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蒼海見元蓮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問道:“師妹,有什麽事麽?”

元蓮側過臉瞅着他,神情多少有點怪異。

蒼海怔了一下,接着低頭打量自己,卻并沒有什麽不得體的地方。

元蓮的耳邊卻繼續傳來那只天魔的聲音,只聽他道:“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元蓮回答:“沒聽過。”

“嗨!”天魔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你連這些都不知道,怪不得被他哄得團團轉呢……”

“可是……”元蓮疑惑道:“他不就該哄我麽?”

“什麽?”天魔覺得這反應不對,聲音明顯有些錯愕。

元蓮道:“所有人都在極力想辦法讓我高興,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可、可是……"宴衡明顯被她的邏輯給弄糊塗了,竟然覺得這樣也這樣說有道理,費力思考了一下才轉出來:“可是……他是在有意博取你的同情,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在欺騙你麽?”

“他說的是真是假,我心裏都清楚。”元蓮反覺得這天魔笨笨的,腦袋不太靈光的樣子:“你不是域外天魔嗎?原本該是最能揣摩人心的,怎麽連這也看不清楚?”

被元蓮這種情絲都沒長全的女孩子鄙視,真是讓宴衡氣的險些背過氣去,他大聲道:“你懂什麽?!我當然能看到!”

他這不是在挑撥離間嘛!

“吵死了!”元蓮皺了皺眉——還從沒有人敢在她面前這麽大聲說話,只覺得真是聒噪極了。

她二話不說就把宴衡禁言禁了個徹徹底底,轉頭對蒼海道:“師兄,你這位故交有點吵,叽叽喳喳的跟只烏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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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海這才知道她方才是跟宴衡對話,便笑道:“他說什麽了?”

元蓮也不做隐瞞,将二人方才的對話一一道出。

蒼海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他知道宴衡确實不算多聰明,但這一次的失利有多半是因為不了解元蓮的情況所致。

對于一般的女子而言,或許會因為猜不透愛人的心思而憂慮,也會為旁人的接近讨好而不安。

但是元蓮從來都習慣了這些,旁人五花八門的逢迎迎合都是天經地義,無論用什麽辦法來想讓她開心,在她眼中都不稀奇。

他摸了摸元蓮的腦袋:“他腦子不好使,別聽他胡說八道。”

元蓮側着臉頰看着他:“師兄,你放才真如那天魔所說,是故意那麽說的嗎?”

“唔,”蒼海沒有直接反駁,他斟酌了一下,道:“你倒是可以理解為夫妻之間的相處技巧。”

元蓮搖搖頭:“果然是騙人的鬼。”

蒼海笑着握住師妹的手:“你也說了,這都是在哄你高興,你不高興麽?”

“倒也沒有。”元蓮誠實的回答:“只是我也希望你對我坦誠。”

“我會的。”蒼海溫聲道:“只是,你可以做到麽……”

元蓮遲疑道:“我有什麽事情是師兄不知道的麽?”

她在蒼海面前,其實一向沒有什麽秘密可言,就連渡劫時分魂招惹的許多情人,其實蒼海大概也都知道,若他執意要問細節,元蓮也不會隐瞞什麽的。

蒼海神情平靜:“我知道是一回事,你願意說又是另一回事。”

元蓮道:“你若是想知道,我以後便照實說就是。”

蒼海終于滿意的笑了,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給元蓮留,當即就問:“那些人中,你最中意誰?”

“哪些……哦……”元蓮輕咳了一聲,之後便仔細想了想,這期間蒼海便挑着眉梢靜靜地等着,也不催促。

可是元蓮想了半天,也着實沒有分辨出什麽來:“我覺得,都差不多,分魂的經歷都是各過各的,我能記得她們是怎麽想的,卻沒辦法理解……所以實在不知道她們的感情誰深誰淺些,因為看上去各個都是至死不渝要死要活的。”

蒼海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接着問道:“不作為旁觀者,換做是你本尊,會覺得誰更好些?”

元蓮沒察覺出這話有什麽別的意味,還當真去思考哪個更合口味。

只是這次還沒等她想出什麽所以然來,就發現體內的天魔像是瘋了一樣掙紮起來,看上去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元蓮有些好奇,就将他的禁制解開了。

将将可以開口說話,宴衡就再也不願意忍受蒼海的那點心思了,他用他一貫的大嗓門喊道:“蠢蛋!這是個陷阱,你該說誰都看不上,只要他一個!”

元蓮微微一頓,當真按照這話說了:“我有了師兄,做什麽還要選旁人?”

然後,她就看見了師兄眼中莫名的薄霧仿佛被陽光融化了一般,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對方的表情其實并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仍然是如往常般的爽朗溫和,也沒說什麽特別的話發表意見,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嗔怪般說了一句:“你也是學會讨巧了。”

但是元蓮就是知道,他此刻是異常的高興。

他的眼神發亮,唇角不自覺的彎起,連握着元蓮的手都微微收緊。

這種感覺很特殊,元蓮之前從沒有這樣明顯的感知到一個人的情緒,特別是在對方有意遮掩的時候,她竟能一眼看出了那掩飾在平靜面孔下的欣喜。

只是一句話而已,竟能讓師兄這樣高興麽……

蒼海微微收斂了一下不由自主就要向上揚起的唇角,對元蓮道:“也好,這些人品行都有瑕疵,确實也不配待在你身邊。”

元蓮看着他,突然福靈心至,開了竅一樣,都不用宴衡提醒,便道:“便是品行再好的人又怎麽樣?難不成我還都收到不周山來?我又不耐煩跟旁人打交道。”

蒼海已經控制住的嘴角又忍不住彎起,他伸手輕輕刮了刮元蓮的鼻子,溺愛道:“你确實該跟生人多接觸些,若不想深交,就是得幾個普通朋友也是好事……”

宴衡在元蓮的腦中不停地冷哼,都快成了個噴氣水壺了。

元蓮一邊靠在蒼海懷裏,接受師兄的親親抱抱,一邊私下裏對宴衡道:“之前倒是錯怪你了,你原來也有些用處。”

說罷就在宴衡即将再一次叽叽歪歪罵個沒完之前,又禁了他的言。

遠方,道紀神王和玄鑒神王一道收回了神識。

玄鑒神王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好半天才将将忍住,他擡頭對道紀說:“多謝您幫忙,不然單單是我,怕是沒法瞞過蒼海的感知……不過,他們兩個如今可真是有趣。”

道紀從元蓮走後一直有些凝重的神情也稍稍緩和,他道:“曉蓮的異想天開我本來不是很贊同的,你也知道,過往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糟蹋自己的神魂,一分就是七八十份……她又那般懵懂,別到最後情劫沒經歷,反給我召回七八十個小女婿回來……”

玄鑒笑道:“怎麽,就算是七八十個,曉蓮又不是養不起。”

“她連她師兄一個都糊弄不過來。”道紀無奈道:“養在其他地界還行,若是湊到一起,加起來也不夠我那徒弟一個人收拾的。”

“他看上去倒也算大度,萬不至于此。”

“嘴上大度誰不會?”道紀搖搖頭,嘆道:“真遇上了事,情這一字,怕是可以誅心吶。”

“但是無論如何,您倒是挑了位好女婿。”玄鑒認真道:“這孩子,難得是這樣一片真心。”

道紀點了點頭:“他的為人我向來是放心的,曉蓮的情況特殊,換了旁人,我必定不敢放手。”

“要不怎麽都在說您這是先下手為強?親傳弟子和女婿都有了”

道紀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接着又問道:“不提他們小兒女之間的事了,北州的情況,你可應付的來?”

定天陵位在北州,作為創派者的玄鑒也常年居住于此,北州的天幕損壞極為嚴重,有玄鑒在時尚可以抵擋一二,但是一旦他要兼顧東州事宜,那就有可能鞭長莫及,也幸好北州地廣人稀,不然産生的損失更大。

玄鑒沉吟片刻,謹慎道:“倒也沒到那樣的地步,自從蒼海晉位,我與妙嫦便漸漸能騰開手了……近些年天幕看上去雖然仍舊經常出問題,但是較之之前并沒有惡化。”

道紀默然不語。

玄鑒見狀,便輕聲道:“雖然如今天機蒙昧不得勘測,但是天道仍存,情況也不見得惡化,您不必這樣憂慮。”

道紀長長嘆了一口氣:“……若真這樣簡單就好了。”

玄鑒并非一個盲目樂觀的人,他見道紀這樣的神态,心中便若有所感,平添了許多不安:“……道紀師兄,這些年您一直在無上天宮閉關,從不出門,可是有什麽特殊的緣故麽??”

道紀神情平靜:“沒什麽緣故,我年紀大了,不願意見人,再加上不周山承接天道,若是我不在這裏,總是覺得不安心。”

“是這樣啊……”玄鑒接着問道:“若是……萬一,有什麽我們應付不來的事呢?”

道紀無奈道:“你如今也是至尊了,這說的是什麽話?”

“對您來說,我們都是晚輩。”玄鑒聲音輕柔,透過天宮的穹頂望向天空,“我原本精于測算,但現下的形勢卻始終看不分明,不免有些疑慮。”

道紀搖頭道:“無論如何,都是天意,便是測算出來又如何?大劫之下,誰又能躲得過?”

玄鑒馬上問道:“師兄,您是唯一一個自上古便一直存活下來的神尊,究竟多少年會經歷一輪劫數,大劫降臨時,又究竟是什麽樣的一種情景?”

“大劫的周期并不能按照時間來形容,”道紀垂眸道:“至于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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