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林漠：你見到新教官了嗎？】
【楚雲苗：嗯。】
【林漠：就一個“嗯”？新教官怎麽樣啊？】
楚雲苗把視線從光腦屏幕上移開，擡頭瞟了一眼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喻長寧。
華麒大學內部管理嚴格，無特殊批準不允許任何私人交通工具進入，無論是學生還是教官，日常通勤都得靠兩條腿或者校園內完備的公共交通網絡。從行政樓離開後，兩人搭上返回一年級校區的公共懸浮車。這個點車內乘客不多不少，剛好只剩下一個座位。楚雲苗沒跟對方客氣，直接到位置前坐下。車內可供站立的空間很大，喻長寧沒有絲毫猶豫，緊跟着站到她旁邊。
由于最後剩的這個位置并不是朝向車頭，而是朝向車內，所以不管楚雲苗願不願意，只要擡起頭，就只能看到喻長寧。
特——別——礙——眼！
于是，楚雲苗便故意伸直右腿，想讓喻長寧“知難而退”。
喻長寧似乎并沒有看出她的意圖。
一般人看到有人朝自己伸腿，都會下意識躲避，以防對方鞋底的髒東西蹭到自己身上。但喻長寧卻反其道而行，直接向前跨出一小步。這樣一來，就使得楚雲苗的靴子從她腿側滑了過去。
楚雲苗并不放棄，準備收回腳再來一次。
但計劃并不順利，收到一半，楚雲苗感覺右腿遇到阻礙。她低頭看去，就見喻長寧小腿并攏，正夾着她腳踝不讓她離開。
按說這是“作案”被當場抓獲，楚雲苗卻沒什麽心虛感。相反，她擡起頭，瞪着眼睛怒視喻長寧，一副“你做什麽”的惡人先告狀模樣。
喻長寧伸出一只手，卻在半空中停頓住。她的目光落在楚雲苗那頭蓬松的長發上，兩秒後，蜷縮兩下手指，收回手臂。
“雲苗。”她輕聲說，“別在這裏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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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苗回神，悻悻別過頭——
她才沒有“鬧”，不過現在這個場合，确實不适合搞出什麽動靜。想到這裏，楚雲苗再次收腿，這次喻長寧配合着放開她，帝國長公主終于規規矩矩在座位上坐好。
她重新掏出光腦。
一小段時間沒回，林漠的詢問短信已經充斥着整個屏幕。楚雲苗簡單浏覽兩眼，打字回複。
【楚雲苗：不怎麽樣。】
對方回複得很快，顯然一直在光腦屏幕前守着。
【林漠：我就知道！我朋友跟我說他們學校就出過這種狀況，後面來的替補就是他們學校高年級一個學長。那人水平有限，執教一個多月，他們班級的整體實力直接在年級掉了三四個名次。】
【林漠：我以為咱們華麒會不一樣的，學校真敢這麽敷衍我們？那新教官是個什麽來頭啊心裏沒數嗎？他敢來我頭都給他打爆！】
楚雲苗原本興致缺缺，看着這兩句林漠吐槽新教官的言語卻莫名勾起唇角。
【楚雲苗：被你說中了。】
【楚雲苗：新教官是個四年級的學生。】
【林漠：？？？】
【林漠：我不允許！我堅決不允許！】
【林漠：班長你頂住壓力，千萬別松口，我這就去找人一起去抗議！】
楚雲苗退出與林漠的私人聊天框，意料之中看到班級群在林漠的宣傳下開始炸鍋。
她的手指在光腦上無意識點了兩下，最終還是沒有進去解釋什麽。
如果真能借這個機會把喻長寧換走，對她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如果在教導主任辦公室時，她再謹慎點，也不會同意由喻長寧來執教他們班級。
楚雲苗暗暗抿唇，放下光腦，擡首又與喻長寧目光撞個正着。
喻長寧：“在看什麽？”
楚雲苗搖頭：“沒有。”
喻長寧又說：“跟我有關的。”
她沒有使用疑問句。
楚雲苗：“……”
喻長寧：“看來是不太好的事情。”
說這話的時候她嘴角向下，顯得有些無奈，眼底卻帶着笑意。
楚雲苗深吸兩口氣，強忍着不悅，繃緊雙唇沒有開口說話。
多說多錯。
她并不意外喻長寧那些準确到詭異的判斷，在幾年前，在那十數年的相伴歲月裏，只要她一個眼神，喻長寧就能猜到她在想什麽。感情涼薄，随着時光流逝飛速幹涸殆盡，但身體的某些習慣和經驗卻還沒有完全褪色。
此時想來，她只遺憾自己了解對方并沒有對方了解自己來得那麽透徹。可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她比喻長寧小了整整五歲。或許在喻長寧眼裏，她通透得像一張白紙，一眼就能讀到頭。可是她卻直到被單方面絕交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喻長寧究竟存了些什麽樣的心思。
楚雲苗低下頭，看着自己攥起的拳頭發呆。
“咳，是楚，楚雲苗同學嗎？”
楚雲苗聞言擡頭看向旁邊，在對方驚喜的目光中輕輕點了一下頭。
在公共場合她都會佩戴口罩，但說話的女孩子就坐在她旁邊，這麽近的距離下，難免被認出來。
“楚，楚同學你好！”女孩顯得異常激動，一雙杏眼瞪得跟小貓一樣。好在她明白楚雲苗并不想引起注意，刻意壓低了聲音，“長公主，我，我特別喜歡你。”
楚雲苗隔着口罩露出一個禮貌笑顏：“謝謝。”
這種事情她遇上過很多次，早已經能自如處理。
女孩卻特別緊張，喋喋不休表達着自己的歡喜：“我，我觀察你好一會兒了，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跟你說話。哦，我叫喬蜜，也是一年級的學生，Omega二班的，我，我們在上周的公開課上見過，你記得嗎？”
楚雲苗點頭：“嗯，你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說得很好。”
女孩眼睛一下便亮起來：“是嗎？我，我那個時候很緊張呢，都忘記自己說的什麽了。聽到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說着，她從背包裏掏出一個淺藍色的小包裝袋：“那，那個，這是我自己做的奶糖，你如果不嫌棄的話，要不要，要不要嘗一嘗？”
楚雲苗下意識擡手擋在身前，做出婉拒的姿勢，但腦海裏還沒編輯好拒絕的話語。
在星際時代，人類除了男女之外，還額外擁有一種性別，分別是Alpha，Beta和Omega。
第二性別在18歲成年之後才會分化，其中，Beta占據80%的人口，與普通人無異。Alpha與Omega比較特殊，一般來說，Alpha擁有更加強大的身體機能，Omega身體偏弱，但擁有較高的大腦開發程度。除此之外，Alpha與Omega都會分泌信息素。成年後，Omega會不定時進入發/情/期，需要抑制劑或者屬于Alpha的信息素才能安撫下來。
總的來說，Omega是聰明伶俐但需要被保護的一類人。特別是對Alpha來說，天生就有愛護Omega的覺悟。
這也是楚雲苗會卡殼的原因，如果對面是個Alpha或者Beta，她會直接了當拒絕。可面對嬌小可愛的Omega，她希望自己能盡量表現得客氣一點。
喬蜜正目光灼灼盯着她，楚雲苗未出口的話卡在喉嚨裏，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但突然，喬蜜別過頭，朝着兩人上方看了一眼。楚雲苗下意識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站在旁邊的喻長寧目光正落在喬蜜手裏那個可愛的糖果袋子上。
準确來說，是落在楚雲苗那只擺出推拒的左手上。
兩人就坐在相鄰的位置上，中間空間有限，楚雲苗擡起的那只手差個一兩厘米，就要碰上可愛Omega捧着糖果袋子的那只手。
盡管喻長寧也同樣戴着口罩，讓人判斷不出具體情緒。但她氣勢很足，即使遲鈍的Omega也能感覺到現場氣氛不對。
喬蜜手一抖，開口問：“你，你也想嘗一嘗嗎？”
喻長寧看向她。
氣氛稍稍松弛，喬蜜突然發現對方唯一裸/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很好看，特別好看，帶着攝人心魄的蠱惑感。
被這樣一雙眼睛認真盯着，她臉頰有些發燙，莫名感覺對方有點熟悉，卻又說不上來在哪裏見過。
喻長寧順着她的話問：“可以嗎？”
喬蜜回神，又看了一眼楚雲苗，內心掙紮兩秒後道：“抱歉，我沒料到今天會……只帶了這一小袋。我，我想送給楚同學。”
喻長寧很遺憾：“……這樣啊。”
她又看向楚雲苗。
下一刻，楚雲苗那只表達拒絕的手一伸，直接拿起喬蜜手上的那袋包裝可愛的糖果。
她深吸一口氣，對着可愛的Omega真誠道：“謝謝，我，很喜歡。”
喻長寧眯起眼，漫不經心看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驀地，向下瞥了一眼被楚雲苗颀長手指握住的藍色糖果袋。這個動作她重複數次，一直到楚雲苗将糖果放進外套口袋才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