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留不住心就留住人

第29章 留不住心就留住人

由于小孩子的控制能力不夠，馬車走到和親王府門口的時候，弘時的兩只眼睛已經腫得和桃子沒有區別了。

“不是想看小五的笑話嗎？怎麽坐着不動了？”四爺明知故問，成功地看到弘時嫩兮兮的小臉變得通紅。

“不去，我不想看了……”弘時用肉呼呼的胖爪子捂住臉，支支吾吾道，現在進門去，到底誰看誰的笑話啊。

“這話可是你說的，以後不要後悔就是。”四爺說完就吩咐車夫往回趕，從而使得弘晝的好日子又多過了幾天。

其實呢，打從決定今天要帶弘時出門，四爺就沒想過要見弘晝了，他和他家兒子們的關系都比較奇特，還是一個一個搞定的比較好，都擠到一起了，那就一個都搞不定了，而四爺今天的目标，就是最難搞的弘時。

“不後悔，絕對不後悔。”弘時連連搖頭，表情無比純良。若幹年後，弘時為自己今日的決定後悔得要命，因為就在那天過後不久，四爺單獨約見了弘晝，盡管他們的談話內容無人可知，但從弘晝從此改邪歸正，再不舉辦“生喪”的行為來看，四爺應該是和他攤牌了，而弘時，就永遠失去了看到弟弟精彩表現的機會。

跟兒子和解的目的基本達到，四爺滿意地打道回府，而就在他們出門不久，八爺帶着弘旺進宮了。

“二哥，你這是什麽意思，連我都不能見二嫂嗎？”在太子爺那裏吃了閉門羹，八爺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不會吧，難道太子二哥對大哥動真格了，要不他把人藏起來做什麽呢，有陰謀，這裏面肯定有陰謀。

“我不是說過了嗎，太醫說讓福晉靜養，任何人不要打擾。”裝作沒看到八爺懷疑的眼神，太子爺的回答始終如一。

和八爺想的差不多，太子爺現在對大阿哥，心态确實比較奇怪，其中最奇怪的就是，他自己都說不清，他到底把他家哥哥當什麽了，本着“寧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的想法，太子爺覺得先把人綁住才是最現實的。

“後面那句話是你加上去的吧，二哥？”八爺不以為然地挑眉輕笑，本來他還只是懷疑的，現在他可以确定了，大哥是被二哥給軟禁了，可他想不通，他們現在能有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就是他和雍正，都能做到相敬如冰了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太子爺的神情愈發冷厲，漠然道：“看不出來嘛，八公主居然是個以德報怨的人。”

太子爺提到的不是別的事情，而是大阿哥昔年“請殺太子”失敗，反而被三阿哥誣陷“鎮魇太子”時，眼看自己地位不保從而向老爺子推薦八爺還說他“面相高貴”的事，就為那件事，八爺黨差點就被老爺子給抹成了白板。

胤礽就不信了，胤禔當年還能不是故意的，他顯然就是自己落馬不舒服，還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太子爺謬贊，臣弟實不敢擔。可大哥——”八爺笑得風清雲淡，神情像極了昔年的八賢王，“以臣弟對他的了解，他還就是真心的。”要不然，八爺後來會把惠妃接到自己府上奉養嗎，他可不算是個很大方的人。

“你真這麽想？”太子爺不甚自然地撇了撇嘴，心裏吐槽道，人傻不奇怪，傻到這程度，不大可能吧。

“當然。”八爺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大哥要能想到那些彎彎繞繞的，他就不會直接向皇阿瑪‘請殺太子’了。”稍微有點腦筋的人都能想到，這種事是只能想，不能說的嘛，可他偏偏就說了。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太子爺像是挑人胃口似的把話說到一半，“八公主，我也不會讓你見到人的。”

八爺不再開口，定定看了太子爺片刻，轉身揚言道：“鄂勒哲特穆爾額爾克巴拜，我們走，給你郭羅媽媽請安去。”鄂勒哲特穆爾額爾克巴拜是乾隆給弘旺起的奇長無比的名字，八爺每次叫的時候都是怨念十足。

“額娘，我來了。”弘旺蹦蹦跳跳跑了過來，緊緊拉住八爺的手，他想找東珠姐姐玩了。

八爺挑了挑眉，牽着兒子走了，見不到大哥沒關系，見到弘啪托辛耍植蛔霰鸬模還竅肓私獾阈畔⒍選

看着八爺揚長而去的背影，太子爺恨恨地攥緊了拳頭，随即又松開了，這個小八，沒事湊什麽熱鬧啊。

本來還想去看看胤禔的，被胤禩一打岔，胤礽沒興趣了，轉而去找胤祉，不管哪輩子，他們的關系一直不錯的。

“二哥，你來了。”胤祉坐在臨窗的炕上看書，見了胤礽進門擡眼沖他笑笑，然後就低頭鑽回書裏去了。

“小三兒，你是不是覺得書比二哥要好看啊。”最開始的時候，胤祉回來胤礽是很開心的，這樣多好啊，又能刺激胤禔，又不用膈應自己真和哪個女人糾纏不清，可時間長了太子爺就郁悶了，他這個弟弟，回來就是打擊他的。

菊花古劍、紅袖添香，這歷來是太子爺追求的境界，可問題是，三爺這個“紅顏”知己，太子爺有點消受不起。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些都是太子爺的拿手好戲，但是拿到三爺面前，就有點不夠看了，于是太子爺就沒興趣了。

“對啊，這有什麽問題嗎？”三爺茫然地擡起頭，不明白太子爺有空不去找大哥，為什麽來找自己。

“沒有，什麽問題都沒有，你繼續看書，我不打攪你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太子爺惹不起，就只能躲開了。

“二哥慢走啊。”三爺沒發現太子爺情緒的改變，還很高興地揮了揮手，歡送他的離開。

偏偏阿哥所的面積也不是很大，甚至還不如他當年嫌棄過的毓慶宮，太子爺一不小心就逛到自家福晉的院子門口了。

要不要進去看看呢，太子爺有點猶豫，自從發現大阿哥對他偏疼側福晉的行為沒什麽反應後，他就很少過來了。

要，不要，要，不要……天人交戰了一會兒，太子爺沒得出結論，卻發現了個不正常的地方。

這是他家福晉的院子哎，怎麽會這麽冷清呢，他都站了好一會兒，居然沒看見一個侍候的人，感覺有點兒不對勁。

太子爺不再猶豫了，推門走了進去，然後發現院子裏也沒人，他臉色微變，加快步伐，徑直朝着正房走去。

房裏還是沒人，太子爺差點都要懷疑自己走錯地方了，還好這時他有了新發現，床上有人。

“不是讓你們都出去嗎？”胤禔側躺在床上，明明沒有睡意，卻懶得動彈，聽到輕微的腳步聲随口呵斥了句。

“原來是大哥不想要人侍候，弟弟我差點還以為是下人侍候不周呢？”太子爺冷冷哼了聲，真是浪費表情。

“是你！”聽出胤礽的聲音，胤禔側過身來，冷冷地看着他，面上毫無表情。

“大哥有沒有覺得很驚喜啊？”胤礽笑得比哭還難看，因為胤禔臉上，既沒有“驚”，也沒有“喜”。

胤禔不說話，死死盯着胤礽的眼睛看，直到胤礽以為他不會說話時才緩緩開口道：“你要怎樣才肯放我出去？”

時間回到三個月前，胤禔肯說這句話，胤礽能樂死，老對頭向他服輸了，多好的事啊，但是現在——

他壓根兒笑不出來，胤禔的表情，還有眼神，平靜得太不正常了，完全就是古今無波的感覺。

“我說，你要怎樣才肯放我出去？”胤禔重複了遍剛才的話，“只要你說，我都可以做的。”

“大哥，你沒吃錯藥吧？”這是太子爺唯一能做出的反應，這樣的胤禔，他着實接受無能。

“胤礽，你到底要我怎樣才肯放我出去？”大阿哥不理會太子爺的胡言亂語，堅持只問一件事。

“我要你給我生個兒子！”這話确實是胤礽的目的，但是這個時候說出來，他是沒有抱任何希望的。

“可以！”胤禔不帶絲毫猶豫，踏着胤礽的尾音就點了點頭，吓得太子爺都有點傻了，半晌沒回過神來。

“你不會反悔吧？”明明目的已經達到了，太子爺卻沒有欣喜若狂的感覺，反而是患得患失。

“我有反悔的資格嗎？”胤禔幽幽嘆了口氣，眼神略顯茫然、

只要不再困着他，讓他做什麽都可以，他讨厭四角的天，讨厭打不開的門……

“我知道了。”胤礽垂下頭來，他終于明白哪裏不對了，現在的胤禔，是他不認識的胤禔。

帶着說不出是得意還是失望的心情，胤礽埋首鑽進書房，同時不忘吩咐人，把東珠格格接回來給他額娘侍疾。

“額娘，額娘……”剛剛回到阿哥所，弘昱就掙脫了奶嬷嬷的懷抱，邁着兩條小短腿跑向胤禔的房間。

“額娘，阿瑪是不是欺負你了？”弘昱一直撲倒胤禔床上，才極小聲地問道，眼神充滿擔憂。

“昱兒，你別擔心，阿瑪沒事的。”胤禔把弘昱的小腦袋埋進自己懷裏，在他耳邊輕聲道。

“阿瑪，你想做什麽？”弘昱向來就是敏感的孩子，他很敏銳地感覺到，他家阿瑪和二叔之間，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不是阿瑪要做什麽，是你二叔想要阿瑪做什麽？”胤禔緊緊摟住弘昱，生怕他被人搶走似的。

在沒有足夠的力量對抗胤礽之前，他會學聰明不再和他做對的，至于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