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保镖 48

第48章 保镖 48

說是三天後, 但直到第三天池眠殺青也沒見到段周行。

導致池眠的耐心到第四天中午就差不多快要耗盡了。

她一下戲就拿手機看段周行有沒有給她發消息。

橫店天氣悶熱極了,周圍的人看着都蔫蔫的,透着一股被太陽和工作雙重摧殘的痛苦感。

池眠也被太陽曬得蔫巴, 差點中暑, 連站在鏡頭前的力氣都沒有。

她手裏刷着段周行昨晚給她發的消息,從片場往保姆車裏走。

恰好劇組裏幾個拿道具的工作人員路過,池眠跟他們打了個招呼,準備離開。

“還是大明星好啊, 這種天咱們累死累活給他們搬道具, 他們倒好, 鏡頭前随便站幾分鐘就可以去車裏躲太陽了,剩下咱們和群演在太陽底下曬着等。”

“豁,那你也吃不了那碗飯啊, 你要不服你自己去拍個戲試試呗, 看你能不能做大明星。”

“我怎麽不能做了!不就是靠着金主帶資進組嘛,現在組裏誰不知道這些女藝人跟投資商的關系啊!給我找個金主我也能演男主!”

“就你?別搞笑了好嗎,兄弟!這活就不是咱們月薪2800的人該管的, 你做好自己的事吧, 等會導演聽見了開了你信不信。”

“呸,我才不怕呢!真要是開了我, 我就去舉報他們偷稅, 反正現在查得嚴,我光腳的不怕穿鞋!”

……

池眠還沒走遠,這番對話随風飄來, 她跟小徐都聽得清楚。

她抿着唇, 捏着手機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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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給她撐着傘,不忿極了, “眠眠我去跟宋制片說一聲,開了他們。你每天讓我給你錄了視頻,晚上收工回酒店以後看劇本看視頻改進到大半夜,他們憑什麽還這麽說你!”

池眠深呼吸一口氣,擺了擺手,“算了,我們走吧。”

楊姐說過,藝人的第一要務就是要對別人的情緒免幹擾,罵的誇的都要免幹擾。

罵未必難聽,誇未必好意。

更何況,在得到成績之前,為此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必須且不值一提。

這個道理就如考試,只有考了滿分,你的努力才值得被人提及和看見。

臨了,池眠還是讓小徐去訂了一車冷飲送給全劇組的工作人員。

做好該做的工作,但是該照顧到的人情也可以适時做一點,不能讓他們記好,但也盡量降低工作人員私下吐槽的可能性。

就算做到這個地步,但她整個人心情都不是很好。

這個不爽正好被來探班的嚴可瑜和吳妙涵趕上。

嚴可瑜跟吳妙涵參加了同一個綜藝,這個月綜藝一錄完,馬不停蹄趕過來看池眠。

尤其是知道池眠跟段周行的事情之後,她們想來的心更按不住。

“看我?”池眠看着兩人笑起來,“來吃瓜才是真的吧。”

嚴可瑜搓搓手,“這話說得,以我們的感情肯定是先看你再吃瓜。你快說說,你跟段哥——”

“哦段總!你跟段總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吳妙涵也滿臉好奇。

池眠擠出個假笑,“想知道啊?”

嚴可瑜跟吳妙涵點頭如搗蒜。

池眠說:“我就不告訴你們。”

嚴可瑜:……

吳妙涵一攤手,“算了算了,不樂意說我還不樂意聽,我去問小徐,她肯定知道。”

一邊被cue到的小徐茫然轉頭,“我啥也不知道啊。”

吳妙涵能被小徐給氣死。

嚴可瑜說:“傻子困困,你給我們講講吧,你跟段總到底怎麽回事啊?”

恰好此時副導演喊池眠準備上戲,池眠瞬間抛下兩人。

“我先拍完這條,出來跟你們說。”

小徐陪着池眠去片場中心等開機,吳妙涵湊到嚴可瑜身邊,“咱們也去圍觀一下呗,楊姐不是還給眠眠請了老師嘛,我們提前替楊姐去驗收下成果。”

嚴可瑜斜她一眼,“你是想過去湊熱鬧吧?”

吳妙涵:“要不說你這人聰明呢,走呗。”

嚴可瑜:……

“那就走吧。”她說。

今天拍的是池眠最後一場戲。最近李子晴跟巫祁陽似乎是吵架了,兩個人拍攝狀态都很不好,到了兩個人的戲份頻頻NG。導演沒有辦法,便先把池眠的戲份提出來密集進行拍攝,原本留給-拍攝的時間就只剩了一個月不到,今天池眠拍完這場戲,剩下的一個月時間導演可以專心攻克男女主演的問題。

池眠妝發整理好,整理妝發的過程,導演溫聲問:“準備好了嗎?緊張嗎?”

池眠搖搖頭,“不緊張,沒什麽可緊張的,按照您之前教的去演就行了。”

導演:“加油啊,我看好你。”

池眠手裏拿着劇本,回想了下狀态。

等下要拍的是池眠的殺青戲。李耘之最終嫁給了韋置,在她跟薛令儀決裂之後,她也漸漸明白了唐朝百姓需要的是什麽,但因唐朝剛經歷過的政事,她不被允許接觸朝政,最終她只能收起自己的野望,輔佐世家子弟出身的夫君成為一個優秀的宰相,這個宰相再輔佐帝王,成就了開元盛世。

她這場戲要演的是全劇最後一場戲,內容比較複雜。先是她從宮外回來,在皇宮裏見到了玄宗,玄宗因為跟薛令儀的和平分開,雖同意了薛令儀離開長安城,但玄宗心裏還是不舍,這時候正是心內抑郁的時候,見到了李耘之。

李耘之也知道了薛令儀跟玄宗分開的事,此時的李耘之因為多番遭遇,早已看透玄宗性子,對這個寵愛自己的帝王已然不抱任何希望,她只是希望做好自己能做的,有平靜的生活,還能給治下的百姓一點喘息時機。

随着片場安靜下來,導演喊了一聲“cut”之後,整個片場快速進入氛圍。

池眠飾演的李耘之從宮殿外徐徐走進,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素色齊胸裙,頭上也只插了一根銀簪,整個人的氣度像是一壇剛開的陳年佳釀,身上不再有少女的天真,就連眼神都變得堅定不少。

鏡頭跟在她身後進入整個太極宮,片場打出來的夕陽把她影子拉得極長,在監視器裏看,一個長長的鏡頭跟着順移進去,先是從池眠身後進入城門,又在狹窄的城門裏窺見太極宮的宮體和殿前廣場。

光是鏡頭就充滿了美感,尤其是池眠是舞蹈出身,儀态在鏡頭裏顯得十分端正,美感十足。

吳妙涵看懵了一瞬,她轉頭問嚴可瑜,“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場景很有感染力?”

嚴可瑜點頭。

豈止是有感染力,這個鏡頭一出,她在一瞬間倒真的有穿越古今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但這是導演的鏡頭調度,後續還得看池眠的表演。

這場戲的層次感要求很高,需要同時演出釋懷和擁抱新的希望,除此之外,還得演出對玄宗的失望,以及她心裏對帝王高不可攀的距離感。

嚴可瑜跟吳妙涵還真是為池眠捏了一把汗。

鏡頭跟着池眠進了太極宮之後,池眠飾演的李耘之在宮殿門口等待玄宗傳召。等待的時候有風穿過片場,帶動太極宮門口的紗簾随風擺動。

現實生活吹來的風,吹到了劇裏,現實與一些虛幻創作空間在這一刻得到了瞬間的交彙。

李耘之轉頭看着太極宮外,厚重的高牆阻擋了她看向外界的眼神,她只能憑空想象,這堵高牆外,有正在等着她出去的韋置,有千千萬的大唐子民,有繁華的長安坊市,每一個都比空寂冰冷的太極宮讓她向往。

她又回頭看了眼太極宮,眼神裏泛起波光,卻又無比清明。

這個眼神變化層次感明顯,當攝像機推到她面前去拍下特寫的時候,吳妙涵跟嚴可瑜都狠狠松了口氣。

太極宮的宮殿門被推開,身着皂色衣服的龍套太監半躬着身體從裏面出門,在李耘之面前低頭。

“殿下,陛下傳召。”

李耘之走進大殿。道具的布置下,太極宮內的燈火正好,既不會過于現代,又不失于明亮,讓人能快速代入戲中。

李耘之微微行禮,“三哥。”

巫祁陽飾演的玄宗端坐高臺,他靜靜看着底下站着的女孩,眼神不辯喜怒。

這一刻戲中的玄宗跟現實中的巫祁陽倒是空前合一。

他輕輕笑了一聲,“阿耘,想好了嗎?”

池眠站直身體,垂眸看着地面。道具搭的地面沒清理幹淨,殘留了一塊口香糖之類的東西,要是鏡頭拍進去肯定會穿幫。池眠腳步輕移,裙子下擺剛好蓋住地面。

她神思拉回來,“想好了,既然三哥屬意韋氏,想來三哥肯定有你的安排,我聽三哥的。”

玄宗這回笑容更深,“你能同意最好不過,你與阿置本就從小一起長大,能有阿置照顧你,我也很是放心。”

李耘之笑而不答。她的眼神裏有一些淡淡的失望,極短,很快又被遮掩過去。

玄宗又說:“嫁了人之後就要收起從前在宮裏的任性脾氣,安心相夫教子,其他都與你無關。閑暇時候進宮來陪三哥說說話。”

李耘之低頭,“是。”

在導演的要求下,巫祁陽跟池眠的位置分處高低,力求她看不清玄宗的臉,而且營造出一種帝王高高在上的感覺。

在鏡頭裏只能看見玄宗側臉,鏡頭很快平移過去,看見了玄宗幽深眼眸。

玄宗想說些什麽,但是隔閡早已在二人之間橫亘開來,他卻半句說不出口。尤其是當他奪了李耘之的權,卻又讓她下嫁韋氏,替他安撫韋氏之後。

所以最終,玄宗只是揮手讓她離開。

李耘之臨轉身前,他凝視着李耘之,開口喊停了她,“阿耘,不許你留在邊境讓你嫁人,你恨三哥嗎?”

整部劇的劇情安排裏,李耘之這條是極重要的一條支線。李耘之在跟薛令儀決裂之後,學了自己的祖輩平陽長公主,跟着韋置男裝進了軍營,但是終玄宗一朝都不可能允許女人接觸朝政和兵權,所以李耘之被折斷翅膀,從軍營離開,回來嫁給了韋置。

所以玄宗說的恨來自三重,一重是從軍營離開,一重是他跟薛令儀對李耘之的共同欺騙,再一重就是強逼李耘之嫁給韋置。

鏡頭裏李耘之似乎是有點驚訝,她眼睛微眯,眼神快速閃過訝然,卻很快消失。

她搖搖頭,“三哥是帝王,阿耘不敢有怨。”

玄宗問:“不敢還是不怨?”

李耘之道:“是不敢還是不怨都不重要,最終都是沒有怨恨。”

玄宗道:“罷了,朕既是帝王,帝王需護佑子民,阿耘也是大唐子民,無論你是否怨恨朕,朕自然都會護佑于你。”

李耘之卻突然笑了,“多謝陛下。阿耘也要恭喜三哥,薛令儀遠走惠妃身死,恭喜三哥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她跪下來,雙手平鋪,長長行了個大禮,“阿耘謝陛下隆恩,願陛下日後記得今日所言,真正給大唐子民以護佑,讓天下所有子民都能安居樂業。”

這聲陛下,喊斷了兄妹所有過往。也喊斷了過去那個天真單純,但又嶄露野心的大唐公主。

她站起來,轉身離開了太極宮。身後的鏡頭也跟着她從太極宮離開,另一個鏡頭,給了龍椅上的玄宗一個特寫。

導演:“cut!”

池眠情緒還沉浸在戲裏沒出來,嚴可瑜跟吳妙涵圍過去擁着她。

“眠眠,你剛剛演得太好了,我跟可瑜都看呆,情緒太強了!”

嚴可瑜穩重點,但也在旁輕聲附和了句,“确實。”

池眠明顯還有點上頭,但是導演過來了。

宋制片抱着一束麥子花束,跟池眠擁抱了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導演說:“眠眠,下次有別的戲我們再約,這段時間你很棒,演技進步巨大,你是我今年帶過最好的演員之一。”

聞言,池眠臉上才算是多了些笑意。

她晃了晃神,反應過來,沖導演笑了笑,“要能有機會被導演再教一次,那我運氣可太好了。”

導演高興,宋制片也高興,“回去好好休息,回頭宣傳什麽的還得需要你們配合。”

池眠說:“沒問題,宣傳您找楊姐定好時間就行,我行程都由楊姐安排。”

池眠小聲問小徐,“我有電話打進來嗎?”

說的自然是段周行有沒有打電話來。

小徐會意,她搖了搖頭,“沒有,楊姐說等下來酒店接我們,今晚在橫店再休息一天,明天早上的高鐵回北京。”

池眠有些失望,“知道了。”

吳妙涵笑她,“有人殺青了看着還挺不高興。”

嚴可瑜沒說話,旁邊卻插進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是的呀,怎麽會有人殺青休息了還不高興,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吳妙涵一轉頭,徐燦正站在她們幾個女的身後看池眠笑話。

在劇組拍戲期間,徐燦是池眠對手戲最多的演員,兩人的關系倒是比普通同事稍微熟稔一些。

看見他來,池眠小小挑釁,“那還是比有人再吃一段時間劇組餐高興的。”

徐燦走過來,“啧啧,池眠老師殺青了也開始嚣張起來了。”

“在你面前,不殺青也蠻嚣張的。”池眠說:“來認識下我們公司的兩個好朋友,可瑜、妙涵。”

順着池眠介紹,徐燦沖吳妙涵跟嚴可瑜展顏一笑,“妙涵老師,可瑜老師。”

吳妙涵跟嚴可瑜禮貌回應。

徐燦比他們早出道兩年,在互聯網那波流量裏,算得上小鮮肉之一,雖然名氣和粉絲量不如頂流,但也算她們前輩。再加上徐燦本人長得帥氣,身材儀态在同齡男明星裏少有的挺拔端正,倒也圈了不少死忠。

吳妙涵對他比較好奇,“徐燦老師對人都這麽——”

“不拘小節嗎?”

徐燦轉回頭看着她。他身上還穿着戲服,但是因為天氣太熱,戲服下擺被撩起來,臉上帶妝,眼神清亮,瞳孔深處盡是吳妙涵的倒影,活脫脫像一個穿越的古代貴公子。

吳妙涵心跳莫名漏了一下。

徐燦調侃開口:“那倒是也沒有,主要是最近被池眠老師帶壞了。”

池眠:“別甩鍋,本性如此,怎麽能說是被人帶壞的呢?”

幾個人結伴帶着助理往劇組外面走,他們的車都等在外面,出去就能看見。

雖說殺青,但池眠臉上明顯不悅。手裏的手機一直都沒動靜。

段周行明明說好要來接她殺青回北京的,但是到現在連人影都不曾見到,且并未說明原因。

池眠自然心情不佳。

嚴可瑜看出來了,她小聲問,“不高興?發生什麽了?”

池眠搖頭,“沒有,有點走神。”

她打起精神,跟徐燦他們商量等下卸妝後殺青飯要去哪裏吃,還讓小徐去提前訂桌位。

正說着,她面前停着的保姆車突然打開,一束玫瑰花驟然從車裏出現,綻放在池眠眼前。

花後面,段周行微帶疲憊,卻滿眼笑意地看着她。

“困困,殺青快樂,我來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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