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渎山大玉海

第6章 渎山大玉海

滿眼的,密密麻麻的,密集得讓人恐懼的,一地的蝈蝈,正從抱着蝈蝈葫蘆的蝗崽的影子中爬得到處都是。

蝗崽站在那笑得特別扭曲,看見沈宴推開門,還大聲喊道:“沈宴,一起來玩蝈蝈呀,看我的蝈蝈多可愛。”

沈宴:“……”

一只蝈蝈用可愛來形容,無可厚非。

一堆重疊在一起的蟲子,如同翻滾的油菜籽,和可愛沾不上半點邊。

沈宴過了好久才适應過來,問了問,趙闊一大早帶着人去賣布去了,還有一些成員去挖煤礦賺錢去了。

昨晚做飯就是燒的煤。

沈宴用木桶打水洗漱了一番,然後就開始了趙闊留給他的今天的任務。

傭兵團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拿着趙闊留給他的一個麥餅和那半塊能呼喚弓兵柳溪柳長意的南宋玉珏,帶着幾個孩子出門。

看着麥餅,沈宴就發愁,不過昨晚的面粉全被董大嬸烤了麥餅,他想再吃頓面條兒都不可能。

他今天的任務就是幫傭兵團溜娃。

沈宴也正好熟悉熟悉這座城市。

一根繩子,串着七個娃,沈宴牽着繩頭向外走去。

原本還覺得這樣溜娃的方式頗為奇怪,但沒走多久,到處都是一串一串的娃,甚至還有一根繩子上串了上百個娃的,這一定是個大型傭兵團。

沈宴心道,趙闊小時候該不會也是這樣的吧?

那畫面着實讓人忍俊不禁。

這些一串一串的娃中,還有些奇觀,比如有個隊伍,孩童的腦袋,半人高的螞蟻的身體。

蝗崽似乎發現沈宴看得目不轉睛,說道:“他們是蟻人傭兵團的。”

沈宴心道,亞人種嗎?

傭兵之城的人口組成有些複雜啊。

蝗崽:“它們可窮了,都沒有鞋穿。”

沈宴心道,蟻人着實費鞋,腳多,不過長得居然還挺萌,特別是那妹妹頭,剪得整整齊齊。

昨天進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整個城池都有些朦胧,霧裏看花。

而現在,這座廢土之城清晰地展現在沈宴面前。

破碎的陽光撒在混泥土的城市中,到處都是廢棄的倉庫,和昨晚沈宴的住處差不多,如同方塊雜亂地擺放着。

道路坑坑窪窪,時而有冒着黑煙的破舊卡車在路上颠簸,一片灰敗的顏色。

雜亂的汽車修理廠,散發着油漬的味道。

街道上,各色的傭兵,目光中時而散發着兇悍的氣息,街道兩邊都是攤位,出奇的熱鬧。

有賣麥子,賣大米,賣糯米,賣豆子這些主要糧食的。

奇怪的是賣的這些東西,麥子都磨成了粉賣,大米都脫了殼,連豆子都壓破了皮。

後來沈宴才知道,倒不是他們賣得精致,這是為了防止食物的種子流到其他人手上,耕種一直掌控在個別大型的傭兵團手上,屬于資源壟斷,這些種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都是處理後才賣給他人。

在物質缺乏的背景下,壟斷重要物資,是強大的根本,傭兵之城最強大的幾個傭兵團,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象征性産業。

也有賣肉食的,豬肉為主,畜牧業似乎也掌握在個別傭兵團手上,也有狩獵的野獸,從肢解的野獸部位來看,體型巨大,沈宴都分不清是什麽野獸,估計是物種雜交産生的新物種吧,還挺多樣。

還有賣皮革布匹的。

還有打鐵的爐子,一條街上能看到好幾個,灼熱的鐵水在爐子中流淌,不少傭兵站在爐子前購買新出爐的武器,匕首,刀劍,釘錘,等等各種各樣的冷兵器。

這些攤位有一個共同特點,背後都站着幾位面色陰狠的傭兵,那兇狠的目光,似乎有人敢在他們攤位上惹事,直接能将人捅出來幾個窟窿。

通過現象看本質,傭兵之城雖然有自己的秩序,但搶奪物資的事情肯定也沒少發生。

物資的稀缺,衍生出來的罪惡,只有用武力才能壓制。

沈宴當初選擇加入虎豹傭兵團十分的明智,這樣的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單獨生存,先不說他如何獲取物資,光是保住物資,憑他自己都做不到。

沈宴沿着道路看得津津有味。

未知,陌生,冒險,探索,新奇,刺激着每一根神經。

除了這些,随處可見的還有一項買賣,聖器。

五花八門,各式各樣,真真假假,比潘家園的古玩市場規模還要大還要熱鬧的聖器市場。

它們就随意的夾雜在這些攤位中間,無處不在,是這座城市這個世界形成的獨有的買賣市場。

當然,賣的絕大部分都是假貨吧。

沈宴都感嘆了一聲:“造假行業鼎盛啊。”

這似乎也成了一種默認的規則。

和古玩市場頗有些異曲同工之妙,也遵循着買定離手,真假自負的規則,考的是經驗和眼力。

若是能從中買到一件真聖器,自然是發財了,若是打眼了,也得自認倒黴。

當然,魚目混珠,大海撈針,也真有人從中買到了真品,沈宴逛的時候就聽到了好多個一夜暴富的傳奇版本。

正因為如此,才使得這個市場讓人着迷。

沈宴牽着娃,逛得目不暇接,這時一顆小石子砸在他腦門上。

擡頭,就看到一輛卡車,卡車頂上,趙闊大刀闊斧地坐在上面,跟個兵痞一樣抛着手上的石子,一虎一豹也匍匐在車頂,俯視而下,兇猛欲撲,看着特別吓人,守衛着卡車旁賣布的攤位。

趙闊開口:“怎麽跑這來了?”

似乎想到了什麽事,對沈宴招了招手:“上車。”

現在天氣炎熱得厲害,沈宴逛了這麽一會兒,已經是一頭的汗。

正好上車休息。

倒是幾個娃,嗷嗷叫地去幫着賣布,吆喝的聲音傳得老遠。

沈宴上了車,車上有個天窗,趙闊正從天窗下來。

那野獸一般精壯的身軀,強壯得讓人面紅耳赤。

趙闊也多看了一眼沈宴,沈宴昨晚上洗了澡,将身上的灰塵擦得一幹二淨,昨晚的煤油燈多少有些昏暗,看得不是特別清楚。

現在,充滿了單薄,破碎的年輕感。

趙闊嘀咕了一句,虧了,多好的小男仆。

然後神神秘秘了起來,四處瞟了瞟,還将車窗都關了起來。

沈宴:“……”

趙闊壓低了聲音:“給你看我的寶貝。”

從車上拿出那幾個寸步不離,每晚摩擦,裝着工藝品的大大小小的盒子。

“看看,它們有沒有什麽故事。”

沈宴嘴角不自覺地抽了一下,不就是看幾個藝術品,關什麽窗,還搞得這麽神秘。

沈宴直接道:“都是機器按照一個模子批量生産出來的東西,能有什麽故事。”

工藝品做得再精細,卻是沒有靈魂的東西,根本不可能有匠師們夜以繼日的心血的痕跡。

趙闊一本正經地看着沈宴,似乎在分辨真假:“當真?”

不可能啊,昨晚上,連蝗崽随便挂在身上不起眼的破葫蘆,沈宴都能頭頭是道地講個漂亮的故事出來。

聽了那故事,蝗崽當晚就進行了“臨淵儀式”,将聲音傳入了夢淵。

而他這幾件聖器花了他不少精力和金錢才得到,都是他的寶貝,平時他稀罕到不行。

趙闊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是因為沈宴講故事的原因提前觸發了“臨淵儀式”,所以他讓沈宴幫着看他的這些寶貝,也有嘗試的意味。

結果,直接被沈宴否決了。

沈宴被趙闊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指着幾個盒子道:“你知道歷史上的九大鎮國神器嗎?”

趙闊一愣,什麽?

沈宴直接伸手,打開面前的盒子,拿出裏面的東西:“第一件,渎山大玉海。”

又打開第二個盒子:“定窯孩兒枕。”

打開第三個盒子,指着盒子裏面的東西:“北宋真珠舍利寶幢。”

九大鎮國神器,趙闊居然收集到了其中三件的工藝品,也不知道說趙闊的眼光是好呢,還是不好呢。

沈宴一錘定音:“都是假的。”

若一個人同時收集到了這樣的三件真品,沈宴都能給對方跪下。

大不易,也完全沒這個可能。

趙闊:“?”

九大鎮國神器?光是這名字,聽着都有點莫名的激動。

目光透亮地盯着翻出來的三件物件:“萬一是真的?”

沈宴心道,還真敢想,這就是在質疑他的專業能力了,關鍵是這三件工藝品太工藝了,尺寸也不對,是縮小版的模型,都不用細心去鑒定,他都能輕易分辨出來。

沈宴擺了擺手:“不可能。”

趙闊的心裏跟涼風吹過一樣,要是沈宴說的是真的,他立馬要從收藏頗豐的暴發戶變成窮光蛋了。

都是他愛不釋手的寶貝疙瘩啊。

嘀咕了一句:“該不會都是僞聖器吧?”

不然他收藏的這些寶貝也有好些年了,怎麽一件也沒有觸發“臨淵儀式”。

沈宴也得到了一個新名詞,僞聖器?

沈宴心道,沒有歷史沉澱,沒有匠師的心血,沒有血淚靈魂注入的工藝品,假貨,僞造貨,就是僞聖器麽?

趙闊沉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九大鎮國神器剩下的幾件是什麽?”

無論真假,權當聽故事了。

不得不說,沈宴講故事是有點妖孽,動人心弦。

沈宴嘴角上挑,果然無論大人和小孩都是喜歡聽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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