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告白夜
告白夜
在床上翻滾了一會兒，蘇洛撐起身來，鄭重地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既然确認了自己的心意，就應該立刻告訴對方，就算沒有木村賢一的開導，蘇洛也是一位會毫不猶豫打出直球的選手，在告白這事上完全不會退縮。
不過點開李舒夜的聊天窗後她又猶豫了一下，倒不是失去了勇氣，只是看着他們上一句互道新年好的聊天記錄實在太煞風景，直接發過去果然會很奇怪吧？試想一下舒夜打開聊天窗，看到上一句是他倆月餘前的寒暄，下一句就是突如其來的熾熱告白，一定會懷疑是自己打開手機的方式不對。
最好先聊聊別的再引入話題……蘇洛難得做起了認真的規劃，最後發現如果真能有順暢合适的話題，她早就在之前發給李舒夜而不會對着聊天窗白白糾結這麽多次了。
看來只能先使用迂回戰術了嗯。
蘇洛想了想，戳開了夏柒的聊天窗，發了條帶表情包的留言過去。
【小柒，最近舒夜怎麽樣？貓貓比心.jpg】
現在這個時間正好是華國的周日，夏柒回的很快，不一會兒蘇洛的手機就響起了消息提示音。
【你都好多天沒跟我聊天了洛洛！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幾乎沒有停頓的時間，第二條消息緊随而來。
【不對，你這麽問肯定以為我倆還在一個班，李舒夜沒跟你說嗎？】
蘇洛不明就以，回了個貓貓頭冒問號的表情過去。
遠在大洋彼岸的夏柒捶胸頓足，李舒夜居然沒有告訴蘇洛，這麽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沒說，真是搞不懂學神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他在高一上學期結束的時候跳級到了高三，現在是即将在六月參加高考的準應屆生了，我們學校的變态程度洛洛你知道的，這會兒肯定都在暗無天日地刷題，所以才忘記跟你說了吧。】
直接跳級去了高三？！蘇洛目瞪口呆，雖然知道李舒夜在學習上一直很厲害，但這已經是超出常人，可以稱作校園傳說的範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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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我初中同班三年也沒能看清他真正的實力，初三的時候還妄想過能戰勝他呢……那根本是學神啊洛洛，智商跟知識水平都跟普通人不在一個層面的那種。最初接到申請的時候學校也很重視，年級組還專門開會讓他參加了很多次考試，結果就是這學期開學他就直接去高三的教室了。】
夏柒發完這一段，還補了一張驚恐的熊貓人表情，以表達自己內心的震驚。
【我還以為他會主動跟你提這事呢，之前沒告訴你，也是不想面對那家夥的學神光環碾壓，畢竟在市一中這樣的環境下，努力跟上周圍人不掉隊就已經得竭盡全力了，哪知道我在人生的跑道上吭哧吭哧努力前進，汗流浃背累得要死時，身邊突然有人掏出火箭瞬間竄了出去，洛洛你能明白那種絕望感嗎嗚嗚嗚嗚……】
對方的描述太過形象，蘇洛忍不住笑出了聲，發了張安慰拍肩的表情圖過去。
【不過照理說以他的能力根本不用像普通學生一樣按部就班讀上來的，前面多跳個幾級，現在就應該是科大少年班的招生對象了。】
夏柒的消息發得飛快，仿佛連聊天都有種争分奪秒的緊張感。
【所以我合理懷疑李舒夜同學是因為你才沒有跳級的，洛洛。你剛走的那幾天他是肉眼可見的失魂落魄，沒多久就向學校遞交了申請，就仿佛是最想見的人不在了，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再多呆一秒都是在浪費時間一樣。】
剛剛還在笑的蘇洛看到這條消息，不由得一怔，心跳頓時有些加速。
【如果可以的話，你也主動去跟李舒夜同學聊聊天吧，洛洛。仔細想想他也不容易，高考可不是光靠腦子聰明就能行的，再加上我們學校這教育方針，也不難想象現在的高三是什麽樣的地獄光景了。】
語畢還配了一張火柴人被題山題海淹沒的慘境表情圖，蘇洛還想再問一句，然而字還沒打完，夏柒的消息已經連珠炮似的發過來了。
【我媽來查崗了！！下次再說！！】
【記得去跟李舒夜同學聊聊天啊！！】
【也要記得給我留言嗚嗚！！】
蘇洛回了個點頭的貓貓，夏柒那邊卻再也沒有消息，徹底沉寂了。
看來就算是周日也沒辦法好好放松休息啊……蘇洛禁不住有些同情，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還留在那所學校會是什麽樣慘烈的光景。
這麽一對比起來，直接跳級到高三備考的李舒夜就更顯得非人般強大了。
蘇洛莫名有些“我家小夥伴真厲害”的驕傲感，正好蘇媽媽在客廳裏叫她，蘇洛應了一聲，下樓去吃晚飯了。
等到晚上她才完全整理好情緒，沐浴更衣（？）後鄭重地拿出手機，點開了李舒夜的聊天窗。這會兒是V城的深夜，算上時差就是華國的周日下午，是市一中學生相對較為清閑的時段，李舒夜應該有空看消息才對。
自認為已經湊足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蘇洛深吸了一口氣，精心挑選了一張表情圖發了過去。
此時的李舒夜正在家裏寫作業，思考着一張語文卷上的命題作文。高考的理科卷對他來說不是問題，反倒需要在語文卷上多下些功夫，他并不算是文才斐然那類型的學生，所能做的也只有多總結套路練習而已。
中性筆尖刷刷在卷面上劃過，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李舒夜擡起頭，伸手拿過手機，劃開了屏幕。
他的手機在學習的時候一直是全程靜音，只對蘇洛設置了單獨的消息提示，因此不用看也知道是蘇洛發給他的消息。
聊天窗裏冒出了一只黑色的貓貓頭，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兩只爪子扒在一道橫線上，不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地縮了回去。
李舒夜被萌得心肝一顫，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回了一個矜持的問號過去。
【貓貓冒頭.gif】
【小柒說你跳級到高三去了舒夜！！這麽厲害的事為什麽都不告訴我！】
李舒夜微微一怔，這段日子着實過得兵荒馬亂，仔細一想他好像的确沒有特地跟蘇洛說起過。
蘇洛的離開像是切斷了他對外界情緒的感知窗口，又變回了一個人沉默地面對所有事的狀态，再加上驟然增加的學習壓力，他像是獨自沉進了深水裏，唯有屏住呼吸拼盡全力地向着海底的光芒游去。
而此時她主動發來的消息像是羽毛輕輕落在了心弦之上，讓李舒夜這段時間始終保持緊繃的身心不知不覺間放松了些許，放下筆認真打字回複。
【抱歉，最近實在太忙，再說這并不是什麽值得關注的事。】
消息發完，李舒夜又覺得有點後悔，難得蘇洛主動提起，他不應該回答的這麽冷淡。上一次兩人交談的時候還是過年時的相互祝福，這期間李舒夜也很想跟蘇洛聊聊近況，然而每每打開微信看着她的頭像發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樣的話題才合适。
過往總是蘇洛熱情主動地開口，李舒夜習慣了她蹦蹦跳跳來找自己說話的模樣，等輪到需要他主動的時候，卻發現這比數學考卷的壓軸大題還要令人難以下筆。
再加上距離與時差的隔閡，眼看蘇洛朋友圈裏的日常都是他不再了解的世界，那句“最近怎麽樣？”删了無數遍，最終也還是沒能發出去。
還好阿洛不會像他這麽糾結，會跟以前一樣發貓貓頭給他。
李舒夜正要補上一句解釋，蘇洛的速度比他更快，連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貓貓頭震驚.jpg】
【這明明是值得跟我炫耀三天的傲人成就嘛！】
【不過我今天主要想說的不是這個……】
【舒夜，我想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
蘇洛很少有這麽一本正經不帶感嘆號也不帶顏文字的時候，李舒夜心頭莫名一跳，删掉了剛剛準備解釋的話，蘇洛那邊的聊天框裏顯示着正在輸入，沒有讓他等太久，下一條消息已經跳了出來。
【我喜歡你！】
蘇洛這邊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完全不給自己退縮的機會，一鼓作氣把想說的話都發了出去。
有數秒時間蘇洛的大腦緊張得一片空白，那小小的發送鍵仿佛耗光了她的勇氣值，她縮進被窩裏，用被子捂住了自己滾燙得快要燒起來的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
李舒夜沒有立刻回複，甚至連“正在輸入……”也沒有，蘇洛真切地體會到了度秒如年的滋味，并且随着時間的推移愈發對自己不太自信起來。
果然話題切換得太突兀了吧？哪有人上一秒在說學習，下一秒就告白的……告白還打感嘆號會不會很傻啊………舒夜為什麽還沒有反應，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如果他拒絕了的話我們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腦子裏充斥着各種各樣亂糟糟的想法，正當蘇洛感覺自己大腦CPU快要運轉過載時，李舒夜忽然彈了語音通話請求過來，她驚得手一滑差點讓手機砸到臉上，手忙腳亂地接了起來。
“我們已經隔着兩塊大陸與一片太平洋的距離了，我不想連告白這麽重要的時刻也只有一句不知情緒的訊息。”
李舒夜的聲音中帶了些隐忍的顫抖與低啞，明明與記憶中別無二致，在蘇洛聽來卻勾人的要命，讓她耳後的紅潮一路燒到了臉頰與脖子上。
“……所以，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給我聽好不好，阿洛？”
那微微上挑的語調讓蘇洛的心跳瘋狂加速，她像握着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攥着手機，聲音結結巴巴，再也沒有剛才把告白帶着感嘆號發出去的氣勢。
“我喜歡你……舒夜……”
耳畔回蕩着巨大的心跳聲，咚咚咚的仿佛要沖破胸腔，蘇洛深呼吸了一口氣，在床鋪上坐直了身體，“不是突發奇想也不是異想天開，是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認清了自己的心情，我喜歡你，舒夜。”
真正說出口之後反倒沒那麽緊張了，舒夜說的沒錯，語言的媒介果然很重要，就算只是語音通話，能夠聽到對方的聲音，她也覺得離喜歡的人更近了一點。
李舒夜那邊又一次沉寂了下來，蘇洛不免再一次緊張起來，雖說把自己的心意好好傳達給對方就已經沒有遺憾了，但都已經豁出去主動告白了，果然還是會期待……更進一步的關系吧？
“那舒夜的……回答呢？”蘇洛鼓起勇氣輕聲說道。
“這句話本該是由我先說的。”李舒夜那邊似是隐約地嘆息了一聲，“我一直喜歡着你，阿洛。”
他頓了頓，像是在平複聲音裏那一絲隐約的顫抖，随後帶上了蘇洛所熟悉的笑意，“原本以為會是一場漫漫征途，不管多少年我總能讓你明白我的心意，卻不想最後竟然被你搶了先。”
蘇洛微微瞪大了眼睛。
“但于我而言，沒有比這個更珍貴更令人驚喜的瞬間了。”
“阿洛，我喜歡你。”
臉頰上剛剛降下去一點的溫度又燒了起來，這一次大有星火燎原之勢，似乎連握着電話的手指都帶上了熱度，蘇洛有些受不住地嗷嗚了一聲，徑直撲倒在床上，把臉埋進枕頭裏，手機卻始終貼着耳朵，不想錯過李舒夜的任何一絲動靜。
舒夜也喜歡她的話，豈不是說……他們現在就是……
李舒夜聽到蘇洛那邊悶悶的嗷嗚聲，忍不住笑了笑，幾乎可以想象出她紅着臉埋進枕頭的可愛模樣，如果能在她身邊，李舒夜一定會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再把人從被子裏挖出來抱進懷裏。
其實他還是應該直接發視頻對話的，雖然讓喜歡的人看到自己現在這副臉紅爆炸筆都快拿不穩的模樣很丢人，但他同樣也可以看到臉紅紅害羞不敢瞅自己的可愛洛洛。
蘇洛因為那一聲隐約的低笑心跳又快了幾分，抱着枕頭坐起身，忍不住小聲咕嚕：“舒夜太狡猾了……”
李舒夜挑了挑眉，“為什麽？”
“就只有我一個人緊張到心髒都快從嘴裏跳出來了，舒夜還是這麽游刃有餘的……”蘇洛越說越小聲。
這倒是冤枉他了，李舒夜長這麽大，遇到的所有不曾“游刃有餘”的事情，全都跟蘇洛有關。
“那，想象一下現在你正把手放在我的胸膛上。”李舒夜說道。
“嗯？”
“你就會發現我的心跳現在跟你一樣快，阿洛。”
蘇洛怔了一下，随即彎起了唇角，總是沉穩內斂的李舒夜，現在也像她一樣臉紅心跳，忍不住在床上來回翻滾來發洩心中的悸動嗎？
她忽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原來舒夜是因為這個，才沒有選擇直接視頻通話的啊。”
李舒夜沉默了一下，算是默認。
“嘿嘿……”蘇洛笑得像只偷腥得逞的小貓，抱着枕頭在床上滾了一圈，“小柒說舒夜你是因為我之前才沒有跳級的，現在想想搞不好是真的呢。”
“是真的。”李舒夜一秒回答。
“最早是四年級的時候，老師問過我要不要直接跳到初中，我拒絕了。”李舒夜的聲音很輕，像是陷入了過往的回憶，那時候懵懂的心意，沒想到會有被重要之人察覺到的這一天。
“為什麽，舒夜難道那時候就對我有想法了嗎？”蘇洛詫異道。
“或許還沒有發現那份心情是「喜歡」，但是想想我如果跳級的話，某個等着抄我數學作業的小夥伴就徹底沒着落了。”
嗚……蘇洛一把捂住了臉。
原來舒夜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仔細地把她放在心上了啊。
最初的緊張已經随着交談逐漸消散，幾個月未有聯系的時間沒有在兩人之間留下任何隔閡，蘇洛黏黏糊糊地跟李舒夜聊了許久，直到眼皮開始困得打架也舍不得結束通話。
“你那邊已經深夜了，洛洛，早點睡覺。”李舒夜看了一眼時間，叮囑道。從蘇洛去C國開始他就會習慣性的關注兩國時差，現在早已經磨煉成看一眼就知道兩邊時間的人形時鐘了。
“還想再聽聽舒夜的聲音……”蘇洛已經困得閉上了眼睛，聲音也逐漸迷糊，但還是堅持握着手機。
“明天我再打給你。”李舒夜輕聲哄道。
“但明天你就回學校了，你現在正是關鍵的備考時期，我都不敢随便給你發消息的……”蘇洛揉了揉眼睛，“最後那些想要說的話跟照片都只能丢朋友圈裏了。”
小姑娘軟糯的聲音讓李舒夜心髒暖得發疼，原來那些美麗的風景與快樂的美食，都是蘇洛想要分享給他的瞬間。
在他無數次點開聊天窗又删掉自認為不合适的問候時，蘇洛也曾糾結過該怎樣開口才不會打擾學習任務繁重的他。
“那些照片每一張我都有看，是我的「椰子糖」。”李舒夜放低了聲音，像是在哄小姑娘乖乖睡覺。
“唔……？”蘇洛意識模糊地發出了一個疑問的單音。
“在壓力過大，或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給自己放松精神的一顆甜糖。”李舒夜說道，“只要想想那是阿洛在的地方，就有了繼續前行，早日去見你的動力。”
“我很喜歡那些瞬間，只要是與你有關的事物，我都很喜歡，所以随時給我發任何消息都可以。”李舒夜似乎低聲笑了笑，“快睡吧，阿洛，不然我要給你唱搖籃曲了。”
不需要李舒夜遠在大洋彼岸的搖籃曲，蘇洛已經在他聲音的包圍下安心地睡了過去。
5k大放送(*/ω＼*)
洛洛是想明白之後就要立刻告白的類型！跟慫了N年的某人正好形成對比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