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挺晚,路燈一排排亮起,暈起灼熱的暖黃。

周錦書也就是勇敢了那一會兒,等安全以後反應過來自己身邊圍了一大群人,臉早紅得和吃了魔鬼辣椒一樣。

圍觀的群衆看不出他的窘迫,只覺得這帥小夥子面皮薄,一個勁兒圍着他誇。

“小英雄啊!”

“什麽小英雄!大英雄!剛剛那一下實在是太帥了!”

旁邊有來看展的女孩過來找他要聯系方式,外國友人不太熟練地誇張贊美:“長得....神仙一樣!心地美!太贊啦!”

逗得旁邊心情不佳的方熹都噗嗤一聲笑出來。

警察來了以後,周錦書和方熹一起去警察局做了筆錄,張霖聽到消息開車飛快趕來,也和他們一起出來。

方熹捧着保溫杯紅糖水站在門口和他告別:“錦書,今天真的謝謝你,你....手沒事吧?”

周錦書搖頭:“學姐,我沒事,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劉國健也是A大的,他從開學的時候開始行為就有些怪異,追求方熹已經小半年,沒有得到回應就開始發瘋。

之前就有人寄一些莫名其妙的偷拍照片給方熹,她報過警,但因為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沒有得到重視。

張霖也因此很擔心她的安全,經常寸步不離的跟着她保護她。

現在這件事情已經解決,人也抓到了,他也能放心一些了。

方熹很不好意思,“那個展品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來處理吧,我來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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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今天在展會撞壞一個展品,看監控也看不出到底是誰撞壞的,但是确實是周錦書和劉國健撞倒的。

劉國健身上有被玻璃碎片刮傷的傷口,剛到警察局的時候還嚷嚷着周錦書打了他,要他坐牢。

展會負責人帶着展品價格來找他們,劉國健看了一眼價格就吓暈厥了,也不計較周錦書打了他的事了,一個勁兒說不是自己幹的,不賠錢。

他電腦裏發現很多在其他地方的偷拍視頻,地鐵上、公交上、公園裏,上到五六十的阿姨,下到小學生,女警察一邊删一邊罵,心頭怒火沖天。

劉國健估計還要在監獄吃一段時間不短的國家飯。

周錦書想了想:“學姐,這個東西确實是因為我打碎的,我不想推卸責任,而且不貴,放心吧。”

方熹狐疑:“那個展品不貴?不會吧。”

“真的。”周錦書眨眼睛,臉紅撲撲的睜着眼睛說瞎話:“運氣比較好,打碎的那個價格剛好不貴,我能承擔。”

方熹想了想,這種展會可能恰好選了什麽新人作品的話,不貴也有可能。

她沒再糾結價格的事,只是說:“如果你有什麽困難,一定要來找我,我已經工作了,有錢的。”

周錦書笑了笑,“嗯。”

張霖從來了警局以後臉色就不好看,看得出他很擔心方熹。

周錦書确信如果今天在現場的是這哥,他能把人當場揍殘。

不過在場有人臉色比他更臭。

周錦書瞄了一眼旁邊冷着臉一句話也不說的程庭,胳膊輕輕撞了他一下。

程庭站在路燈下沒反應,光暈将他的發頂染成漂亮的金色,本就淩厲的五官線條在他的冷臉下看着更加唬人,連地上颀長的影子都透着一股怨氣。

方熹不介意地揮手朝他們兩人告別,拉着張霖回去了。

“你怎麽過來了?”

程庭給他開車門:“來看英雄。”

“.......”

周錦書:“少陰陽怪氣,你怎麽知道的?”

“學校都傳遍了,大名人。”

周錦書恨不得把面前這個狗打一頓。

程庭果然還是原來那個程庭。

他就說,怎麽可能因為一次戀愛演習,就能一直裝得這麽溫柔。

狗改不了吃粑粑。

現在好了吧,原形畢露。

一張嘴和淬了刀子一樣,陰陽怪氣上一屆、這一屆、下一屆總冠軍。

不過也好,他這樣他習慣多了,之前那樣他反而覺得很奇怪。就算是戀愛演習....他還是習慣這個正常的程庭。

車開到一半就停了,周錦書問:“幹什麽?”

程庭看了他一眼:“去給大英雄買藥。”

“......去吧。”

周錦書的手被玻璃和水晶劃了幾道,血流下來看着還挺吓人的,警察局條件有限,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用紗布包了。

程庭開着車直接帶着他到了他家。

周錦書在副駕駛昏昏欲睡,看着窗外的風景飛過,快到了才意識過來不是回家的路。

“??你不送我回家嗎?”

程庭:“怕大英雄照顧不好自己。”

周錦書紅着臉抿了抿嘴:“再說那幾個字打爆你。”

“你手受傷了,怎麽洗澡?怎麽吃飯?”程庭下了車幫他打開車門。

周錦書用沒受傷的手擦了擦臉澀然道:“其實也沒那麽誇張....”

程庭過來扶他:“怎麽沒事?流這麽多血,腦子都流傻了。”

周錦書:“你才傻,你比我傻。我傷的是手不是腿,能走路。”

程庭冷笑:“你不傻,你怎麽會直接沖上去?你沒看到他多胖?這種人精神本來就不正常,萬一他有刀或者別的什麽,你怎麽辦?”

周錦書沒話說了,憋了半天,“我當時沒想那麽多。”

他按指紋把鎖打開,不由分說把他按在沙發上:“重新處理一下傷口。”

周錦書把手上的紗布解開,紗布紅黃相間,糊滿了紗布。幸好傷口不是很深,只是看起來吓人,起碼不用縫針。

程庭幫他上藥,嘴上嫌棄,手上動作卻很溫柔,“別動,現在知道疼了?”

“我是挺怕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怕疼下次就別這樣了。”

“我也沒辦法,當時情況緊急嘛。”

“如果被拍的人不是你學姐,你還會沖過去嗎?”

周錦書愣了,想了想說:“會。”

程庭擡眼看他,終于還是笑了一聲。

“傻子。”

他知道他說得是真心話。

周錦書自己小時候慘得和自閉症兒童一樣,對別人卻總是拿出十二分的善意。

他覺得周錦書呆,不是看起來的那種呆,是那種....遲鈍。

他對旁人的惡意很遲鈍,也很快就會忘記,但是對他的一點點好他卻能一直記得。

小學的時候程庭手關節受傷了,很嚴重。

那時候他很害怕,以為自己再也拉不了弓了,即将從市少年反曲弓隊退出。

他躺在床上修養的時候對這個世界所有的東西都充滿惡意,不想見任何人。

周錦書來看他,他不想見他,對他說了過份的話。

他沖他扔了一顆蘋果,差點就砸在他頭上。

但之後他再問起周錦書這件事,準備和他道歉,周錦書一臉懵:“啊?哪天?”

“噢,那天啊,我想起來了。”

“那天你送了我一顆蘋果。”

他們背着沉重的書包走在回家的那條馬路上,路邊都是高聳入雲的大榕樹,枝葉翠綠,陽光透過綠葉如碎金般的灑在周錦書眼裏,他眉眼彎彎,笑得很....招人喜歡。

程庭很愕然。

他想,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周錦書這種人。

這種傻子。

周錦書不滿意他總喊他傻子,“喂,程庭,你再喊我傻子,我就生氣了。”

程庭不想和他小學生鬥嘴,起來拉着他的衣服說:“脫了。”

周錦書警惕抱胸:“幹嘛?”

程庭氣笑了:“洗澡。還幹嘛,怕我強.奸你啊。”

這話有點無厘頭,周錦書也笑了:“我自己能洗。”

“是,你自己能洗,我怕你洗濕了手,還要勞我給你重新包紮。”

周錦書傷的是右手,确實不是很方便。

不過他自從成年就沒和別人赤身裸.體面對面過,就算那個人是他最熟悉的兄弟,他還是有點不太适應。

程庭給他脫了上衣,“你自己脫一下褲子,我去給你放水。”

周錦書雖然不經常運動,身上該有的都有,分明的人魚線,漂亮的肩胛骨,白到在燈下都有些反光。

程庭很反常的沒有多看,也沒調侃,轉身去了浴室,周錦書在沙發上做了半天心理建設。

上半身沒什麽,也不是沒看過。

下半身......

算了!

周錦書咬牙想,都是男人,都是直的,也沒什麽可忸怩的。

他脫了褲子,程庭目不斜視過來帶他去浴室。

周錦書跟着他,下水以後臉還是紅得滴血,感覺下一秒就要噴火。

幸好程庭只是很平常地給他擠了洗發水洗頭,他躺在浴缸裏漸漸也覺得沒那麽別扭了。

雖然有點奇怪,但好兄弟看看也沒什麽的。

誰沒有呢。

程庭洗頭發挺認真,周錦書頭上都是泡泡,柔順的黑發在他手裏亂糟糟的。

浴室溫度适宜,底下是泛着浴球香味的溫水,空氣裏都是濕漉漉的味道,周錦書擡着一只手,躺着躺着又有點困了,小小打了個哈欠。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時候,程庭站起來給他拿沐浴露,突然感嘆一般地說了一句:

“啧,還不小。”

周錦書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這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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