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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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回到房間裏歇了歇,臨近十二點,有人來按門鈴,她的行李終于抵達了。
姜晚開門時,隔壁莊偌謹的行李也到了,但行李員一直按門鈴,也沒有人回應。
姜晚以為莊偌謹還在酒吧沒有回來,于是讓行李員把莊偌謹的行李交給她。然而姜晚剛要拖過行李箱,房門卻開了。
莊偌謹只開了一些門縫,姜晚只能看到他的臉,“你回來了?”
“嗯。”莊偌謹的神色不太好,“行李箱,麻煩你幫我拉進來。”
姜晚當時不覺得有什麽,直到莊偌謹打開門,她拉着行李箱的步伐亂了,差點就被絆倒。
難怪剛剛行李員一直按門鈴沒有反應。
莊偌謹似乎是剛洗完澡,他穿着浴袍,領口微微敞開,隐約能夠看到他的胸肌。
姜晚趕緊低頭看路,腦海中的小人卻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練得不錯嘛。
姜晚放下行李箱,準備告退,卻見莊偌謹挨着桌子站着,臉色有些蒼白。
“你怎麽了?”
“胃痛。”
當下姜晚也顧不得什麽浴袍和胸肌了,她扶他到床邊坐下,“胃痛你還去喝酒……”
“本來也沒什麽,回來後就開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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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和莊偌謹今天吃的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基本可以排除食物的問題,思來想去,他就是比她多喝了幾杯酒,還有在露天酒吧吹了兩個多小時的風。
“我去前臺那裏問問有沒有醫生。”
“算了,這麽晚了,別打擾人休息。”
“我包裏應該有胃藥,你先吃點?如果還痛的話,明天早上我再去找醫生。”
莊偌謹捂住胃部,點了點頭。
姜晚看他這麽痛苦,有些身同感受,“你先躺下吧,我很快回來。”
“房卡放茶幾了,你拿一張吧。”
“好。”
姜晚急急忙忙回了房間取藥,幸好她有備無患,行李裏備了一些常用藥。
莊偌謹吃了胃藥,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姜晚瞧見他的浴袍有些濕,而且領口似乎越來越開了,她一邊忍住口水,同時更加擔心他這麽睡下去,胃痛沒好之餘又加重感冒,“不如你換件衣服?”
“衣服都在行李箱,暫時不想動。”
“我幫你拿。”
在莊偌謹的授意下,姜晚打開了他的行李箱,裏面收納得整整齊齊。
姜晚找到了睡衣,是深藍色的簡約款,她遞給床上的莊偌謹。
莊偌謹淺淺地笑了:“還差一件。”
姜晚聞言還檢查了一下,上衣、長褲,分明很齊全。
莊偌謹說:“我沒有真空的習慣。”
姜晚尴尬地和他對視,眼睛不由得往他下-半-身瞄了一下。
也就是說,現在是真空了?
姜晚收回失敬的目光,回頭又在行李箱翻找。
她找到他的內-褲了,她眯着眼,不敢細看,但手卻不得不碰。
這質地好像還不錯的,至于尺碼……
姜晚幾乎是把內-褲丢到床上去的。
莊偌謹撿起衣物,坐了起來,手伸向了浴袍的結。
姜晚連忙走到窗邊,把窗簾拉上。
雖然說對面都是山,杳無人煙,但莊偌謹也太不拘小節了吧。
姜晚把窗簾拉上的瞬間,她在玻璃門的倒影裏看到了莊偌謹脫下浴袍的身影。
姜晚緊緊地拽住窗簾,險些把窗簾都拉了下來。
“換好了。”身後的莊偌謹說。
姜晚深深地呼吸一口,轉過身來,滿臉通紅。
莊偌謹意料之中,笑而不語。
姜晚若無其事地走過去,“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有,留下來。”
姜晚的大腦空白一片,她來不及反應,莊偌謹又微笑着補充:“陪我說會兒話吧,分散注意力。”
其實姜晚也不是不願意留下來,她太明白胃痛的感受了,以前她為了拍視頻,幾乎什麽東西都放進嘴裏,又冷又熱,又辣又甜,很容易吃壞肚子。那時候她一個人待在北京的公寓,孤獨的軟弱輕而易舉就會把人的理智吞噬。
姜晚雖然清楚莊偌謹必定比她堅強,他什麽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但是将心比心,如果現在生病的人是她,姜晚也覺得他不會丢下她不管。
姜晚搬來椅子,在床邊坐下,“那我們聊什麽?”
莊偌謹打量了她一番,“SPA感覺如何?”
“舒服,太舒服了。”就是價格很肉疼,“你不覺得我整個人都像是容光煥發了嗎?”
姜晚話音剛落,想起自己正素面朝天,又不太好意思迎上他的目光。
莊偌謹反問:“是嗎?”
姜晚覺得錢實在不能白花,她湊過去,伸手給他,“不信你摸一摸。”提到膚質,她現在可是很有自信,那些磨砂膏和精油等瓶瓶罐罐總歸不是白用的。
莊偌謹便伸出了手。
他撫摸了她的臉頰,輕柔的力度,宛如戀人間的愛-撫。
姜晚愣了。
莊偌謹随後又捏住了她的臉。
“……你幹嘛?”姜晚被莊偌謹捏住了臉,發音有些含糊。
“如你所願,試試手感。”莊偌謹放開了手,滿臉笑意,“果然很滑。”
其實莊偌謹捏得不痛,比起痛覺,她倒是更加感受到他手心的熱度。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他碰了她,她都會牢牢記住他的觸感和溫度。
姜晚自賣自誇,“很像水煮蛋吧?”
莊偌謹曾經默默把姜晚的臉比作是酥脆的泡芙,沒料到她本人居然也把自己臉比作是食物。
莊偌謹無比喜歡和姜晚之間的每一份投契。
姜晚又問他:“今晚的露天酒吧,玩得高興嗎?”
“還不錯。”他今晚會去那裏喝酒,純粹是應酬,談不上是消遣。
“你喝了很多嗎?不然怎麽會突然胃疼。”
“剛敲了一筆合作,不陪他喝幾杯,說不過去。”
“……這麽說,我是不是應該要去的。”姜晚左右為難。
“不用。”莊偌謹自然明于清飛是有心支開姜晚的,“不過,我以為你做完SPA還會來找我。”
“我有去的……但那時候的氛圍好像不太适合我,所以我又走了。”姜晚百口莫辯,“那時候一堆美女盯着你,虎視眈眈的,我過去也不太好。”
莊偌謹看着她,突然問:“做水煮蛋要放醋的嗎?”
姜晚的思維随即跟着跳了過去,“……不用的啊。”
“那奇怪了。”莊偌謹露出了狡黠的笑,“為什麽我聞到一股酸味了?”
姜晚想了想,反應過來,“我沒有吃醋!”
莊偌謹笑出聲音,姜晚作勢打他,他坦然接受,可姜晚又實在下不了手,他笑得更歡了。
他笑着笑着,突然就咳嗽起來,吓得姜晚立刻過去順他的背,哪裏還顧得上吃醋與否的話題。
直到莊偌謹的咳嗽停下來,姜晚還靠在他的床邊,自責地說:“如果換做是沈戈在的話,他一定比我做得更好。”
“關沈戈什麽事?”莊偌謹難得跟不上她的腦回路。
“今天我的表現不太好吧,別人說我很生澀,一看就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而且,這是你第一次帶我出差,你就生病了。”
“你是這麽迷信的人嗎?”
“畢竟我也沒有照顧好你。”
“你是秘書,又不是我的保姆。”莊偌謹頗感無奈,本來氣氛正好,又讓她把話題繞回了工作上,“我生病是我的事,你來照顧我,不是你的本分,而是你對我的情分。”
情分……
姜晚總覺得這個字眼,特別的準确,特別的讓他們之間糾纏不清。
“再說,你知道沈戈為什麽今晚不上山了嗎?”
姜晚反問:“不是因為趕不及拍賣會嗎?”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什麽?”
“明天他的女朋友要過來舟市,如果來了山莊,他一直擔心來不及去接女朋友。”這是莊偌謹久違地見證到沈戈重色輕友的一面,他立刻就認可了。何況沈戈不來,對于他和姜晚來說,也是天時地利與人和。
“沈戈有女朋友嗎?!”
“不是你也認識?就是你在桃香居要好的那個同事。”
姜晚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還是蔡萱,差點就造成了誤會。
蔡萱的确是明天就要過來。
“吓死我了,以為你說的是別人。他們還沒有在一起,怎麽就說是女朋友呢。”
莊偌謹注視着她,思索着什麽。
姜晚困惑地和他對視。
“你說的對。”莊偌謹說,“是未來女朋友。”
姜晚怔了怔,笑了兩下,也不知道回應什麽。
解釋就解釋,分明說的是別人的事,為什麽要用這麽深情的目光看着她,“未來女朋友”五個字還說得那麽言之鑿鑿、铿锵有力。
姜晚險些就在這場對視中徹底敗下陣來。
姜晚和莊偌謹東扯西扯,很快放松下來,夜已深,彼此都有了困意。
但姜晚還是很擔心莊偌謹的身體情況,她一直都沒有走,她想着等莊偌謹睡着了,她才默默離開,但沒想到她居然也睡過去了。
莊偌謹淺眠片刻後就醒了過來,姜晚就趴在他的手邊,人就坐在地毯上。
她好像經常會坐地毯上,在她的家裏,在他香城的家裏,還有在這裏也是。
幸好房間內有暖氣,也不用擔心她着涼。
莊偌謹情不自禁地伸手,再次摸了摸她自賣自誇的“水煮蛋”。
莊偌謹一邊想着,以後得給家裏鋪更多的地毯了。
不久前吃下的胃藥似乎已經開始起效,他的痛覺已經沒有那麽明顯。莊偌謹想起身抱她到床上,卻見她的眼睛動了動,似乎有醒來的征兆。
于是莊偌謹又躺下,閉上了眼。
姜晚也醒了。
她渾然不知莊偌謹又摸了她的臉。
她只知道一張開眼,他寬大的手掌就在她的臉旁。
她把他的手塞回了被子裏。
姜晚伸了個懶腰,又起身幫他把被子蓋好。
她俯身在他的身上,臉和臉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只有他睡着了,她才敢主動離他這樣近。
莊偌謹聞到了她的身上有淡淡的薰衣草花香,大概是今晚SPA的精油。
莊偌謹感受着她的氣息。
他以為自己的定力很好,可他的思緒卻一直和她有着密切的聯系。
她的臉頰都如此柔滑了,何況是其他的地方。
莊偌謹逐漸握緊拳頭,努力不讓自己暴露。
姜晚終究沒有做什麽,她只是這樣看着他,就已經心滿意足。
“晚安。”
她近乎呢喃地留一句話,然後離開了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