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憐的暴君(24)

第24章 可憐的暴君(24)

◎(評論掉落紅包)◎

禁闱秋夜, 莺啼殘月。

蕭曜将雲落落攔腰抱起,扔下那群驚恐駭惶的宮人,繞過春熙門,走過漫長的千步回廊, 來到金碧輝煌的金銮殿。

一路上,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蕭曜越是沉默。

雲落落就越是感到恐懼。

她害怕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薛英守在金銮殿門口, 屏退左右,不讓任何人靠近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銮殿裏只剩下蕭曜和雲落落兩個人。

銀燈照璧,潋滟流光。

蕭曜将雲落落抱到了冰冷的龍椅上。

雲落落吓得臉色蒼白。

渾身止不住地輕顫。

那雙澄瑩秀澈的杏眸裏,布滿了驚慌和恐懼,她唇無血色地望着他。

蕭曜用雙臂将她困在了他的懷裏。

Advertisement

“我說過的吧……”

男人伸出蒼白修長的手指,冰冷地撫過雲落落那張妩媚動人的臉頰。

“總有一天, 你和皇位都是我的。”

他的聲音冰冷低沉。

輕得像是冬日裏緩緩飄落的霜雪。

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雲落落渾身輕顫。

吓得大腦一片空白。

男人的指腹帶着粗粝的薄繭,緩緩撫過她的溫熱的臉頰, 被他用冰冷手指撫過的地方,帶起一陣酥麻的顫栗。

她被男人禁锢在懷裏, 無處可逃, 無處可藏,只能害怕地往後躲。

直到背脊抵住了冰冷的龍椅。

再無任何可以躲退的空間。

她才擡起一雙慌亂恐懼的水眸。

男人望向她的眼神,冰冷而危險。

那雙漆黑幽冷的寒眸, 宛若結了冰的深淵寒潭,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雲落落的背脊貼在冰冷的龍椅上。

四肢無力, 渾身發冷。

她甚至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只能茫然恐懼望着他。

他的眼神裏,再也找不到昔日的半分溫情,只剩下無情的掠奪和嗜殺。

那副冰冷嗜血的模樣。

仿佛只将她當做了一只獵物。

他随時都可以撕碎她。

将她拆吞入腹。

雲落落的心髒像是被人用力揪緊。

害怕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蕭曜的眼神令雲落落感到陌生。

他從未用這樣冰冷的眼神注視過她。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他是原著裏那個殺人如麻冰冷嗜血的冷血暴君。

她從未真正認識過那個暴君。

蕭曜蒼白冰涼的手指, 劃過她輕顫的臉頰, 落到她那嫣紅飽滿的紅唇上。

他的聲音冰寒得像是浸過了冷霜。

“當初你喂我服下軟骨散, 害我被人挑斷經脈墜落雪崖時,可曾想過有這麽一天,你會重新落到我的手裏……”

男人的指尖緩緩用力,将雲落落飽滿嫣紅的唇,摩挲得更加紅豔滴血。

她的唇變得越來越紅潤誘人。

男人那雙漆黑幽冷的寒眸逐漸變暗。

雲落落的唇被他弄得有些發疼。

她疼得黛眉輕蹙。

但她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生怕會激怒眼前的男人。

女人那雙澄瑩秀澈的眸裏布滿恐懼。

她畏怯的模樣仿佛取悅了他。

男人眸光漸暗。

他情不自禁地俯過身。

吻住了雲落落嬌豔欲滴的紅唇。

他将雲落落摁在龍椅上吻。

氣息逐漸變得滾燙。

看到她瑟瑟發抖的表情。

蕭曜愉悅地眯起了漆黑的鳳眸,聲音低沉暗啞,帶着刺骨般的缱绻和冰寒。

“落落,朕這麽可憐。”

“你怎麽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朕呢?”

雲落落被蕭曜親得渾身發軟,眼尾泛起濕紅,身體止不住地輕顫。

“阿曜,我……”

雲落落發紅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

她顫抖地想要向蕭曜解釋。

但男人卻根本就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既然你無法承載朕對你的愛意……”

他手指下滑,碰到她纖細的衣帶,聲音冰冷,帶着輕慢的嘲弄和諷刺。

“那就承載朕對你的恨意吧……”

布帛碎裂的聲音破空傳來。

雲落落身上一冷。

身上的衣裙被蕭曜撕得粉碎。

瑩白如雪的肌膚。

呈露在冰冷的空氣裏。

雲落落眼眶中含着的晶瑩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她伸出兩只白嫩纖細的手臂,顫抖地抱住了蕭曜冰冷的身體。

“阿曜,我害怕……”

清風拂簾,燈影搖曳。

雲落落的眼眶染上了濕紅。

她緊緊抱着他,滾燙晶瑩的淚珠,一顆接着一顆,不斷地往下落。

“我真的好害怕!”

男人的身體驀地一僵。

滾燙的淚珠,落到了蕭曜的肩上。

沾濕了他堅硬冰冷的铠甲。

淚珠順着蕭曜身上的铠甲下滑,落到了華貴的龍椅上,洇開一片水漬。

男人的雙手垂落在兩側。

許久,被雲落落用力抱住的蕭曜,才沙啞着嗓子:“你若是感到害怕,應該推開我,而不是抱緊我……”

雲落落紅着眼圈,哭着說道:“可是只有你才能保護我……”

她畢生的智慧都用到了這句話裏。

男人聽到她這句話之後,那堅硬如鐵的壁壘,仿佛頃刻間,化作了塵煙灰燼。

一觸即潰,潰不成軍。

他蒼白的手指緩緩地收緊。

少年清冷的眉眼染上了微紅。

他伸手死死地抱住了她。

她親手點燃了深淵,釋放了那只被封印在深淵之底的嗜血巨獸,巨獸掙脫牢籠,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要撕碎她……

但她卻抱着它哭得這麽可憐。

深淵巨獸最終紅着嗜血的眼睛,主動跳進了萬丈深淵,重新将自己封印起來。

因為他舍不得看她哭。

“不準哭了……”

男人不滿地抱緊她,啞聲道:“再哭我就親死你。”

雲落落吓得身體抖了一下。

她擔心自己再繼續哭下去。

會惹得蕭曜更加生氣。

所以她強忍着淚意,在他懷裏,擡起了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

她的身體不住地抽噎,紅着眼睛問:“那你親死我之後,是不是就不會拿我去犒賞三軍了?”

蕭曜一怔,臉色驟然變得冰冷陰沉。

“誰說我要拿你犒賞三軍?”

雲落落一愣,紅着眼眶:“萬葉說外面的宮人都在這麽傳,難道不是嗎?”

蕭曜聽到萬葉的名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但他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只寒下了一張清冷俊秀的臉龐,陰鸷地望着她。

“我從未說過要拿你犒賞三軍。”

雲落落怔愣地望着蕭曜。

纖長濃卷的眼睫上還沾着淚珠。

“真的嗎?”

蕭曜陰沉道:“我怎麽可能會讓你給我戴那麽多頂綠帽子?這話既然傳到你的耳中,定然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謠言。”

雲落落很快就相信了蕭曜。

因為蕭曜不會騙她。

但散播謠言的人會是誰呢?

雲落落的腦海裏浮起了蕭桓的臉。

除了蕭桓之外,她想不到第二個會在皇宮裏散播這種可怕謠言的人。

她垂下沾着淚珠的眼睫。

無意間看到了蕭曜的左手。

他蒼白纖細的手腕上,有一道猙獰可怖的傷口,正是被挑斷經脈的傷痕。

雲落落心中一痛,眼淚忍不住再次落了下來,她哭着抱住蕭曜的手腕:“對不起,我不知道蕭桓會挑斷你的手腳腳筋,我以為他只會把你軟禁在趙州,我真的不知道蕭桓是……”

蕭曜從她的懷裏抽回了自己的手。

神色冷淡,語氣有些寒漠。

“都過去了……”

他不想再從她口中聽到蕭桓這個名字。

雲落落一怔。

心突然變得空落起來。

她意識到,她相信蕭曜不會拿她犒賞三軍,但蕭曜卻不相信她不想讓他死。

千帆過盡的這兩年。

她和蕭曜,終于還是離心了。

雲落落眼中的淚水再次落了下來。

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怎麽又哭了?

蕭曜皺眉道:“信不信我真的會咬死你?”

雲落落被他冰冷的話吓得縮了一下,委屈道:“你剛才還只是說要親死我,現在怎麽就變成咬死我了呢……”

蕭曜薄唇抿起,擡手替她拭淚。

“因為你這張臉真是越看越可恨。”

他語氣雖然冰冷厭煩。

但他擡手替雲落落拭淚的動作。

卻輕柔得……

近乎于小心翼翼。

雲落落沒有察覺這件事,只害怕地撲到了蕭曜的懷裏,将小臉貼在他冰冷的铠甲上,紅着眼圈說道:“那現在你看不到我的臉,我是不是就沒那麽可恨了?”

蕭曜感受到懷裏那團溫熱的嬌軟,緊緊地抱着自己,萦繞在他心頭許久的煩躁和沉郁,突然全都煙消雲散了。

“嗯,沒那麽可恨了。”

雲落落忍不住更加用力地抱緊了蕭曜的身體,就算嬌嫩的肌膚被冰冷的铠甲硌得有些發疼,她也沒有松開雙手。

她将小臉死死埋在蕭曜的胸前。

“那你原諒不可恨的我好不好?”

雲落落的性格很像一只貓,察覺到對方對她來說很安全,她就會得寸進尺地想要得到更多,比如說男人的原諒。

半晌,蕭曜才伸手,緩緩抱緊了懷裏這團溫熱的嬌軟,聲音低啞。

“不再扔下我,我就原諒你。”

雲落落心中一痛,在蕭曜懷裏拼命地點頭,滾燙的眼淚如雨落下:“我以後再也不會扔下你了,騙你我就是大豬頭。”

那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豬頭。

蕭曜抱緊懷裏的女人,沒有說話。

他知道雲落落此時,不過是因為害怕被他責罰,所以才說謊話哄他。

但明明知道她是在蓄意欺騙。

他卻還是覺得心滿意足。

因為,他是如此地喜歡她。

喜歡到沒有底線。

喜歡到拿她沒有辦法。

喜歡到被她害得遍體鱗傷,卻還是想用這副殘破的身體,緊緊地擁抱住她。

他大概是真的無藥可救了吧。

蕭曜心中自嘲地想。

雲落落在蕭曜的懷裏待了好一會兒,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輕薄的系帶亵衣,直到寒涼的秋風吹來,凍得雲落落打了一個哆嗦,他才推開了雲落落的身體。

蕭曜伸手,開始脫掉身上的铠甲。

雲落落看到蕭曜的動作。

臉頰一熱。

看來這場久別重逢的雨霖,終究還是要狠狠地淋到她嬌弱的身上。

她不再感到害怕。

而是在期待。

雲落落紅唇輕咬。

滿臉潮紅地閉上了輕顫的眼眸。

等待滾燙炙熱的吻落到她的唇上。

但一件溫熱的衣服包裹住了她。

雲落落訝然地睜開了眼睛。

卻見蕭曜脫得只剩下一件玄色亵衣,将他的中衣穿到了雲落落身上,動作輕柔地為她系上了衣帶,蕭曜擡起了眼眸,皺眉說道:“你閉眼睛做什麽?”

看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大豬蹄子只是想脫衣服給她穿。

雲落落羞恥得耳根發紅,但臉上卻面無表情:“我、我的眼睛有點累。”

蕭曜信以為真:“我送你回去歇息。”

“……好。”

他真的很不懂女人呢。

雲落落臉紅耳熱側過了臉龐。

蕭曜将雲落落攔腰抱起,雲落落本想說自己有腳可以走,但她卻沒有說出口,因為她太想念蕭曜溫柔的懷抱了。

她身上的衣服帶着蕭曜的體溫。

他的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雪柏冷香。

令她覺得十分安心。

現在的他,還沒有染上柳茶的味道。

雲落落格外珍惜這樣的蕭曜。

他們已經兩年沒有見面了。

被蕭曜抱到金銮殿之前,雲落落以為迎接自己的會是一場狂風暴雨的災難,她害怕得宛若一只驚弓之鳥。但現在,她被蕭曜抱着走出金銮殿時,她卻覺得自己有如一只重歸故淵舊林的羁鳥,被熟悉的氣息包裹,雲落落感到分外的安定。

如果他能一直只擁抱自己就好了。

但雲落落卻清楚地知道,蕭曜是這本書的主角,他将來會擁有數之不盡的女人:天命女、朱砂痣、解語花……

而她不過是他衆多女人之一。

至于天命女柳茶……

她現在應該被蕭曜藏到了宮外吧?

前世鞑靼進犯齊國邊境,已經登基的蕭曜禦駕親征,最終大勝而歸。

他從那場戰役裏帶回了醫女柳茶。

而今這場鞑靼之戰再次爆發,或許蕭曜已經和柳茶在這場戰役裏相認了吧?

他什麽時候會接柳茶進宮呢?

雲落落不敢多想。

她只想用力地抱緊眼前的男人。

享受這稍縱即逝的溫存。

.

蕭曜将雲落落抱回了她的寝宮,親了親她的臉頰:“我還有些事要去處理,你待在這裏,不要到處亂跑。”

雲落落聽話地點了點頭。

蕭曜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寝宮。

雲落落其實并不想讓蕭曜離開,但她卻不想耽誤蕭曜的帝業,現在他剛殺進皇宮,一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她不能當蕭曜帝業的絆腳石。

雖然她心中知道蕭曜必須離開,但雲落落的心中卻充滿了不舍和眷念。

蕭曜才離開幾十秒。

她就已經開始思念起他來了。

軟幔低垂,銀燈香灺。

雲落落正在難過。

幽掩的床帳卻被人再次掀開。

蕭曜那張清冷如玉的俊臉,重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雲落落擡起怔愣的眼眸。

“你怎麽回來了?”

蕭曜将雲落落壓在軟榻上,低頭吻住雲落落的唇:“看你有沒有亂跑?”

雲落落被他親得渾身發軟。

失神地睜開了一雙水潤潋滟的眸。

她看到了蕭曜漆黑眸底的不舍。

……原來他也舍不得離開她。

發現這一點後,雲落落心中那種空蕩寂寥的失落立刻煙消雲散了。

“薛英他們還在等你呢……”

“他們不重要。”

“那誰重要?”

“落落最重要。”

雲落落得到了心滿意足的答案,伸手推開身上的蕭曜,紅着小臉說道:“等你忙完回來,我們再、再慢慢親……”

等待的時間變得格外的漫長。

雲落落洗漱完畢,換上幹淨的寝衣。

蕭曜辦完事情回來,将雲落落摁在床榻上親了半宿,直到将她嫣紅的唇都親破皮了,這才意猶未盡地放過了她。

翌日,雲落落在低垂的錦帳中醒來,迷迷糊糊聽到了蕭曜和薛英的對話。

蕭曜聲音冰冷,語氣愠怒:“你就給朕的皇後吃這些東西?”

薛英瑟瑟發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有幾分委屈:“陛下奪宮之前,不是吩咐過奴才,等殺進皇宮搶到雲姑娘之後,就頓頓讓她吃苦瓜,餐餐讓她吃黃連,每日都讓她喝大滋大補的苦藥湯……”

薛英的聲音越來越弱。

蕭曜冰寒的聲音像是結了一層冰。

“你的意思是在責怪朕?”

薛英連忙低頭,瑟瑟發抖地說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是奴才蠢鈍至極,不懂揣摩聖意,奴才這就撤掉桌上這些膳食,重新準備新的美味佳肴……”

蕭曜陰沉道:“還不滾去換,要是餓到了朕的皇後,朕拿你是問!”

“是,奴才這就滾。”

薛英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宮殿。

雲落落聽到了緩緩靠近的腳步聲,應當是蕭曜走過來了,她慌亂地閉上了眼睛繼續裝睡,心中卻有些失神茫然。

蕭曜竟然還想讓她繼續當皇後?

在她害他被人挑斷手筋腳筋,犯下彌天大罪後,他竟然還想娶她當正妻?

雲落落還以為這皇後之位、正妻之名,蕭曜會留給天命女柳茶。

思及柳茶,雲落落心中刺痛起來。也不知道前世自己死後,蕭曜有沒有娶柳茶當繼後呢?他們也是這麽恩愛嗎?蕭曜連破碎的白月光都這般喜愛,雲落落不敢想象,他對天命女會疼愛到何等地步……

耳畔傳來軟幔被撩起來的聲響。

應當是蕭曜掀開了床幔。

可是他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只默不作聲地盯着她。

雲落落能感覺到那道深邃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臉上,沒有挪動分毫,看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盯着她睡覺了。

她有那麽好看嗎?

雲落落的耳朵越來越燙,被蕭曜的視線盯得有些受不了,她伸出瑩白細嫩的小手,揉了揉眼,裝作剛剛醒過來的模樣,睡眼惺忪地望向蕭曜:“阿曜……”

蕭曜一頓,裝作剛掀起幔簾的模樣,低頭親了親她的粉頰:“醒了?”

雲落落嬌柔地點了點頭,憊懶無力地坐起了身子,望向殿外明媚的天光。

“現在什麽時辰了?”

“巳時三刻,要不要再睡會兒?”

“不了,我想出去曬太陽。”

雲落落被蕭桓軟禁在東宮兩年。

她已經很久沒有曬過太陽了。

雲落落洗漱完畢,宮女們捧着珍馐美馔魚貫而入,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蕭曜陪雲落落一起用了午膳,用膳途中有将士求見蕭曜,被薛英攔到了殿外。

将士焦急道:“勞煩薛公公進去通報一聲,我這份真的是緊急要務。”

薛英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咱家也想進去,但陛下适才吩咐過奴才,以後他陪皇後用膳時,任何要事都不得進殿打擾他,如有犯者,杖責八十。将軍也知道陛下素來疼愛皇後,且在殿外等等吧,咱們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呀……”

這位将士本來不知道新帝有多疼愛雲家女,只聽過坊間的一些傳言,得知兩人似乎有一段舊情,這下全都聽明白了。

原來陛下是愛極了這雲家女。

連江山都能抛之腦後。

“多謝公公提點。”

蕭曜陪雲落落用完了午膳,這才跟殿外等候多時的将士,前往建章宮議事。

雲落落看了看左右,發現寝殿的宮人被蕭曜換了:“萬葉和千聲呢?”

薛英低頭恭謹道:“娘娘身邊的兩個丫鬟,因将不該被娘娘聽到的流言,傳到了娘娘的耳中,被陛下貶去浣衣局了。”

雲落落微微蹙起了黛眉:“她們倆也只不過是為奸人所騙,罪不至此……”

薛英道:“娘娘您是不知道,貶去浣衣局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其餘散播流言的宮人,全都被陛下拔了舌頭,拖去了慎刑司,從慎刑司裏出來的人,不死也得脫層皮……”

雲落落臉色一白,得知其他宮人的遭遇更慘後,便不敢為萬葉千聲求情了。

她知道,蕭曜沒有将這兩個丫鬟拖進慎刑司,已經是給足了她面子。

她不能不識好歹。

盡管心中明白,但雲落落仍舊放心不下兩個丫鬟,于是讓薛英偷偷帶她去浣衣局,遠遠看了兩個丫鬟一眼,見她們二人沒有受到欺辱,雲落落這才放下心來。

秋宮風散,桂子飄香。

雲落落在禦花園逛了一會兒,就累得渾身無力,有些喘不過氣。

她被蕭桓喂了兩年的軟骨散,身體早就大不如從前,才走兩步,她都覺得身子憊懶不堪,像是累到了極點。

“我們回去吧。”

“是,娘娘。”

雲落落走到哪裏,身後都跟着一群身形高瘦的宮女,她們身上散發着冰雪的氣息,這不禁令雲落落覺得有些奇怪。

“這些宮女怎麽看起來跟其他宮女有些不一樣?”

薛英笑着說道:“娘娘真是好眼力,這些宮女全都是陛下這兩年來,專門為娘娘培養的死士,她們只服從娘娘的命令,會誓死效忠娘娘。”

雲落落一愣,看來她前世死在了刺客的手上,對蕭曜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以至于他這兩年忙着造反的同時,還不忘花心思為她培植死士,保護她的安全。

雲落落突然不想曬太陽了。

她想回寝宮等蕭曜。

雲落落回到寝宮,蕭曜還在建章宮跟将士們商議政務,雲落落閑得無聊,向薛英打聽蕭曜這兩年的事情。

“當年陛下被人挑斷經脈,跌下懸崖之後,發生了什麽事?”

薛英低頭道:“這事娘娘還是親口問陛下吧,奴才也知之甚少。”

雲落落一怔,原來兩年前不是薛英救了蕭曜,那蕭曜是怎麽活下來的呢?

等蕭曜忙完政務,從建章宮回來,已經到了酉時,宮人們備了晚膳,雲落落跟蕭曜一起用了晚膳,但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蕭曜當年是如何活下來的……

夜幕漸暗,華燈初上。

雲落落洗漱完畢,躺到了床帳裏,沒過一會兒,蕭曜也躺了進來。

“陛下怎麽不去建章宮歇息?”

蕭曜俊臉微冷:“你想趕朕走?”

雲落落害怕他生氣,連忙抱住了他的手臂,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這裏畢竟是太子的東宮,陛下馬上都要登基為帝了,應該去住皇帝的建章宮……”

她到底是蕭桓名義上的太子妃。

新帝還未登基,就日夜歇在太子妃的東宮裏,傳出去總會對蕭曜不利。

蕭曜寒聲道:“朕喜歡住在東宮。”

雲落落自認犯下彌天大罪,如今是戴罪之身,所以不敢輕易激怒蕭曜,做出讓他不喜歡的事情,只好對他言聽計從。

“陛下喜歡就好。”

蕭曜盯着雲落落看了一會兒,突然猩紅着眸,死死将她抱在懷裏。

“你休想趕走朕!”

雲落落臉上愣了愣,在他懷裏急忙解釋道:“我真的沒有趕走陛下的意思,我只是擔心陛下日夜歇在東宮,傳出去會不好聽。我不想讓陛下因為我被罵,被百姓們冠上強擄兄妻的昏君名號……”

“朕不在乎。”

蕭曜神色冰冷,眸光幽寒道:“什麽昏君,什麽名號,朕全都不在乎,你休想用這些可笑的東西趕走朕。”

“那陛下在乎什麽?”

“朕只在乎落落。”

雲落落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蕭曜皺着眉宇,那張清冷如玉的俊臉上,神色似乎有些不悅:“朕知道你的心中只有蕭桓那只蝼蟻,但現在朕既然搶到了你,你就只能是朕的女人。不管你心裏再怎麽喜歡蕭桓,都只能在心裏忍着,誰讓他是朕的手下敗将呢……”

說到最後,蕭曜那冰冷低沉的聲音,已經近乎于咬牙切齒了。

雲落落回過神來,慌亂地向蕭曜解釋道:“我心裏根本就沒有蕭桓,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

蕭曜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會兒,最後緊緊抱住了她,聲音艱澀道:“雖然知道你現在是在說謊話,但朕卻很喜歡聽。”

雲落落心中一痛。

她終于明白。

蕭曜再也不肯相信她的話了。

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雲落落鼻尖泛起酸澀,強忍着淚水轉移話題:“那陛下墜崖後發生了什麽?”

蕭曜一頓,輕描淡寫地說道:“被謝神醫救了。”

那日在長春觀裏,雲落落跟謝神醫曾有一面之緣,她想将這兩年的事情問得更詳細一些,但蕭曜卻怎麽都不肯再說了,他轉移話題道:“兩個月後就是朕的登基大典,到時候也是你的封後大典。”

……那柳茶呢?

雲落落不敢問出口,生怕會再次惹得蕭曜的厭棄,因為他們每次争吵都是因為柳茶,她已經不敢再提柳茶的名字了。

“……好。”

蕭曜聽到雲落落的答複,清冷緊繃的俊臉放松下來,神色似乎有些雀躍。

“朕又有皇後了。”

蕭曜眼尾微彎,小心翼翼地親吻雲落落的眉心,聲音裏帶着濃濃的占有欲。

“落落只可以給朕當皇後。”

.

翌日,細雨如絲,檐落似簾。

“陛下,奴才在娘娘的枕頭下面,發現了這支金簪……”薛英臉色蒼白地跪在地上,雙手呈上了手中的金簪。

這支金簪的贊尾尖端,被人打磨得尖銳鋒利,一簪捅下去,足以致命。

薛英臉色蒼白地說道:“這支金簪磨得這樣尖銳,還放在娘娘的枕頭下面,奴才怕娘娘會對陛下不利。”

蕭曜黑睫半垂,神色淡漠地坐在禦案前,低頭批閱奏疏,聽到薛英的話,他頭也沒有擡,手中的奏疏翻過一頁。

“朕知道這件事。”

薛英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那陛下夜裏為何還宿在東宮?您不要命了嗎?”

“就算朕真的死在了皇後的手中,也是朕死得其所。”

蕭曜淡淡地擡起眼睫:“若是真有那麽一天,朕死在了皇後的手裏,你要幫她從皇宮裏逃出去,帶領那些死士,誓死保護皇後的安危。”

薛英吓得唇無血色:“殿下!”

蕭曜眸光幽冷:“這是朕給你下的最後一道遺旨,不準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皇後,聽明白了嗎?”

薛英臉色蒼白,癱坐在地。

他一直都知道他家陛下是個瘋子。

但他卻沒有想到。

陛下竟然瘋到了這種地步。

為了皇後,陛下竟然連命都不要了。

蕭曜冰寒地喚了他一聲。

“薛英。”

薛英深吸了一口氣,磕頭領旨。

“奴才,領命。”

.

殿外細雨濯塵,風潇霧散。

蕭曜處理完手中的奏疏,坐上龍辇,冒雨回到東宮寝殿。

雲落落看到蕭曜的玄色龍袍被細雨淋濕,連忙伸手幫他脫衣服,邊脫邊說道:“陛下怎麽不等雨停了之後再回來?”

“若是雨一直不停怎麽辦?”

雲落落一愣,道:“怎麽會呢?雨總會停的……”

“但朕想早點回來見你。”

雲落落怔了怔,臉上泛起薄紅。

蕭曜知道這是虛假的薄紅。

但仍舊為此沉醉不已。

“朕等不及雨停了。”

窗外暮雨聲潇,洗盡清秋。

蕭曜将雲落落的身體摁在紫檀木雕海棠屏風上,低頭吻住了她的紅唇。

雨聲淹沒了殿中的聲音。

雲落落曾經告訴過他,月亮其實并不會發光,是太陽的光芒照射到了月亮上,令她看起來像是在發光。

但雲落落不知道。

月光是虛假的。

但賜予他的光明卻是真實的。

即使她枯萎了、腐爛了、壞到了骨頭裏。

但她依舊是他心愛的白月光。

哪怕這月光要的是他的命。

.

也不知道被月光讨厭的落日,可以在月光的手裏,茍延殘喘多久呢?

.

蕭曜屏退左右,将雲落落帶到了建章宮,來到一座擺滿古器文玩的博古架前。

他将雕花閣上的金雀扭動了兩圈,一聲輕響傳來,博古架移動到旁邊,露出一個昏暗的密道。

蕭曜語氣平靜道:“若是你有一天闖下彌天大禍,可以從這裏逃跑。這條密道通向城外東郊的景山,是先祖為避難逃亡所建,朕在密道裏儲備了三個月的糧食,以及數之不盡的金銀珠寶地契銀票,到時候你可以從這裏逃出皇宮,逃得越遠越好……”

雲落落聽得雲裏霧裏:“什麽彌天大禍?我為什麽要從皇宮裏逃跑?”

蕭曜沒有解釋,只拽着雲落落的手,一遍遍教她怎麽開啓這個密道。

雲落落看他神色認真,也不敢忤逆他,只好照着他的話做,很快就學會了如何開啓密道。

蕭曜道:“逃了就別回來了。”

這家夥真是莫名其妙呢……

雲落落胡亂地點頭:“我知道了。”

她并不知道,這是一個走投無路的帝王,對她卑微到了塵泥裏的愛意。

他做好了被她殺死的打算,甚至為她安排好了最信任的人,最安全的出逃方式,為的就是讓她在殺死自己之後,能夠活着從皇宮裏逃出去。

帝王将自己的咽喉親自送到了她的手心裏。

只要她輕輕刺一下。

就會鮮血噴湧,再無來生。

夜裏,床幔低垂,燭火搖曳。

雲落落在床榻上翻過身,突然覺得枕頭下面有東西硌到了自己。

她伸手從枕下摸出了一個金簪。

簪尖被她磨得鋒利無比。

在昏暗的燭火裏泛着熠熠的寒光。

這是她用來刺蕭桓的金簪。雖說蕭桓道貌岸然,虛僞至極,不會對她用強。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雲落落早就做好了用這支金簪跟蕭桓同歸于盡的打算。

但現在已經用不上了。

雲落落掀開床幔,翻身下床,趿上了鞋履跑到妝鏡前,将手中的金簪裝進了梨花木妝奁裏,蓋上了妝奁的盒子。

回到床幔裏時,卻見蕭曜不知何竟睜開了一雙漆黑幽冷的墨眸。

他在床帳裏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俊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雲落落一愣:“是我吵醒陛下了嗎?”

“你把簪子裝起來做什麽?”

雲落落道:“我不需要了呀。”

蕭曜薄唇抿了抿,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只将她拉到自己的懷裏,抱緊了她纖細嬌軟的身體。

他家小月光不想殺他了嗎?

冰冷的月光也會有心嗎?

作者有話說:

雲落落:陛下為何回宮?

蕭曜:為了死在月光的懷裏。

今天是雙更,第25章 也更了,大家千萬要訂閱哦!

第25章 有我第一個世界裏最想寫的畫面!

你們看到那個畫面之後,一定會知道我說的是哪個畫面!

本章評論送紅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