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6(2)
小林幸子每次來會所,總仿佛有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意味。
這次,剛一落座,幸子便開口道:“進藤他去中國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聽到這則近乎爆炸性的新聞,塔矢擡起頭來,只淡淡回了她五個字:“換個座位說。”
小林幸子聽後,整個人懵了幾秒,随即吐了吐舌頭:“抱歉,又忘了。”
兩人走到靠角落的一處座位上坐下,塔矢才緩緩道:“我知道。”
“啊?”
“我是說,進藤去中國的事情,我知道。”
“你知道?!他告訴你的?”
塔矢沒答話,繼續打譜。但從他的反應中,幸子便能看出,進藤沒有對他說過這件事。即使如此,還是能對進藤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眼前的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
幸子不得不替小進藤捏把汗,他根本就不是塔矢高人的對手嘛><~~~
“不過,你既然知道為什麽……”
“現在的進藤需要空間和時間,那麽我就給他這兩樣東西。”
幸子再次無語:“塔矢君實在太會‘算計’了,被你盯得死死的進藤君好可憐!”
話音剛落,便接收到對面傳來的“破壞死光”,幸子趕忙改口:“我是說,進藤君好幸福!其實,和他聊過幾次,我覺得他是有想法的。”
“是嗎?”
塔矢拾子的手停了停,終于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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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判斷力,他絕對有自信不會輸給任何人。
唯獨有關進藤的事,他不那麽确定。
記憶仿佛又回到一周前的那個下午。
當經由天野先生之口得知這個消息時,他有一瞬間無法思考。
他知道進藤是在躲避自己,只是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一條訊息,一個電話都沒有。
可他沒有選擇,只能接受……
如果将所有事情都歸納為圓內的某個點的話,進藤就是圓外的那個點。他可以猜到圓內所有,卻獨獨無法預料圓外之事。
進藤就是他的不确定,不自信。
但他并不覺得,自己的判斷有錯。他現在需要的只是等。等進藤消化。等進藤成長。
還是第一次看到塔矢失神的模樣,小林幸子有些驚訝。她忽然覺得,之前的自己似乎有些低估進藤在塔矢心中的地位了。就如同那張專屬座位一樣,進藤在塔矢的心裏,有着誰都無法撼動的位置。
那已經超出了“喜歡”的範疇。
意識到這一點,小林幸子忽然有些心疼塔矢。要是進藤能夠早日發現就好了,要是能夠為塔矢做些什麽就好了。
或許是女人特有的直覺。
不遠處望着兩人的市河小姐,依稀也能感覺到什麽,也一直知曉讓小亮發生這種變化的人是誰。盡管心中的猜測尚未得到證實,自己也一度被這瘋狂的想法所震驚,但她無法反駁自己。當看到那個孩子和小亮坐在一起,一起對弈,甚至一起争吵的時候,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某種“溫暖”的因子在空氣中彌漫。
而那是誰,哪怕是塔矢夫婦都不曾真正給予過小亮的……
到達中國北京的第五天。
從剛開始随團參訪的拘謹到現在一見到小樂平就鬧作一團,光已逐漸适應在這個與日本有着一小時時差城市的生活。
每日與不同棋士對弈、檢讨。當然,也有适當安排旅行參觀。
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滿滿當當。雖然當初申請随訪的目的有些“動機不純”,但此行的确學到很多。看到中國棋士們對弈的場景,才仿佛終于可以切身了解,當初伊角在職考失利後,為什麽會只身來到中國學習;和谷從中國研修回來後,為什麽會說出“圍棋不僅僅是對個人棋藝的修煉,更是對一個人內心的修行”這番話。
不虛此行。
光只能用這四個字來概括自己滿滿的收獲,卻又覺得自己心裏的某處空落落的。
特別是剛才,收到小林幸子發來訊息問自己,是不是沒把來中國的事情告訴塔矢。
他與塔矢兩人本就是獨立的個體,本不存在提前告知的義務。可正是小林幸子的這條短信,讓光心中不覺染上一絲愧疚,甚至是負罪感。
想必塔矢對自己很失望吧?就像是自己說出不再與他對弈時那樣。又或者是很生氣?就像是大手合賽中多次不戰而敗那樣。
身處陌生的國度,記憶像是開了閘。光第一次有些想念那個人。雖然只有那麽一點點。
收到小林幸子發來的短信,亮有些哭笑不得。
——我問進藤是不是沒和你提去中國的事情,你猜他怎麽回?他居然說‘對!就是造反了,怎麽着!’,幼稚!
這算什麽呢?向自己炫耀,她的雙面間諜做得如何稱職?還是要反襯出,自己無法得到進藤短信“臨幸”的悲慘?
早該料到的。既然是躲避自己,又怎麽會主動發來訊息呢?
早該料到的……
這種遙遙無期的感覺,與進藤棄權大手合賽那段時間很像。
很想當面質問他為什麽不來參加棋賽?為什麽可以那麽輕易地漠視職業棋手的工作?一面卻又惴惴不安,戰戰兢兢,生怕找他會給他帶來負擔,生怕得到的回答會是最不願聽到的那個。所以自己只能不斷在黑暗中前行。
那時的自己,因為早已習慣身處黑暗,忽然失了光,也并不覺得如何孤獨。
而如今……
還好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進藤的歸期。知道他離開了,總會回來的。
是因為距離的關系嗎?還是依舊逃不出墨菲定律的法則?
即使來到相距東京2000多公裏的北京,腦子裏仍舊時不時地浮現塔矢的身影。或者更确切地說,正因為見不到他,所以才開始想念有他陪在身旁的日子。
吃到好吃的東西,會想到他。
看到好玩的東西,會想到他。
一個人的時候,也會不禁好奇,此刻,塔矢在做什麽?今天吃了什麽?和誰見了面。
仿佛無論自己做什麽,塔矢總能“入侵”他的思緒。
可來北京已經一周了,卻始終都沒收到過一條來自塔矢的簡訊,也沒有勇氣給他發去短信。生怕發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更害怕一旦收到他的訊息,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這樣細膩的感覺,簡直和女生沒差啊。好幾次,光都忍不住嘲笑自己。笑着笑着,笑容卻僵在了唇角。第一次發現,塔矢不在身邊的日子,竟會那麽想他。
難得周六,棋院沒有安排任何活動。
早上睡了個懶覺,下午硬是被小樂平纏着陪他下了三局(當然,以自己三戰全勝而告終),晚上,光終于有機會獨自到附近逛逛。
來北京的一周,給光最大的感受就是夜的繁華。
換做東京,一些大型百貨公司不到□□點便關門了,而晚上的□□點鐘之于北京,卻好像才剛剛拉開夜的大幕。周末的街巷,尤其如此。
不經意間路過一家小店,光被櫥窗裏透出的一抹橙色吸引了目光。走入店裏,看清發光物體時,便有個聲音告訴光,就是它了。并沒有特別想要為塔矢買些什麽,但看到面前的小物件的那一刻,光便再沒能将視線從它身上移開。它與塔矢是那麽契合。它的存在,讓光的腦海裏不禁浮現一個詞:一目惚れ。
一見鐘情,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小心翼翼地提着買回的物件往回走,走到岔路口時,光卻犯了難。
憑着直覺選擇左邊,兩邊的街景一樣地繁華,卻不同于來時的風景。
幾次想要用英語向路人問路,卻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
将右手的袋子握得更緊些,望着面前人來人往的街景,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光第一次有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眼前的畫面是那樣熱鬧,卻與自己毫無關系。就好像這個世界仍在正常地運行着,唯獨自己被排除在外……
無法抑制地,想起雨中那個擁抱。想起塔矢身上的溫度。想起在韓國進行預賽那段時間,自己差點就把塔矢當成了自己的影子。
習慣了他叫自己起床。習慣了他給自己帶飯。習慣了他為自己翻譯中文翻譯韓文。習慣了過馬路時他的叮囑。習慣了他如影随形般,總是在自己身邊……
忽然很想回去。回到有那個家夥的地方。再和他一起對弈,一起争吵。
光擡起頭來,便被夜空中皎潔的銀盤晃了眼。
——原來,快到中秋了嗎?此刻,那個家夥,也正看着同樣的月亮嗎?
盡管瘋狂想念塔矢的自己的确很沒用,但光不想否認,現在的自己很難受,難受得要命。甚至不禁質問自己,究竟為什麽一聲不吭地跑到中國來……
——北京這邊的月亮很圓,東京那邊呢?
光盡量以輕松的口吻編輯這條短信。
可短信發出才過了幾秒,塔矢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光一瞬間慌了神,對着手機怔了半天,才終于按下接聽鍵。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時隔多日,終于聽見那個人的聲音。電話裏的聲音,和平時聽到的似乎有細微的不同。但,是塔矢,沒錯。
眼睛,莫名有些發酸。
“沒事。怎麽可能有什麽。哈哈,哈哈……”
“……還有三天,就回來了吧?”
“嗯。”原來返程的時間,他記得那麽清楚。
電話那頭傳來短暫的沉默,光卻那麽不想挂斷電話。
過了幾秒,塔矢終于又道:“沒人提醒,可別又睡過頭了。”
“知道!”我有那麽差勁嗎?生氣!
“一個人在外面,別亂走,容易迷路……”
“是是。”你怎麽不早說!我不是已經迷路了嘛!
話說出口的一剎那,光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徹底出賣了自己,卻仍舊嘴硬地死撐着。
“進藤……”
“嗯?”
“今天東京的月亮也很圓,很亮。”
“嗯。”
“我……”
“啊,不說了,有人找!我先挂了啊!”
光一股腦把話說完,就先一步挂斷電話。是自己多心了嗎?他好像可猜到,塔矢想要說什麽。
——進藤,我很想你。
雖然一直都大大咧咧的,但剛才他恐怕是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麽了吧。
“傻瓜。”亮對着手機屏幕上,提示“通話結束”的文字苦澀地笑笑,起身從書架上取出一本秀策譜。
周一的中國棋院內,正進行着一場圍棋表演賽。
一名身着寶藍色西裝的少年走入會場的時候,大屏幕裏正拍攝到進藤雙眉緊鎖,表情嚴肅的畫面。
少年掃了一眼舞臺左側解說員身旁的大型棋板,進藤執黑,對手是中國棋手楊海八段。看棋局,已進入收官階段,進藤與對方大約還有十目的差距。但從進藤的神情中,全然看不出沮喪或打算放棄的想法。
正凝神于臺上的棋局,只聽身旁的工作人員深呼一口氣,笑着感嘆道:“氛圍真是非常不錯呢!”
的确。可能是暑期的關系,即便是繁忙的工作日,臺下仍幾乎座無虛席。其中不乏低齡兒童,但各個都聚精會神地注視着臺上正在進行的棋局。
“啊,結束了!”
臺上,進藤向前欠了欠身,投子認輸。但他的表情,卻是坦然而愉悅的。
進入到複盤環節,解說員将話筒交到光的手上。看向臺下觀衆,視線經過會場門口的兩人時,光微微愣了一下。
看到那個墨綠色頭發的少年向自己看來,就在視線快要相觸時,身旁的工作人員似乎對他說了什麽,兩人随即往場外走去。
會是塔矢嗎?可他不應該在東京嗎?
意識到自己話語的中斷,仿佛掩飾自己的失态般,光咳嗽了一下,繼續道:“在這個位置,我試圖挑起劫争以縮小白棋的領地,但由于這塊黑棋還是太薄,所以很快就被楊海先生消劫了。”
往後的時間,對光來說有些難熬。
好不容易等到工作結束。觀衆一散場,說了聲“失陪”,光就率先往外沖。
然而,沒有、沒有、沒有!
視線在人群中來回梭巡一圈,光便知道,塔矢不在其中。這就像是不知不覺中練就的技能,只要有塔矢在的地方,他一定能第一時間發現他,找到他。
剛才,是自己的錯覺嗎?
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随即湧上的是一股無可名狀的失落感。
正擡步想往回走,人群中有人發現了光的存在。不一會兒便有小棋迷一窩蜂地将他圍住,從包裏或掏出棋譜或掏出宣傳單請他簽名。
沒想到自己在中國居然也有棋迷。
揉着微酸的肩膀走去後臺與楊海會合時,光邊走邊掏出手機編輯短信。
——我剛才好像看見一個長得特別像你的人。
所以,自己到底想說什麽?删除。
——你現在在哪兒?
不對,删除。
——剛才好多人圍着我要簽名呢!這場面真想讓你親眼看看。
嗯,這條不錯。發送。
手機傳來提示音,正坐在出租車裏的塔矢看了一眼,輕淺地笑了。
——嗯,可以想象。恭喜你,進藤大師。
工作人員不知身旁的棋壇新星因何事展露笑顏,不由随口問了句:“女朋友嗎?”
塔矢笑着搖了搖頭,将手機收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會來中國,雖然是受日本棋院理事長委托,前來拜訪一位與棋院頗有淵源的企業家,但人選也不是非自己不可。之所以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只不過因為這裏有進藤在,而自己急于想要知道他在這裏過得好不好而已。
尤其在那通電話之後。
像是氤氲着霧氣的畫面裏。
光線透過樹間的罅隙打落在少年的側臉上。風徐徐吹過,帶起他鬓角的發絲。走近幾步,看清了,是塔矢。許是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塔矢循聲望過來。眼角彎起的同時,微微張開雙臂。
可以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雙腳不受控制地起跑、加速。撲進那個人懷裏的一刻,連隔着衣料傳遞而來的指腹間的溫度都顯得那麽真實……
睜開眼,安靜的房間裏,傳來其他人均勻的呼吸聲。
光将右手蓋在自己的眼睛上,肌膚随即沾上一片潮濕。
夢裏的塔矢,穿着黑色的襯衣,淺灰色的長褲。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全身都仿佛散發着光芒。被塔矢抱在懷裏的那一刻,好像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呼在自己脖頸裏的氣息。
有一刻,竟然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原來……自己喜歡塔矢,這樣确定無疑。夢境中的自己,甚至奢望地想着,要是也能被塔矢喜歡,那就好了。
第一次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塔矢心中的位置。
是朋友,是對手,還是……?
手機的藍屏在黑暗中顯得尤為刺眼。
翻看着之前與塔矢互發的簡訊,光沒有猶豫地打下一行文字。
——我剛才夢見你了。
夢見你在微笑。夢見你張開雙臂,擁抱了我。
意外地,短信很快回了過來。光有些驚愕地睜大了眼睛。現在,日本應該是淩晨2點才對……
——夢見我什麽了?
透着屏幕,都仿佛可以感覺到塔矢挂在唇邊的笑意。
忽然不想讓他那麽輕易得逞。
——夢見你在和我搶拉面吃,哈哈!
飛機在天空中劃過一道尾雲。再度呼吸到熟悉的空氣,光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中國之行,讓他學到了很多,也确認了一些事情。
但确認是一回事,落實卻又是另一回事。
到達咖啡館時,小林幸子已經等了十幾分鐘。
光默默把一個禮品袋推到她面前:“麻煩幫忙把這個交給塔矢。”
幸子一臉莫名:“為什麽要我交給他?”
進藤沒回答,只自顧自地說:“總之,你對塔矢好點。那個人是笨蛋。吃飯不規律,老好人一個。也基本沒什麽朋友。平時過得就好像老年人一樣……”
幸子聽得一愣一愣的,直喊“停”:“問題是,我為什麽要對他好?我又不是他保姆。何況,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
看到對面的傻孩子一臉茫然的表情,幸子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我和你說,我喜歡的是這個人!是這個人!!如果你良心發現,就幫我引薦一下呗!”
看到幸子手機裏的相片,光更加迷茫:“所以,你喜歡的人是……”
“是啊,是啊!”幸子連連點頭,“還有啊!你剛才對我說的這些話,自己對塔矢說不就可以了?”
見傻孩子又開始支支吾吾,幸子壞心眼地戳穿道:“我想想啊,難不成是因為你不敢見塔矢?為什麽啊?”
光瞪了小林幸子一眼。
在認識她之前,一直覺得天才都是像塔矢這樣的,冷漠又高傲,讓人捉摸不透。可小林幸子這種絕對屬于天才中的怪人,自己的克星。所以才說,女生真的很麻煩啊……
光猛喝了一口飲料:“誰、誰說我不敢見他啊?!”
只是随便一撩就上鈎,傻孩子還真是好騙。
在心裏竊笑一番,幸子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道:“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啊!真不明白你到底喜歡他哪一點……”
光警惕地問:“你在和誰說話?”
幸子心累地翻了翻白眼:“你心裏正在想的那個人!”說着,就拿起手包,站起身來,“我還有約會,先走一步~既然你沒有不敢見塔矢,那麽有什麽想說的就當面說清楚吧!我可不想當三明治。”
“喂,你等……”
光話沒說完,一個修長的身影就坐在了他的對面。
對方灼灼的目光,一度讓光不知自己應該将目光往哪兒放。
好像總是這樣。這個人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自己。圍棋部那次是這樣。下網絡圍棋時是這樣。學校圖書館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就仿佛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般,讓人火大!
還有……剛才自己沒聽錯的話,小林幸子她說,她說……
進藤的臉一下子滾燙起來。
進退兩難間,只聽塔矢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你為什麽要躲我?”
“沒、沒有啊。”仍舊低着頭地。
“那這幾天來,你為什麽不去會所?我給你的電話、短信也都不回?”
“我、我在調整時差……”光越說越輕,說到最後自己都有些編不下去。
自己有那麽可怕嗎?
亮覺得有些好笑,原本嚴肅的表情也柔和起來:“進藤,你是笨蛋嗎?”
“哈?我憑什麽要被一個笨蛋說笨蛋啊?!”
小林幸子說得沒錯,果然像炸彈一樣,一點就着。
“看來,笨蛋是會相互傳染的。”亮輕笑道。
“你可別把我扯進去!我從沒承認過自己是笨蛋!不服的話,現在就去下一局!誰輸誰笨蛋!”
“吃什麽東西,嘴角都蘸到了。”亮無視光的話,拿紙巾輕輕擦拭他嘴角的奶油。
光的臉更紅了,耳朵也跟着發燙起來。可想到小林幸子,心裏又是一陣心酸,負氣地打開塔矢的手:“你不要碰我!”
話說出口後,光也是一驚。不敢看塔矢的眼睛,只好低着頭,緩和語氣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自己擦的……”
感覺到沉默逐漸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光想要說什麽,卻找不到突破口。
“進藤,你讨厭我嗎?”
光果斷搖了搖頭,怎麽可能會讨厭呢……
“進藤,擡頭看着我。”
光擡起頭來,視線落進塔矢翠綠色的瞳眸裏,卻沒想再閃躲。
“既然不讨厭,就請不要再逃避我,可以嗎?”
這個人固執起來還真是……緊張的心情好像一點點放松下來。
“好好好,我知道了,總行了吧?”
話語裏分明帶着半敷衍的态度,塔矢卻笑了。笑容與他過生日那次,如出一轍。是自然流露的喜悅,不摻雜半分虛假。
塔矢的笑容,仿佛有某種感染力。看見他笑,光也忍不住想要跟着他一起微笑。
望着面前這個人的笑顏,光第一次想着,要是自己能夠成為那個能令塔矢發自內心地微笑,能夠守護住他笑容的人,就好了……
心跳在這時又不争氣地失了衡。自己與自己叫着勁。
“你……是有東西要給我嗎?”
“不、不是!”
看到仍舊放在桌上禮物袋,光趕緊把袋子藏到自己身後。
當着塔矢的面,拿不出手。也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立場将這份禮物送給塔矢。
望着進藤手足無措的模樣,亮眼底的笑意不減反增,只将話鋒一轉:“華嶺杯的消息,棋院應該通知你了吧?”
“啊!終于要開始了!”
——就在下下周,華嶺杯世界圍棋賽終于要拉開戰幕。
光的眼裏,曾專屬于少年的心氣在一點點沉澱下來,轉而盛滿了沉穩與自信。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字數爆得有些多啊~笑~
今天更完,會連續停更二周。9月24日恢複更新。
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棄坑。不管多少人來來往往,某熊都一定會在這裏把文更新到完結。
最後的最後,想要對看到這裏的你說,謝謝你讀我的文。
我們不久再見,比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