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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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睡醒一覺，睜開眼。
好餓。
她下了床，拉開窗簾，陽光明媚。
她照向鏡子，眼睛好腫。
姜晚走出卧室，莊偌謹正在把昨晚那件沾血的襯衣收起來，但他反應很快，她沒有看清楚。
姜晚只意識到他換了一身衣服，昨晚……他是在這裏過夜的？
別人只知道他們在一個房間裏，又不知道他們是分開睡的……
姜晚止住思緒。
算了，別人怎麽看她，莊氏裏會流傳出怎樣的謠言，她都無所謂了。
姜晚不想頂着這樣的臉和莊偌謹說話，她洗漱完後，莊偌謹已經叫來了早餐，布好在餐桌上。
和昨天吃烤肉時周遭熱鬧的氛圍不一樣，今天吃早餐時，他們彼此都安安靜靜，沒有提昨天的事。
姜晚吃完早餐，看了一眼手機，密密麻麻的消息。
她收拾好行李，拉着行李箱出去，莊偌謹還沒有走。
莊偌謹伸手，想從她手裏接過行李箱，姜晚說：“我等下要去見一個人。”
莊偌謹的手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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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過去。”
姜晚搖頭，“就在附近而已，也不用很久，到時候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莊偌謹拗不過她所決定的事。
她要見的人是誰，他心知肚明。
“這兩天謝謝你的照顧。”姜晚盯着地板說，“昨天晚上你……我、我不……”
作為一個美食博主，姜晚錄過上百個視頻，她還做過不少直播，這些都很考驗臨場應變能力，但是，她現在是徹底詞窮了。
“你先處理好其他事，對我的答複，你不用着急。”莊偌謹知道她的意思，主動給她餘地。
姜晚點頭。
她獨自拖着行李箱離開了，頭也沒回。
莊偌謹站在房間門口，目送着她。
他當時虛弱地躺在山洞裏，好幾次都險些墜入無盡的黑暗中，是她的聲音一直把他撈起來。
在她最後一次離開山洞時，她曾經吻過他的額頭。
他吃力地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她離開的背影。
和現在如出一轍。
剛才他居然也會對她的回應感覺到膽怯。
就像當時他害怕着她不會回來一樣。
——
姜晚在附近找了個咖啡廳，訂好了回程的車票，才聯系了莊偌恒。
她告訴他，她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離開了，不管他來不來也好，這都是她給他最後的機會。回到香城後，她也不想再見他了。
半個小時，确實太倉促了，莊偌恒說他現在立刻過來，至少也要十幾分鐘。
姜晚沒有了耐心，挂斷了電話。
倉促？
她倒是覺得她和他牽扯得太久了。
如今時間還早，莊偌恒一路狂飙，總算趕在十分鐘後來到咖啡廳。
莊偌恒一開口就說：“姜晚，你聽我解釋。”
“好，你解釋。”
莊偌恒提前準備的腹稿被姜晚打亂了，他還以為，這裏起碼要周旋好一會兒。
“我和夏芷晴的發展是一場意外，父親一直希望我可以繼承他的位置，但以我目前的地位，我沒有強大的母家支持，所以……我也只能去找其他的後盾。姜晚，你一定要相信我，無論發生什麽事，我心裏最愛的那個人始終是你。”
“你和一個女人談戀愛了，說是一場意外？難道這不是你處心積慮得來的結果？”在姜晚聽來，莊偌恒的每個字都踩在她的雷點上，于是她忍不住借此扔下一顆地雷，“就像是陽隐村的項目一樣，是你派人綁架我和莊偌謹的吧？”
莊偌恒盡量維持着波瀾不驚的神色，“你說什麽？我怎麽可能……”
姜晚從包裏掏出了運動手環，推到他的面前，這是她出院那天莊偌恒重新送她的。
其實從上一只運動手環開始，姜晚就有些疑惑了。
比如，莊偌恒總是很在意她有沒有戴着運動手環。
比如，每次她打電話時，電話的信號似乎都不太好，混雜着沙沙的聲音。
比如，在陽隐村被綁架時，她想用運動手環撥打電話，綁匪發現後卻輕易饒恕了她。
姜晚不想持續懷疑下去，于是她找了姜晨幫忙看看運動手環。
姜晨撬開了運動手環，在裏面發現了微小的竊聽器。
至于上一只運動手環，姜晚已經丢在了陽隐村，她也無從考證了。
姜晚趕着要出差，要給莊偌謹準備股東大會的資料，她也無暇去追究竊聽器的事了。
她猜測，在她終于問出口時，莊偌恒大概也會準備出一個完美的理由。
只要不太過分的話，她還是可以相信的。
比起過去，她變得更加在意将來的事。
她不介意他從樊星恒變成莊偌恒，他身處那個位置，免不了要和陰謀周旋，但她還是希望他可以保持着善良。
可是，在昨天的股東大會上，莊偌恒所彙報的陽隐村項目，和姜晚看過的莊偌謹的方案重點有着微妙的相似。
他利用了她，從莊偌謹手裏搶走了陽隐村的項目，甚至不顧人命安危。
他還為了獲得強大的依靠，口口聲聲說愛她，同時又去追求別的女人。
姜晚無法再為心裏的那個少年找借口了。
樊星恒真的消失了，如今坐在她面前的，是徹徹底底的莊偌恒。
姜晚也不想浪費時間去提竊聽器的事了，他那麽聰明，肯定什麽都明白，“我不想再聽你的借口和苦衷了。”
莊偌恒也放棄了提前準備的腹稿，他認真地承諾：“姜晚，再信我一次，只要我繼承了莊氏，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什麽？你現在所争取的，都是你想要的東西而已。”姜晚笑了出來，“夏小姐很好，你是該珍惜她的。”
“我和她只是聯姻的關系，我不愛她，你才是……”
“莊偌恒，我不會做你的地下情人，或是第三者。”姜晚看了一眼時間，還剩五分鐘，但她也不想留給他了。
姜晚拉起了行李箱，莊偌恒說：“難道你認為，你和莊偌謹在一起，就能做莊太太了嗎？”
姜晚回頭看他。
“我媽的家庭背景也不算差，她生下我，将我養育成人，但到現在她都還沒有能進莊家的門，你又憑什麽能嫁入莊家？我都沒辦法娶你，莊偌謹又怎麽可能會為你放棄聯姻的籌碼？”
這些話并不體面，還涉及到了莊家內部關系，莊偌恒唯恐隔牆有耳，壓低了聲音去質問她。
姜晚聞言，卻是揚起了嘴角。
“我為什麽一定要嫁入莊家？難道除了你們兩兄弟，我就不能喜歡上別的男人？”
論嘴硬，誰還不會呢，她好歹也是一個錄過上百個視頻的美食博主。
詞窮？現在她可不會了。
“何況，沒有男人，我也能活得好好的。”這句話，姜晚說得底氣很足。
她進了桃香居，和莊氏牽扯上了關系，她掙得反而比以前做美食博主的時候還要少了。
她活了二十五年，頂多算上忘不了莊偌恒的七年，有男人陪伴她的日子，甚至還不足人生的三分之一。
姜晚拉着行李箱走了，任由莊偌恒在背後說什麽，她都毫不在意。
——
姜晚坐車回家的路上，途經了之前買過蛋糕的“HH”甜點店。
她臨時起意，拉着行李箱下車了。
這家開張不久的甜點店，她第一次光顧是在給夏芷晴買蛋糕的時候，當時已經是晚上，夏芷晴卻喊着要吃-精美的蛋糕，姜晚找了好多間蛋糕店都沒有了現貨，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家“HH”，因為是新店，客流量還不算多，姜晚碰碰運氣，居然還真的給她買到了6寸蛋糕的現貨。
“HH”的老板是一個帥氣的年輕男人，頭發理得很短，卻更加彰顯他卓越的五官。姜晚買下蛋糕時，老板還仔細地跟她介紹了蛋糕的食材和理念。姜晚當時聽得幾乎快口水直流，但可惜蛋糕不是她吃的。
姜晚記挂着蛋糕的味道，後來放假了就跑去蛋糕店，這是她失戀期間為數不多念想的食物。
姜晚那天一口氣吃了三個甜點，每個的味道都妙不可言。
她甚至久違地湧現出了靈感，忍不住在網上用別的小號寫了點評。
沒想到，她的點評一下子就火了，她的點評沒有刻意隐藏文風，她生怕被人扒出來身份，又說她是收錢打廣告，給店家帶來不好的影響，頓時又停更了小號。
後來姜晚也陸陸續續關注過“HH”，貌似在某個App上，疑似是老板的親友在連載的創業日記陸陸續續也火了起來，讓“HH”開店幾個月後在香城人氣爆棚。
姜晚卻因此有些擔憂，人氣會不會影響到“HH”的品質。
她見過太多的店從默默無名到爆火，再到沒落的過程，她到現在還記得老板介紹起蛋糕時閃閃發亮的雙眼，不知道今天再見，這份真摯還有沒有改變。
姜晚來到“HH”的門口，店內只亮着一盞燈，門面沒有人。她大概來得太早了，還沒有到營業時間。
姜晚剛打算去附近找個地方消磨時間，恰好身後停來了一輛車，一個戴着墨鏡的長發女人從車上下來，她逆着光，配上她從容自信的動作，宛如一個女王登場。
她脫下墨鏡，問姜晚：“是訂了蛋糕嗎？”
“沒有……我是想買蛋糕的。”女人長得太漂亮了，姜晚的注意力率先放在了她的紅唇上，這唇形也太棒了吧，塗上這麽誇張的口紅色，她居然也完全hold得住。
女人掏出鑰匙，打開了“HH”的店門，“你先坐一下，我問問有沒有現貨。”
女人招呼了姜晚坐下後，就進了廚房。
姜晚看着她這來去自如的姿态，揣測着身份。
難道這個女人才是“HH”的幕後大老板？
賀以旋進了廚房，果然看到韓勉忙碌的身影。她剛要過去抱住他，卻聽到韓勉說：“我身上好多蛋糕粉，別抱。”
賀以旋停下腳步，手也僵在了空中。
韓勉回過頭來，迅速地親了她一下。
“我更喜歡你親我。”韓勉笑眯眯地說。
賀以旋也笑了，伸手幫他擦掉唇上沾到的口紅，“外面有顧客，今天有現貨嗎？”
“這麽早？應該可以安排兩個，不知道他要多少。”
姜晚坐在椅子上，注視着兩人一起從廚房出來，她突然明白過來，賀以旋的身份……應該是“HH”的老板娘吧？
讓姜晚放心的是，一段日子不見，韓勉還保持着當初真摯的眼神，盡管姜晚沒有預約，買的數量也不多，但韓勉還是細致地給她服務。
而賀以旋不了解蛋糕的具體事情，她平時有空過來，大多是幫忙處理店面的事，她坐在收銀臺後，靜靜地折着蛋糕紙盒。
歲月靜好。
姜晚看了看兩人，腦海中不期然冒出了四個字，盡管她沒有正式确認他們的身份，雖然看上去女方的年紀要比男方大，但他們之間的眼神，讓姜晚沒來由确認他們就是一對相愛的情侶。
韓勉介紹完蛋糕後，又回去廚房忙碌了。
賀以旋給姜晚打包和結賬。
姜晚掃碼時，賀以旋在看着她的臉，被女王這樣看着，姜晚有些害羞。
賀以旋問：“你是不是之前有來過？”
“嗯，來過兩次。”
“是不是還給我們寫過點評？”
姜晚怔了怔。
賀以旋從她的反應中得到了答案，“你寫的點評吸引了很多人過來，謝謝你。”
“你怎麽知道……”
“那天我也在店裏，不過在忙着別的事情，沒有直接招呼你，但我對你有點印象，不久之後我在網上看到那條點評，從照片拍的蛋糕和角度，我猜應該是你寫的。”
“你只見過我一面，這都能記得我？”
“嗯，我記憶力比較好。”
又美又飒，還那麽聰明厲害，還有那麽帥氣的年下男友，姜晚對賀以旋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之前還害怕這條點評會給你們負擔……其實有人給我留言，說我是收錢打廣告，什麽都亂吹一通。”因為這條評價的點贊多，幾乎是一搜“HH”就會顯示在最頂端，評論也會一同顯示出來，不論是認同還是反對的。
“但從我們當事人的角度，只要你給的是真實的評價，就已經很足夠了。”賀以旋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虛掩的門後，是她想要好好守護和陪伴的身影，“剛開店的時候，他也陷入過自我懷疑，後來他看到你的評價，他振作了不少。”
姜晚的靈感，在這個瞬間湧現。
她有些激動，“我還能給你們店出評價嗎？但不是文字和圖片的內容，我可能會錄個視頻……”
“當然可以。”賀以旋微微一笑，“這是我們的榮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