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突然從四季如春的夜店走到外面，被深夜的冷風一吹，陸曼曼重重打了個寒戰，因為酒精暫時被驅逐出境的理智漸漸重新回歸。感受着此刻摟着自己肩膀的男人身上灼熱的體溫，意識到自己剛剛到底幹了什麽，她羞愧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實在是太尴尬了，一上車，她就迫不及待地開始裝睡。然後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裝着裝着就真的睡着了。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陸曼曼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想到自己最後一眼看到的人是茹初她倒也并不驚慌，只是好奇地打量着房間裏的一切。
兒童……房？
這一打量，她立刻被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床也是兒童……床！雖然是一米五的大床，成人睡也不會嫌小，但那粉嫩嫩帶着皇冠的床靠，粉嫩嫩印着佩奇的被子床單，還有頭頂萌萌噠小兔子形狀的吸頂燈，甚至牆上大面積的粉色城堡牆貼，無一不顯示着，這是一個屬于小女孩的房間。
陸曼曼正糾結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以至于自己在明确表示了想睡茹初的意願之後，竟會出現在這樣一個房間裏，身旁的被子裏忽然探出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陸老師，早！”空氣中響起一個甜絲絲的清脆童音。
陸曼曼定睛看去，才發現從被子裏鑽出來的竟然是茹果小朋友。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笑容滿面地擡頭望着陸曼曼，那雙跟茹初長得如出一轍的大眼睛裏盛滿了喜悅，仿佛一只剛剛囤積了一大堆堅果的倉鼠，小臉上全是笑意。
陸曼曼剛剛準備捏捏她可愛的小臉，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聽到敲門聲，茹果立刻發出一聲興奮的尖叫：“爸爸，進來，陸老師醒了！”
兒童房的門打開，出現在門口的果然是茹初。又是一個周末，今天的茹初一身簡單的家居服，看起來沒了平時那股咄咄逼人的精英氣質，多了幾分平易近人的人間煙火氣，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親近。
“我為什麽會睡在這裏？”陸曼曼望望茹初，又望望茹果，一臉的哭笑不得。
茹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昨晚那樣的時間，你又醉成那樣，如果由我送你回家，我覺得反而可能引起誤會，所以，幹脆自作主張把你帶回了家。回來的時候不小心吵醒了果果，她看到你，就吵着要跟你睡。我沒辦法，只好讓你跟她一起睡了。”
“對，跟我睡！”茹果舉起小手，得意地一笑，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小白牙。
陸曼曼只能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小家夥的頭。此刻，她才終于明白，那天，茹初為什麽會特意強調茹果在外婆家，有這個小家夥在，就算他真的有心想發生點什麽，恐怕也找不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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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已經準備好了，牙刷毛巾我放在衛生間門口了，你們洗漱完畢，就出來吃早飯吧。”茹初說完，退出了房門，把空間留給一大一小兩個女人。
大概是覺得在女兒面前脫另一個女人的衣服有些尴尬，昨晚，茹初只脫掉了陸曼曼的外套。陸曼曼哭笑不得地發現自己竟然是穿着褲子和毛衣睡覺的，此刻，外套一披，她就完成了起床的全套程序。
反而是茹果小家夥，依然在吭哧吭哧地給自己套小毛衣。陸曼曼伸手想幫忙，卻被小家夥阻止了。
“不用幫忙，果果是大孩子了，果果可以自己穿衣服。”小家夥義正詞嚴。
穿好衣服，走進衛生間，小家夥同樣自己動作麻利地開始洗漱，完全不需要陸曼曼費心。
拿起茹初事先準備好的牙刷牙杯毛巾洗漱完畢，陸曼曼才發現，無論是牙刷牙杯還是毛巾，跟衛生間裏屬于男主人的洗漱用品竟然都是一套的。區別不過是，一個是粉色，一個是藍色。
看着自己腳上同樣跟茹初腳上屬于情侶款的拖鞋，陸曼曼心中五味雜陳，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茹初是真的認真在把自己當成他的另一半看待。
想到那段依然沒能結束的婚姻，她只能閉上眼鏡，長長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理清。
領着茹果在餐桌旁坐下，陸曼曼終于鼓起勇氣問起了昨晚的事：“昨晚，我有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
茹初正在吃早飯，聞言，立刻擡頭，朝陸曼曼燦爛一笑，眼神中滿滿都是戲谑的笑意：“搶我眼鏡，向我索吻算嗎？”
陸曼曼郁悶地發現自己竟然沒喝斷片，因為酒精的作用，昨晚大部分記憶都已經有些模糊，但茹初提到的這兩個關鍵點她卻記憶猶新，她甚至還能清晰地回憶起昨晚跟他唇齒交纏的感覺。
目光落到對面男人形狀優美的唇上，陸曼曼只覺心髒一顫，渾身的血液都開始瘋狂地往臉頰上流淌。這男人的唇真是該死的好看！
她又忍不住開始回味昨晚的那個吻了。不用猜也知道，此刻的自己臉一定紅得非常耀眼。她只好用埋頭喝粥來掩飾自己此刻的尴尬。
吃飽喝足，感覺着自己臉上的熱意漸漸退去，她才終于再度擡頭，鼓起勇氣問茹初：“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那裏？”
茹初正在給果果剝雞蛋，聞言立刻擡頭，毫不避諱地朝她挑了挑眉：“郭靜給我發短信了，讓我算準時間過去撿人，最好趁你醉酒，一步到位。”
陸曼曼頓時恍然大悟，随即一臉的哭笑不得：“這還真是她的風格。難怪她昨晚一直灌我酒，仿佛生怕我酒量太好醉不倒……”
她正回憶着昨晚郭靜那仿佛狼外婆般的表情，茹初忽然起身，伸手在她臉頰上抹了一把，收回手時，手指上帶回一粒米粒：“你怎麽跟果果一樣，喝粥竟然能喝到臉上去？”
說完，他漫不經心地舔掉了手指上的米粒。
“哈哈哈哈……陸老師跟果果一樣！”正在喝粥的果果聞言，立刻拍起了小手，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茹初如法炮制，也擦掉了她臉頰上的米粒。小家夥這才吐了吐舌頭，閉上了嘴。
意識到自己竟然混到了跟果果一樣的待遇，陸曼曼的臉頰頓時又是一紅。
不知是不是為了緩解她的尴尬，茹初忽然笑道：“我答應了果果，今天要陪她一起去游樂園。你今天有空嗎？如果有空，不如陪我們一起去吧。”
“游樂園？”
“對！”茹果小朋友立刻點頭如搗蒜，目光灼灼地盯住了陸曼曼，滿臉期待道，“陸老師，陪果果一起去吧！”
見陸曼曼一直沒有回答，她甚至從餐椅上跳下來，跑到陸曼曼身旁，抱着她的胳膊開始撒起了嬌。
“去嘛！去嘛！算果果求你了！游樂園啊，真的特別好玩，有旋轉木馬，有摩天輪，還有海盜船，那邊的冰淇淋特別好吃……”茹果小朋友眨巴着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努力地誘惑着陸曼曼，那小表情煞有介事，既認真又專注。
被萌萌噠大眼睛蘿莉抱着胳膊滿懷期待地望着，是個人都受不了。陸曼曼原本還有所猶豫，目睹此情此景也只能乖乖繳械投降了。
“好好好！我去！”
周末的游樂園到處都是游人。
為了防止走散，陸曼曼和茹初一人牽着茹果一只手，三人并排走在一起，像極了最普通不過的一家三口。茹果興奮地一路都在咯咯直笑，偶爾甚至還會故意縮起小腳腳，讓兩個大人把她提在半空中。
三人把所有适合小孩子的游樂項目都玩了個遍，正準備打道回府，果果忽然被不遠處的一項活動吸引了注意。三人過去一看，才發現竟是一項必須一家三口參加的親子活動。
“咦，沒想到游樂園竟然還有這種活動。”
得知活動接受現場報名，茹果小朋友立刻開始躍躍欲試：“爸爸，我們去參加吧！去吧！去吧！”
果果躍躍欲試，茹初卻顯得興趣缺缺。陸曼曼不明所以，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尴尬，忙道：“你怎麽了？既然果果想參加，我可以暫代一下媽媽的角色。”
“不是這個問題……”茹初閉了閉眼睛，神情說不出的頹喪。
陸曼曼還在奇怪他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忽然有人過來跟茹初打招呼。陸曼曼定睛看去，發現是一對夫妻帶着一個跟果果差不多大的男孩。
男孩的爸爸拍了拍茹初的肩膀，語氣感慨萬千：“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走不出陰影，現在這樣多好？人還是要學會向前看。”
“你認識的人嗎？”
“熟人。”
“你到底怎麽了？”
茹初沒有回答，只是失神地盯着陸曼曼身後的大屏幕。
陸曼曼一回頭，才發現大屏幕上此刻正在播放往期幾屆活動的回顧視頻。視頻中赫然有茹初一家三口。視頻中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兩歲大的果果依偎在媽媽懷裏，笑容燦爛，仿佛天使。茹初雖然表情淡淡，但眉宇間卻有掩飾不住的溫柔笑意。
果果的媽媽依然還是陸曼曼記憶中那眉眼彎彎，溫柔親和的模樣，笑容燦爛到能夠令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陸曼曼此刻才意識到，果果雖然長相随了爸爸，但那燦爛的笑容完全就是複刻自她媽媽。
看到這一幕，陸曼曼哪裏還能不明白茹初情緒低落的原因。
“我不知道，對不起……”陸曼曼頓時懊惱得無以複加，自己竟然在承載着他們記憶的地方，試圖取代果果媽媽的位置。
茹初苦澀地一笑，低着頭甚至都沒有看陸曼曼一眼：“沒關系，我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你看着果果，我去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