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個世界完)
第38章 (第二個世界完)
◎“我願意……”◎
雲落落澄瑩的杏眸裏劃過一絲慌亂。
“陸離, 不要走……”
眼看着陸離拉開殿門要走出去,她急忙跳下床去追陸離,繡鞋都來不及穿上,就光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腳步太急, 雲落落狠狠地摔在地上, 胳膊肘撞地傳來一陣劇痛, 疼得她眼淚都溢到濃睫上。
這一幕和前世決裂那日何其相似,她因蕭曜跟陸離發生争執,陸離扔下她叛出公主府,他再也沒有回過頭。
她好像再次把一切都搞砸了。
雲落落的眼淚落到地上。
一只蒼白冰冷的手突然摟過她的腰,将她從冰涼的地上攔腰抱了起來。
身體懸空,雲落落下意識地伸手環住他的脖子, 怔愣地擡起頭來。
“陸離……”
陸離微微皺起了眉,将她抱回了低垂的錦帳裏:“公主摔到哪裏了?”
察覺到關心, 雲落落突然扁起了嘴,撒嬌一般, 淚眼朦胧地望向陸離。
“我的胳膊摔了。”
她掀開輕紗衣袖, 見那截瑩白纖細的藕臂上,胳膊肘被摔出了一道紅痕。
雲落落心中頗感可惜,還以為那一跤會摔出血來呢, 正好可以用來哄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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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只能靠她的眼淚來裝可憐了。
雲落落故意仰起一張無辜的小臉,淚眼朦胧地望着他, 拽着他的衣角,嬌聲軟語地撒嬌:“陸離,我好疼呀……”
陸離微微皺起了眉:“奴去拿藥。”
過了一會兒, 陸離拿着一些跌打損傷的藥回來, 打開一瓶綠色瓶罐的藥膏, 用手指勾了許多藥膏在手心裏抹開,貼在雲落落發紅的胳膊上,替她揉捏傷處。
雲落落被他揉得有些發疼。
“輕、輕一點。”
陸離掌下的動作放得更輕了一些,他垂睫望向雲落落的腳,卻見那雙纖白細嫩的腳掌上沾了一層地板上的塵灰。
他的眉心輕蹙起來。
陸離替雲落落揉完藥膏後,出殿打了一盆溫熱的清水,蹲在雲落落面前,将她瑩白纖細的小腳浸在鎏金銅盆的清水裏,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洗着腳掌的泥灰。
雲落落伸手拽住陸離的衣角:“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對你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陸離擦拭着她的腳,沒有任何反應。
雲落落輕輕地晃了晃他的衣角。
“陸離,原諒我好不好?”
陸離沉默不語,依舊沒有反應。
他用布巾擦幹淨雲落落腳上的水珠,确認她纖白細嫩的腳上幹淨無垢後,才端着鎏金銅盆走了出去。
陸離倒完水後很快就回來了。
雲落落湊了過去,親了親他的臉。
“阿離,原諒我好不好?
陸離神色清冷,仍舊沒有反應。
雲落落低頭親了親他的唇角。
“離離,原諒我好不好?”
她的聲音越來越軟,抱住陸離,唇角親得越來越纏綿:“陸離,阿離,離離,我最愛離離了,離離原諒我好不好?”
陸離被雲落落壓在床上,但卻一直低垂着眉眼,沒有說話,正當雲落落以為陸離會一直這樣沉默下去的時候,陸離突然神色冰冷地問道:“是不是到如今,公主都還在把奴當阿曜的替身?”
雲落落擡頭望着他。
陸離沒有看她,而是側過俊臉,望向窗臺邊上放着的青玉梅瓶,他薄唇緊抿:“那日公主說害怕奴會恨公主,公主害怕的究竟是奴?還是奴身上阿曜的影子?”
雲落落急忙拽住他的手。
“是你。”
陸離安靜地回過頭,那雙漆黑幽冷的鳳眸望着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那今日為何又将奴當做了阿曜?”
雲落落輕咬着紅唇,有些猶豫,她不知該如何跟陸離解釋這件事情。是繼續說謊掩埋真相?還是将真相全都告訴他?
他會相信她的話嗎?
見她不說話。
陸離漆黑的眸底逐漸漫開猩紅。
蒼白的手指緩緩攥緊。
他雙目猩紅地盯着她的臉。
“公主有沒有愛過奴?”
那句話他曾經問過雲落落一次。
當時雲落落的回答是:從未。
那兩個字,至今都像是一支冰冷尖銳的利箭,深紮重埋于他的心口上,每當想起那日的畫面,他的心都在隐痛發顫。
他以為他會再次被利箭貫穿。
他做好了被貫穿的準備。
但他卻聽到公主急忙的聲音傳來。
“我愛你。”
陸離的心口驀地一顫。
連帶着貫穿胸膛的那支利箭都像是突然開出了一朵漂亮的海棠花。
即使那朵花的花瓣纖如蟬翼。
也能夠讓他如沐春風。
他對她的愛,就像是荒原上的野草,被烈火燎原,被赤焰焚身,但野火卻燒不盡他對她濃烈的愛意。春風會讓他的愛意重新瘋漲,鋪天蓋地的茁壯重生。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陸離翻身将雲落落壓在床上,眼尾濕紅地親了親她的唇:“奴原諒公主了。”
他将她禁锢在他的懷裏,雙手緩緩收緊:“公主可以繼續把奴當阿曜。”
雲落落驀地一愣:“你說什麽?”
陸離擡頭看她,一雙清冷漂亮的眼眸裏泛着濕紅,雲落落看到了陸離眼底清晰可見的不甘、嫉妒和掙紮,但這些情緒最終都化作了零落成泥般卑微的愛意。
“沒關系,奴要的不多,只要公主願意繼續哄奴,奴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雲落落的心髒,像是陡然被一雙手狠狠地揪緊,她終于意識到,自己過去都對陸離做了些什麽,她拽住陸離的衣角,慌亂地解釋道:“我沒有哄你,陸離,我愛你,我沒有把你當替身……”
陸離神色蒼涼地勾起紅唇,那張清冷漂亮的俊臉上露出一個暗淡的笑容,聲音宛若呢喃一般:“繼續說下去,雖然奴知道公主現在說的是假話,但是奴卻很喜歡聽,公主最好能夠哄奴一輩子……”
雲落落慌亂地拽住陸離的衣角,眸底滿是急切:“我真的沒有說假話……”
陸離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擡眸望着雲落落:“如果公主沒有将奴當替身,今日又怎麽會喊錯名字呢?”
“因為我有任務。”
雲落落将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心中驀地一松,壓在心口的巨石徹底粉碎了。
她覺得自己早就該怎麽做了。
陸離的眉心輕蹙起來。
“任務?”
雲落落道:“陸離……”
陸離面色沉靜道:“奴在這裏。”
雲落落緩緩捏緊了手指,擡起一雙澄瑩秀澈的杏眸望向他:“我有一個秘密想要告訴你,這件事情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你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第一個世界裏,雲落落到死都沒有将時空管理局的事情告訴給蕭曜,是因為她害怕被蕭曜知道,當初她接近他的目的是為了完成時空管理局的任務。她害怕自己在蕭曜心目中的月光變得不再皎潔。
但在這個世界裏,陸離對她的愛完全沒有底線,他甚至到現在都還以為,當初她接近他是為了把他當做替身。不管她對陸離做出多麽可怕多麽殘忍的事情,陸離都會牢牢地把她抱在懷裏,對她的愛意不會因此遞減分毫。
正是因為陸離對她的愛意沒有底線,所以雲落落才可以放心大膽地将真相全部告訴給陸離。她并不害怕自己在陸離心中的月光變得不再皎潔,因為在陸離心中,她早就是一只冰冷的刀子精了。
他深愛着那個傷他至深的刀子精。
但雲落落現在卻不再想當刀子精了。
陸離正色道:“什麽秘密?”
雲落落那雙澄澈的杏眸望着他:“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會重生?”
陸離皺眉:“為何?”
雲落落望着他的眼睛,緩緩說道:“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裏的人,我來自時空管理局,我的生命注定要在二十歲終止,只有完成時空管理局安排的任務,我才能夠續命。前世,我的任務是溫暖你,成為你心底的白月光。而這一世,我的任務是傷透你的心……”
她懇切地望着陸離說道:“我今天知道抱着我的人是你,但卻故意叫你阿曜,是因為我想傷透你的心。我真的沒有把你當替身,這一世,在我眼底,你就是陸離,我從未把你當過任何人……”
雲落落拼命想要向他解釋今天的事,但陸離卻似乎沒有将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陸離聞言,擔憂地皺起了眉:“那奴的心現在傷得透不透?夠不夠公主續命?公主要不要繼續來傷奴的心……”
雲落落沒有想到陸離得知真相之後,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高興他自己不是阿曜的替身,而是在擔心她能不能夠續命。
她霎時間紅了眼眶,伸手緊緊地抱住陸離的身體,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滾落下來:“已經夠了,不用再傷心了,你的心碎值已經是一百分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傷你的心了。陸離,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原諒。”
陸離眷念地親了親她濃黑的鬓發。
“因為奴從未怪過公主。”
哪怕是被她利箭穿心,他都從未有一刻怪過她,他只恨自己得不到她的心。
但現在,她終于願意愛他了。
.
雲落落将那三個小公子趕出暮月宮。
鸾歌不肯從暮月宮離開,被陸離用劍指着滾下了山。後來鸾歌曾想偷偷上山,但山下的海棠花樹林是迷陣,上山的方式只有暮月宮裏的人知道。鸾歌被困在迷陣裏差點餓死,被下山的果農發現,鸾歌被救醒後,終于絕了上山的心思。
他重回風月館之後,清婉的歌喉裏多了凄豔之色,後來竟成為了頭牌。
雲落落和陸離繼續待在暮月宮裏。
真相大白之後,兩人過上了公主府裏那種如膠似漆濃情蜜意的日子,宮裏的花匠果農們看到他倆都會羞紅着臉躲開。
系統問:“這個世界已經攻略成功,宿主是否立即前往下一個世界。”
雲落落親着陸離的俊臉:“沒時間,沒看着我正忙着親我的小面首嗎?”
“……”
系統再也沒有出現。
陸離對行房一事陰影頗深。
兩人從未行房。
但雲落落卻很喜歡親他。
她喜歡将陸離摁在花樹下親,親得他俊臉發紅,水眸潋滟,但卻紅着眼尾,拿她無可奈何,束手無策的樣子。
她恨不得每天都挂在他身上,走哪裏都需要陸離抱,就像沒長腿的美人魚。
“離離就是我的腿……”
這是她時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
她想把過去沒有給過陸離的那些愛,全都報複性地傾灌給陸離。
“我最喜歡離離了……”
雲落落平安地度過了她的二十歲。
再次從死神手裏逃過一劫。
她格外珍惜跟陸離在一起的日子。
“離離,我們成婚吧。”
陸離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那張清冷漂亮的俊臉上有些呆滞。
“公主要嫁給奴?”
雲落落親着他:“你不想娶我嗎?”
陸離掐住雲落落纖細的腰肢,雙眸猩紅地加深了這個吻:“想……”
他做夢都想娶公主,但公主卻逃過一次婚,他以為公主并不願意嫁給她,所以他從來不敢提這件事情。沒想到,公主竟然主動提了這事,她竟然願意嫁給他。
陸離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他背着雲落落站在庭院,用匕首劃傷自己的手心,直到鮮血滴落花叢,有疼痛之感傳來,他這才知道自己沒有做夢。
兩人開始籌備起他們的婚禮來。
結婚需要三書六禮。三書是聘書、禮書、迎書。六禮分別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三書很好辦,六禮也很簡單。兩人都是孤兒,所以他們直接跳過了納采和問名這兩個步驟,火速來到第三禮納吉。
暮月宮附近有一座太清觀。
香火鼎盛,游人如織。
雲落落和陸離去太清觀裏找道士合生辰八字,得出來是大吉。他們上完香後,在道觀裏游賞起來,雲落落有些口渴,水囊裏的水沒了,陸離道:“公主在這裏坐着等一會,奴去後院給公主打水。”
“快去快回哦。”
雲落落坐在涼亭裏等陸離。
耳畔突然傳來一道溫婉的聲音。
“公主覺得幸福嗎?”
雲落落回過頭,詫異道:“蘭因?”
蘭因手上端着茶盞,一身道姑打扮,含笑道:“原來公主還記得我的名字。”
雲落落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蘭因坐到石凳上,将手裏的茶壺和茶盞放到桌上,為她倒了一杯清茶:“自然是為了幫公主破鏡重圓。”
雲落落道:“我已經破鏡重圓了。”
蘭因微微一笑:“真的嗎?”
雲落落害怕心事被蘭因戳破,所以端起蘭因沏的茶:“真的……”
“那公主想不想讓鏡子更完整?”
雲落落的心驀地一顫,她放下手中的茶盞,望向蘭因:“你是不是知道……”
蘭因将一塊紅蓋頭送給她:“這是風禾盡起的紅蓋頭,公主夜半子時蓋着它,捧着破碎的鏡子繞房三周,就可以讓你手裏的鏡子,變得像新的一樣……”
“新的?”
雲落落的眼眸突然變得黯然:“可我不想讓那面鏡子變成新的,我愛的是那個為我碎掉的舊鏡子,我不想讓新鏡子取代破鏡子,我愛的就是它碎掉的樣子……”
時空穿越會産生時空悖論。
她知道蘭因想讓她像第一個世界穿越時空治好蕭曜被挑斷的經脈那樣,再次穿越時空,阻止陸離自宮。
但雲落落愛的是那個為她自宮、為她捅破心髒、為她抛棄江山的陸離。
如果她回到過去阻止陸離自宮,那麽現在這個破碎的陸離就會消失,出現在她面前的人,會是一個從未自宮的陸離。
她不想讓破碎的陸離消失。
她太心疼那個為她破碎的陸離了。
蘭因含笑道:“誰說要讓新鏡子取代舊鏡子?”
雲落落道:“那你的意思是……”
蘭因眸光如水地望着她:“你要改變的不是時空,而是陸離身上的時間。”
雲落落一愣:“陸離身上的時間?”
一陣清風拂過臉頰。
雲落落回過神時,蘭因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桌上的茶盞也憑空消失。
一切仿佛都是一個夢。
但她的手上卻有一個精致的紅蓋頭。
陸離很快就回來,将打滿水的水囊遞給雲落落,望向她手裏的紅蓋頭。
“公主手裏拿着的是什麽?”
雲落落道:“我的新婚禮物。”
陸離一怔:“新婚禮物?”
雲落落擡頭望向他:“如果能成功,那天晚上你也會有一個新婚禮物。”
很快來到大婚那日。
暮月宮裏挂滿了紅綢,張燈結彩。
侍從們為了今日,特意學會了吹唢喇敲花鼓,暮月宮裏的喜樂響徹雲霄。
雲落落穿着火紅的鳳冠霞帔,頭上蓋着精致華美的紅蓋頭,在侍從們的簇擁和祝福下,眼含熱淚地跟陸離拜堂成親。
夜裏喜燭高照,帳暖香濃。
雲落落雙頰嫣紅地親吻陸離的臉。
“夫君……”
陸離的俊臉看起來有些不自然。
“公主娘子……”
雲落落就喜歡看他這副被欺負得俊臉泛紅想吞掉她卻又無從下手的樣子。
“子時我送夫君一個禮物。”
陸離神色癡迷地望着她:“奴已經得到了全天下最好的禮物了。”
雲落落親他:“我還不夠好。”
“公主就是最好的禮物。”
陸離比任何人都要堅持這件事。
殿中的鎏金滴漏落下最後一滴水珠。
夜色已闌,正是子時。
雲落落用軟綢錦布包裹着一面小巧的菱花鏡,在梳妝臺上砸碎,她對帳子裏望着她的陸離道:“夫君,等我回來。”
說罷,她捧着這面鏡子繞着寝殿走了三圈,第三圈時,她擡起頭,喜燭高照的暮月宮,變成了昔日的暮月公主府。
她回過頭,看到原本只有陸離一個人的錦帳裏,出現了兩個人。
陸離正抱着她冰冷的屍體。
她竟然回到了前世薨逝的那一日。
陸離抱着她的屍體枯坐了一夜,流着血淚,神色癫狂,血淚滴落到她的臉上,弄髒了她的臉,陸離伸手一遍遍地替她擦幹淨,又一遍遍地将血淚落在她臉上。
最後他抱着她哭得泣不成聲。
天色漸明,陸離親手為她殓屍焚骨,将她的骨灰裝進了一個白釉壇裏。
雲落落的身體仍舊是靈魂的狀态。
沒有人能夠看到她。
劉靈娥鬧上門來。
雲落落看到将軍府裏血流成河,陸離親手砍掉了劉靈娥的腦袋。雲落落的靈魂跟在陸離身後,親眼目睹他殺進皇宮,将皇帝的腦袋砍了下來,挂在了罪人樹上。
後來暮月宮建好了。
陸離親自将垂絲海棠花樹從暮月公主府中移栽到了暮月宮裏。
殿門幽掩,燭火昏暗。
陸離屏退左右。
殿中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将手裏的骨灰壇埋在了海棠樹下。
陸離從懷裏取出一柄銀色匕首。
雲落落知道他要自宮了,吓得張開雙臂向他撲過去,但她的靈魂卻徑直穿透了他的身體,附身到了那棵花樹上。
她竟然成了一棵垂絲海棠花樹。
陸離神色冰冷,正要自宮,但一枚海棠花瓣卻突然從枝頭墜落,狠狠地撞掉了他手裏的匕首,匕首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陸離臉色蒼白地擡起頭。
他皺着眉望着這棵花樹。
雲落落擔心陸離會繼續自宮,于是狠狠地震動花枝,為陸離下了一場花雨。
她将魂絲附到每一片花瓣上,花瓣落在地上,按照她的意念擺成四個字。
“我是落落。”
陸離驀地睜大了眼眸。
雲落落再次搖動身上的花枝,将枝上的花朵抖落,為陸離下了第二場花雨。
“不準自宮。”
在漫天紛飛的花雨裏。
陸離不敢置信地望着這棵花樹。
雲落落耗盡魂絲,将花枝上的花瓣盡數抖落下來,為陸離下了第三場花雨。
“我要你完整地愛我。”
下完這三場花雨後,雲落落的魂絲被她全部耗盡,花枝上的花朵也盡數抖落。
雲落落的靈魂從花樹上剝落,緩緩落到了地上,一陣清風拂來,地上的花瓣文字被風吹到天上,紛紛揚揚地落下。
漫天的花雨變成了喜燭高照的寝殿。
雲落落穿着紅色的婚服,手中捧着破碎的菱花鏡,頭上的紅蓋頭被不知道哪裏拂過來的清風吹落,漫天的花雨從另外一個時空,落到了她的世界裏。
在漫天紛揚的花雨裏。
一雙蒼白冰冷的手從背後抱住她。
“公主,奴想起來了。”
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裏帶着輕顫。
“公主為奴下了三場花雨。”
雲落落的眼底緩緩溢出了喜悅。
她真的成功了。
她改變了陸離身上的時間!
他還是那個為她自宮自殘自毀的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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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采争勝,流漫陸離。
陸離給她的愛也是如此光怪陸離。
他這一生,起起落落,跌宕起伏。
他為了她從面首變成了将軍,為了她從将軍變成了皇帝,為她選納後宮,為她散盡後宮,最後為她從皇帝變成普通人。
他性情散漫,桀骜不馴,從不肯對任何人低頭,卻唯獨對她俯首帖耳。
前世她臨死前的遺願是讓他活在痛苦裏,所以他連死都不敢死,行屍走肉一樣茍活于世。
他為她變得殘缺。
最後她修好了他身上的殘缺。
短暫而又漫長的一百年過去了,陸離行将就木地躺在床上,眷念地望着眼前的公主:“奴知道這一生都是奴在強求。”
雲落落紅着眼搖頭:“不是你強求,是我驕縱任性,明白得太晚……”
“那公主下輩子還願意嫁給奴嗎?”
雲落落不停點頭:“我願意……”
陸離虛弱地笑了一下,望着她的神色逐漸變得渙散:“奴會在地府裏種滿公主喜歡的海棠花,公主要慢點下來才能夠看到花開,奴會在奈何橋上一直等公主……”
雲落落流着眼淚答應他:“好。”
在明媚的春光裏,陸離心滿意足地阖上了眼睛:“春光真好啊……”
若是能夠一直活在春光裏該有多好。
作者有話說:
陸離在地府裏種滿了海棠花,他時常在奈何橋上看到一位玄衣少年,這日他終于忍不住跟他說話:“你是不是也在這裏等人?”
蕭曜:“嗯。”
陸離:“你等的人是誰?”
蕭曜:“落落。”
陸離:“這麽巧,我等的人也叫落落。”
蕭曜:“嗯。”
陸離:“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蕭曜:“我叫蕭曜。”
陸離一怔,雙眸瞬間變得血紅:“原來你就是阿曜。”
平靜的地府,終于迎來了腥風血雨的八百年。
明日不更新哦,霧霧要從第二個世界裏抽離出來才能寫下個世界。
三:守護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