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靈澗山火是間清吧,裝修得挺有格調,連音樂都是舒緩的純音,柯淮到的時候酒吧裏沒幾個人,生意不算太好,鐘靈這個人很有一些文青的氣質,做生意獨具一格,完全是一副你愛來來不愛來滾的态度。

柯淮過去點酒的時候他低着頭正在擦杯子,腦袋後面綁着根小辮子,低頭時在脖頸處若隐若現地。

“晚上好鐘靈。”柯淮跟他打了聲招呼。

吧臺裏的人手裏動作不停,頭也沒擡,當然也沒吭聲,柯淮自讨沒趣地摸了摸鼻子。

“還是一樣地有個性哈。”他笑了聲,點了酒,鐘靈擡起頭來,輕蔑地看了他一眼。

柯淮被他看得有些不爽。

鐘靈這個人大學時候在他們班上挺有名的,不過不是什麽好的名聲,他大一的時候談過一個女朋友,後來據說被自己弟弟給搶了,他帶着人上門捉奸揍人,把人揍夠嗆,差點沒了半條命,據說他的小辮子就是這時候留起來的,不過後來又有人撞見他跟自己弟弟在小樹林接吻,那把辮子被他弟弟抓在手裏,倆人吻得難舍難分。

不知道誰傳出來的,反正他跟弟弟亂搞的消息越傳越廣,他名聲就此壞了,他因此也更加孤僻,基本上不跟班上的人往來。

柯淮無所謂信不信這些傳言,但此刻被這麽看着,是個人都有點火氣,不過他也不是專門來找茬的,點完酒沒多呆轉頭就按着陸漸晖發的桌號去找人了。

陸漸晖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已經點了酒了。

柯淮走過去的時候有些愣,他跟陸漸晖不太熟,都有些不太敢認。

眼前的人穿着黑襯衣,扣子解了兩顆,從側面看,能看見露出來的潔白緊實的薄薄胸肌,他穿着修身黑褲配着短靴子,頭發全部往上梳,抓成了大背頭,發尾有些微卷,透着些張揚不羁和狂野,跟上次見他時好好學生的形象差了十萬八千裏。

柯淮站在他側後方沒忍住多看了幾眼,這造型裝扮都很對他的口味,美色可餐。

回過頭來發現他時,睫毛撲閃,雙眼也明亮。

“學長,過來坐。”他拍拍旁邊的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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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淮一臉贊嘆地走過去:“你別告訴我其實你是陸漸晖的雙胞胎弟弟,過來騙我酒喝的。”

陸漸晖笑了笑:“學長看得過眼嗎?”

“豈止,太看得過眼了。”

陸漸晖是很正的長相,不知道是什麽出身,身上一股很溫和的書卷氣,換了邪一點的裝扮中和了那股氣質,有一種亦正亦邪的美感。

柯婷婷跟他透露過陸漸晖是她們學院的大衆男神,柯淮體會到了,跟他聊天确實如沐春風,陸漸晖說話很會照顧別人的情緒,撐着額頭用明亮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你,給人一種專心傾聽的感覺。

倆人從創業聊到學校八卦,又聊到興趣愛好和生活糗事,柯淮原本只是找件事情做驅散一下郁悶,但不知不覺坐了挺久。

“我有個朋友是腦科的,”陸漸晖看着他眼睛,“也許我可以幫你問問,學長車禍後有什麽後遺症嗎?”

“不知道,可能體虛?”柯淮心有餘悸,“今天搬那些花草的時候心慌氣短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怕蟲子還是累的,也沒走幾步路,腿都軟了。”

“那學長得鍛煉身體了。”

“沒什麽時間。”

其實也不算沒什麽時間,工作忙是忙,但下了班的時間又空得很,晚上一個人住在那個複式小樓覺得空空蕩蕩,不知道該做點什麽好,他一點都想不起來以前他下了班都在忙些什麽了。

有時候在客廳裏看電視,他腦海裏偶爾有些零碎的片段閃過,是房子裏另一個人的說話聲,倆人似乎在讨論球賽,有時候又是吃飯的時候偶爾閃過一些錯覺,像是以前有人會捧着他的外賣餐盒給他挑蔥花。

不過任憑他怎麽想,都想不起更長一些的片段了,連畫面都沒有,他隐約知道那個人應該是顧星丞,但是又不太确定,畢竟失憶之後沒有享受過,無從對比考證。

想了想,他又覺得鍛煉鍛煉身體挺好的,至少能打發時間:“有什麽健身房推薦嗎?我太久沒健身了。”

陸漸晖撐着下巴看着他,“我去的那家健身房挺不錯的,推薦給你,學長要不要來試試?”

柯淮打斷他:“叫我哥吧,不做學長好多年了,位置在哪裏?”

陸漸晖笑笑:“金山步行街二樓,你要去的話我帶你去,老板我熟人,能幫你找個好點的私教。”

柯淮正要開口應下,後面有人端着酒杯走了過來:“金山步行街二樓的健身房?是叫迅飛健身嗎?那裏我也熟,老板我表叔哦。”

鐘靈把杯子放在桌上,擠進了倆人中間的空位,把位置占掉之後伸長脖子在酒杯邊緣抿了一口,擡頭對柯淮露出一個妖媚的笑:“淮淮,想健身找我,除了這一家,我手上還有很多健身房的資源。”

神他媽淮淮,這是在惡心誰,柯淮臉部肌肉抽了抽。

剛剛在吧臺你對我可不是這個态度。

這哥們怎麽是被人魂穿了嗎?

“不是迅飛,叫浩利格列。”

“哦對,是叫浩利格列?是我記錯名字了,”鐘靈叼着玻璃杯眯着眼睛笑,“我表叔喜歡改名字。”

柯淮抿了口酒,不知道這人究竟要幹什麽。

好在陸漸晖脾性也好,沒有要發火的跡象:“沒關系,健身哪裏都行,有空一起去夜跑吧哥。”

柯淮平時不怎麽夜跑,也沒什麽興趣,這倒是沒有答應的必要了,只是他還沒有開口,中間的鐘靈就又插了一句:“夜跑啊?好啊,帶我一個吧,我體力很好的喲。”

陸漸晖笑意漸漸淡下一點,仍舊沒有發火,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問:“是嘛?老板的體力能有多好?”

“大戰三天三夜生龍活虎的那種體力好。”

“要試試嗎?”鐘靈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老板也不怕腎虛?”陸漸晖說。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鐘靈笑了笑,“跟繡花枕頭比,我肯定不虛。”

陸漸晖又笑了笑:“那還是得小心身體,注意個人衛生安全。”

“這位客人,”鐘靈眯起眼睛,用舌頭舔了舔嘴唇,“我又不跟你做,你瞎操什麽心。”

他說完頓了頓,又像貓一樣撐起雙臂朝陸漸晖探過身子去:“還是說,小帥哥你想跟我做?”

陸漸晖猛地站了起來,因為起得太猛胯骨撞到了桌子邊緣,柯淮的酒杯差點被他晃下桌去,柯淮趕緊伸手按住,因為這一聲聲響,店裏不多的客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這邊。

“我怕你受不起。”

“受不受得起的,不試試怎麽知道,說不定是你先受不起呢。”鐘靈說。

……

柯淮面無表情地聽着這倆人你來我往唇槍舌戰,一口嚼碎了嘴裏的冰塊,媽媽,這裏有人在搞黃色,我不幹淨了。

鐘靈太騷了,顯然不是陸漸晖這種光有皮囊內裏一片純白的毛頭小子能架得住的,他偷偷瞥了一眼陸漸晖,果然見他氣息不穩,耳根紅透。

“淮哥,”陸漸晖叫他,“還喝嗎?”

柯淮趕緊收起了自己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想來盤花生米的心态,一口把杯裏的酒幹了站起來:“不喝了不喝了。”

陸漸晖點點頭:“我送你回家。”

柯淮偷偷回頭看鐘靈的表情,但走出一些距離了,隔着一些明滅的燈光,他什麽也沒看出來,只見鐘靈低着頭懶懶地倚在桌子邊緣,拿着手機不知道在敲打些什麽。

好可惜,他還以為倆人吵着吵着能親起來呢。

“淮哥,我先送你回去吧。”陸漸晖站在路邊攔車。

柯淮擺手:“哪有讓學弟破費的道理,怎麽說也該是我送你,上車吧,先回你們學校。”

“學校比較遠,你家比較順路。”陸漸晖說。

柯淮想了想,好像确實是這個道理,正打算上車,他鬼使神差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靈澗山火的門口。

門口處燃着清冷的光,有個長身玉立的人站在正門口,站在那些光裏,深深地在凝望他,柯淮回頭時,不知道對方已經那樣看了多久。

那是一張經常短暫性地出現在他夢裏的臉,但是表情比夢裏的時候單薄很多。

他眉眼深邃,光從頭頂照下來,在山根邊緣凝成一汪陰影,他的眉眼在陰影裏凝望着他。柯淮有些晃神,覺得自己看不太真切,覺得他目光裏似乎空無一物,卻又似乎飽含深情。

路邊駛過一輛開着遠光燈的大車,那一剎那,柯淮借着那些光看清楚了他的眼睛。

那人的目光裏什麽深情都不是,是一片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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