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楊枝枝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是真的回來了。因為許久未動，身體各方面機能還未恢複，只能先動動手指，微微轉動下脖子。
看見床邊趴着的孫念念，楊枝枝心中一暖。
孫念念睡得極淺，察覺到動靜，她迷蒙着雙眼擡起頭，當觸及楊枝枝含笑的臉時，她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用力揉了揉再看，确定自己沒看錯。
“小姐！你終于醒了？！”孫念念驚喜到整個面部表情都有些誇張。
“念念你……”楊枝枝嗓子有些幹啞，才剛開口，便見孫念念狂奔出去。
“爹！娘！小姐她醒了，嗚嗚嗚……她……她醒了嗚嗚……”孫念念大腦空白地喚着，緊繃的神經終于松下，眼淚便不自覺湧了出來。
楊枝枝好笑又心疼，倒是聽自己把話說完啊。感受到血液流向四肢百骸，楊枝枝小幅度地動了動手臂、雙腿，然後小心翼翼地側身坐了起來。
家人們把楊枝枝照顧得很好，除了躺久了的無力感和饑餓感，身體上無任何不适。
“枝枝……我的兒啊……你可算是醒了啊……”淩嬷嬷跑了進來，“哎……你慢些，莫要摔着。”
孫伯雖不言語，卻也是激動得紅了眼眶。
“奶娘，孫伯，念念，謝謝你們照顧我。”楊枝枝道謝。
“都是一家人說什麽謝不謝的，好孩子餓了吧，剛醒不能吃太急，我去把鍋裏炖着的小米粥拿來。”淩嬷嬷道。
“娘，我去拿。”孫念念搶着道。
“是啊，醒來就好，這樣大家都可以放心了。”孫伯道，“我這就去寫信，叫人送去殷州報平安，好讓老太爺他們安心。”
楊枝枝想了想，阻攔道：“孫伯且慢着些。當下是何時日了？朝中形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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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剛過寒露。朝中依舊是老樣子，三皇子在獄中，皇上中毒未醒，皇後娘娘和二皇子把持朝政。”說到皇上中毒未醒，孫伯忍不住嘆了口氣。
“那我醒來的消息暫且先瞞着吧，能瞞多久瞞多久。這樣一來，有心人暫且注意不到我們，便于我們後續辦事。”楊枝枝道。
“好了好了，暫且不想這些費心神的事兒，先把肚子填飽才是真的。”淩嬷嬷接過小米粥，喂給楊枝枝喝。
楊枝枝忙接過道：“奶娘，我又不是廢人，我自己喝。”
“成，我去給你做些好克化的菜，我可憐的孩子，瘦了太多。”淩嬷嬷道。
“好，謝謝奶娘、孫伯～”
二老出去後，楊枝枝邊喝粥邊道：“好念念，跟我講講近日的消息吧。還有，阿珩去哪兒了？”
孫念念不知道刑蕭身份，有些抱怨道：“段大人怎麽回事，這麽久了都不見他人，聽竹也是，連個口信都沒有，急死人。倒是刑大人，守了小姐好久，前日收到密信，不得不離京辦事去了。”
“阿珩能力卓絕，現下時局不穩，他能得皇上皇後信任，以守護天下為己任，我是高興的，我們也要支持他才是。”
“有前途自然是好事，可眼下小姐都快嫁給別人了，我都替他着急呢。”
“此話何意？”楊枝枝有些懵。
“小姐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啊，京都連出三個大八卦！”孫念念坐到床邊，有些神神叨叨，“這第一件，就是你一回京，坊間就開始傳，你被山賊擄走昏迷不醒，有心人就在背後嚼舌根，簡直豈有此理！”
楊枝枝無所謂地笑笑，情理之中的事情，“那還有兩個呢？”
“這第二嘛……老天有眼，惡人天收，上天定是看不慣那個壞女人的作為，她暴斃了！”孫念念現在想來仍覺得痛快。
“什麽？上官汐死了？當真？”這個消息确實很勁爆，楊枝枝不敢置信道，“好端端的，怎麽會暴斃？”
“自然是真的。就是睡了一覺再沒醒來，宮裏還來了禦醫呢，無人知道緣由，就是暴斃。”
“好吧，那第三呢，大抵與我的婚事有關了吧。”
“正是，小姐聰慧！這第三嘛，就是有心人暗指小姐名節被山賊所毀，刑大人主動澄清，說小姐一直與他在一起，還請皇後娘娘給你們賜婚來着。”
楊枝枝有些無語，好你個段珩，還挺會見縫插針。
“那娘娘怎麽說，還有我爹呢，賜婚這事兒我爹就不會同意吧，別人不清楚我同阿珩的關系，我爹卻是知曉的。”
“是啊，娘娘說婚姻大事，等皇上醒了再議。”孫念念還怪遺憾的，嘟囔道，“我倒是覺得，這刑大人看着冷冰冰的，對小姐是真心好。”
楊枝枝好笑，“你就莫要操心我了，且操心你自己的婚事吧。”
“小姐，你又打趣我。”
孫念念所說的三個大新聞，明眼人稍一分析，便會發現，都與楊枝枝和丞相府有關。楊枝枝注定又成了京都百姓們茶餘飯後的焦點和談資，所以她瞞着自己醒來的消息，這是明智的。
楊枝枝将粥喝完，然後嘗試着下床，活動活動筋骨。
走至窗邊，楊枝枝想到了什麽，對着窗外道：“暗衛大人可在？”
孫念念納悶，“小姐，你跟誰說……呀……聞五？溫九？”
窗邊赫然多了兩個暗衛，正是聞五和溫相派來的暗衛溫九。因着上次遇險，二人現過身，孫念念對他們印象深刻。
楊枝枝沒見過溫九，見到聞五，她是驚喜的，“聞五？！你的傷都好了嗎？沒留下病根吧？”
聞五心中一暖，恭敬拱手道：“謝夫人關心，屬下很好，無任何病痛。”
“甚好。溫九是排行第九的意思吧？”楊枝枝望着溫九稍帶稚嫩的臉道。
“正是，屬下見過小姐。”溫九躬身見禮。
“無須多禮，往後我的小命又要勞煩二位照看了。”楊枝枝笑道。
“屬下在所不辭。”
楊枝枝将二人喚進屋，詢問最新的境況。畢竟奶娘孫伯等人沒有特定的消息來源，第一手情報還是要問暗衛。
“禀夫人，豫州有官員勾結烏夷國，意圖渾水摸魚，謀反，段大人被困豫州。刑大人帶人赴邊陲，同鎮遠大将軍關大人碰頭，出兵烏夷，給他們教訓。”聞五道。
楊枝枝知曉，豫州的段珩定是聽竹易容的，真正的段珩，也就是刑蕭此刻在邊陲。
“那這烏夷國兵力如何？”楊枝枝有些擔心，打仗可非兒戲。
“夫人放心，烏夷區區蠻國，此前一直依附我大晉。此刻趁亂來犯，當真是不自量力。不出三日，我軍必将他們拿下。”聞五道。
“那便好。”楊枝枝舒了口氣，望着溫九道，“溫九，你可知曉朝中局勢如何？我指的是官員派別。”
“禀小姐，屬下剛得的消息，三皇子已經越獄。朝政有皇後娘娘和溫相他們在，尚且穩固。朝中大臣皆衷心追随于皇上，不過有些大臣雖然将皇上排在第一位，但是心中對儲君的人選亦各有計較。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中毒昏迷，生死未蔔，有些大臣就提出先立儲君，鞏固朝廷和民心。這儲君的人選，無非就是二位成年皇子身後勢力的較量了。”
楊枝枝聽着溫九的話語，眉頭微蹙。
從始至終她都不相信上官煜會貪戀皇位，縱使他真的想要那個位置，也不會蠢到在皇上身體強健且自己根基不穩的時候出手，毫無勝算。
而且，從溫九所說的訊息，楊枝枝覺得整個事情太過巧了，巧得怪異。上官煜毫無征兆的就被抓到了意圖謀反的把柄，之後上官煜入獄，皇上就這麽巧得中毒昏迷了。現在，刑蕭的人馬剛到邊陲，準備進攻烏夷國，上官煜卻很巧得越獄了，這皇宮裏的監獄怎會如此不靠譜？
聞五、溫九和孫念念看着自家小姐，從面色凝重，到現在竟是輕笑了起來，這……怕不是昏睡後遺症，傻了？
“小姐……小姐……你還好吧？”孫念念小聲試探，伸手在楊枝枝眼前晃了晃。
楊枝枝一臉莫名，“我很好啊？怎麽了？”
“呼……你好端端的笑什麽，吓我們一跳。”
“呵……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罷了。”楊枝枝現在确定，上官煜他們在做局，書中的劇情走向沒有變。
這就好啊……
“勞煩二位了。有什麽消息，煩請随時告知我。”楊枝枝道。
“屬下遵命。”
“對了……如果發現三皇子來這裏，不要攔他。”見暗衛擔憂，楊枝枝安撫道，“放心，他不會為難我，我有數的。”
“……是。”
楊枝枝直覺，上官煜會來找她。跟聞五和溫九講好，也免得人員受傷。
果然不出所料，沒過幾日，上官煜深夜造訪。
楊枝枝正坐在桌邊，寫寫畫畫，憂心着段珩的安危。
忽然聽得房門被扣響，外頭傳來聞五的聲音。
然後是上官煜熟悉的不屑，“若非本王相讓，就憑你們兩個，能攔得住本王？楊枝枝，快出來接駕！”
楊枝枝大喜，忙跑去開門。
上官煜着黑色夜行衣，手裏還不忘拿着把折扇，一如既往地自認為風流。昔日養尊處優不可方物的王爺，蹲了一陣大獄後，到底消瘦憔悴了些，只一雙眸子還是亮閃閃的。
到底算是故友相見，二人神色複雜。
“大膽！見了本王，還不下跪行禮？”上官煜話雖這麽說，唇邊的笑意卻是止不住的。
“我說煜王爺，您大冷天的拿着把折扇不冷嗎？而且，您現在可是逃犯，民女不報官抓你已是仁慈，你還想我給你行禮？！”
“無知，我這折扇可不是普通的扇子。”說罷，上官煜随手一揮折扇，院中的枯樹枝瞬時折了。
楊枝枝有些震驚，這耍帥方式，效果着實不錯。
“怎麽，不請我這個逃犯進去坐坐？”
“夫人……這……”聞五不放心。
“無事的，放心吧。”楊枝枝肯定道。
“是，屬下随時待命！”
“喲……夫人？不知是段夫人，還是……刑夫人？”上官煜搖着折扇，不把自己當外人的進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