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衆人跟着大公主行至偏殿外,起初衆人還不好意思,只遠遠地看着。
直到聽見令人臉紅心跳不可描述的聲音從偏殿微敞的門縫裏傳來,而且似乎還不止兩個人的時候,衆人忍不住紅着臉卻又期待地偷偷朝前邁了幾步,耳朵皆高高豎起,聽力值達到了巅峰。
這……這麽刺激的嗎?!
四公主起初還懵着,聽到這種聲音,哪還能不明白。小臉紅透,很是無措道:“這……這……簡直豈有此理,蔑視皇威!大姐,這可如何是好?”
大公主到底年長,很快穩定了思緒,這裏的人非富即貴,要想堵住言論鎮住場子,靠自己一人肯定不行。
心下有了計較,大公主道:“來人,去把皇後娘娘請來。”
有宮女領命,快步去了。
聽得在場衆人竊竊私語,大公主掃視了一眼,眸中帶着震懾和威儀。
“可有嬷嬷在?喚幾個嬷嬷來,讓裏頭的人清醒清醒,不論用什麽手段。”見衆人安靜下來,大公主又道。
沒一會兒,幾個嬷嬷拎着水桶,拿着衣物,進了偏殿。
殿門開的一瞬,甜膩複雜的氣味從裏頭傳來,夾雜着穢語。好奇心強的忙掩着口鼻,探頭往裏看。
眼尖看到的人,當即震驚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這視覺沖擊可比春宮圖上畫的還要刺激,這是在疊羅漢嗎?!
別說外頭這些未婚配的了,連見慣了場面的嬷嬷們,甫一見到殿內的景象,老臉都有些繃不住,一時愣住了都不知從何下手。
“這……這可如何是好?戴嬷嬷您看這……”
戴嬷嬷是這裏資歷最老的,自然要她來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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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嬷嬷板着臉道:“直接拿冷水給我潑,直到潑醒為止。”
衆人領命,提着冰水桶就往糾纏的三人身上潑去。
戴嬷嬷捂着口鼻,走至香爐處,熟練地用水滅了燃香。
“竟敢在宮中使用這下三濫的物什,哼……當真是自尋死路啊。”戴嬷嬷看向地上的三人已經像在看死人了。
雖是夏日,但三人身上皆是汗水,冰水突然潑下,直鑽毛孔。再者,一番激戰,藥性到底去了許多。
因此,最上頭的醜陋男人跟頭豬一樣翻身仰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嘴裏罵罵咧咧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孫子,敢攪和爺爺的興致。”
中間那個白淨男子也就是季陽澄,依舊趴在底下那人的身上,只見他雙腿抽搐,嘴裏喃喃道:“嗯?怎麽不繼續了?侯爺我還沒盡興呢……”
衆人湊近一看,最底下那人終于是個女子了,此女子正是杜婉約,她已經是昏迷狀态了,只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她還活着。
“把衣服都給他們穿上,拖出去請皇後娘娘定奪。”戴嬷嬷捂着口鼻,皺眉嫌惡道。
“那……這個昏迷的如何處置?”有太監道。
“一并拖出去。能做出這等有傷風化之事的人,還需要給她留臉面嗎?!”戴嬷嬷擺擺手。
衆人不再多話,拎着三人就往外拖。
“回大公主、四公主,三人皆在此。”戴嬷嬷恭敬複命。
“好,勞煩嬷嬷。”大公主颔首。
那個醜陋壯漢被兩個太監壓着,整個人已然清醒,見到眼前站着一大幫貴人,吓得直打顫,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只一個勁地磕頭,嘴裏念叨着“公主饒命”。
季陽澄整日不學無術,只一瞬便能猜到是何情形。随即掙脫掉兩個太監的手,哭訴道:“在下是被陷害的,被人下了迷藥,還望公主替我做主啊。”
未及大公主開口,便有一道威嚴中帶着怒意的聲音道:“哦?季陽小侯爺如何被陷害了?不妨說與本宮聽聽?”
正是謝皇後。自己難得主持一次乞巧宴會,就出了這等污穢之事,這讓謝皇後如何不生氣。
見謝皇後來了,吃瓜衆人自覺往兩邊分散開,縮回自己好奇的脖子,只豎着耳朵聽。
“求皇後娘娘做主啊。”季陽澄涕泗橫流,膝行至謝皇後跟前,道:“前兩日,我收到一封密信,确切地說是封情書。落款是白嫣白小姐。”
“我說季陽澄,你也忒不要臉了。就你?白二小姐會給你寫情書?你怕不是喝多了白日做夢?”四公主當即炸了。
“我沒胡說,我有證據。”季陽澄說着便往身上摸,意識到自己換了衣裳,又道:“就在我穿的衣裳中,有一封信,還有……有一個女子貼身的小衣……”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季陽澄到底紅了老臉。
“去!搜來。”謝皇後命令。
戴嬷嬷領命而去。
“這……奴才也有隐情。”醜陋男子道。
“你又是何人?”謝皇後道。
醜陋男子被吓得一哆嗦,磕頭道:“奴才名叫狗壯,在……在恭房當差。午時當值的時候,奴才拾得一個帶着好聞花香的紙團。奴才字識得少,打開一看,上頭的字正好奴才都認識,約奴才酉時在此見面。奴才就……就來了。一進門見到這位姑娘,奴才就當真了,沒控制住就……就……”
衆人聽到醜陋男子叫狗壯,還是個洗刷恭桶的,當即往後退了幾步,本能地用手捂住口鼻。
臉色最難看的當屬季陽澄,自己居然被一個刷糞桶的給……怪不得一股怪味兒呢。
季陽澄眼裏噴火,忍不住沖上去狠狠踹了狗壯,怒道:“好你個狗奴才,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本侯爺是誰?誰跟你姑娘?!”
“都給本宮閉嘴。”謝皇後怒喝。
兩個太監忙制住暴怒的季陽澄。
狗壯被踹地心口疼,但還是道:“奴才沒有撒謊……那個紙團就在奴才褲兜裏……”
這時戴嬷嬷拿了東西來,果然有一封信、一條嫩黃色繡花肚兜和一個紙團。
謝皇後抿緊了唇,道:“去,把那女子的頭發撩開,看看是誰。”
戴嬷嬷領命。
頭發被撥開,衆人忙伸長脖子偷看,然後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吏部尚書家的杜小姐嗎?
“真沒想到這白二小姐如此不知檢點,求皇後娘娘做主啊。”季陽澄道。
“哼,連白二小姐的臉都不認識的人,就能在此大放厥詞,毀人清白,當真是笑話。”
衆人尋聲回頭,來人正是楊枝枝,邊上站着愠怒的白嫣。
楊枝枝和白嫣已經遠遠地觀望一會兒了,本來上官慕都要沖過來将季陽澄大卸八塊了,被白嫣攔住了。畢竟二人尚未定親,大庭廣衆的,上官慕不适合為白嫣出頭。
楊枝枝讓段珩和左昭看住上官慕,自己和白嫣适時出現,打壞人的臉。
白蕪和溫彤起初以為計謀得逞,雖然半路殺出來一個醜陋男子,但是達到了目的還挺興奮。可看到地上躺着的女子如此慘烈,多少又有些不忍。再到如今白嫣好好地站在這兒,那地上躺着的又是誰?當即驚得白了臉,相視一眼準備開溜。
楊枝枝漫不經心地瞥了眼溫彤,見到她的小動作也沒戳穿。好歹她們知道,給白嫣找個小侯爺,也沒下不入流的藥物。可杜婉約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給自己找了個刷恭桶的,還敢下藥,簡直豈有此理。
所幸蒼天有眼,杜婉約自食惡果。不然,楊枝枝必然不會放過她。
現在要做的便是證明白嫣的清白,莫讓流言蜚語壞了白嫣的名聲才是,畢竟皇家不會允許名聲有損的女子做兒媳。
“你們又是誰?”季陽澄惱羞成怒道。
“小侯爺,我便是白嫣。方才我一直在樂安宮,沒離開一步。你我并不相熟,還望慎言。”白嫣冷聲道。
這下季陽澄懵了,“你是白嫣?那……那她又是誰?”
“哼,她是吏部尚書家的杜小姐。我說季陽澄,你連白嫣的臉都認不得,還好意思胡說八道。”四公主嗤道。
“我……我沒有胡說!”
“他确實不算胡說。”謝皇後道。
季陽澄得意地哼笑,被謝皇後瞥了眼,又乖乖低頭。
“白二小姐,你且來看看這兩張書信。”謝皇後将紙張遞給白嫣。
白嫣雙手恭敬接過,只掃視一眼便秀眉蹙起。
“皇後娘娘,小侯爺這封書信的字跡,确實很像臣女的。至于這個紙團的字跡,倒像是怕被人看出來,用左手所寫。”白嫣道。
“只是模仿得像,所以白二小姐只要親筆寫幾個字,就能對比出差異。至于這個紙團,只說到偏殿相見,并未提及是誰,這個狗壯奴才就敢将污水潑向白二小姐,簡直放肆。”楊枝枝順着白嫣的話道。
狗壯一聽,當即吓得又開始磕頭求饒。
“而且,依臣女看,這兩張信紙看似與普通紙張無異,實則大有玄機。如果臣女沒猜錯,這當是上好的竹紙,尋常人家是舍不得用的。”白嫣道。
“哦?宋家姑娘,你來看看,白二小姐說得可對?”謝皇後望向宋熙詞。
宋熙詞走近,用手輕撚,點頭道:“回娘娘,正是竹紙。”宋熙詞猶豫了會兒,還是道,“娘娘,這紙團上的字跡臣女看着甚是眼熟,确實像那人用左手所寫,且那人喜好用竹紙,亦擅長臨摹。”
“哦?是誰,說來聽聽。”謝皇後有了興致。
“這……正是吏部尚書家的杜小姐。臣女敢對天起誓,絕無虛言。”宋熙詞正色道。
“好孩子,我自是信你的。”謝皇後慈愛道。
事已至此,衆人都認為是杜婉約偷雞不成賠了自己,算計白嫣不成,反而毀了自己。至于她的動機,衆人認為定是她也愛慕慕王爺,想趁機壞了競争對手白嫣的名節,心思當真歹毒。
不管真相到底如何,此等醜聞需盡快有個判決。
謝皇後沉聲道:“既如此,那本宮便去請皇上,替季陽小侯爺同杜家小姐賜婚。而狗壯,以下犯上,擅離職守,杖責三十,趕出皇宮。”
然後謝皇後掃視衆人,不容置疑道:“今日之事今日散,若本宮聽到了不該有的閑言碎語,休怪本宮不講情面。”
衆人忙應“是”。
好好的宮宴,出了這檔子不光彩的事,衆人也沒了興致,便提前散場了。
雖然謝皇後交待不許出去亂嚼舌根,但是人多嘴雜,流言蜚語自然是堵不住了。
別的不說,且說這季陽澄小侯爺,一朝嘗得別樣滋味,自此竟有了龍陽之好,還是下面這個,這可将老侯爺氣得不輕,一度淪為京中笑談。
當然這些皆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