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佛修雖然是被蕭賓白找來,卻并不是對此一無所知。他原本是想進宋家超度亡魂,沒想到竟然又得知了多年之前的秘辛。

賽神仙瞪大了眼,搖頭啧啧道:“血親婚配繁育後代?”

“我活了五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荒謬的事情!這罔顧人倫的東西真是該千刀萬剮!”賽神仙都不敢看那些東西了:“生出這些怪物,肯定是天罰,天道有眼啊。”

佛修搖了搖頭,沒說話。困在這其中的“怪物”,興許才是最可憐的。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神智未開還好,若是有了意識……這般渾渾噩噩處于血池之中,應當是痛苦至極。

那名叫白瑤的少女始終死死地看着宋渠英,紅着眼,咬緊了下唇。

她師兄低低喚了句:“阿瑤……”

白瑤之前一直以為韶憐是為了救叛出宋家堕入妖魔道的宋白宿而死,她心中也一直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哥哥心生怨恨。

可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過往的認知是全是錯的。

這一切實在是太過荒謬,讓人難以接受。她的生父為了成仙不擇手段,數百個行屍走肉在這地下,痛苦茍生……

就連她的存在,也是罪惡的證明。那些怪物,都是她的手足血親。

她幼時被師父帶走,拜入仙門,已經比別人幸運太多……

白瑤的神情有些恍惚,眼中含着淚,卻又不想落下。

宋渠英和蕭賓白在中央,被那群似人而非人的東西啃食撕咬、拖拽着往血池方向去。

模糊的面目上流露出痛苦的猙獰,卻沒再發出其他聲音。

水聲咚咚,泛起漣漪,血池的表面又恢複了平靜,裏面卻是暗流洶湧。

一位符修弱聲道:“既然……”他掂量了一下,終究是沒喊宋斌白為宋家少主。

他道:“既然境主大仇得報,那我們是否可以離開了?”

宋白宿微微一笑,折扇在手心敲擊兩下,不緩不急道;“那是舊恨,今日你們平白闖進來,結的是新仇。”

他話音一落,在場人的心皆提了起來。

一個劍修皺眉:“我們本就是意外卷入進來,宋家的事情,與我們半分關系都沒有。”

“哦?”宋白宿挑了挑眉:“我倒是沒聽說,詭境還有人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

“不過是看你過往凄慘才放你一馬,你難道真以為我們怕了你不成?”那劍修召出佩劍握在手中,語氣已經不太好了。

一瞬間地牢之中平白起了狂風,宋白宿笑着淡淡道:“那還望道友看我身世可憐,手下留情了。”

祁搖枝吸了口冷氣,知道那時秀秀起了殺意的表現。

其實從剛才起,他就察覺到秀秀有些正常得不對勁。看起來太過正常了,反而叫人心慌。

而且在這詭境中的“人”,竟然都看見了秀秀的過往。

沒有誰會突然把最深的傷口撕開,給所有過路人看。

可能秀秀從最開始就不想這些人活着出詭境,也可能是他另有所圖。

宋白宿一出手便是絕殺,意念化出的劍直逼那劍修命門而去,變化陡生,衆人都來不及反應。

情急之下,祁搖枝手中靈光一現,靈力将那劍意擊偏。

劍意落地猶劃行了幾尺遠,留下一道深深的烙痕。

但很顯然,祁搖枝并沒有這樣的本事。祁搖枝偏頭看向身後的謝秋光。

謝秋光雖然臉色蒼白,但眼眸卻是亮晶晶的。

像一只搖着尾巴,等待主人誇獎的小狗。但現在情況特殊,祁搖枝沒有時間誇謝秋光。

祁搖枝硬着頭皮對上秀秀看過來的神情,道:“且慢。”

至于為什麽且慢,他其實還沒想好。

宋白宿溫柔笑看着他,道:“你想留下他,那我便讓他活下來。可今日,這裏有人非死不可。”

他指骨摩挲着折扇的白玉柄,慢悠悠道:“不然都這樣出去了,我以後還如何在鬼界立足?”

祁搖枝隐約好像察覺到了什麽,道:“大家都親眼看見了,蕭城主和宋家家主都已慘死。等到大家出去之後,秀……境主必然名聲大顯。”

宋白宿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祁搖枝心中忐忑,忽然看見白瑤身旁的少年開了口。

那少年咬牙道:“宋白宿,我是扶風派震雲峰下三弟子尹天歌。我師尊與漱玉師尊是好友。漱玉仙尊和流火仙尊都還在這清水城中,若是發現我們都沒回去,肯定會來尋我們的。”

尹天歌自報家門的意思很簡單,他想以漱玉仙尊的名頭讓宋白宿有所忌憚。

宋白宿卻像是被勾起了點興趣的樣子,折扇唰地打開,搖了搖,施施然道:“哦?”

“你若是不想惹上麻煩,就将我們都放出去。”尹天歌雖然心中也沒把握,但是還是壯着膽子直視着宋白宿。

祁搖枝心裏咯噔一下,欲言又止。

雖然不知道這漱玉仙尊和流火仙尊是誰,但是看秀秀這只想把事情越鬧越大的模樣,恐怕是想招來的人越多越好了。

宋白宿唇畔噙着笑,道:“那我給你個機會去通風報信。”他又頓了一下,道:“算了,讓你師妹去吧,你留下。”

幾位誤入詭境的人忽然就為能見到神仙開始興奮起來了,祁搖枝卻隐隐有些不安。

他把這歸因于自己是一只魅魔。

普通妖魔對于神仙的畏懼差不多是刻在骨頭裏的。

白瑤被送出去之後,地牢內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宋白宿倒像是一下子放松了許多,啪的一聲合上了折扇,朝祁搖枝走來,兩道的屍鬼都自動分開了條道。

祁搖枝忽而被旁邊的人扯了扯衣袖。

他偏頭望去,只見謝秋光臉色蒼白地喊了一聲小許哥哥。

聲音聽起來也有幾分虛弱。

謝秋光剛才安安靜靜地待了許久,也沒做聲,祁搖枝還以為他好些了。

他額上也滲出一層薄汗,呼吸不勻道:“小許哥哥,我還是暈,你可以牽着我嗎?”

說完話,就巴巴地伸出了手,掀起眼睫,烏黑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望着祁搖枝。

看起來還有幾分可憐的模樣。

祁搖枝有些哭笑不得,只覺得謝秋光确實是孩童心性。之前還很要面子地說不要緊,現在大庭廣衆之下,卻又眼巴巴地要人牽着。

他很有分寸的隔着衣袖握住了謝秋光的手腕。

剛剛一牽住手,謝秋光就靠了過來,半邊身子都軟軟地倒在祁搖枝身上。

謝秋光頭埋在祁搖枝肩頸處,聲音聽起來有些悶:“小許哥哥,我還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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