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這天訓練過後，林漠還真去了心理咨詢室一趟。她打着一勞永逸解決受挫問題的想法，卻沒想到，自此成為心理咨詢室的常客。
“好消息”是，需要心理輔導的并不止她一個人。從喻長寧開始給班內每個學生進行一對一“指導”之後，一班同學甚至寧願忍受身體上的疲累，也要每天往心理咨詢室接受安撫。
除了楚雲苗。
某天下午，林漠和淩鴻強挨着坐在咨詢室走廊的椅子上，雙眼無神頭腦放空。
淩鴻強突然開口：“林漠姐，你說教官和班長是不是以前認識？”
林漠提起一口氣：“……怎麽問這種問題？”
淩鴻強看向她：“你不覺得，教官對待我們的态度和對待班長的态度簡直差了個十萬八千裏嗎？教官執教一個多月，班裏誰沒在心理咨詢室呆過？就班長，一點困擾都沒有。”
他皺眉沉思：“總不可能是班長心理素質特別好吧？”
林漠稍微來了點興趣，掙紮着挺直腰板：“你這話也有道理，但是吧……我跟班長關系這麽好，也沒聽班長提起過這茬啊。”
她提出自己的推測：“你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教官是因為班長是長公主，所以才對她特別溫柔？”
淩鴻強：“阿這……照你這麽說也有可能。”
林漠一擊掌：“那可不就好辦了嗎？！”
淩鴻強滿臉困惑：“啥？啥啥就好辦了？”
林漠一撩劉海：“呵，是時候跟教官坦白我林家子孫的身份了。”
林家雖然比不上皇室，但在帝國也是有頭有臉的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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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鴻強抓了抓腦門：“啊？”
他瞥了一眼林漠臉上的淤青：“你覺得喻教官不知道你的身世啊？嘿，我，我還以為你們兩家有仇，喻教官才會那麽，格外‘關注’你呢。”
林漠渾身一激靈：“你也覺得，喻教官有格外‘關注’我嗎？”
淩鴻強發出尴尬的笑聲：“那長眼睛的誰不知道啊？每次就屬你摔得最狠呢你心裏一直沒數啊？”
林漠掩住臉頰：“心理師說，那是因為教官對我格外重視呢！愛之深責之切，你懂個屁啊嗚嗚嗚。”
理由說得冠冕堂皇，但林漠語氣裏還是不由自主摻雜了大量挫敗感。
淩鴻強不會安慰人，苦着一張臉等她發洩。突然，走廊裏路過兩個學生。
“哎喲，大強？這是誰啊？林漠？”
淩鴻強和林漠雙雙擡頭，和對方打了個照面。下一刻，林漠把臉往手臂上一蹭，把眼淚和鼻涕都擦拭掉。她壓着聲音回應：“米修，奧雷丁。”
米修打量着她的模樣，笑着問：“怎麽回事啊你們，來這兒幹嘛？”
林漠有些煩躁，懶得跟他們打交道：“你們能來我們不能來？”
米修道：“我跟我們班長來這裏取心理評估資料的，拿完就準備走了。”他試探性地猜測：“你們……該不會是來做治療的吧？”
華麒大學一年級有五個班級，一個班級二十人。開學初，華麒按照學生的綜合水平進行排名，由高到低分進一到五班。這種分班每學期都會進行一次，以激勵所有學生提升自己的綜合成績。米修和奧雷丁是二班成績名列前茅的兩個人，對一班位置一直虎視眈眈。
林漠氣勢一點都不輸：“關你屁事？”
米修和奧雷丁對視一眼，奧雷丁開口：“聽說你們換了一個很厲害的新教官，最近水平應該進步不少吧？”他眼底醞釀着戰意：“今晚沒課吧？去A3訓練場練練？”
林漠和淩鴻強雙雙打了個寒顫。
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應該都無法正視“練練”這個單詞。
林漠拒絕：“……不去了，晚上有事。”
米修嘲笑：“怎麽回事啊林漠？以前你們可不是這樣的，怎麽，換了個厲害教官反而變得窩囊了？”
林漠耍無賴：“老子這是懶得和你們計較。”
米修還要說話，被奧雷丁制止。高大的Alpha向下俯瞰着林漠和淩鴻強，淡淡道：“沒空就算了。下周就是一年級第一次年紀小測了，到時候再碰碰也可以。”
他主動道別：“我們還有事情先走了，希望到時候你別讓我太失望。”
說完，兩人繼續前行，林漠默默撐着身子，在他們背後比了兩個國際通用不太友好的手勢。
淩鴻強沒她那麽亢奮，癱倒在椅子上喃喃道：“完了，完了。”
林漠瞪他一眼：“幹嘛呢你？”
淩鴻強扁扁嘴：“奧雷丁很強，我聽說他會落到二班純粹是因為文化成績拖的後腿。要論實戰實力，他在咱們一班都能排得到中上，甚至頂尖水平。”
分班是按照綜合實力，參考文化課和實戰能力兩個部分。
林漠翻了個白眼：“那是一開始的一班，現在，現在咱們可不一樣了！”
淩鴻強欲哭無淚：“現在我們更菜了……”
林漠：“……”
她沒有辦法反駁淩鴻強的話。
饒是多麽自信心爆棚的一個人，只要他的對手是喻長寧，那麽他就會快速地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坨垃圾，一坨完全沒用的垃圾。
喻長寧到來的一個多月裏面，林漠和其他一班同學訓練得比往常更加刻苦努力，但他們就是看不到任何一點觸碰喻長寧的希望。
這種境況使他們陷入絕望，所以才需要經常光顧心理咨詢室進行疏導。
林漠五官皺成一團：“大，大不了我到時候豁出去這條命，跟奧雷丁拼了！”
但無論如何，時間照常流逝，很快來到一年級第一次級考。每學期只有三次級考，第三次級考就是期末考核。第一次級考雖然不會關系到分班，但也能給出很好的參考。
一大早，一班所有人在場地內集合。
喻長寧觀察他們的狀态，皺起眉：“怎麽都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林漠探出頭：“報告教官。”
喻長寧：“說。”
林漠目光躲閃，詢問道：“咳，就是想問一下，待，待會兒我們要是輸了怎麽辦啊？”
“輸？”喻長寧揉着手指關節，“你覺得自己會輸嗎？”
要換作以前，林漠肯定先狂起來再說，但她現在已經收斂許多，結巴應道：“我只是想要，咳，探讨一下關于考核結果的多種可能。”
喻長寧眯起眼睛，看着全體一班同學：“如果輸了，就證明你們的訓練量還是不足，我會再給你們進行訓練計劃調整。”
這一次，所有人集體打了個寒顫。
只要不是聾子，都聽出來喻長寧話中的威脅意味，上面那句話的意思跟在一班衆人耳朵裏，跟“輸了就腿打折”沒有太大差別。
林漠艱難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跟其他人一起喊道：“明白了，教官！”
喻長寧一颔首：“自由解散，開始熱身吧。”
林漠狀态顯然有些不對，楚雲苗趁着考核還沒開始前找到人。
“怎麽了？”
林漠搖頭，有些咬牙切齒道：“昨天遇到奧雷丁他們了，心煩。”
楚雲苗朝二班方向看了一眼：“心煩什麽？我們之前又不是沒遇過他們。”
林漠吐出一口氣：“就是看不慣他們得意的嘴臉。”
楚雲苗很詫異：“你是真沒有信心？昨天你跟奧雷丁他們交過手？”
林漠否認：“交手倒沒有。”
她整個人有些頹喪：“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感覺自己誰也打不過。我以前實戰跟奧雷丁他們也就差不多是五五開，誰狀态好誰勝面大，現在估計奧雷丁可以輕輕松松解決我了……”
楚雲苗拍拍她的肩膀：“你怎麽會這麽想？你最近的搏擊成績不是一直穩步上升嗎？”
林漠嘟着嘴：“哪裏就穩步上升了？我不還是碰不到教官嗎？”
提起喻長寧，林漠突然想起淩鴻強昨天那個問題，于是詢問道：“對了班長，你跟喻教官……之前認識嗎？”
楚雲苗愣了一下。
她左手握拳抵在唇邊，清清嗓子：“咳，不熟。”
“不熟？那為什麽喻教官……”林漠還想追問，無奈公告響起。她掐斷話頭，嘆口氣：“算了，去集合吧。”
熱身時間結束，廣播要求所有人到考核場地集合，等待分組對抗。
楚雲苗和林漠結伴前往，看到自己的對手後，林漠臉色更加難看。
“林漠VS奧雷丁”幾個大字像巨石一般壓在她頭頂。
楚雲苗安慰她：“考核會為我們挑選實力相近的對手，奧雷丁實戰成績和你差不多，會遇上也是預料之中。好好加油！”
林漠嘴角向下耷拉着，一點鬥志都看不到：“我知道了……”
她站上考核臺，考官開始按照慣例宣讀對抗規則。
考核臺上，奧雷丁嘴角挂着輕蔑的笑。
“我還沒見過你狀态這麽差的時候，看到換教官真的對一班造成很大的影響。”
林漠對着楚雲苗這樣的自己人會示弱，但在對手面前還是一副兇狠模樣。
她加大音量，一是想要壓制奧雷丁的氣勢，二也是想給自己壯膽：“那當然，老子現在厲害多了。”
“呵。”奧雷丁明顯不信，“我說實話，學校教官的能力都差不多。喻長寧是厲害，也就比我們大五歲，能厲害到哪裏去？”
他大拇指朝下，向林漠比了個LOSE的手勢：“做教官還是得有豐富的執教經驗，你說呢？我真怕再過兩個月，我就得去心理咨詢室的住院區看望你了。”
林漠“呸”一聲：“我先把你打進普通科室的主院區。”
奧雷丁嗤笑一聲，活動起手腳。
臺下，楚雲苗有些擔憂，正發呆的時候，一瓶能量水出現在她面前。
她朝對方看去，發現來人居然是喻長寧。
“給。”喻長寧擡擡手，“你的考核是在第三輪？不提前去準備一下嗎？”
楚雲苗接過能量水，但只握在手裏，并沒有打開的意思。
“沒事，我看完林漠考核再去。”
喻長寧眸色幽深起來。
她看向臺上的林漠，看似漫不經心詢問：“你很在意她？”
楚雲苗瞪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回道：“林漠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在意她。我可不會像某些人，莫名其妙就玩絕交那一套。”
喻長寧玩味地重複着她口中的詞彙：“……好朋友？”
楚雲苗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你覺得林漠能打敗奧雷丁嗎？”
喻長寧表情嚴肅些許，輕輕“嗯”了一聲。
楚雲苗有些疑惑：“……你對她這麽有信心？”
并不是她擡杠，平常訓練的時候，喻長寧能挑出每個人一大堆毛病，其中尤其以林漠問題最多，楚雲苗還以為她對林漠這個學生非常失望呢。
喻長寧坦然道：“雖然我不喜歡她，但不能否認，她在某些方面是有可取之處。”
楚雲苗微微張大嘴：“你，你為什麽不喜歡她？”
她記得有人跟她說過這個事，但那個時候她還不相信，甚至反駁說過喻長寧不是小氣的人。
怎麽原來……
喻長寧真的不喜歡林漠啊……
喻長寧沒回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考核臺。
對抗正式開始，楚雲苗也沒了追問的興趣，認真觀看起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林漠從一開始就處于被動防守的姿态。她沒有跟往常一樣選擇主動進攻，整個人有些畏首畏尾的模樣。
奧雷丁越打氣勢越盛：“這就是你說的進步嗎？林漠，你真是越學越回去了。”
林漠：“……”
好氣，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這樣的被動挨打一直持續了好幾分鐘，臺上兩人逐漸發現不對勁。
奧雷丁并沒有手下留情，趁着林漠狀态不好，他想快速解決對方，這樣一來，他的考核成績也能更好看。當發現這麽長時間過去，自己還沒攻破林漠防守時，他漸漸急躁起來。
而林漠卻正好相反。
她原本是消極應戰的姿态，感覺自己根本不可能勝出，但奧雷丁卻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饒是林漠情緒再低落，也逐漸意識到一個事實——
自己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廢物！
她恢複了些許信心，找準奧雷丁急躁時露出的一個破綻，嘗試進行反攻。
“砰——”
人高馬大的奧雷丁當即被她撂倒在地，考核臺微微振動，激起一陣灰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