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翻車

翻車

說實話，今天這堂課，陸止也沒想收錢。

他之所以想和家長發消息，也是想告訴家長，這孩子他帶不了，今天的課時費他也不要了，以後讓家長另請高明。

只是沒想到，家長率先把他給單删了。

這種感覺就很微妙。

就好比你是債主，你可以不追究欠債人的責任，但欠債人不能自己跑。

這件事兒哪哪都透着詭異。

但陸止也懶得再追究下去了。

他擡眼看向客廳。

客廳裏，江行正坐在沙發上，抱着pad，嘴唇一張一合，應該是在接粉絲演技點評的私活。

他收回視線。

中午時分，陸止點了外賣，吃了飯。

江行還坐在沙發上點評演技。

導演來問陸止，說要不要去提醒下江老師，馬場下午就關門了，他們現在就得出發去做任務，不然時間就要來不及。

陸止抽了張紙，擦了擦手，他盡量幫江行争取賺錢時間，像早上江行幫他一樣，對着導演道，“再等會兒吧，時間我心裏有數。”

導演不可置信地瞥了眼兩人，不理解這倆人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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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

江行點評完演技，今日收益200元。他點了外賣，坐在陸止身邊拆開外賣包裝，看了眼陸止，罕見地主動和他說話，“你今天還順利麽？”

陸止沒想到江行會和他搭話，他詫異地瞥了眼江行，沒說那檔子被跑單的糟心事，只淡淡道，“還行。”

江行盯着他看了兩秒，而後埋頭失笑出聲。他單肘搭在桌上，腦袋埋在肘間，雙肩微顫，仿佛中了五百萬的。

陸止總覺得江行今天很奇怪，他也不理解江行的笑點。

他瞥了眼江行，起身，離開餐桌，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和江行拉開距離。

傻子。

-

吃完飯，兩人打車去了馬場，去完成擠馬奶5L的最不甜cp懲罰任務。

路上，江行低頭看手機，想着以陸止的性子，被坑了錢，指不定還要怎麽想招報複。

結果，手機上空空如也，甚至沒有新增任何一條申請好友。

似乎這事在陸止那邊就翻了篇。

江行握着手機的手一頓。

他瞥了眼陸止，心思有點微妙，總感覺有點對不起陸止。

互整，側重點在互。沒有互，那剩下的就是挑釁和找事了。

先撩者賤。

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十分鐘後，出租車在馬場附近停下。

兩人下車，換上厚重的雨鞋，和黑色防水工作背帶褲，帶着橡膠手套，跟随工作人員，進入濕巴巴的青草泥地裏，在哪裏有一匹等着他們的馬。

工作人員拿了個5L的大桶，交給兩人，要求兩人把桶灌滿。說完，他就離開，壓根沒想着給兩人教一教怎麽擠奶。只說，還有三個小時馬場，馬場就要下班，囑咐兩人抓緊時間。

之前應該是下過雨，此刻草地濕漉泥濘，人走在地上，都會向下陷。更何況馬身上還有股異味，看着也是髒兮兮的，着實讓人很難下手。

陸止多少有點潔癖，但他還是忍着嘔意，半蹲在馬身前，嘗試在馬腹下的産-奶器官上摸了摸，待摸到一個手感奇異的器官後，他頓了下，做足心理建設後，他輕輕捏了捏那處，希望能擠到奶。

馬應該是被弄得不舒服了，它哼哼兩聲，又恹恹地甩了兩下馬尾，沾飛了不少泥點。

陸止被甩了一身的泥巴，加上他沒有這方面經驗，以為馬要癫狂，便連忙後退兩步，蹙眉站起身來。

江行能明顯感覺到陸止對這件事的厭惡程度，他想到他上午坑陸止做家教的事兒，随後他上前一步，從陸止手中接過奶桶，“我來。”

陸止倒沒覺得詫異，按照以往他和江行相處的慣例，任務都是AA分，江行擠2.5L，他擠2.5L，公平公正。他把奶桶遞給江行。

江行來馬場之前，做過功課，多少知道點擠奶的要領。

他将奶桶放在馬腹下，半跪在地上，一前一後，有技巧地按壓着馬的下部。馬被摸得很舒服，也沒多哼唧，不一會兒就有奶-水順着滑下。

陸止雖然很不喜歡這個任務，但游戲精神他還是有的。該做的任務，他一定會做，不會找借口。

他悄悄觀察着江行的動作，在心裏模仿着他手部動作的技巧。

等奶桶奶水積攢到了一半，江行的任務已經完成後，工作人員上前換了匹馬。

陸止上前，示意江行可以走了，換他來做懲罰任務。

江行擡頭看他一眼，手上的動作未停，“行了，我幫你弄。”

陸止微怔，有些詫異地看着江行，不理解江行意欲何為。以他和江行的關系，按常理來說，江行會和他互杠，但一定不會幫他。

江行此刻渾身是泥點，他擡手，用尚且幹淨胳膊擦了把額間的汗，他看了眼陸止，“還傻站着做什麽，邊兒去，小心等會弄你一身泥。”

陸止站在原地不動，他不信江行有這麽好心。

江行逗了下馬，馬尾沾着泥巴，眼看着就要高高甩起。

陸止怕被誤傷，他向後退了半步。

難得見陸止認慫，江行輕笑，他摸了下馬背，馬尾又收了回去，他繼續蹲在地上幹活兒。

見江行真的是在幫自己幹活，沒有別的惡意後，陸止轉身離開，總歸他也不想幹這活兒。

他靠在馬場的栅欄上，視線若有若無地飄在江行身上。

此時，天色已晚，落日熔金。

金燦燦的夕陽灑在江行身上，他背對着陸止，穿着布滿污漬的黑色防水服，單膝跪在綠色的草坪中，身前還立着一匹褐色的馬。

陸止歪了歪腦袋，覺得眼前這幕，不像現實畫面，更像是幅老牌的歐洲古典油畫。

恍惚之間，他有種錯覺。

仿佛江行現在不是在做好笑的擠奶懲罰任務，他更像是個征戰四方的勇士，大戰将至，他在檢查他的汗血寶馬。

有種偉大而寂靜的孤獨感。

陸止垂眼。

他在心裏為他早上說江行是傻子的行為道歉。

其實，江行也沒那麽讨人厭。

他想。

江行回頭看了眼陸止，唇角帶着微不可察的笑意。很快，他轉過頭，繼續工作。

二十分鐘後，江行完成任務，他站起身，兩下摘了手套，連同奶桶，一起交給工作人員。

陸止将剛問工作人員要的濕巾遞給他。

江行掃了眼濕巾，笑得有點痞，他看着陸止，“給我的？”

陸止“嗯”了聲。

“謝了。”江行接過濕巾，擦了擦手，又瞥了眼陸止。

兩人間是少有的和諧氣氛。

彈幕一片啊啊啊。

-這倆居然和解了？我不信！

-爺青結，離婚夫夫不離婚了，還開始要撒糖了？！

-短暫的和諧罷了，江行騙陸止那事兒是沒被翻出來，一旦翻出來後，你看看。

-一切都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路上，江行故意捏着髒濕巾，在陸止眼前晃晃，看着是想要往陸止臉上貼，但他力度卻控制得剛剛好，壓根沒碰上陸止的臉，是沒什麽惡意的打鬧。

陸止瞥頭，不想搭理這個幼稚鬼。盡管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眼底還是滑過一抹轉瞬即逝的笑意。

至少兩人不再是針鋒相對，看着也不再像是随時都能打起來的樣子。

陸止去了個洗手間，江行在門口等他，等兩人一起會節目組。

馬場老板揮手叫住江行，說是可以留個手機號，明天産了新奶，給他們送到別墅去。

江行心情不錯，他接過登記本，唰唰兩下，留了節目組幫他注冊的節目手機號。

陸止從洗手間出來時，正巧見江行把登記本遞還給老板，他無意間瞥了眼本子，視線被幾個數字吸引住。

他是學數學的，對數字很敏感。

那串數字像是手機號，他只能看到末尾四位數，可這四位數，卻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江行已經再向前走了。

陸止落後他半步，他蹙眉，取出手機，找到之前給他發短信約課的家長，确定哪位家長的手機尾號，和本子上登記的尾號一模一樣

到這兒，陸止心裏已經有了譜，他看了眼江行的背影。

随後，他将電話撥了過去。

與此同時，江行的兜裏，傳出手機鈴聲。

陸止的眸色一點點地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