不知為何，突然覺得眼中有些酸澀，連忙開了車門逃命似的下了車，卻又突然聽到嚴曜極為溫柔地叫了一聲安安。

顧滢安下意識地轉頭，就見嚴曜眉眼間一片溫柔，眼神霧蒙蒙地看向自己，輕聲地說了一句：“再見了，安安。”

顧滢安心下一酸，忍着眼淚努力微笑道：“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