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路人甲
路人甲
少女的目光明亮如炬，直視着前方一排小混混，眼神中絲毫沒有畏懼之意，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眼見關鍵的女主角出現了，人群中更是不斷有起哄聲傳來。
X哥大概也沒見過這麽勇的小姑娘，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來，流裏流氣地舔了舔嘴角。原本這也是蘇洛吸引他的地方，沒想到見了真人發現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愛，于是更加心動了。
比起乖巧柔順的小白兔，還是會亮爪子哈他的小野貓征服起來更有意思。
他把手中的花束遞向了蘇洛，擺了個自認為風流倜傥的造型，“我是隔壁職高的謝——”
“我沒興趣知道你叫什麽。”蘇洛不耐煩地打斷他，也沒接那束花，“既然你說強大的人才有資格跟你在一起，正好我也一樣，我倆現在打一場，你贏了我就答應你，輸了就麻溜地滾，別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沒能報完名字的X哥拿着花束愣在了原地，連同周圍看熱鬧的學生一起，喧鬧的校門口整個安靜了兩三秒。
校霸的求愛對象當場要求單挑是什麽展開？！
圍觀群衆們沒見過這麽刺激的發展，楞了一下後随即更加熱烈地起哄，不嫌事大地叫着要兩人單獨對決。
“怎麽，不敢啊？”蘇洛板了板手指，指關節發出了一聲脆響，“堂堂東街一霸還怕個小姑娘？”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當着手下的面X哥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露怯，更何況他也不能真被一個小姑娘威脅了。
“當真？我可不會對女人手下留情的。”X哥往地上啐了一口，把花束丢給了身後的兄弟，一點不聽話還當衆下他面子的小野貓，必須要好好給個教訓才行，還真當她擺的那點花架子能跟人幹架？
蘇洛握了握拳，目光緊盯着緩緩上前來的X哥，警惕着他的一舉一動，忽然聽到人群中有人叫她的名字，蘇洛側過頭，卻是聽到動靜前來的李舒夜，揚手抛給了她一個物件。
“阿洛，接好——”
蘇洛穩穩接住，打開劍袋外面的絨布，露出裏面練習時慣用的木刀來。這是她留在學校裏的備用品，偶爾來不及去道場的時候，她也會在學校裏練習一下日課。
“謝啦。”蘇洛欣喜地一笑，有刀在手，她就絕不會落敗，這麽多年的劍道可不是白練的，連道場裏的高段師兄她都能打得有來有回，眼前這人根本不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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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拔刀指向了前方，圍觀群衆們頓時發出了浪潮般的起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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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這場對決以學校保安前來驅散人群告終，但結束之前蘇洛一點未見頹勢，甚至隐隐占了上風，少女的身形靈活的不可思議，X哥根本碰不到她一片衣角，反倒接連被木刀擊中麻經腰窩之類的要害，狼狽不堪。
他錯誤地估計了少女的實力，她不是會亮爪子哈氣的小野貓，而是還未長大，卻已經能咬傷人的老虎崽子。
當衆丢臉的X哥拉不下面子，再也沒來騷擾過她，而蘇洛也因此一戰成名，變成了學校裏行走的傳說。
連隔壁學校的老師都知道這裏有一個劍道可厲害的小姑娘，倒是道場的老師聽說之後把人叫過去訓了一頓，告誡她切莫沖動行事，修刀之一道時也應該磨練自己的心性才是。
蘇洛左耳進右耳出，沖不沖動無所謂，反正現在終于沒人再敢來煩她了，只是關于她的傳言似乎變得更加可怕，周圍同學也不太敢像以前那樣跟她說話，頗有些沖天辮當初的待遇。
對此蘇洛倒是不怎麽在意，畢竟拯救世界的主角在命運之日到來前大多是孤獨的（誤），再者有李舒夜跟夏柒在，時不時還能逗逗身後的張小胖，她也并不覺得生活跟之前有什麽不同。
平靜的校園生活匆匆而過，轉眼蘇洛已經進入了初三，中考的壓力隐隐盤旋在每個人心頭，學校慣例舉行了開學的摸底考試，這一次為了鼓勵大家努力學習，依然實行了前五名能自由選擇座位的獎勵規定。
蘇洛在拿到自己的成績後少見地陷入了沉思。
其實比起初二時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成績她已經進步了很多，只是身邊有夏柒還有李舒夜這樣的學霸頓時就有些不夠看，頂多能跟張小胖同學一較高下。
原本蘇洛也很樂觀，只要考到張小胖前面就足夠她樂好一陣子了，只是班主任老師從初三開學就天天把“中考”與“升學”之類的詞彙挂在嘴邊，讓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李舒夜跟夏柒的成績是一定會考到本市最好的重點高中去的，而她想要考進去顯然還差那麽一溜丢，保持現在的狀态去中考的話，未來別說是同班，連同校都夠嗆。
“怎麽了？”敏銳地注意到了蘇洛的異常，同桌的李舒夜擡頭問道，見她拿着成績單愁眉苦臉，不由得有些稀奇，蘇洛洛居然會因為考試排名發愁，這當真第一次見。
“我覺得我必須得好好學習了，舒夜。”蘇洛看向小夥伴，神情嚴肅地像是在讨論生死攸關的重要話題，“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們高中就得被迫分離了啊。”
在學習上浪了十多年的蘇洛同學第一次感受到了考試的壓力并萌發出了必須努力學習的決心。
她嚴肅的小表情讓李舒夜嘴角帶笑，“被迫”分離說明蘇洛高中也還想要跟他在一個學校，為此甚至主動開始了自己并不太擅長的學習。
“不會，高中我們也還會在一起。”他忍不住揉了揉小姑娘的頭，“我保證。”
上一次李舒夜這麽說，他們果然就進了同一個初中甚至在同一個班，他的話對蘇洛來說就是定心丸，蘇洛笑着嗯了一聲。
“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以游戲來比喻的話，在最終BOSS戰之前必須得盡可能提升自己的等級才行，而這次的刷怪區域都是我擅長的地方。”李舒夜收回手道。
“明白！可靠的同伴也是重要的實力之一嘛。”蘇洛朝他豎起了拇指。
那之後蘇洛按時完成作業，上課認真聽講記筆記的次數肉眼可見的增加，李舒夜充分發揮自己人形自主檢索引擎的功能，不管是下課課間還是放學途中，随時随地都能解答蘇洛突發奇想的問題，比任課老師還好使。
後來蘇洛幹脆在家組織了一個周末定期學習小組，成員分別是她與李舒夜，還有夏柒跟張小胖。夏柒比李舒夜更加擅長文科項目，大家一起學習也有助于相互提高，而張小胖的加入純粹是個意外，在聽到蘇洛提出想法的時候主動要求的。
上學期還對自己的實力抱有幻想的張小胖已經徹底想開了，好好的普通學生，幹什麽要想不開去跟學霸們競争呢？倒不如善加利用人際關系幫助自己提升成績才是，兩位學霸開小竈的單獨輔導那必須要帶他一個。
蘇洛對此倒是挺歡迎，張小胖成績跟她差不多區間，可以形成有效對照組（？），提高學習的競争性，不至于全程被夏柒與李舒夜遠遠抛在後面。
這個周末，三人照例去了蘇洛家，正巧蘇爸爸蘇媽媽都在加班，四個人占據了客廳的沙發，各自複習寫作業。
蘇洛現在遇到不确定的地方會先自己思考一下，然後跟張小胖讨論，最後再去問李舒夜确切的答案，這樣知識才能融會貫通，真正學進腦子裏去。
實行的效果還不錯，只是她跟張小胖的腦回路差異仿佛隔了一道銀河系，時常會因為一些問題吵起來，最後回答正确的那個跟打了勝仗一樣耀武揚威，輸掉的一方就只有再接再厲。
正好兩人又吵過了一輪，蘇洛取得了階段性勝利，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想來罐可樂，卻發現家裏存貨不知什麽時候都被消滅光了，她站起身準備下樓再買一箱，順口叫上了張小胖作為搬運苦力。
方才輸了一陣正難受的張小胖聞言氣結，“為什麽我得下去幫你搬可樂？”
“我請客啊！”蘇洛一揚手，張小胖一時語塞，也就跟下去了。
客廳裏只剩下夏柒跟李舒夜兩個人。
李舒夜擡頭看了看兩人離去的背影，思考下次學習會或許可以準備些果汁之類的飲料，坐他對面的夏柒也擡起了頭，目光卻是落在他身上的。
她欲言又止想要說些什麽，目光莫名有些躲閃，耳朵尖上泛起了一層薄紅。
李舒夜微微蹙眉，總覺得這個發展似乎有些微妙，事實上骨折參加考試還進了年級前五之後他在學校名聲大噪，暗中也收到了不少女生的情書，只是跟蘇洛鬧得滿城風雨的那個混混不同，小姑娘們只會送他小禮物，膽子大些的最多也只是把他叫到校園角落裏說明心意而已。
她們開口前大多羞赧，目光躲閃，支支吾吾，就像現在的夏柒一樣。
或許最近不該跟她走得太近，李舒夜在心中嘆了一聲，那些不熟的女生們尚能幹淨利落地拒絕，夏柒卻有些麻煩，她是蘇洛在學校裏關系最好的同性朋友，處理不好的話很容易引起蘇洛對兩性關系的敵對心。
“趁他們都不在，李舒夜同學……有句話我很早之前就想問你了。”
夏柒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鄭重地開口道，“……你喜歡洛洛吧？”
已經準備好拒絕說辭的李舒夜：“……？”
他沉默了一瞬，算是默認了夏柒的提問。
“果然。”夏柒頓時松了口氣，露出了打心底裏覺得高興的笑容，“之前你受傷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每次洛洛為你跑前跑後的時候你的神情看上去都很開心。”
李舒夜拿不準她問這個是想幹什麽，只能繼續沉默。
“實際上……張奕同學應該也有些喜歡洛洛的，從那次單挑對決之後他的态度就主動了許多，加入學習小組也是，雖然表面上他總在跟洛洛吵架，但這也算是吸引對方注意力的一種方式吧。”夏柒篤定道，末了朝李舒夜比了個握拳的姿勢。
“所以你也要加油啊，李舒夜同學，即便竹馬自古不敵天降，我也還是支持你跟洛洛的。”她的聲音頓了頓，隐約帶了些興奮的意味，“冰山與火焰的碰撞，冷漠與熱烈的融合，還帶青梅竹馬屬性，沒有比這個更戳我更好磕的組合了！”
李舒夜：“。”
他有些微妙地摸了摸下巴，連旁人都能輕易看出他對蘇洛的小心思，偏偏本人毫無察覺，還端端正正地把他放在“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的位置上，也不知道該欣慰還是難過。
李舒夜看向她道：“承你吉言……不過為什麽你會專程來問我，而不是關系跟你更好的阿洛？”
“那還用說嗎，青澀的戀心必須要自己發現才是最美味的，放在漫畫裏那就是最精彩的高潮部分，我怎麽能先一步跟她挑明破壞劇情的完整性嘛。”夏柒捧着臉，看他的眼神閃閃發光。
李舒夜明白了，如果說蘇洛是少年漫畫中毒，看完《浪客劍心》就能立刻去學劍道并堅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拯救世界的類型，那眼前這姑娘就是少女漫畫中毒，現實中磕CP也能磕出真情實感的快樂那種。
并且自己多半是附帶湊數的，夏柒是真的很喜歡蘇洛，從她手繪的那張英姿飒爽的持刀少女圖中就能清晰地感受到。
不過對于那句“戀心要自己發現才是最美味的”他倒是持相同看法，因此至少在現階段，他不想貿然對蘇洛表明心意，就這樣以親友身份留在她身邊也挺好。
如果未來的某一天蘇洛能主動走向他，對李舒夜而言，就是人生中最美好的禮物了吧。
樓道外遠遠地傳來了充滿活力的對話聲，蘇洛跟張小胖似乎因為可口可樂與百事可樂哪種更好喝而争論起來，李舒夜合上了手中的書本，擡頭看了看大門的方向。
“有件事我必須澄清一下。”ACG方面閱歷并不比蘇洛少的李學神嚴肅地說道，“所謂自古竹馬不敵天降，是因為大家對天降角色存在理解誤區，畢竟一般情況下只有與主角修成正果的角色才會被稱為天降。”
“那沒有修成正果的是什麽？”夏柒有些好奇地問道。
李舒夜看了看抱着一箱可樂推門而入的張小胖，淡聲道：“無關緊要的路人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