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七章
太上老君更是憤怒,擡手一掌推上了素素的額頭:“不用那麽急着讨罰,你自然也是免不了的。”
二人聽聞此言,一時都吓得不再說話。
太上老君依舊很是氣憤,握着手中拂塵對着他們點來點去:“你們……你們可知現在王母已經通過觀天鏡知道了這件事情,一會我就要回去将這件事禀告了她,到時饒是我再怎麽想保你們,怕是都沒有用了。你們就等着被貶吧。”
連堇方才還站在一旁,聽到這裏一蹙眉頭,終于忍不住邁前一步對太上老君道:“天尊,今日之事……都是連堇一手造成的,且與他們無關。”
柳兒忽地在一旁擡首看他。
連堇接着躬下身去又朝太上老君行了一禮,未曾受傷的側邊臉頰被天界的光線鍍上了一層淡光:“連堇素來知曉天尊手中教養的神獸俊勇無雙,今日這一位更甚其它。連堇自知功夫不敵,方才便一心急于脫險,下手時忘了克制輕重,才會導致這樣的後果。連堇本不願令天尊蒙受這樣的損失,甚至還不慎攪了王母娘娘的壽宴……連堇犯下如此大錯,先前造成的所有後果,理當一手承擔。”
太上老君聽了他的這一番話,怒氣稍減幾分,穩下情緒安慰他道:“白大人無需如此急着替她們擔罪名。到底是不是你的錯,本君自有定論。”
他說罷舉起拂塵指着跪在地上的柳兒二人,又對連堇道:“你初來天界,自當有所不知。他們這兩個頑皮小仙,迄今為止在天界裏不知已經闖出了多少的禍端。衆仙家為此一直頗有微詞。王母娘娘極早便将他們交付于我,我卻一直無能好好地管教他們。今日一罰……必定是在所難免的,如若不然,往後要本君的顏面該往哪兒擱?”
柳兒跪在地上聽着,嘴巴扁下來,眼淚制也制不住地自眼角“簌簌”往下掉。
“柳兒,”素素扯起她的袖子低聲勸慰,“莫要哭了,要真有什麽事情,素素陪着你。”
柳兒心下一陣感動,向着素素點點頭。
過一會兒又禁不住噙着眼淚往連堇那邊看了一眼,卻發現對方亦是緘默着朝着這邊望來。
柳兒不敢與他對視,稍稍轉回了臉去,卻聽見自桃園外頭傳來一陣有序的腳步聲。
“我倒要看看這蟠桃園裏到底出了什麽事,攪得朕想好好地打個瞌睡都不能。”
腳步聲後是一個洪亮的聲音。
這聲音沉穩而頗具氣勢,柳兒一聽就知道是玉帝來了。
這下事情真的鬧大了。
一身明黃寬袍的玉帝悠然背手自桃樹後繞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列仙婢與侍衛。
“拜見玉帝。”太上老君見着玉帝吃了一驚,忙忙整衣下跪。
連堇也提起衣襟跟着跪了下來。
“無需多禮,都起來吧。”玉帝道。
太上老君與連堇得令起身,默默地往邊上站了過去。
“你們也起來呀,跪着不累麽?”玉帝擡起下巴點了點柳兒和素素。
柳兒聞言和素素驚奇地對望了一眼,心緒難安地依言緩緩站了起來準備聽訓。
哪知玉帝卻不再搭理他們,只随意卷了卷手邊微長的袖子,轉頭笑對太上老君道:“老君,朕方才在玉清宮裏淺眠,怎麽隐約聽見你一直在喊朕呢?”
“這……這……”太上老君一怔,轉了轉眼睛打起哈哈道,“玉帝有所不知,臣下游歷凡間時,時常聽聞民間的孩兒在心神不寧時都會下意識地脫口喚出自己最依賴人的名字。”
“哦?”玉帝笑了笑,“是麽?”
“正是,”太上老君順勢繼續拍馬,“玉帝英明,方才臣下見着自家小仙又鬧出了點事,一時心焦就脫口喚了幾聲‘玉帝’,不想竟是擾了玉帝休憩,臣真是罪該萬死。”
“哈哈……”玉帝仰天一笑,擡掌拍了拍太上老君的脊背,“太上老君,你油嘴滑舌的本事幾時練得這樣爐火純青了?”
太上老君哈腰陪笑:“不曾,不曾。”
玉帝依舊笑着,用眼角餘光往瞥了瞥身旁:“喲,這不是閻王手下的白無常麽,你怎麽也在這裏湊熱鬧?”仿似這才發現有連堇這樣一號人在場。
連堇全然不知玉帝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對于他這樣的問話,無話可答卻又不得不答,只能跟着點頭稱是。
孰料玉帝竟是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問他:“你可是從王母的宴會上溜了出來的?”
“是。”連堇忙垂眼道:“連堇未遵禮數,還望玉帝責罰。”
“罰什麽?”玉帝臉上依舊挂着莫測的笑意,聲音較剛才更是輕了幾分,“殊不知朕也是一早就溜了出來的。”
連堇聞言微有詫異,這玉帝一下親和一下嚴肅,心思實在難猜。
玉帝“哈哈”笑着退後了一步,轉而肅起神情背手轉頭朗聲對太上老君道:“老君,朕聽聞你剛從天山上捉回了一只萬年難得一見的神獸?”
太上老君邁前一步道:“回玉帝的話,确有其事。”
玉帝挑眉:“朕還聽說,這只神獸長得很像廣寒仙子?”
“正是。”太上老君擦了擦額角冒出的細汗道。
“帶我去瞧瞧,現在在哪裏呢?”玉帝露出好奇的神色。
“啓禀玉帝,”太上老君支支吾吾,伸手指了指連堇道,“神獸……已經被閻王爺手下的這位白無常給制服了。”
“你說什麽?”玉帝不可思議地道,“制服了?”
連堇亦是有些奇怪。
他分明記得自己只是将那只神獸射傷,怎麽現在老君卻說是制服了呢?
“不信您瞧。”太上老君說着,轉身快步走到那癱倒桃樹下的神獸身邊,俯下身子将趴在地上的神獸翻轉了個身。
衆人定睛一看,那神獸哪還有一分如方才一般的猙獰樣,此時分明就是一個膚色白裏透紅的清麗女子,閉着眼睛長睫輕顫,胸口有規律地微微起伏。熟睡的模樣有一股淡雅的寧靜。
“喲!”玉帝驚嘆一聲別過臉去,“老君,不要将她拿起來不要将她拿起來!”
太上老君“啊”了一聲,忙俯身将她平放回了地上。
玉帝擡手擋着眼睛,忿忿叱責太上老君道:“老君,你真是太胡鬧了!”
太上老君誠惶誠恐地跪了下去:“玉帝息怒,不知臣又犯了什麽錯惹玉帝生氣。”
玉帝揮了揮袖子:“我命令你改天找個空,立刻将那只神獸……從哪來的送回哪兒去。”
“這……”太上老君愣住了。
“還這什麽這,”玉帝一瞪眼,“在我天庭裏,養什麽東西不好要非要養個……這這,這成何體統!”
太上老君有些委屈地拱了拱手:“臣下前日好不容易才得到這樣一只神獸……望玉帝開恩。”
玉帝态度堅決:“不成,我瞧着你這神獸哪天若是被廣寒仙子看見了,她非得和你鬧個沒完不可。”
太上老君不情不願,奈何天界裏唯得玉帝才說了算,他只有依言領了旨,心中卻疼得幾乎要淌出血來,一時惱不過,又偏頭偷偷地瞪了柳兒一眼。
玉帝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他說罷一轉眼又看向了連堇:“你閻王手下的白無常?不錯嘛,連這樣的神獸都能馴服,什麽本事來哉?”
連堇急忙答道:“連堇平日便在地府裏負責捕捉厲鬼這一差事,方才用的也是這一方法,卻不知竟然陰差陽錯地将天尊的神獸給馴服了……”
“哦——”玉帝摸了摸下巴上的短胡子,“老君,他既然幫你制伏了那只神獸,你總要拿出點什麽來聊表謝意吧?”
什麽?
非但失了寶貝不說,現在竟然還要白白地送禮物給別人,倒是天理何在?!
老君想着便心口抽疼,一個激動脫口道:“禀玉帝,老臣無禮可送。”
玉帝大怒,點指呵斥他:“胡說,怎麽會無禮可送?!”
太上老君被這話吓得渾身一抖,卻還是不松口。
玉帝輕咳一聲往連堇那方看了一眼,接着斂起神情湊近老君身邊壓低聲音同他耳語:“你可知觀天鏡現在還在王母手裏。”
老君又是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擡頭往四周張望。
“啧,你個笨蛋,別看!”
玉帝伸手拍上老君的腦袋,眼睛盯着連堇,面上保持着一個微笑的姿勢,伸指在頰邊比劃了一下,嘴不動聲音出:“你看看他,現在弄成了這副樣子,怎麽說都他是閻王家的人,一會給人家看見了必定會心存芥蒂。萬一擾了天鬼兩界的往來,你負責還是朕負責?”
太上老君哭喪着臉:“這……”
玉帝繼續循循善誘:“你姑且就配合朕一下罷,早早将這件事解決了,你我都好對王母有個交代,否則……”
太上老君長眉一抖。
王母之厲害,身為天界的人都和是了解,就連玉帝都要畏她三分,況且他人。
玉帝見太上老君微有動搖,趁熱打鐵地端起了架子,直起身子悠悠斜了他一眼,擡高聲音道:“老君啊,人家可是從鬼界來的客人,你如此小氣地待客,倒真是給朕長了不少臉。”
太上老君本還抖着衣襟想從地上站起來,聽見這話吓得腿腳酸軟,“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玉帝明鑒,臣并非不願割舍愛物贈予白無常大人,只是臣平日囊中收藏的物什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東西,只怕拿出來毀了天界門面。就像您說的,若是因為此事而破壞了天鬼兩界的友好,臣這罪名可要擔大了啊。”
玉帝泰然摸了摸胡須道:“既然這樣,那你就把你前兩天剛煉出來的三昧真火送給這吧。”
太上老君一聽這話,立刻松了一口氣。
這三昧真火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送起來根本不用心疼。加之又能作為一項級別較高的術法技能送給別人,若是操縱者用得好使得熟,其威力之大,在三界裏絕對可以排得上前三。
這麽好的點子怎麽早沒想到呢?
玉帝果然不愧為玉帝。
太上老君眉開眼笑,一個勁地點頭似搗蒜,頭一次那麽真心實意不含馬屁地道:“三昧真火好,三昧真火好,給白無常大人使用最适合不過。玉帝真真英明。”
聽他們如此商計着,連堇卻是無喜無悅,只斂目提衣跪了下去:“謝玉帝,謝太上老君。”
玉帝幹笑一聲,摸了摸手間質體通透的玉扳指,偷偷豎起三指向老君比了比:“白無常真是客氣,這是你應得的,今日老君手下的這兩個小仙讓你受了不少驚吓吧?”
還未待連堇答話,太上老君連忙會意,上前一步插話:“玉帝不用擔心,等一會兒回去了臣定然會好好地教訓這兩個頑童。”
玉帝想了想,轉眼掃了掃柳兒和素素:“這次不用你費心了,前些時候已經有不少的仙家去王母那兒告狀,說這兩個小童總是在天界裏惹是生非,朕想定然是因為他們六根未淨之故。”
柳兒聞言,臉色驀地變得慘白。
素素一屈腿在一旁跪了下來,聲音裏帶了哭腔,雙手撐着地面不住地磕頭:“玉帝,這不關柳兒的事,是素素有錯在先,玉帝要罰就罰我吧。”
玉帝挑眉,意味深長地道:“喲,竟然還搶着擔罰,你們兩個還真是情深意重。”
太上老君跟着鼻孔裏出氣:“少來這一套,你們誰都免不了。”
素素顫了顫,轉臉看向柳兒,卻見她一直沉默着不說話,臉色也有些不對勁。
素素還當她是被這情形吓傻了。
卻見柳兒仿似下定決心般地調轉了個身跪下來對玉帝道:“啓禀玉帝,在受罰之前,柳兒心內還有一事相告。”
“你說。”玉帝道。
柳兒趴在地上朝着玉帝深深拜了下去,腦袋埋在雙手間:“玉帝和老君爺爺有所不知,柳兒原本只是民間一戶尋常百姓家的少女,某日太上老君不知緣何下得凡間來,在路上不小心撞了柳兒一下,便自身上掉下一顆仙丹來。柳兒那時覺得好奇,拾起來放在嘴裏嘗了一嘗,誰知那物什入口即溶,柳兒不慎便全數吞了下去,再回過神來便已經到了天上了。後來見了老君,才知他竟然是天上來的神仙。”
“哦?”玉帝聞言怔了怔,挑起眼角朝太上老君瞄了一眼,“此話當真?”
天上老君當即摸了一把汗。
“是真的。”柳兒急急道,“那時仙界管事的姐姐看見也沒有多說什麽,只當我是新晉修道上來的仙子,給我随便安排了個掌燈的職位便作數了,柳兒當時見着能當神仙,心裏高興還來不及,便一直拈着真相蒙混道現在……”
玉帝與老君對視一眼。
柳兒見他們似不信,又補充道:“玉帝若是不信,便可往西天的前緣湖裏一看究竟。”
素素驚詫地瞪着柳兒。
前緣湖可窺見三界所有生物的前世今生,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大概也不會有假了。
這種凡人偷食仙丹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廣寒仙子嫦娥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只是她生性淡泊寧靜,待人溫和體心,又頗具仙性,深得天界不少仙人的賞識,因而也無人有異議。
只是這一次卻大有不同。
想想怎麽說來都是太上老君的失誤,玉帝擺了擺手随口道:“既然是老君的失誤,這事就讓老君自己處理吧。”
太上老君聽玉帝說出這話來,不下重罰,卻要讓自己的臉面往哪裏擱。
一想到這情形還有王母在背後牢牢地盯看着,太上老君心中窩火,便道:“既然如此,你就該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柳兒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身子顫了顫,卻很快就平靜下來,反倒是連堇詫異地擡頭看了過來。
素素也是着急了,臉上淚水更是洶湧,嗚嗚咽咽地出口道:“素素和柳兒親近,知道柳兒平時小錯常犯,大錯卻是沒有的,況今日之事真的不是柳兒的錯。她既然來了天界,也算是有緣,既是天意安排,就姑且望老君念在柳兒多年服侍您的份上,開個恩吧。”
太上老君毫不留情:“我已經很開恩了,你就到土地爺那裏去多呆幾年,性子修好了再回來。”
這天界的幾年可抵得上人間的千百年了,素素一下子沒了話,只看着柳兒抹眼淚。
柳兒還想勸他別哭,自己眼眶也跟着紅了,想想和他多年的情分,終還是要在今日分別,心中也是難過,正待勸慰幾句,卻聽連堇在一旁發了話:“玉帝,天尊,可否聽連堇說一句。”
前些日子我們這裏漫展,俺被安排去那裏做幫工。
雖然爽是挺爽的,但是每天早上六點爬起來,晚上七點回來,累都累虛脫了,所以一直沒有更新。
其它的俺就不說什麽了,俺的RP實在太差,老是說話不算話。(衆:你也知道。)
關于玉帝和太上老君還有王母的關系,大概是這社會上隐性存在的最普遍的“一物降一物”的一種體現:下屬怕上司,老公怕老婆。
俺就那麽點筆力,大家要是看不透,俺就……俺就……俺也只能在這裏把俺要表達的東西解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