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朔山居。
別墅與以前一樣,依舊明亮整潔,傭人們都勤勤懇懇,端上來的食物也都是他喜歡吃的。
但對面少了一個身影。
就像是少了很多東西一樣。
“曹叔。”
“先生。”曹叔一如既往站在邊上,等候着他的指示。
應烨四處環視一下,說:“明天往家裏擺放點綠植,順眼點。”
曹叔先是沒反應過來,微微一怔,過會兒才明白是什麽意思,臉上的笑容便更加深了一些,忙不疊點頭:“好的,先生。”
應烨看了他一眼,略顯出兩份不自在,扭開了視線。
等上樓之後,又給唐喜發消息:【公司的法務部跟進一下節目組那邊的事情。】
唐喜作為助理,那就是二十四小時的打工人,現在都還沒到睡覺時間,立刻回複:【好的。】
一夜無話,章時臣這一晚上足夠好眠,他本來就是躺哪兒都能睡着的性子,今天還有那麽“大”的運動量,沒一會兒就睡得呼呼的。
另外一邊,陸榭被節目組安排在了前面的屋子,他們集合的客廳兩邊各自還有一個房間,都不小,裏面的裝修比幾個嘉賓的房間還要豪華。
評審員的手機并沒有被收上去,洗漱完畢之後,陸榭接到經紀人的電話。
“你當時說你要去這檔綜藝,我同意了,但我不是讓你去那麽崩形象的!”經紀人簡直氣死,當時陸榭在她面前說得好好的,去那邊的節目組也不會做出什麽有損形象的事情來,他就是過去看人的。
想到陸榭以前在榮肖面前也能繃住,她就沒多想,只叮囑了幾句就把人給放來了。
誰能知道這人在節目的直播裏簡直就跟被降了智一樣,恨不得眼珠子都釘在那個章時臣身上!
分明前面這兩人的合約還在的時候,他還能穩着無動于衷。
陸榭躺在床上,他溫柔地回應一句:“明天不會了。”
今天那是因為時間太久,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個人了,一時間沒有控制住。
“明天就好。”
經紀人在那邊聽着他克制壓抑的聲音,忍不住心涼,她道:“你最好想清楚了,他現在是應氏旗下的藝人,而且他本人看起來對你沒有任何留戀,你不要讓自己陷太深。”
想到當初她得知這兩人的替身合約時,她還擔心過章時臣後面會不會愛上陸榭,看上陸榭的身份地位,導致他不想離開,卻沒想到這最後,章時臣抽身倒是挺快,她手下這個藝人反而不行。
人沒離開的時候,腦子裏想的都是白月光,人走沒多久就反應過來自己其實喜歡的是這個替身,到現在白月光也不要了,就要章時臣。
前面四處打聽就罷了,現在還追着人上了綜藝。
看起來比以前喜歡榮肖的時候還陷得更深,至少在榮肖面前他還能維持形象,且不會為榮肖打破自己的原則。
經紀人越想越心塞,要說為什麽這麽多年,網絡上關于陸榭的消息那麽少,形象維持得那麽好,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跟在陸榭身邊的人都知道這男人哪兒都好,就是戀愛腦。
有時候經紀人都覺得他看起來雖然溫柔,但為人處世又那麽理智,你說他是個表面溫柔,內裏理智到變态的男人都行,就是沒想到這人居然是個戀愛腦。
她一邊擔心陸榭早已經深陷其中,一邊又期待這人聽叮囑:“總之,你要注意好分寸,以前給你看過的那些舔狗系列還記着吧?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清楚嗎?”
陸榭聞言想到經紀人與助理給他科普過的那些舔狗案例。
其實他并不是很理解為什麽要說舔狗不幸福,而且那根本就不是舔狗,那是為自己愛的人無私付出,能為自己愛的人花錢,那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但是他明白自己的思維好像跟其他人不一樣,所以這會兒也如同以往一樣,點頭:“嗯。”
經紀人再怎麽擔心也沒有辦法再幹涉更多,又叮囑兩句之後,就挂斷電話了。
陸榭卻沒什麽睡意,他的腦海裏現在全都是章時臣當時直接打電話報警的樣子,與先前在他面前那種溫柔小意的模樣沒有半點聯系,當時只顧着驚訝了,現在回味起來,才驚覺當時的章時臣又多麽讓人心動。
他陡然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點青年的真實樣子。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章時臣早早起來,但節目組比他起得更早,那棚子裏面一群人擠在一起,似乎是在商量着什麽東西。
章時臣的視線往那邊看了一眼,便收了回來,優哉游哉往廚房去,他昨天還有食材,昨晚上章時臣已經想好今天要吃什麽了,不用多麽好吃,他把那只兔子肉煮熟就行。
還有那些野菜,至少足夠他今天的早飯。
陸榭是第一個看到他的人,月亮都還沒完全下去的天色,陸榭是自己一晚上都想着章時臣的真實性格,到這會兒都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院子的陰影處有個高高的身形站着,那人似乎要往廚房的方向去,陸榭下意識出聲:“小臣,這邊。”
一大早,這麽早起來看直播間的網友沒有多少,但也不是沒有,銘星要做與其他人不一樣的綜藝,那直播間的直播時長就得卷起來。
它直接沒有休息時間,直播間是二十四小時工作,照顧到了所有時間段的粉絲,你想什麽時候看就什麽時候看,但至于你能不能看到自己想看的內容,那就需要看你自己的時間了。
陸榭這一嗓子,在這還安靜的地方,裏裏外外的,都散發開來。
雖然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喊出了震聲的效果。
所有人的視線立刻往這邊看過來。
直播間裏的夜貓子,又或者是早起的,原本都安安靜靜,這會兒彈幕裏三三兩兩飄來不解的:【???】
【小臣?】
【是小臣吧?我應該沒聽錯?】
【我也覺得像是小臣。】
所以這兩人是真的有什麽關系啊?!
為什麽陸影帝要叫他小臣?
這兩人一個是影帝,頂流,一個是不知名的新人,難不成還有什麽交集?
都說娛樂是一個圈,難不成這個圈就在這兩人身上形成了一個閉環?
雖然直播間的人少,但不代表這些人都不玩別的社交軟件,很快微博上就出現了陸榭叫章時臣小臣的消息。
人少,關于這個消息的熱度沒有白天那種盛況,但也迅速在微博上引起一波小範圍的讨論度。
陸榭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他已經這麽稱呼習慣了。
章時臣倒是感覺出來這個稱呼有點不太好,只是他自己也懶得糾正。
畢竟他也沒有特別想隐瞞自己跟陸榭的關系。
兩人當初有合約的時候,陸榭幾乎是去哪兒都把他給帶上,再加上這人四處找他的消息除了一開始偷偷摸摸的,後面根本就沒躲着人。
他如果刻意去裝作不認識,以後被扒出來還不知道會被網友們怎麽曲解呢,不如自己大大方方的,最後他再往那種合約的關系上引導一下,以後爆出來,也不至于那麽突兀。
章時臣頓住,停下腳步往他們那邊看了一眼,說:“不了,我吃過早飯就去上班了。”
這別墅的位置選的是真好,章時臣都不清楚這別墅是不是因為節目組要來,所以臨時修建起來的,四面八方都看不到除了他們的其他人。
分明不是個發達城市,通勤時間卻要好幾個小時。
陸榭懵了一下,說:“這邊就是在給你們準備早餐啊。”
青年的眉頭微動,有了點興趣的樣子,擡腿往他那邊過去。
“怎麽改規則了?不是什麽都不給我們準備嗎?”
工作人員的視線在他倆身上來來回回,現在同性結婚可一點都不是什麽新聞,這兩人如果互相看上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衆人都是在這個圈子裏混的,什麽該看什麽不該看心裏門兒清,迅速調整自己的眼神。
那邊導演解釋說:“讓你們自己做飯吃的難度太大,為了避免嘉賓直接把自己餓昏,這邊可以提供早餐。”
導演也沒過多為難他們,說:“當然早餐的供給是根據起床時間來的,起得早的人可以先選。”
章時臣走過去,看到那邊被擺放出來的八份早餐,豐盛程度從滿漢全席到路邊攤,但哪怕是路邊攤,那量也足夠一個成年人吃飽。
就是全都是大饅頭,味道看起來就不咋地。
看起來是昨天有人沒好好吃飯,導致餓着了。
章時臣看一眼邊上的陸榭:“陸老師是不是第一個?還沒選嗎?”
陸榭道:“我也是剛起,他們還沒擺出來。”
青年點點頭,語氣自然:“陸老師的生物鐘還是這麽早。”
這人年紀明明不大,卻非常養生,且自律。
早起那是雷打不動,如果不是他工作的特殊性,章時臣感覺自己都可以保證這人晚上八點就能上床入睡。
陸榭聞言似乎想到了什麽,笑說:“你倒是沒賴床。”
這對話聽得導演兩眼放光。
還有在直播間的網友們也紛紛都豎起耳朵。
【不是,家人們誰懂啊!這兩人是真的有點好磕!】
【啊啊啊啊!我死了,這是什麽胡言亂語?!】
【你對我早起習以為常,我說你賴床才是習慣,這種私密的事情?!這種私密的事情!】
【他倆絕對睡過。】
【在現場,我作證,我是那張床。】
【确實睡過,我是臺燈。】
能撐到現在還沒睡的網友少,這麽早起來的網友更少,直播間裏面發彈幕的網友就那麽兩個,好幾個彈幕都是重複的人。
但這麽小的概率裏面,偏偏應烨起來了。
這人也是個自律的,每天忙到那麽晚,但依舊能早早起來處理工作。
但今天是想着章時臣在節目上,他起來之後,第一時間沒有去處理事務,而是打開了平板,繼續看那麽直播間。
洗漱完畢出來就聽到兩人的話。
房間裏男人的視線緩緩劃過那邊視頻裏的兩人,眼睛都沒眨一下,挪開視線,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陸榭第一個選,這人雖然一直都是紳士的代名詞,但半點也不虛僞。
他的溫和都恰到好處,所以這會兒也沒有推脫什麽好的要留給其他嘉賓的話,上手就把最好的那一份給選走。
章時臣自然也不是什麽可以委屈自己成全他人的人,他選了一碗紅彤彤的面條,配着一個煎雞蛋。
看起來味道就很好的樣子。
兩人端着飯往他們開會的那個地方去,那邊有個餐廳,就是拿來給他們吃飯用的。
陸榭本來以為他倆重新見面多多少少會有點尴尬,昨晚雖然說了點話,但其實也沒說什麽。
這會兒瞅着章時臣神态語氣動作都很自然。
他看着人慢條斯理吃面條的樣子,還是如同以往一樣,好看又矜持。
是他自己教導出來的。
陸榭原來沒覺得,但現在恍惚有種莫名的自豪感。
這人就坐在自己身邊,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他咬下一口海鮮包子,問:“你前一陣子去哪兒了?”
章時臣一點也不知道什麽叫做撒謊給自己立人設,他道:“去結了個婚。”
陸榭手上的筷子一抖。
立刻睜大眼睛看他。
節目組那邊人也懵了,還有在直播間的網友們也跟着懵。
應烨正拿着平板去書房,沒想就聽到這麽一句。
邊上給他開門的曹叔也跟着愣了一下,笑了:“章少爺心裏還是有先生的。”
連上節目都不忘表明自己非單身,一點也不留戀外面的那些爛桃花。
應烨眉眼深邃了一下,不鹹不淡:“嗯。”
他一點沒耽擱,就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到書房,曹叔去樓下給他沖咖啡。
應烨才把平板放到邊上,這平板本來一直放在書房,昨晚就是因為他要看這人的直播,所以才帶回房間。
彈幕裏剛剛還在興奮想要磕cp的網友們這會兒一個個滿腦袋問號。
【結婚了?】
【英年早婚?】
【不要啊!我剛剛才磕起來的cp。】
字裏行間都可以看到這幾個網友的崩潰。
但他們也只刷了幾句,就沒心情繼續了。
人太少,這種心情沒有更多的人一起分享碰撞的話,就他們幾個人在那兒說,好像有點矯情。
節目組那邊的所有人瞬間眼睛都在放光,往這邊看。
應烨看了下章時臣淡定繼續吃面的樣子,再去看邊上的陸榭。
肉眼可見陸榭臉上的表情已經崩塌了。
他甚至連表情管理都做不到,眼珠子都在顫抖。
不确定問:“你不是......”
但終究還有一點理智,沒有把後面那句你不是才跟我合約結束沒多久給咽回去,重新問:“閃婚?”
他倆的合約也才沒結束多久吧,這就已經結婚了?
那可不就是閃婚。
章時臣點頭:“對。”
他自己一副坦然地樣子,這樣的話,以後哪怕那些網友們扒出來他曾經與陸榭有過一段合約的關系,也不會對他有太大的攻擊力,因為他已經結婚了,他跟他們的偶像沒有任何的可能性。
可以放心,到時候也沒必要把注意力花在他的身上。
關注着這檔綜藝的人不在少數,比如差不多已經被踢出上流圈子的程家,還有警察局裏的警察,以及好些在暗中關注着章時臣的人。
程家只有程溪這個高中生起來了。
正好他們這周放假,程溪昨晚回來的時候就聽到他們在說什麽章時臣去了娛樂圈的事情。
程家人都在罵章時臣的不自量力,一個要學歷沒學歷,要教養沒教養的鄉下來的東西,去娛樂圈那不就是自取其辱罵?
就是給他們程言墊腳的。
一家人昨天的注意力都在程言與那獨孤謙的身上,應家那邊他們現在搭不上線了。
那天晚上的宴會就是他們距離應家最近的一次,但自打章時臣得罪人之後,他們是一點接近應家的渠道都沒有。
獨孤謙是他們現在唯一可以抱住的大腿,本來章時臣就是給獨孤家準備的,不過獨孤家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開始變好了。
外面的那些不好的社會活動,一律不參加,不然他們也不會只有在節目上面叫程言去接觸這一個渠道。
程溪回來的時候直播已經進入晚上,她後面回到樓上,自己打開看了,就看到裏面陸榭與章時臣熟悉的樣子。
陸榭的家世沒有特別強大,但也是個富二代,程家與陸家沒有交集,她不太懂陸榭的背景。
但看到章時臣一個鄉下窮小子與陸榭的關系那麽好,程溪的心裏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
這種不對勁從家裏把章時臣找回來時,她就已經察覺到了。
可章時臣的表現從頭到尾都是個沒有家教的窮人,她也說不出來那種不對勁究竟是怎麽回事。
到底還是個小孩兒,有些東西哪怕是察覺到了,也根本沒有能力去查證。
她一直看到章時臣進屋睡覺,才恍恍惚惚的也跟着去睡覺,只是一晚上程溪都幾乎沒有怎麽睡,腦子不論怎麽放空,裏面劃過的都是章時臣與陸榭兩人一起聊天的樣子。
不是,當初家裏面查她這個親生二哥的時候,有沒有查到他跟陸影帝兩人之間其實是認識的?
程溪對家裏的事情一直都不怎麽上心,但她總覺得要是家裏面的人知道章時臣跟陸榭的關系很好的話,應該不會那麽對待章時臣。
她哪怕看不上家裏人的行事風格,但也清楚,他們家的人做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若是清楚章時臣有個知名度那麽高的朋友,他們不會那麽簡單粗暴把人直接給擄回家裏面,但昨晚她看那個假二哥的臉上的表情,又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一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在天快亮的時候有了點睡意,沒想那插着電還沒關掉的直播間裏面,又傳來了聲音。
她閉着眼睛聽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忍住直接起來,睜着一雙熊貓眼,就像是要從這直播間裏面找到什麽東西一樣,死命盯着。
然後就聽到了裏面陸榭與她二哥之間那不正常的聊天方式,以及他二哥忽然自爆自己結婚了的言論。
不是,他這麽快的時間裏面,跟誰結婚了?
閃婚?
陸影帝為什麽要特意提一個閃婚?
閃不閃的,他怎麽知道?
【......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講吧,陸影帝臉上的表情都失控了。】
【所以是單戀?】
【不會只有我一個人猜測,這兩人可能曾經有那麽一段吧?】
【前面的你為什麽這麽猜測?難道不可以是這兩人之間的關系比較好嗎?】
先前網友們把直播間消息發送到微博的行為現在得到了一點回饋,三三兩兩的,還是有人從微博那邊順着網線爬了過來。
陸榭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章時臣,他眼睛裏的受傷簡直不要太明顯,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出來他神情裏的驚愕與後悔。
先前那猜測兩人之間有一段的人出來道;【就陸影帝這表情,他們兩人之間就不可能是正常的朋友關系。】
【反正張飛不會用這樣的表情去看劉備跟關羽。】
有人想說那也沒必要猜這兩人有過一段吧,但看着陸榭那表情,莫名就說不出話來。
怎麽說呢,陸榭就像是那天山上的雪蓮,雖然不少人是他的女友粉,但這人就是有股讓人不能亵渎的神聖,哪怕他是衆多粉絲的老公。
因此這會兒知道這人是喜歡章時臣的,且因為章時臣結婚而受傷,他們也不好意思說陸榭一直是單相思,根本沒有得到過自己喜歡的人。
那什麽,莫名覺得有點殘忍。
至少現在直播間裏面僅有的幾個網友們內心是這麽想的,至于等時間再晚一點,其他人是怎麽想的,就不清楚了。
陸榭啞着嗓子問:“誰?”
章時臣坦坦蕩蕩:“你不認識。”
影帝深深看了章時臣一眼,艱難收回自己的視線,他張張嘴,似乎是想說點什麽祝賀或者活躍氣氛的話,但咽喉的哽咽讓他清楚,他現在根本說不出來話。
一開口就會出問題。
應烨在書房聽到章時臣說自己已經結婚了的話,看着那裏面精致的青年,他嘴角不經意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他就說,陸榭這人怎麽可能比得過他。
章時臣吃飯迅速,你看他吃得慢條斯理的,但其實速度不慢。
沒一會兒就吃完了一碗面,連一點湯底都沒剩下來。
把節目組贊揚一番之後,章時臣拿着車鑰匙問陸榭:“你今天什麽安排?”
他是一點都沒把自己當成外人,問陸榭的時候,那語氣正常且不客氣。
陸榭昨天還在歡喜這人對自己的态度與以前沒有什麽兩樣,現在卻忽然明白過來。
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本來就是合約關系,這人從來沒有把他當成過自己的男朋友,那現在遇到了,不就是用以前的态度對待他嗎?
因為本來這人就是這麽對待他這個特殊的朋友的。
本來已經想好今天要跟章時臣一起活動的陸榭搖了搖頭:“我今天跟趙茜一起活動。”
章時臣就當自己沒聽出他語氣裏的受傷,點頭:“好。那我先走一步。”
說完都沒等陸榭的回答,人已經往車子那邊過去。
開上一輛皮卡,轟隆隆朝着那漫無邊際的沙漠行駛過去。
等其他人起來的時候,章時臣的車屁股他們都看不到了。
應烨吃過早飯之後下來,再次注意到空空蕩蕩的客廳,又提醒了曹叔一下。
曹叔察覺到他的急切,忙點頭,等他走之後,又去邊上催那個花卉市場的老板。
沒到半個小時,客廳裏面的綠植就擺了上來。
原本端肅的客廳瞬間變了一個樣,似乎顯得熱鬧了一點點?
邊上的傭人小聲詢問曹叔:“先生怎麽忽然想要弄綠植了?”
他們跟着應烨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可從來沒發現應烨還有布置屋子的喜好,實際上應烨喜歡的就是那種幹淨得線條,與利落的設計,不論是這邊的別墅,還是其他地方的房産,屋子裏幾乎就沒有綠植這種偏柔和的東西。
曹叔笑得高深莫測:“可能是其他人喜歡吧。”
其他人聽了,隔了幾秒,恍然大悟。
章時臣按照昨天的約定來到酒店,一路過去,倒是有兩家酒店答應了他的要求,但也只有金頂酒店這邊給了高薪與提成。
而且這邊的态度也好,章時臣立馬與他們簽了兼職合約。
自己給自己拉了個代言,簽完合約之後,青年立馬就帶着攝像大哥一起進入這酒店內部。
而且他也不介紹,就是看到這酒店不錯的地方時,讓攝像大哥湊近點去拍攝。
沉浸式的分享,安安靜靜的,倒是讓網友們也喜歡。
有種催眠的效果,但也讓人覺得歲月靜好。
“不好意思。”電梯門剛剛打開,外面便有一個女人跌跌撞撞過來,似乎沒想到這裏面還有人。
章時臣迅速往旁邊閃了一下,點頭:“沒事兒。”
他的身後還有個攝像機,那女人看了一眼,好奇問:“你是網紅嗎?”
現在網紅遍地,哪兒哪兒都能看到,這種沉浸式的酒店錄制明顯也不是只有一個人在做。
章時臣搖頭:“不是,我是個明星,現在在錄制一檔綜藝。”
對方臉上的表情有點驚訝,認認真真看他一眼說:“我剛想說你這個長相鐵定火。”
章時臣笑了笑:“你還沒有按電梯樓層。”
女人也笑了下:“我也是這個樓層。”
青年訝異看了眼那十三層的數字,說:“那真是有緣。”
“确實有緣。”
電梯很快到達,三人一起下電梯。
章時臣從房卡裏面挑出來一張,開了自己的房間。
他要給這家酒店做分享,自然就不可能只有一種房型的體驗、
本來他還以為自己可以在這邊睡一下,但現在他要把自己的時間分成好幾段,今天一天都得在這裏,一個房間體驗兩小時。
打開的這個房間是個标間,兩個小小的床。
章時臣進屋之後,熟門熟路的,每個地方都檢查了一下,燈罩,插座,還有電視機,床頭櫃,淋浴頭,鏡子等等,最後才跟直播間的網友們說:“沒問題,沒有攝像頭。等我休息會兒,我們再去1509,1623,1890看看。”
他特意把自己另外幾個房間的門號都給說了出來,并且向直播間的網友們展示他手上的房卡。
剛才看着他在這屋子裏走來走去,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麽的網友們這才明白他在做啥。
反應過來的人很快去把這幾個地方給記錄下來。
【都是幹貨啊,以後我去酒店的時候就可以查看一下這些地方了。】
章時臣不清楚網友們是什麽想法,但他在東南亞那邊呆那麽久,對于這些藏在暗處的東西比較敏感,又給網友們指了幾個容易藏攝像頭的地方。
隔壁不遠處的女人透過監聽器,聽着他那邊的聲音,露出一抹嘲諷的笑:“自己身上被放了東西都不清楚,他還敢跟其他人科普?”
她面前的另外幾人蹙眉:“不要小看他!”
女人不屑一顧:“不就是一個靠屁股起來的男人嘛。”
章時臣在東南亞那邊出名的時間不算長,他在那邊潛伏了好幾年,才開始有自己的勢力,但他的勢力與他的人一樣,一開始都安安靜靜的,搞得都是偷雞摸狗,貍貓換太子的事情,等後來他自己評估這個方式不能再繼續的時候,才開始弄自己的知名度。
但他的知名度與其他大佬的知名度也不一樣,人家那是靠實力,章時臣這是靠外貌。
一下子勾引了好幾個大哥,因此一舉成名。
除了那幾個大佬以及他們身邊的人,外面的幾乎都不清楚章時臣的真實樣子是什麽樣。
但那些清楚他手段的人,在那一次裏面都直接被他給黑吃黑了。
一個不剩,幸運的話能找到一點渣滓。
要不是他做得這麽狠,現在都不至于被跨國追殺。
女人有點不恥于章時臣這靠臉的小白臉,但同時又有點羨慕。
她自己其實也是華國人,現在變成這樣都是因為當初她被騙到那邊去,現在能爬到這樣的位置,都是靠着自己手段一點點上來的。
而且不只是她,現在她這個房間裏面的其他幾人,都是。
他們這一群人都是被騙過去的,曾經在裏面詐騙,被人打,剝皮,到後面一點點發展成他們去打人,剝皮,一點點站穩腳跟。
現在各個手上都有人命,回來那是不可能再回來了,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一開始被騙過去,他們就已經開始騙朋友,親人,家裏人,現在人性都已經沒有殘存。
活着的意義也僅限于,活着。
讓自己潇灑的活着。
至于要做的事情是不是違法犯罪,那關他們屁事。
他們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掩藏自己的罪行,不被抓到。
“他當初能幹出那樣的事情,不要小瞧了他。”
邊上有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尚且有點腦子,他的頭發很長,散落下來遮住他後腦勺那條長長的疤。
而且他的手指也缺了兩根。
周圍其他人聽到他的話,有人翻了個白眼,有人不置可否。
“好了,那蠢貨把他的房間號都報了,現在做準備工作!”
章時臣檢查完東西之後,又試用了一下這屋子裏可以動用的東西。
但水壺什麽的,他沒碰。
科普完倒床就睡。
旁邊的攝像大哥把攝像機放在一邊,被章時臣勾得,他自己也躺上床睡覺。
外面的天藍藍的,現在還屬于熱天,再等等才會入秋。
網友們看着直播間裏面章時臣那睡得呼呼的情況,忽然就覺得自己似乎是在找虐。
【為什麽我這麽早起來上班,要看這樣的一個直播間?】
【今天周六啊,哥們兒你周末還上班?】
【所以才慘啊,明明已經周末了,結果全世界好像就只有我一個人還在上班一樣!】
章時臣足足在床上睡了兩個小時,才在鬧鈴的呼喚下起床。
他倒是一點都不留戀,起來就叫上攝像大哥:【走,另外一間房!】
那邊的女人沖着屋子裏幾人點頭。
幾人迅速活動起來。
他們身上帶着的裝備不少。
信號屏蔽器,黑進酒店網絡的也在這一刻進入。
章時臣帶着攝像大哥出來,剛走到電梯口,就看到裏面剛剛遇到的那個女人。
女人身邊還有另外幾個男人。
她驚喜打招呼:“好巧啊!又是你。”
章時臣扯扯嘴角,沒想他們這群人居然這麽膽大。
他的保镖被放在樓下,避免打草驚蛇。
但自己身邊現在還有個攝像大哥。
章時臣知道王警官一定看着這邊的直播間,而且說不定還在這邊布置了東西。
他點頭道:“好呀。”
但進去之後,忽然像是又想起來什麽,對攝像大哥說:“哎,我好像忘了點東西。”
攝像大哥自然跟着他動,章時臣看了下手機時間,從電梯裏走出來,說:“我買的那牛奶好像落房間了,我去拿一下。”
王警官早就看他在直播間裏那自報家門的行為不對勁,此時聽到牛奶二字,立馬打電話:“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