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葉梵音停下手裏的動作,側身朝着劉姨鄭重道:“阿姨,我相信夢章是把您當自己的母親一樣孝敬的,所以您就是她的長輩她的媽媽,我在這裏向您保證,我一定會對夢章好,補償她的缺失。”葉梵音說着發自肺腑的話,這是他第一次向長輩承諾,他也不禁有些激動,眼眶微微泛紅,“在未來的日子裏我不會再讓她受半點委屈。”

“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劉姨拍了拍葉梵音的手背,“阿姨盼着你們都好好的。”

葉梵音笑着點頭,“會的。”

下午的時光最适合用來打麻将,四個人圍在麻将桌前厮殺,葉梵音很快就敗下陣來。

“原來還有我們葉總不擅長的項目,那可真是太好了。”荊夢章坐在葉梵音的對門,搖頭晃腦地嘚瑟着,她面前的籌碼都快要累成小山了。

“我也是沒想到,我們荊總居然是位麻将高手,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這就拜見雀神大人。”葉梵音也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身上帶的現金本就不多,這沒一會兒就快見底了。

三四個小時的歡樂時光就在你一言我一語的“唇槍舌戰”中悄悄度過。

晚上的年夜飯更是大家夥齊上陣,一人包辦兩個菜,沒多久就把餐桌給擺的滿滿當當的,就連葉梵音也進廚房露了兩手。

時針指向八點,伴随着春晚的開場,四個人也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輪番說着賀詞。

也許我們于匆忙人生中所追求的不過如此。

由于葉梵音還要開車,所以今晚的酒都由荊夢章喝了,以至于出門道別後她的腳步都有些虛浮。

“醉了?”葉梵音扶着荊夢章的手臂,看着紅霞暈染在她的臉頰。

荊夢章搖搖頭,“遠遠沒有。”她走到葉梵音面前,擡頭盯着他的眼睛,路燈從斜刺裏照過來,投映在他們兩人身上,将彼此的臉龐一半攏進了暗處,“葉梵音,別太小看我。”

葉梵音眯起眼睛,星辰落進他的瞳孔,“我從來沒有小看你。”

荊夢章突然挑了挑眉毛,往後退開一步,臉上也換上冷若冰霜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湧入胸腔帶來了刺痛的感覺,扯着她的五髒六腑都開始發疼,“我未來的日子不需要你為我做些什麽,也不需要你向任何人保證,別太自以為是了葉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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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處掉落深淵的感覺就如同游樂場的跳樓機一般刺激,那種失重感會讓人興奮,同樣也會讓人背後發涼。

葉梵音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前一秒她還對自己眉眼彎彎,後一秒就像被鬼怪附體一樣,夏天轉換到秋天只需一剎那功夫。

愣神了幾秒之後,葉梵音總算找到了一些頭緒,他艱難地開口道:“你都聽見了?”

荊夢章仰着她高傲的頭顱與之對視,并沒有做出回答。

葉梵音也知道這個問題其實是多餘問的,他死死地盯着荊夢章的眼睛,想從裏面找到一絲她逞強的證據,畢竟他了解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慣會假裝,實則內心極其柔軟。

荊夢章沒有閃躲,就任他這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可她自己知道插在大衣兜裏的手早已緊緊握成了拳頭,如果不這樣做,那自己的眼睛裏一定會有東西出賣她,所以哪怕指甲嵌進了掌心也不敢松開握緊的雙手。

兩人就這樣在路燈下僵持了很久,久到荊夢章感覺自己都快成冰雕了。

“回去吧,我累了。”荊夢章動了動凍麻了腳趾頭,率先打破了僵局,自顧自地走到車子邊上。

葉梵音慢了半拍,但還是走過去先替她開了車門,等她坐上去關上車門的時候聽見她說:“明早就回上海吧。”

葉梵音錯愕了半秒鐘,輕輕地關上了車門,随後繞到駕駛座。

發動汽車,踩下油門,緩緩駛上回酒店的路。

不出意外的又是一路無話。

車子停到酒店停車場,葉梵音倒是意外地讓荊夢章自己先回別墅,說自己還有些事情要辦。荊夢章也無異議,戴上衛衣的帽子就自己回去了。葉梵音在原地注視了好久,直到看不見她的影子才邁步往酒店前臺走去。

前天在商場買的手表,原本打算直接快遞到公司或者荊夢章家裏的,無奈春節假期快遞公司也放假了,他只好請店員幫忙送到了酒店前臺。

葉梵音取到了手表,一個人慢吞吞地走回別墅。

夜幕低垂,天邊黑雲湧動,很快便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荊夢章情緒的轉變就如同這天氣的變幻莫測。葉梵音就像是一口氣幹掉了一整瓶烈酒一樣,舌尖發苦,腦子發木。路燈透出薄紗般的光線在青色的石板路上落下斑駁的光影,猶如葉梵音此刻的心情,明之昭昭,卻又無從說起。

心頭剛竄起的火苗被霎時間澆熄,幽幽黑暗中是難以名狀的死寂。

葉梵音回到別墅,綿綿細雨已經在他的臉上、發絲上、大衣上蒙了一片水汽,他卻沒有着急進屋,而是走到一樓的小院子裏點了一根煙。

二樓房間裏,荊夢章站在窗邊看着雨水滴落在玻璃上把世界分割成無數個光點,她遠遠就注意到了葉梵音,她總有本事在茫茫人海中快速找到他的身影,視線不自覺地追随着他一步一步走近,看着他走到小院子裏,荊夢章下意識地往後瑟縮了一下,但是她很快發現葉梵音并沒有擡頭看上面,荊夢章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走回行李箱前開始收拾行李,然後上床睡覺。

葉梵音抽完煙緩步走上二樓,驚喜地發現他的枕頭和被子并沒有被擺到外面,葉梵音看了眼虛掩着的房門,先将裝着手表的禮盒塞進行李箱裏放好,然後抱起睡衣走進了浴室,匆匆洗了個澡,輕手輕腳地回到了房間裏,胡亂地睡下了。

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荊夢章和葉梵音相繼被手機的震動給吵醒。幾乎是一上午的時間,兩人就窩在被子裏接收回複着各方的拜年短信和郵件。

直到臨近中午才漸漸消停,手機都已經用去了一半的電。

荊夢章剛想給手機充會兒電,電話就進來了,來電顯示是秦讓。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秦讓:“姐姐,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一帆風順、二……”

荊夢章:“打住!別跟我來什麽貫口,我又不是聽相聲,你有這本領還是去跟你老爹獻殷勤吧,說不定秦董一高興給你個分公司玩玩。”

秦讓:“姐姐,你可真掃興,我就是想給你拜個年嘛,至于這麽損我嗎?這可是新年第一天诶。”

荊夢章:“好好好,我也祝你新年快樂,要不我給你來個貫口?”

秦讓:“好呀。”

荊夢章:“好你個大頭鬼,還有事嗎?”

秦讓:“沒有,就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上海。”

荊夢章:“馬上。”

秦讓:“真的?”

荊夢章:“嗯,挂了。”

從荊夢章接起電話,葉梵音的視線就一直黏在她身上,耳朵也豎的老高,從對話裏荊夢章沒有刻意回避對方是秦讓的事實,還适度地開着玩笑,葉梵音甚至覺得現在的自己才是多餘的那個。荊夢章的眼神掃過來,葉梵音很不自然地避開,佯裝低頭看手機,随後眼角瞟到荊夢章的褲腳從眼前晃過離開了房間。

洗漱完畢,簡單地用過午飯,兩人就踏上了返滬的路程。春運的高潮已經退去,高速路上車子不是很多,當進入上海市區之後更是發覺上海如同一座空城,沒了平日裏的車水馬龍,南北高架也難得的不堵車了,一路很順暢地開到了蘇河灣。

葉梵音幫荊夢章把行李箱搬下車,想再說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嗓子也像是被糊住了似的,發不出一點聲音,只得作罷。

目送着荊夢章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葉梵音才把車開回了自己樓棟的停車位。回到家裏,看到對面荊夢章家後窗的窗簾又重新拉上了,葉梵音苦笑,原本打算回上海後就幫她搬家搬到自己這裏來住的,現在也打水漂了,往後該怎麽辦?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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