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因為喬玥的關系，駱恩對血液這種東西開始有一種特別的感觸。所以有人把那樣兩杯血水送到她的手裏，她很難不浮想連篇。
是什麽樣的人會做這種試探？尤其是，她接過那兩個杯子的時候，裏面分明裝着的都是熱騰騰的純牛奶，對方難不成還會障眼法？
駱恩坐到喬玥的身邊，她擡手碰了碰對方的額頭，被心不在焉的喬玥下意識的躲了一下。
喬玥轉過頭，似乎看到駱恩的臉才放下了一些防範，“我沒事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駱恩最終還是得不出一個結論，但她隐約卻有一種預感，這件事應該沒這麽簡單就結束。
喬玥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她卻顯然也想到了一些事情，于是說道：“我之前一直被困在學校，從來沒有遇到過和我一樣的存在，直到認識你。”她看着駱恩，“你雖然是活人，卻和所有人都不一樣，能看到我，你的血甚至還能幫助我變成人。其實這些事情，已經非常的奇怪了。”
大概是當局者順其自然的經歷了這些事情，就算是當時過度驚訝事後也潛移默化的完全接受了，可現在仔細把所有事情放在一起再整體回憶一遍，确實太奇怪了。
這種事情，解釋不通，大概也只有夢和電視劇了會出現吧？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世界這麽大，有你和我這樣的異類，還能這麽湊巧的碰到一起，就沒有其他的人了麽？”
“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他的鬼？
喬玥知道駱恩聽明白了，“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和我一樣，但大概都會有些不同常人的地方，今天那兩杯血應該也是沖着我來的。”
“為什麽？”
“只是猜測，那血的氣味讓我感到很難受，比我之前飲用其他人的血之後，那種痛苦還要嚴重的多。”
駱恩忍不住捏緊了拳頭，不敢想象，萬一喬玥真的喝下去了又會怎麽樣，“到底是什麽人要這麽做？”
喬玥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無奈的說了句，“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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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實想不明白，因為就算是身為鬼的她自己，對這些靈異的事情也同樣所知甚少。
家裏的門在年三十那天全部換上了嶄新的對聯和倒福，駱恩還在露天的外陽臺上挂了兩個紅燈籠，樓下的地面上有放完的鞭炮痕跡，偏遠的縣城小區還是沒有免去這些喧鬧的習俗。
“小駱啊。”駱母的聲音從客廳傳來，駱恩應了一聲走進屋子，喬玥正陪着駱母一起摘菜。
“咋了？”駱恩也找了個小板凳，三個人坐在一起，也跟着摘了起來。
“我剛和小玥說了，明天咱們得一起下趟鄉，給你爺爺奶奶上個墳。”
“好。”駱恩點點頭，這是每年的習俗，她不回家的時候可以免去，但既然回來了就務必得去一趟。
“遠麽？”喬玥突然問。
駱恩想了一下，“不算很遠，開車一個小時就到了。”她怕喬玥會不想去，于是又道：“你要是不想去的話……”
“沒有，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喬月道，“我小時候也住鄉下，這麽多年了，還挺懷念的。”
電影院的事情因為後來的平靜而漸漸被駱恩和喬玥淡在了一邊，入夜關燈後，駱恩睜着眼睛看着窗臺瀉進來的那一絲月光，時明時暗的炮竹聲接連不息，讓人長久不能入睡。
駱恩翻了個身，看着喬玥被棉被裹緊的後背。
她沒看一會，喬玥動了一下，在駱恩來不及躲閃時也翻過了身。
兩人面面相對，不過咫尺距離。
“你，也睡不着？”駱恩打了個磕巴，怕吵到隔壁的父母，刻意壓低了聲音。
“你好像，不太想去鄉下。”
駱恩有一種被人識破的無奈，雖然她的這種情緒已經被她壓制的很好，但還是被喬玥看了出來。
“為什麽？”
駱恩提了提被子，嘆了一口氣，“誰家都有那麽幾個拎不上臺面的親戚，不想見。”
“不理就是了。”
駱恩：“……”
喬玥看着她，“不止這個原因吧？”
駱恩抿了抿嘴，喬玥的雙眸在黑夜中依然明亮，似乎在她的心頭照出一片光來，“我從小和我爺爺奶奶的感情就很好，但是我初中的時候，奶奶就生病走了，前兩年，我爺爺也走了。”
喬玥靜靜的聽着她說，卻不知為何，駱恩原本平靜的臉上，漸漸湧起了怒火。
“其實我爺爺是可以不走的！”
喬玥的心咯噔一下，她張口預言，又怕不小心觸及到駱恩心底的事情。
忽然的安靜持續了一段時間，駱恩也漸漸緩和下來，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算了，睡覺吧。”
喬玥：“……”
這一夜睡得并不好，不知疲憊的炮竹聲震的駱恩耳膜生疼，她早起幫着母親一起做了早餐，自行補了血的喬玥随後才從屋子裏出來。
駱恩家裏不富裕，但前幾年一門心思的父親還是老來得車，雖然是輛二手，卻也保養得十分珍惜。
一家人吃完早飯後，便搭着車往鄉下走。向來沒什麽人的大路，因為過節還有些擁堵。
喬玥看着窗外，駱恩也看着窗外，兩人各有所思。
過了橋後車開上颠簸的小路，臨着河邊，河水已經結成了厚厚的冰封，偶爾能看到圈養在河邊的鴨子，不死心的在冰層上找能游泳的縫隙。
喬玥的目光掠過那只呆頭呆腦的鴨子，落在了小河兩岸，狹窄的土坡上排列着的墳冢。
土坡銜接着的便是路，路的另一側是農村普遍的矮牆房。
她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把墳安在離居住的房屋這麽近的地方。
“我們這以前就是這樣，這些墳都有些年頭了。”駱恩解釋道，顯然是注意到了喬玥的疑惑，“不過現在都不這樣了。”
“快到了。”駱母說。
駱恩看了一眼前方，有幾個熟悉的人影站在路邊沖他們的車揮了揮手，有的駱恩甚至都叫不出稱謂來，只知道是家裏哪個旁支的親戚。
駱父停車後一大家人寒暄了幾句，分了些年禮便又回到車上，車外還在客氣的留人吃午飯，被駱恩的父母委婉拒絕了。
駱家是個大家族，有一大片專門的墳地，不過因為長久沒人修繕，雜草已經密密麻麻高過了腰間，走起來十分的艱難。
喬玥因為是外人所以留在了車上，駱恩和父母跋山涉水，最後來到長輩的墳前。
不過也只是燒了些紙錢，說了會話，倒也沒留多長時間。
“去你爺爺家看看吧。”駱父道。
喬玥從車上下來，眼前是一間十分破敗的“7”字形平方，這座房子看起來至少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了，地面甚至還是泥地，竈臺可能近十來年修繕過，上了些老款的白瓷磚。
她跟着駱恩走近屋裏，蜘蛛網伴着陰潮的黴味，讓人心頭一陣壓抑。
喬玥捂了一下鼻子，她正回頭準備出去，卻突然定格了腳步。
她因為前一秒隐約看到的東西再次轉回頭來，然後仔細看着空蕩蕩的床鋪，其實什麽也沒有。
駱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沉默着站了好一會，轉身時眼睛有些泛紅。
“走吧。”
喬玥看着她從自己身邊經過，然後再次看向床邊。
喬玥：“……！”
她忽然看到一個老人的虛影，那虛影背對着她，手裏拿着一個紅盒子，幹瘦的手指顫抖着，從裏面取出一張合照來。
喬玥想叫駱恩，可是她卻沒有來得及出聲，因為高床邊的木質臺階，沉浸在照片中的老人一時沒有注意，腳下被絆了一下，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盒子被扔在了一邊，照片撒了一地。
喬玥下意識想去扶住他，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老人奄奄一息的趴在床邊，他想要扶着什麽站起來，臉上卻鋪滿了痛苦，始終使不出力氣，就那樣反複的、無助的掙紮着。
喬玥發現，自己根本觸碰不到他。
他與她似乎不同，老人只是個幻影，像是記錄片裏回放着某個時間的事情。
“喬玥？”駱恩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喬玥的思緒被忽然打斷，她随即走出屋子，下意識的不想讓駱恩進來看到她剛才看到的那些。
駱恩奇怪的看着她，“怎麽了？”
喬玥收斂了剛才的情緒，“沒事。”她偷偷回頭再看，屋裏又已經空蕩的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駱恩沒太注意她的反常，“我們去隔壁吃飯。”
駱恩的父親有三個兄弟，基本都住在這附近，最近的二叔就在隔壁，以前每年來都是他們負責駱恩一家的夥食。
但在弄清楚人物關系後，喬玥的心裏卻越發的堆積起疑惑——她在想，她方才無意看到的那一幕，究竟意味着什麽？
喬玥忽然拉住駱恩的手臂，“我想知道，你爺爺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