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再相見
再相見
在C國冬天第一場初雪落下之前，蘇洛終于結束了期末課程考試，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一路上她比一年前來到這裏的時候更興奮，已經迫不及待地列好了回國一定要做的事情與一定要吃的美食清單，坐在飛機上嘴角止不住地上翹，整個人沉浸在美好的期待之中。
飛行的時間很長，蘇洛最初的興奮勁消下來之後，又陷入了某種近鄉情怯的緊張之中，不住地回想自己有沒有什麽遺漏的東西。她的行李箱裏裝滿了給親朋好友們帶回來的特産禮物，給夏小柒與張小胖的，李爺爺李奶奶的，連咪咪都有進口貓糧的待遇。
至于給李舒夜的禮物，已經獨占了另外的一整個箱子，外加精神蹦跶的蘇洛洛一只。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喜歡的人，蘇洛的心情也忍不住變得柔軟起來，快要降落之前特地整理了儀容，換上新的外套，以期讓對方看到更好的自己。
首都機場人流量巨大，下了飛機之後蘇洛被擠着暈乎乎的過海關取托運行李，一番折騰加上淩晨的時差攻勢，到候機廳出口通道的時候已然是游魂狀态了。
李舒夜一早就到了機場準備接她，在出口處順利領到了自己的小女朋友，有些好笑地看着蘇洛一臉想要睡覺的迷糊外加長途飛機的疲倦，但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眼神頓時明亮了起來。
“舒夜！”蘇洛笑着跟他揮了揮手，李舒夜揉了揉她的腦袋，接過推車幫她把行李拿出去。
“怎麽帶了這麽多東西？”推着手中沉甸甸的行李箱，再看看蘇洛肩上的背包，李舒夜幫她一起接了過來，難為她一個小姑娘能帶這麽多東西飛回來。
“給大家的禮物嘛。”蘇洛笑道，跟在李舒夜身後看他全副武裝幫自己拿東西，有些不好意思地伸了伸手，示意他把多的東西也給自己拎一點。
李舒夜卻錯誤地理解了她伸手的意思，把右手上的東西都挪去了左手與推車上，空出手來握住了蘇洛遞給他的手，“那把要寄的東西放我那，這幾天先好好休息。”
他牽手的動作太過自然，等蘇洛愣過神後已經跟人往前走了一段了，握着戀人溫熱的手指，蘇洛臉上一熱，決定把這個甜蜜的小誤會延續下去。
“嗯。”她偷偷抿嘴一笑，擡頭看向身邊的李舒夜。
機場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兩人走出了大廳，在等候區域排隊等待開往市區的出租車，李舒夜穿着深色的高領毛衣，夜色之中愈發襯得他膚色雪白，他的頭發比起暑假的時候長了一些，下颚的曲線與高挺的鼻梁在側顏的角度上好看的要命，蘇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阿洛……”許久，李舒夜有些無奈地低頭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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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蘇洛沉迷美顏，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個疑問的單音。
李舒夜咳了一聲：“……你再這麽看我的話，我會忍不住親你的。”
“那怎麽還不親的？”蘇洛順口接道，末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紅着臉垂下了目光。這會兒她又累又困，說話都不過腦子的，想到什麽就随口說出來了。
忽然有個力道擡起了她的下巴，緊接着嘴唇上一熱一軟，再回神時李舒夜人已經往前走了，正在把蘇洛的行李箱拎進終于排到他們跟前的出租車後備箱裏。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耳根也有些泛紅，蘇洛忍不住笑了笑，輕輕碰了碰還殘留着對方氣息的嘴唇，而後擠進後座挽住李舒夜的胳膊，把頭靠在了他肩上。
車裏的空調開的很足，空氣幹燥而溫暖，蘇洛一坐下眼皮就止不住得打架，恍惚間聽見李舒夜在跟司機說目的地，随即有一只熟悉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戀人的聲音溫和地落在她的耳畔。
“困了的話就先睡一會兒罷，機場到市區還得一個多小時。”
蘇洛喉嚨裏咕嚕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回答，意識很快在汽車前行時輕微的搖晃中陷入夢鄉。
李舒夜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蘇洛靠着自己睡得更舒服一些，出租車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兩人，露出了然的眼神，擡手關掉了正在播放的車載廣播，李舒夜輕聲道了謝，低頭看了看很快就睡得呼呼的小女朋友，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伸手握住她的手，手指交錯扣入指縫，是屬于戀人之間的親密與珍惜。
當天晚上是怎麽回得賓館又是怎麽睡着的蘇洛洛完全失去了記憶，她一口氣睡了十幾個小時，直接幹掉了倒時差這項艱巨任務，第二天一早便神清氣爽地醒來了。
李舒夜不在，手機裏留言說一會兒拿早餐過來，蘇洛用力伸了個懶腰，又仰倒回床鋪上，閉上眼微微笑了起來。
她終于又呼吸到屬于祖國的空氣了呼嗚——！
趁着李舒夜還沒過來，蘇洛迅速收拾好了自己，還把需要郵寄回家鄉的禮物都從行李箱裏分了出來，順便給夏柒發了條自己在首都的消息。
夏柒的消息幾乎是秒回，顯然偷偷帶着手機去上課了，因此只能悄悄靜音回消息，沒法視頻語音看看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的蘇洛。
市一中的課業壓力依舊繁重，連即将到來的元旦假期都只意思意思地放了半天，就這半天大部分學生都選擇自願留在學校裏複習，即使蘇洛抽空回去，夏柒多半也沒時間出學校見她。
夏柒一連發了三個大哭的表情包，隔着手機屏幕都能感覺到她的怨念，蘇洛笑着拍了張行李箱的照片過去，告訴她自己帶了很多C國特産，之後就寄過去聊以慰藉她受傷的小心靈。
兩人剛結束對話，李舒夜就拎着早餐來敲門了，他帶了蘇洛喜歡的皮蛋瘦肉粥與煎餃，配上開胃的紅油榨菜絲，蘇洛一聲歡呼，迫不及待地在房間裏的小桌子邊坐好，她可想死這幾個無敵美味的組合了！
看到小姑娘那歡喜的模樣，李舒夜眼中也帶上了一絲溫和的意味，幫她把餐盒打開，在小桌子的另一邊坐下來跟蘇洛一起吃。
盛粥的餐盒冒着寥寥熱氣，蘇洛舀了一大勺，吹了吹涼送入口中，皮蛋的醇厚感與肉絲的鮮香絲絲融入炖得軟爛的米粒中，正是她在異國他鄉思念了無數個夜晚的味道。
嘗試過了各國美食，最終還是華國的美食讓她魂牽夢萦，而首都不愧是首都，在這裏也能吃到地道的家鄉味。
李舒夜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吃蒸餃的洛洛像個小倉鼠，嚼得臉頰鼓起了一小塊，眼睛笑得彎彎的，可愛的要命，所以從小學時起他就很喜歡用各種小零食投喂蘇洛。
“昨晚睡得還好嗎？”李舒夜把最後一個蒸餃留給了蘇洛，順口問道。
“一覺到天明！我覺得時差已經轉回來了。”蘇洛比了個拇指，大概是身體更加習慣華國的時差，她現在精神充沛，并不像剛去C國的時候足足折騰了一周多才結束被時差折磨的半夜三點驚醒再也睡不着的悲慘生活。
李舒夜點了點頭，“上午我有一堂課，想睡覺的話可以留在賓館裏，要是有精神就跟我一起去學校吧，阿洛。”
蘇洛當然要跟他一起去學校，難得有機會能看看李舒夜的大學生活，還能提前感受一下華國高校的氛圍，是她這趟回來最期待的事之一。
兩人吃完早飯一起去了學校，Z大地處首都市區，校園占地寬廣，頗有些鬧中取靜的意境。學校有着悠久的建校歷史，不少建築的外牆都是上個世紀傳承下來的，很有時代風格，在校園中自成一景。
蘇洛乖乖被李舒夜牽着手往前走，一路上都在好奇地打量周圍的景色，最終兩人停在了一棟造型現代的教學樓前，李舒夜上午的課就在這裏。
蘇洛面露惋惜，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古樓，“我還以為會去那裏面上課呢……”
“那些建築都有些年頭了，設施老化的厲害，即便還在使用也是作為會議室或是十幾人的小班上課。”李舒夜揉揉她的頭發，牽着她一起往教室走去，并沒有要讓蘇洛在外面等他的意思。
蘇洛後知後覺發現還要進教室，頓時有些緊張，輕輕拉住了李舒夜的衣袖，“我也跟進去沒關系嗎？大學的課堂上老師好像會點名吧……”
“這節是百人的大課，沒事。”李舒夜不給她逃掉的機會，拉着人已經走了進去，在中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也經常有其他系沒有選課的同學過來蹭課，老師不會說什麽的。”
蘇洛這才坐下，還把李舒夜的筆袋挪到了自己桌上，僞裝成乖乖聽課的普通學生。
李舒夜的眼睛裏帶着笑，看着正襟危坐的小姑娘，教室裏深色的窗簾與白熾燈的光影将她描繪成了自己最熟悉的模樣，時光好像回到了他們第一次成為同桌的時候，阿洛也是這樣規矩地坐着，下一刻卻熟練地從課桌抽屜裏摸出了零食，還試圖跟他一起分享。
高中分隔兩地，初中也是一人一座，算來兩人上一次像這樣并排挨着坐的同桌時光已經是小學時候的事了，李舒夜心中無比柔軟，只想再這樣多看她一會兒。
這節課是必修的高數微積分，正講到線性代數的內容，蘇洛原本還想好好聽一節課試試，特地跟李舒夜要了筆記本好好記筆記，結果課聽到一半就坐上了雲霄飛車，明明老師說的都是中文，每個字都她明白，但連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在數理化的基礎教育上華國甩開了北美十條街，蘇洛剛過去C國時也只是勉強能考上重點高中的成績，到了C國的公立高中裏卻幾乎能橫着走，面對一幫算化合物分子質量還得摁計算器的同學，元素周期表倒背如流的她唯一的阻礙就只有英文題目而已。
在C國當了一年“學霸”，蘇洛都快要忘記數學課堂的感覺了，這會兒再一次深切體會到在市一中時的絕望感，并暗中下定決心到了大學絕對不要選理工科跟自己過不去。
紙頁上的筆記逐漸開始淩亂，還畫上了小動物的笑臉之類的随性塗鴉，非常形象地展示了記筆記的人從入門到放棄的心理狀态，蘇洛輕輕嘆了口氣放下筆，轉頭想去看看李舒夜的筆記，卻發現人基本也沒在聽課，單手撐着臉側着頭，目光都落在她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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