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周錦書一路跑到了賽場門口。

考核已經快要開始, 門口是兩排筆挺高聳的白楊樹,中間的間隔處拉了個人考核的紅色橫幅,站了志願者檢查入場券。

他才發現好像要邀請券才能入內。

因為不是開放性的正式比賽,只能算是一個有點重要的選拔考核, 有六七十個觀看名額, 一部分會給附近的少年射箭俱樂部,讓他們提前感受射箭隊氛圍, 觀察專業運動員的姿勢和射箭技巧, 剩的名額就沒幾個了。

門口的志願者發現了他,“同學,有邀請券嗎?快要開始了, 要進去的話要抓緊了噢。”

旁邊又進去一小隊少年, 胸前別着少年俱樂部徽章。

周錦書有點尴尬地啊了一聲。

他假裝在找的樣子, 把包拉鏈打開翻。

心裏卻思索,不知道現在打電話讓程庭來接他還來得及嗎?

然而沒翻幾下, 包裏那張紅色的入場券就露了出來,被書壓了一個角,委屈巴巴地折在旁邊。

周錦書很愣,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有的這個東西。

想了兩下就笑了。

程庭這家夥.....什麽時候放他包裏的?

心情不知怎麽地愉快起來, 他彎着嘴角, 把票拿出來遞給志願者, “請問是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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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內忙忙碌碌, 場地已經布置好,為了避免出錯,教練又測量了一遍靶子距離, “檢查一遍自己的弓箭都調好沒,弄好了就過來抓阄, 記住自己的出場次序,沒戴好護具的趕緊去戴!”

幾個贊助商的工作人員搬着礦泉水進進出出,給斜後方的俱樂部選拔教練發水。

程庭調試着弓箭,拉起來試了試,心不在焉。

趙明章和止博等一大群人都站在右邊,讨論自己的出場順序。

這種考核的場面對于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根本不在害怕的,只有止博看起來很緊張。

他每次考核心态都不太好,這是他最大的問題。

明明平時訓練成績還可以,但一到比賽就忍不住手抖射歪,上次他明明已經進入省決賽,最後一場對上隔壁省有名的神箭手隊一號,緊張得第一箭就脫靶了。

趙明章不緊張,他有點放松過頭了,還在八卦剛才的事:

“欸,你說程哥到底犯什麽錯了,怎麽周錦書最近好像都不怎麽理他?”

旁邊人也很小聲:

“對啊,最近隊長看起來氣壓好低,公共課兩個人也沒坐一起了,我看最近周錦書好像都和別人坐,那個人是他們班同學?”

“不會是周錦書把隊長給踹了吧......”

“不至于?隊長在外面很受歡迎的吧?看論壇就知道。”

“論壇那些都是口嗨,他們叫着老公老公的,你看哪個真敢湊上來?”

“也是...其實周錦書也很受歡迎啊,我在學院沒怎麽出去都聽說過他,美院系草,喜歡他的男男女女能排出一整條街。”

“而且他們喜歡周錦書,是真上啊。”

趙明章說:“周錦書長得好,看着又沒什麽攻擊性,他們當然敢去表白。咱程哥看着臉就不好惹又花心的樣子,現實生活裏肯定沒周錦書吃香啊。”

他們總結:

“所以程哥/隊長很可能被踹了,真慘。”

幾個人偷偷看了一眼程庭,感覺平常挺拔俊秀的背影透着一股凄涼。

教練拿着大喇叭喊:“準備好的前三號先過來,剩下的可以休息,馬上就要開始了,沒熱身的趕緊。”

周錦書拿着包在後排的座位找了一陣,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後面的程庭。

他微微低着頭,修長的手指放在弓片上撥弄,看不清神色。

周錦書終于找了個位置坐下。

似乎是感覺到了注視,程庭忽然轉頭看向觀衆席,和剛坐下的周錦書遙遙相望。

他一下子呆了。

可能是平常程庭的表情總是一副高高在上藐視所有人類的模樣,這種呆愣的樣子實在少見,把周錦書給逗笑了。

他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揚起一點點手給程庭搖了搖。

陽光撒在他周圍,旁邊的一切都被虛化,只有周錦書的笑臉和他擺着的手籠罩着耀人的光暈,亮得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

像是被人為注入的生命力氣勢洶洶地往四肢百骸輸送,沉靜着的心髒重新開始熱烈跳動。

砰——

砰砰砰——

程庭也笑了,站在陰影處顯得漆黑的眸子神采奕奕,波光潋滟,明豔張揚的少年容色,在場許多人都看呆了,觀衆席上甚至有小姑娘掏出手機偷偷拍照。

論壇上又要出現很多天才射箭手的新照片了。

趙明章第一個發現,胳膊肘都要撞出火花:

“快看快看!程哥恢複了!”

剩下的人跟着他一起看過去,發出了整齊的一聲:

“我去---”

這哪裏是恢複啊?

這特麽是起死回生、朝氣蓬勃啊!

他們順着程庭的目光一路看向觀衆席,瞬間懂了:

“原來是靈丹妙藥到了——牛叉!”

“原來愛情使人容光煥發,是這麽個意思。”

幾個人笑作一團,你推我搡,有幾個大嗓門聲音過大,連觀衆席上的周錦書都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臉瞬間上色,緋紅。

說是觀衆席,其實也不遠,這只是一個小型考核,旁邊的場地分割出來在考別的,斜後方這一小塊就被圈出來做觀衆席。

程庭走過去,随便找了個周錦書旁邊的位置坐下。

他沒問他怎麽突然來了,“帶了水嗎?要喝什麽?”

臉紅撲撲的周錦書低頭摸了摸包,小小地啊了一聲,搖搖頭:“忘帶了,就喝白水吧,有茶就喝茶。”

“好。”

程庭跑下去給他在小冰櫃裏找了兩瓶茶,又跑回來遞給他:“不含糖的。”

他的眼神太熱烈,以至于周錦書心髒都有點不受控制,他抿了抿嘴接過:“兩瓶太多了,喝不完的。”

“那就放在這裏,你想喝的時候喝。”

程庭湊近他,手指悄悄碰上周錦書的手臂,桃花眼緊緊盯着他:“所以我們這是和好了嗎?”

他想繼續和他試試?

雖然并不明朗,還是忍不住雀躍。

周錦書縮了縮手,瞥見程庭的神色,壞心大起,斜目看他:“我們吵架了嗎?”

程庭立刻說:“沒。”

周錦書笑了,虎牙若隐若現,亮亮的,“等會兒好好比賽。”

“好,不過我在最後面,可能要等挺久。”

“沒事,最厲害的總是壓軸出場嘛。”

周錦書說:“反正我下午也沒什麽事,就在這等你。”

“你不是說今天下午有事嗎?”

周錦書目移:“嗯.....都做完了。”

他心虛的樣子是在過于可愛,陽光下面前的人臉上細小的金色絨毛都看得見,被陽光曬得透着紅色,紅唇因為剛剛喝了水帶着濕潤。

程庭說:“我想親你。”

周錦書的臉一下子爆紅,他心想,這TM狗東西占便宜上瘾了是吧。

“不行!”

他心裏把程庭罵過,聲音卻小得很沒氣勢。

很怕被人聽見,做賊心虛地瞄了瞄周圍。

不遠處後面鬼鬼祟祟的幾個人感嘆:

“隊長也太不值錢了吧,誰能想到他談起戀愛來這樣啊。”

“上一秒愁眉苦臉,下一秒人來了就跑上跑下給人拿水,還拿兩瓶,啧啧啧。”

“樂開花了,系草還是不一樣,看把程哥迷成啥樣了。”

.....

王教練吹響口哨:“開始了!前三個準備!”

程庭坐在這裏往前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你這裏太後面了,能看到嗎?”

周錦書往前探了探:“沒辦法,來太晚了,只有後面了。”

前面都被人占滿了,有的位子是空的也放了東西,應該是給別人占的。

程庭拉着他手腕,“跟我來。”

“幹嘛?”

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周錦書還是跟着他走了。

程庭一路把他帶到場地後面,休息室旁邊,這裏也有一排椅子,“你坐這裏看。”

周錦書有點驚訝:“這裏?這裏我能來嗎?”

“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程庭肯定道:“不會,這裏角度有點偏,但是不影響看,比你在後面那裏好多了,我坐在這裏陪你,等我要上場了我再去。”

旁邊是工作人員忙忙碌碌地穿梭。

周錦書說:

“我又不是小孩兒,離開人也不會死的。”

“嗯。”程庭說:“是我離不開你,離開你我會死的。”

“噓,別說話。”

周錦書恨不得上前去捂住他的嘴,耳朵尖都紅得滴血。

之前程庭說這種類似的話,他總覺得他是因為演習在演戲,雖然難為情,但也沒現在這麽......燙耳朵。

現在知道他對他心懷不軌,聽着像是在表白似的。

.....

程庭坐在他右邊,弓箭放在桌角旁邊。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有人急匆匆過來喊他:“程哥,那邊有人受傷了!”

程庭站起來:“誰?”

“趙明章。”

周錦書也有點驚訝,就要上場了,有人這時候受傷了?

“你先去看看吧,我在這裏沒事的。”

“好,等我回來。”

程庭匆匆和他說了一句,和人跑進了休息室。

周錦書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坐下,旁邊戴着綠牌的工作人員搬了新的椅子來,說後面裁判不夠,有個人沒來,讓再來個隊員來報環,核實成績。

因為這場意外,還沒上場的所有人都去了休息室。

止博從休息室走出來,拿着弓過來和周錦書搭話:“你是周錦書?”

“是的。”周錦書記性不錯,對他有點影響,記得他也是射箭隊裏的。

止博笑了笑,薄白的眼皮牽動,看起來挺和善。

他提醒他,“你可以幫隊長拿着弓,這裏人來人往的,他就放這裏,被踩壞就不好了。”

“啊。”

周錦書沒注意到這一點,猶豫了一下把程庭那把黑色的大弓抱起來,小心地放在腿上,有點重:“謝謝。”

止博接着問:“你們倆是在一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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