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局
出局
帶了些許暖意的風輕輕吹過，葉子輕輕晃動，落下的陰影遮住了薛雯，兩人貼的很近，卻有一道線把兩人分割成兩個世界！
一個站在光下，一個蝸居于暗處……
徐佳忽然向前走了幾步，拉開距離，随後轉身，面向薛雯，認真問道:
“你是喜歡他的吧？”
薛雯沒想到她會轉身，狼狽地擦幹了眼淚，垂着眼，卻沒有回答！
徐佳輕笑，眼中帶上些許憐憫，她比薛雯要高出些許，此刻雙手插在敞開的校服外套的口袋裏，站的筆直，低垂着頭，俯視着略顯卑微的人，聲音很輕，帶着不解與疑惑:
“你真的好奇怪啊？”
“讨厭我，又來祈求我？”
“你說我不是神，可是你…”
“好像真的把我當成會憐憫衆生的神了！”
薛雯依舊沒說話，垂在身側的手卻死死攥着衣角，徐佳皺了皺眉，語氣冷了下來:
“喜歡的人，自己不去争取，等着別人送給你嗎？”
“收起你那無知的想法吧，與其在這讓我離他遠點，倒不如告訴他，離我遠點…”
随後沒再多做停留，撂下幾句輕飄飄的話就擡腳向教學樓走去，獨留薛雯一個人在原地怔愣！
學校的廣播适時的響起，提醒還在外面玩樂的學生回教室上自習，同時也叫醒了少女荒誕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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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青的日子如約而至，朝陽堪堪越過地平線，街邊的路燈閃着微弱的光，整個世界還在沉睡！
前幾天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着，今天倒是難得的晴天，空氣中彌漫着泥土的芳香，徐佳來得早，一時興起，繞着榆中那些彎彎繞繞的小路逛了起來，帶着水珠的綠草劃過腳踝，使褲腳帶上一抹濕意，風起，帶動了石板路兩旁的樹葉，一滴滴露珠順着葉尖滑落下來，她閉了閉眼，感受着臉上的涼意，嘴角輕勾……
榆中的教學樓裏，稀稀疏疏幾個班已經亮起了燈，徐佳到時，一班還沒來人，教室一片漆黑，後門緊鎖着，她沒在意，背着包就往前門走去，在看到前門也是鎖着的時候，她頓住了，之前都是卡點到，她也不知道鑰匙在哪，思索了一會，她慢吞吞拿出手機給陳説發了條消息，半晌，沒回……
徐佳斜倚在窗邊，盯着手機默不作聲，最後無奈放棄，收起手機。
注意力又轉移到窗戶上，順手推了一下，窗戶開了，她抿唇，目測了一下高度，她好像勉強可以，眼睛亮了亮，環顧四周，确定沒有人，又擡頭望向走廊裏的監控，确定監控沒開後，她推開窗戶，把書包扔了進去，雙手撐着窗臺，彎着一只膝蓋跪了上去，又緩緩收起另一條腿，弓着身，鑽進了教室，踩着窗邊的課桌跳了下來，回頭看到窗臺上的鞋印，又從課桌上抽了兩張紙，擦幹淨，随後懶散地坐在座位上，戴上耳機，閉着眼聽起了英語短文……
許一言開門時，第一眼就看到了教室裏的一個人影，教室裏沒開燈，許一言也沒認出來是誰，下意識就要喊出聲，徐佳察覺到動靜，一記眼刀掃了過來，許一言連忙捂住了嘴，徐佳慢悠悠起身，走到旁邊打開了燈，強烈的光線讓他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才看清是徐佳，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望了望手中還沒放下的鎖，又望向了徐佳:
“姐…姐姐？”
徐佳沒什麽表情，看着他點了點頭，又回到了座位。
許一言放下包，一直不知該幹什麽，百無聊賴的盯着徐佳看了起來…
榆中今天沒讓穿校服，為了圖方便和涼快，徐佳萬年不變的低馬尾高高隆起，紮了個丸子頭，旁邊還別了個銀蝴蝶發卡，一件白色衛衣套上了黑色牛仔外套，搭配了一條闊腿褲，穿着一雙純白色運動鞋，銀框眼鏡也摘了下來，換成了隐形眼鏡，一雙桃花眼沒了鏡片遮擋，配上眼中的疏離，倒是增添了距離感，整個人都酷酷的，與平時的感覺大不相同！
徐佳被他盯的發毛，想了想，扔給他一只耳機，挑了挑下巴，示意他帶上，許一言這才回過神，拿起耳機帶上，聽到裏面放着的英語短文，整個人石化在原地…
徐佳能考第一不是沒有原因的，馬上出去玩了，她還能靜下心來聽英語……
許一言撇了撇嘴，又把耳機摘下來還了回去，問道:
“姐姐，沒有其他能打發時間的事嗎？”
徐佳想了想，連帶着自己帶的那只耳機都收了起來，問道:
“那，玩游戲嗎？”
許一言點點頭，也掏出手機，問道:
“行啊，姐姐玩什麽？吃雞還是王者？”
徐佳沒接話，朝他伸出了手，許一言聽話的把手機遞了過去，徐佳搗鼓了一下，又把手機遞了回去，許一言接過，手機頁面上多了一個軟件，他訝異，問道:
“這是什麽？”
徐佳低頭打開軟件，趁着加載的空隙答道:
“一款游戲，之前只有電腦上能下載，我小改了下，在手機上弄了一個，雖然沒有電腦上那麽全，但打發時間夠了！”
許一言聽話點頭，手指一滑點開，看着布滿整個界面的英文，有些頭大，他沉默半響，開口道:
“姐姐，我能說我看不懂嗎？”
徐佳聞言擡起頭，也沒多問，又從他手裏接過手機，埋頭搗鼓了幾分鐘，再還給他時，頁面已經改成了中文，他有些興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看到了一堆專業術語……
“？”
“……”
“姐姐，這是什麽游戲？”
徐佳已經玩嗨了，順口答道:
“就是造火箭的，可能會涉及到一些物理專業知識，你翻翻專業書，再上網查一查，實在不會再來問我，還挺簡單的，你要是能把這個游戲玩熟，物理應該就不用擔心了！”
許一言:“……”
他看了看徐佳專注思索的神情，再看了看自己不知所措的手，莫名覺得自己被嘲諷了……
原來學霸…都是這麽玩游戲的嗎？
……
不知過了多久，一班的同學陸陸續續走進了教室，陳説甩着書包帶子大大咧咧走進門，就看到湊在一塊的許一言和徐佳，他愣了一下，随後接住被甩飛的書包，悄咪咪湊到了許一言面前，一臉興奮:
“言哥，你和小仙女在幹嘛呢？”
許一言原本空洞的眼神終于有了聚焦，他揉了揉發酸的手，答道:
“玩游戲…”
“玩游戲？玩的什麽？贏了嗎？”
許一言幽幽地看了一眼徐佳，一臉生無可戀，慢吞吞道:
“不知道…”
“？”
陳説被他這一番話搞蒙了，望向許一言因為長時間沒動已經黑屏的手機，一頭霧水:
“言哥，這個游戲，怎麽黑乎乎的，什麽都沒有啊？”
許一言掃了他一眼，慢吞吞按下了開機鍵，手機亮了起來，
“……”
不是在玩游戲嗎？
徐佳收起手機，掃了眼鬧哄哄的教室，望向旁邊的兩人，
“你們倆幹嘛呢？”
陳説默了半晌，問道:
“小仙女，我們在讨論言哥剛才玩的游戲。”
徐佳‘嗷’了聲，懶洋洋道:
“你要玩嗎？要不然我也給你下一個？”
陳説下意識望向許一言，後者一臉凝重地沖他輕微搖了搖頭，無聲道:
你會後悔的！
陳説忙搖了搖頭，應付了幾句，拉着許一言跑了，還是有些疑惑，問道:
“言哥，所以你們到底在玩什麽游戲啊？”
許一言擡頭撇了他一眼，語氣幽怨:
“不知道，我沒看懂……”
陳説: ……
好的，知道了，不是他們這種平凡人能玩的游戲呗……
……
徐鑫姍姍來遲，匆忙點了點人數後，他們就坐上了大巴車，一路上徐佳都在補覺，昨晚一夜噩夢，今天又來的極早，再加上她有些暈車，頭靠在窗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大巴車已經停在了山腳下，她拎着包，順着大部隊下了車，看到在車旁的張梓渝和李柒，榆中沒規定要一個班同行，下了車後，只交代了集合時間，就放任他們撒歡了……
看到徐佳蒼白的臉色，李柒有些擔憂:
“佳佳？不舒服嗎？要不要叫老師？”
徐佳擺擺手，揉了揉太陽穴，答道:
“我沒事，就是有些暈車…”
張梓渝忽然拍了下腦袋，神情有些懊惱:
“遭了，我竟然忘了，顏序特地交代我把暈車藥什麽的帶給你，說你暈車很嚴重……”
徐佳拍了拍她肩膀，淺笑道:
“我真沒事，顏序一向大驚小怪慣了，我包裏她也塞了一堆，是我沒吃！”
此時周淮予竄了過來，看到徐佳，有些嘚瑟，
“哎呀，徐佳你這身體素質堪憂啊，看看小爺我，身強體壯……”
張梓渝一個沒忍住踹了上去，周淮予沒站穩，直接倒在了地上，徐佳語氣幽幽:
“嗯，确實沒你強，站都站不穩…”
張梓渝一個沒忍住笑了起來，李柒也小聲笑了起來，周淮予狼狽爬起，惡狠狠瞪向張梓渝，徐佳又開口道:
“別看了，顏序可不是講理的人，她護犢子，你現在應該慶幸你站的這個地方是幹的…”
周淮予沉默，腦袋耷拉了下來，陳説和許一言姍姍來遲，人湊齊後，幾個人開始了漫長的爬山之旅……
……
“靠，累死了，我不行了……”
張梓渝整個人都趴在了欄杆上，李柒沒說話，一張臉也紅透了，都是汗，至于徐佳，她面無表情，眼神空空蕩蕩，倒是淡化了通紅的臉帶來的沖擊力，陳説疑惑，
“小仙女怎麽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
周淮予語氣幽幽:
“實際上她都走了有一會了，但是面子不能丢！”
“啊？”
陳説一時沒反應過來，許一言抿唇，望向發呆的徐佳，神情擔憂！
徐佳确實好面子，爬了這麽久的臺階，她一開始還有心情欣賞下沿途的風景，聽聽張梓渝跟李柒聊八卦，看着周淮予販jian，後來幹脆放空思想，單純拖着兩條腿向前走，畢竟死不了，面子丢了可就補不回來了！
在她搖搖欲墜之時，一只手撐住她的胳膊，徐佳擡頭望向許一言，看到少年擔憂的眼神，友善笑道:
“謝謝弟弟，姐姐沒事！”
随後輕輕掙脫開，晃晃悠悠跟上了張梓渝和李柒！
周淮予上前接過了她的書包，語氣無奈:
“你要實在不行咱就休息會吧！”
她要是出事，顏序會撕了他的！
徐佳擺擺手，接過他遞來的水，抿了幾口，又從包裏翻出顏序塞的一堆糖，拆了幾顆一股腦塞進嘴裏，兩頰鼓鼓的，含糊不清道:
“什麽叫我不行啊？不就幾級臺階嘛，反正死不了……”
“行行行，你最行，祖宗，悠着點行嗎？”
徐佳擺擺手，又抓了一把糖，沒了書包的束縛，她幾步追上了張梓渝和李柒，把糖分給她們，幾個人挪步到旁邊的涼亭裏，癱了下來……
周淮予放下書包，任勞任怨地給三個女孩子到不遠處的攤位上接了些溫水，陳説買了些炸串，攤在石桌上，幾個人湊一塊邊吃邊聊……
許一言在聽到徐佳的話僵了一瞬，之前都是他在“姐姐姐姐”的喊，徐佳從沒給過回應，他很清楚徐佳是在撇清關系，現在她忽然自稱姐姐，好像拉近了兩人的關系，但也意味着，兩人的關系只能止步于此……
那一瞬間，他好像聽到了徐佳的警示:
她是姐姐，也只能是姐姐！
這場他與她的單方面追逐游戲，他已經……出局了！
他扯了扯唇，看着徐佳自然地把包丢給了周淮予，不太甘心，
初中三年的陪伴，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