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工

打工

說起來離譜，江行今早起床，發現他失憶了。

他取出手機，找到通話記錄，最近的一側通話是昨晚十二點，備注名是“發小”，并且兩人之前有很多的通訊往來。

江行便将電話撥了過去。

他沒說失憶，只問發小昨晚他們幹嘛了。

發小叽叽咕咕說了一大堆，大意是說，昨晚大家得知他要和陸止一起上戀綜，祝他追妻成功，就聚在一起喝了點酒，但喝的也不多，然後就各回各家了。

他下意識反問，陸止是誰？為什麽他還要追他？

發小說，陸止是你對象，還是領了證合法的那種。不過，陸止倒是不怎麽待見你，結婚四年，陸止全貓在A大死讀書，連你的班都沒去探過，更沒和你同屏出現過。倒是你，天天将陸止挂嘴邊，整個就一陸止的舔狗。之前也是你，找《熱戀三十天》的導演開後門，讓導演去邀請陸止上綜藝，還不讓導演告訴陸止這是他的意思。

江行不能接受自己的舔狗人設，他在客廳踱了兩步，向後推了把額前頭發，反問發小，“他要是真不搭理我，那我們倆怎麽領的證？”

發小大呼我要知道就好了，反正你就是個舔狗。

江行試圖梳理整個事件，但經紀人，和節目工作人員已經趕到他家，開車帶他前往《熱戀三十天》的別墅。

路上，經紀人催他發互動微博。

他打開微博，發現存稿箱裏躺着一條存稿，編輯時間是四天前，一看就是很精心地準備過。

@江行：認準官方唯一指定合作cp，@luzhi-。

配圖是倆人蓋了戳的結婚照，這玩意兒做不了假。

他頓了下，沒發微博，反而是跳着點進陸止的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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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和他相關的都沒有，轉發的全是看不懂的數學文獻，冷冷清清的。

唯一和娛樂圈相關的，是一條點贊內容。

江行點進原博掃了眼，原博內容是男團的小鮮肉。

江行嗤笑一聲。

這算什麽事兒麽？

他和陸止結婚四年，他巴巴地追着陸止，舔了陸止四年，還親手給陸止送資源。可到頭來，陸止卻心系其他小鮮肉？

江行退出微博，想等陸止先發秀恩愛微博，而後他再轉發。

進入別墅的前一秒，他還在刷新了微博，陸止頁面依舊安安靜靜，沒有發主動發任何的互動微博。

江行收起手機，走進客廳，面前坐着一堆嘉賓。

他失憶了，不知道陸止長什麽樣。網上也搜不到陸止的照片，而結婚證上的照片，還是四年前的，和現在的陸止對不上號。

但冥冥之中，他就覺得，全場唯一一個沒有起身迎接他的人，就是陸止。也是他失憶前，一直再舔的陸止，畢竟陸止是全場顏值最佳，他就算當舔狗，也想舔個長得好的人。

于是他走向陸止，提出去一邊聊聊，而陸止則是當衆打了他的臉。

江行心底發出一聲哼笑。

他這算什麽。

舔狗人設沒跑了？

節目陷入僵局，導演上來救場。

他強行将嘉賓們湊在一起，走起流程，收了大家的私人手機，換成了節目組的通訊設備。

整個流程下來，陸止和江行，仍是隔了八丈遠，兩人一左一右，中間夾着其他三組cp。

-？？？

-江老師，這日子，咱們不過也罷！陸止這種人，我們也要也罷！

-這他媽是什麽鑲邊站位？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倆是節目的兩大門神。

-咱就離了吧，這話我都說累了。

-民政局我給你們搬來了，離吧，不麻煩，手續費我給你倆掏了。

導演哭唧唧。

明明這倆人上節目前，都配合的不得了。他還以為挖到了寶，能狠狠打一波網友的臉，操一波熱度，撒一波糖。

只是，這倆人上了節目，怎麽就成了這樣？

節目繼續錄制，導演宣布節目規則。

節目一共4對嘉賓，2組實習cp，2組真實cp。節目以組為一個單位，會連續錄制一個月，每組嘉賓啓動資金1000塊，嘉賓通過打工賺錢，不斷豐富小金庫。

截止到每日晚0點，最富有cp，節目組在第二天會給予一定獎勵；而最窮cp，有懲罰。

同時，還有網友根據cp甜度進行線上評分，0點截止，最甜cp有獎勵，最末尾的cp會被懲罰。

以及，節目組會不定時地掉落其他随機任務。

說白了，就是一個帶着經營屬性的戀綜節目。

聽完規則，其他三組cp興奮搓手，激動讨論。

江行陸止則是神色淡淡，連個對視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倆上這節目是幹啥。

導演臉都麻了。

他拿着四個紅包，裏面裝着1000塊的啓動基金，分別發給四組嘉賓。

其餘三組嘉賓，不管是真實cp，還是實習cp，都拿着紅包美滋滋，一口一個，“寶貝這錢你想怎麽花？”，“老公給你買花花！”，甜的不像樣。

倒是兩大門神，穩如泰山，誰都沒有要挪步的意思。

導演舔唇，向左走兩步，又糾結地回頭，向右走兩步，整個人就快要精分。最後，他也懶得再争取了，直接取出紅包裏的錢，一分為二，給左邊遞了五百，給右邊也遞了五百。

兩人都沒什麽意見。

這趴就算結束。

接下來就是出去打工賺錢。

其他兩組嘉賓，親親熱熱地往出走。

秦稚腳步一頓，抛下實習cp，轉頭去找江行，不知道在叽叽咕咕說什麽。

被秦稚抛下的實習cp，是個很可愛的女生，大眼睛，連衣裙，腳踩帆布鞋。

此刻，她正站在別墅門口等秦稚，雙手有些拘謹地交疊在一起。

陸止睨了眼江行和秦稚，轉身離開，單獨去做任務。

見他要出去，站在門邊的女生微微側身，給他騰了個地兒。

兩人打了個照面，彼此禮貌地點了下頭。

江行餘光掃見陸止徑直走了，他啧了聲，沒再搭理秦稚，轉身回到別墅二樓，前往和陸止完全相反的方向。

戀綜節目，基本都是cp一起出動，兩個cp共用一個直播間。

可到了江行和陸止，這倆人仿佛就不在一個星球上，更別提同框了。實在沒招，導演給開了兩個直播間，一人一個，公平公正公開。

-

陸止打車去市區，等他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他失憶了，但只是忘記了身邊的人和事兒。但他對社會規則，和一直所學的知識，是沒有忘記的。

陸止找了個高中附近的輔導班，詢問前臺是否需要輔導老師。他本想着，A大在國內是數一數二的高校，數學系的畢業生，應該很好找工作。

但輔導班老師卻婉拒了他，主要是他只能做一個月的短期兼職，時間不好掌控；其次，眼下剛七月，初高中才放假，只有少量孩子需要補課，業務需求量相對較少。

眼看就到了下午，不想再耗下去，陸止果斷離開輔導班，按照地圖指示，走到附近一處商場。

商場很熱鬧，裏面有個露天廣場，挺多私人商戶在擺攤，販賣小商品。

太陽漸漸下山，不好啊男女老少、學生白領，都在廣場裏閑逛遛彎，人流量很大。

陸止在廣場裏轉了圈，他身後跟着倆扛機子的攝影師，走在人群裏，還是挺引人注目的。

一個擺攤的中年大叔攔住他，應該是認出他們在做節目，大叔便問他，能不能幫他賣下貨。

陸止看了眼大叔的攤子，賣的是一些做工精致的陶瓷器具，價格中上，帶點智商稅的成分。

“你瞧瞧，現在人都圍到那邊看明星去了，你讓我這邊還怎麽做生意？”大叔沖對面攤子努努嘴。

陸止順勢看去，據他三米開外的對面攤鋪，被圍得水洩不通，邊上架着幾臺攝影機，攤主是秦稚和他的cp。

“從現在開始算，結束後我拿三成的營業額。”陸止說。

大叔撇了下嘴，當他是小孩，跟他讨價還價，“都是小本生意，我最多讓你抽兩成。”

陸止轉身就要離開，“那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兩人說話的功夫，陸止身邊已經圍了不少湊熱鬧的群衆。

眼見陸止要走，群衆也跟着唰唰離開。

大叔舍不得流量，一咬牙，一跺腳，“你給我回來，三成就三成。”

陸止點頭，簡單和大叔了解了下産品，便站到攤位後，開始營業。

他的攤位和秦稚正好是相對。

他能看到秦稚盯着他看了會兒，是那種令人很不舒服的審視眼神。

秦稚率先吹響戰無聲的鬥號角。

他在攤位後又唱又跳，很能整花活兒，加上他本身就是圈內人，他的攤位人流量碾壓陸止。

陸止不會耍花活，就是正常售賣商品。

他的攤位前也圍着些群衆。

地攤商品，砍價是常見的，商品成交額都不會是整數。有時候還有領頭。加上很多群衆買東西，也不是只買一個，大多數都是兩三個的一起買，算起賬來很麻煩。

秦稚和他cp那邊，算賬經常卡殼，手忙腳亂的。

陸止對數字很敏感，結賬數目脫口而出，付款掃碼亦或者是找零，整體有條不紊。

-把爺都給看傻了。

-陸止是有幾分功夫在身上的。

-扒到了，陸止是A大數學系的大四學生，直接保研A大。上學期間，他發表核心期刊四篇，除了第一年外，剩下時間，他的績點都是全校第一。

-我去，A大，保研，核心期刊，絕絕子，這是真學霸。

時間越來越晚，小廣場裏的人越來越多，就連陸止的攤位，都被擠得水洩不通，吵吵嚷嚷的。

可能是今天說話說多了，陸止這會兒口幹舌燥，他感覺太陽穴突然炸了一下，腦子裏漲得厲害，呼吸明顯不暢。

還有人在選購商品，詢問價格，陸止機械性回答，耳朵裏閃過轟隆聲。

攤主大叔不知道溜哪兒玩去了，沒在攤子跟前。

陸止越過人群，看向攝像小哥。

攝像離他很遠，摘下耳麥，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陸止蹙眉，仰頭暗中調整呼吸。

就在這時，秦稚的cp不知道什麽時候穿過人群，出現在他的攤位前，推了下他，小聲道，“你臉色好難看哦，你快去後面休息一會兒，我幫你看着攤子。”

“謝謝。”陸止沒有推辭，轉身離開吵嚷人群。

陸止離開小攤，走到角落沒什麽人的商店，買了瓶水。

他坐在店裏喝完水，休息了會兒，感覺沒那麽難受後，他搖了搖腦袋，又買了瓶水，比他自己喝的那瓶要貴一倍的價格。他拿着水，走回攤鋪前。

陸止把水遞給女孩。

“謝謝你。”女孩笑眯眯地接過水，她正想喝水，卻瞥見對面面色不善的秦稚，她頓了下，沒喝水，只說，“那我就先回去咯。”

陸止點頭，“好，謝謝。”

“不用客氣的，我叫姜汀。”女孩笑着說。

“陸止。”

-

晚上十點，商場結束擺攤。

攤主大叔遛彎回來，看着手機上的收款信息，戳開計算器，“今晚支付寶收款437.5元，微信收款623.4元，加上你手上的現金225元，一共1285.9，給你抽三成，一共是385.7。”

陸止打斷他，“支付寶收款685.5元，微信856.4元。”

做假賬被抓包的大叔，明顯錯愕一瞬，他攥了下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這...這你在說什麽？”

陸止點點身後的攝影機，意思是在直播，大家都看着呢。

大叔臉上青紅交加，沒想到陸止記憶力這麽好。兩個平臺，每一筆賬，他都能記得住，還記得這麽準确，“哈哈，是我剛剛看錯了，哈哈，你小子記性倒不錯。”

擺了一天攤兒，陸止有點累了，直截了當道，“共計營業額1766.9元，你需要轉給我530.07元。”

大叔“啊”了聲，沒反應過來，“你說啥？”

陸止重複一遍。

大叔咽了下口水，自己在計算器上算了遍，待得到和陸止一樣的數據後，他瞪大眼睛看着陸止，豎了個大拇指，“你小子可以啊。”

彈幕也跟着驚訝。

最後，大叔給陸止轉了530.07元。

陸止離開商場，打車回別墅。

只是，他剛上打上車，就見秦稚和姜汀，也正好從商場出來，也要打車。

陸止上車的動作一頓，半只手搭在車門上，他回頭看了眼姜汀，想把這輛車讓給姜汀，但又看到姜汀身邊的秦稚。他頓了下，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俯身上車，揚長而去。

身後的秦稚，白了眼出租車，又用肩撞撞姜汀，小聲道，“就這種人你剛剛還幫他。”

姜汀不太理解秦稚對陸止的敵意，但當着秦稚面她不好說，她只是抿了抿唇，“你似乎不太喜歡陸止？”

“哼。”秦稚微不可察地哼笑了聲，繼而垂眼看着姜汀，刻意加大音量，“我喜歡他做什麽？我只喜歡你。”

“哎呀，讨厭，你不許胡說。”姜汀咬唇，嬌嗔瞪他，臉上粉撲撲的。

彈幕是一片嗑糖的。

-

回別墅的路上，陸止坐在副駕，松了口氣。

擺了一晚上的地攤，說不累是假的。

不知道想到什麽，他掏出手機，打開微博，點進江行超話。

超話裏一片沸騰，都說江行今天接受了個雜志采訪，下期采訪雜志出來，粉絲必買！

微博後配了個江行接受采訪的照片。

陸止放大照片細節，發現拍攝時間是下午三點多。

照片上，江行坐在搖椅上，他的右腿不羁地晃在空中，腳掌半抵着地面，姿态閑适。

在他面前的桌上，還放着半杯還未喝完的美式咖啡，和一小塊吃剩的三明治。

這工作輕松地不能再輕松。

陸止不混娛樂圈，不太了解接受一個雜志采訪，會獲得多少收益。

他上網搜了圈，發現網上衆說紛纭，幾千、幾萬、幾十萬都有，總之就是很誇張的一筆收入。

陸止想到他今天折騰一下午，才只有幾百塊的收益，江行接受一個采訪，收益就是他的幾十倍。

不帶這麽玩的吧？

陸止看了眼車窗外，而後他收回視線，截圖粉絲發的微博，打馬粉絲id等信息，緊接着他保存照片，登陸微博。

@luzhi-：@熱戀三十天官方微博，舉報作弊。

配的照片是粉絲的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