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或許是處于同情，老隊長臨走之前問葉蘇：“你今天怎麽住在哪裏？要是沒地方住，可以先去大隊幹部辦公的地方住一晚，就是不能留你長久住下去。”
葉蘇謝過後拒絕了老隊長：“我有認識的朋友，可以先在她那裏住一晚。”
老隊長除了點頭也沒辦法做什麽，如果葉蘇是個男娃，他還可以用隊長的權利幫她分隊裏空置的房子，但偏她是個女娃，還是個出嫁後又離婚的女娃，隊裏對葉蘇回來住都有人有意見，要是說要分隊裏的資源給她，真的要吵翻天，多人和只有葉蘇一個人，老隊長沒有任何猶豫就選了前者。
葉蘇無意給人添麻煩，何況她确實不想在葉家村住下，真的住下，那才是真的麻煩不斷，上公社住不香嗎，買東西也方便，有空還能看個電影放松一下，而且公社離縣裏更近。
“以後不許你進這個家一步！”李大丫見老隊長走了，沖葉蘇大喊。
葉蘇：“放心，你請我我都不會進一步。”
李大丫見到葉蘇在擺弄自行車，臉都扭曲了一下，要這是家裏的自行車，該多好？家裏一輛自行車多沒有，這死丫頭，倒好，年紀輕輕就享受上了，她看向葉蘇挎着的小包，那裏面肯定有那張存着，五千塊啊！
現在沒有危險了，李大丫心裏的貪欲又冒了上來，眼睛紅得要滴血了，很想開口讓葉蘇将東西全留下，但卻又不敢，太憋屈了，然後李大丫被口水嗆到了，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那聲音說是驚天動地也不為過。
葉蘇見此，無語了，走之前不由調侃李大丫：“就算你想歡送我，也不用這麽大的禮吧？不過，我接受了！”
李大丫被激得差點咳出血來，但就算是這樣，她也沒有忘記盯着葉蘇，不，準确來說，是離她慢慢遠去的自行車和存有五千多塊的存折。
全部沒了！
太小家子氣了，葉蓮看都不想看李大丫，解決掉葉蘇，她也該回去了，想到那老不死的，她覺得肚子又不舒服了。
葉蘇挺想跑去跟孫蓉分享她的喜悅，不過耽擱了不少時間，她還是盡快點去公安局吧，之後還要去看房子呢。
葉蘇在公安局門口碰上何鑄了，何鑄正從裏面出來，她停好自行車，問他：“何同志，你已經好了？”其實更想問公安都問了些什麽，不過在外面不好談這些。
何鑄頓了下，飛快地看了眼她的臉，移開視線，目光停在她頭發上，才回她：“嗯，沒什麽事，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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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葉蘇朝他燦爛一笑，因為心情太好，笑容更盛。
葉蘇已經繞過他走了，但何鑄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因為他突然在想一個問題，現在這一面的她很好，笑得也好看，不去看醫生，維持現狀最好。
不過，有病不看醫生能行嗎？
何鑄難得為一個問題陷入了糾結。
“謝謝你，葉同志，感謝你多次的配合。”徐逸合上筆，看着葉蘇說。
葉蘇搖頭：“這是我該做的。”她很想問問那個案子到底怎麽樣了，有沒有破案了，但這是不能說的，只能忍耐了，在這種時候好奇心還是不要太盛為好。
“葉同志以後有需要的可以來找我幫忙，”徐逸頓了頓，猶豫地看着葉蘇，“就算是看醫生，我也能給你推薦專業的，有病還是需要去治療的，不治療說不定以後會越來越嚴重。”
葉蘇不由想起何鑄，他之前也問她要不要去看醫生，所以她的外形看起來真的這麽糟糕？呃……此時她恐怕需要全身鏡。
“徐公安，感謝你的提醒，不過我現在狀态很好，以後只會更好，所以不需要去看醫生。”葉蘇婉拒了。
徐逸打哈哈：“這樣嗎？我看你精神面貌确實不錯的樣子。”
也對，見了葉蘇幾次，她表現都很正常，也沒有異于常人的行為，更沒有危險性，所以，只要不妨礙別人，不去看病也是可以的吧。
“我精神狀态很好。”葉蘇回了句。
徐逸尴尬了，他總不能問你知不知道還有另外一個自己吧，非親非故的，他選擇不說。
“今天就到這裏，葉同志，之後可能還需要你配合我……”徐逸話沒說完，就有人推門進來。
是張明，他喊了徐逸一聲：“老徐，立刻行動，老大有發現！”
徐逸：“是！”連忙跟了上去。
被遺忘了的葉蘇：“……”
所以，她是離開呢？還是不離開？
幸好不用她自己糾結這個問題，因為有位女同志過來，還給她端了杯白開水：“葉同志，可能需要你等等了，真是麻煩你了。”
葉蘇接過水，謝謝人家，問：“我能找個地方看書學習嗎？”
女同志：“？”
所以等徐逸張明等人捉了人回來的時候，葉蘇正在公安局角落一處空桌子安靜看書學習。
張明扭頭看徐逸：“怎麽回事？”
徐逸：“這我哪知道？我還以為葉同志已經回去了。”
張明也不計較這個，今天老大捉到了大魚，等從大魚口裏挖出他的話，這個案子就可以結案了，他們可以向上頭交差。
“所以我可以回去了？”葉蘇問。
女同志抱歉地看着她：“對不起，我還以為……真是對不起。”
葉蘇擺手，指着自己的筆記本：“沒事，今天我也學了不少東西。”
女同志還将葉蘇送到了門口，看着她離去才回去繼續工作。
“小葉，你怎麽這麽多天才來？我還以為你忘記了！”荷花嬸見到葉蘇，忙拉住她問。
葉蘇：“不是，我怎麽會忘記過來，只是這幾天事多，所以抽不出身上公社，倒是讓荷花嬸為我擔心了。”
荷花嬸：“這算不了什麽，你上公社就好，房子我給你找了幾處，不過我覺得只有一處最符合你的要求，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荷花嬸你還要開門做生意，我怎麽能耽誤你，還是等你有空再帶我去也不遲，我在店裏等你關門吧。”葉蘇阻止她。
“沒事，離這裏不遠，走兩條街就到了，門開着，我讓隔壁店的老板幫我看一下店就好。”周圍的店都是老熟人了，讓人看一會兒是行的。
只能等之後一起感謝荷花嬸的幫忙了，葉蘇想。
葉蘇第一眼看到這處帶有一個小院子的平房，立刻就喜歡上了，有兩間房，一個小客廳，還有獨立的竈房和衛生間，院子裏還有一口井，要是房主沒什麽要求，她也不想再去看其他房子了，這裏正适合她一個人住。
房主是個年輕女人，她見到葉蘇臉上的喜歡，就道：“這處房子是我丈夫家分給他的，但因為我們兩人現在住單位分的樓房，所以這邊房子就空下來了，而且這裏離公安局不遠，很安全，房租是一個月十五塊，要不是我們花銷大，也不舍得将這處房子出租。”
葉蘇看完後，合乎自己的預期，這邊都是住房，沒有施工之類的，就道：“我租一年，期間你不能收回房子，還有……我們最好寫清楚條例，這樣大家都放心。”
以防萬一，葉蘇将調查員們送還給她的省師範錄取通知書也帶在了身上，說明自己是租來準備明年的高考。
年輕女人徹底放心了，大學生租她的房子啊，那當然不會不願意了：“要是葉同志以後有什麽需要，也可以來我單位找我，這一年你就專心準備高考吧。”
雙方都很滿意，簽了租房協議，一手交錢一手交鑰匙。
荷花嬸也才知道葉蘇竟然考上過省師範，不過吃驚歸吃驚，荷花嬸還是跟之前一樣熱情，等房主走了，悄悄拉着葉蘇說：“傻閨女，你怎麽還要參加高考，直接去上示範不好嗎？出來分配工作，你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知道荷花嬸是為她好，葉蘇就耐心跟她解釋，荷花嬸最後不得不停止了勸說，只叮囑她：“好好學習，別分心了，有需要就來找荷花嬸。”
葉蘇直接就住了進來，房子的家具這些都是齊全的，只需要她改天自己去買鍋碗瓢盤，晚飯就需要她自己出門解決了，正好轉幾個彎就到之前那家小飯館，好吃又不要票證。
葉蘇跟老板娘點了單，看了看店內，幹幹淨淨的，以後不想做飯就可以來這邊下館子了，雖然她有錢，但沒票，而她又沒工作，從哪裏來票呢？
只要一個辦法了，用錢跟人家換票。
“同志，這是你點的飯菜，這是店裏送的涼拌木耳。”
“謝謝。”
葉蘇先是看了看自己點的菜，一大碗白米飯，一道番茄炒蛋，一道青瓜炒瘦肉，還有一碗排骨湯，豐盛的晚餐！蛋肉一點也不少，老板果然厚道，以後确實要多來光顧這間飯館，最最重要的是，廚師的手藝真好，吃幾口菜，再吃一口白米飯，好吃又治愈！
幾天沒吃肉的葉蘇差點哭了，只有親自經歷過，才知道這時候物資能有多匮乏，有錢沒票想吃肉太難了，而且她到現在也不知道黑市在哪裏。
她太愛肉了！嗚嗚嗚。
店裏可不止葉蘇一個客人，但是，沒有一個人像葉蘇一樣，點了這麽豐盛的菜，又是肉又是蛋又是排骨的，誰敢像葉蘇那樣胡吃海喝啊，就她這麽一餐，五毛錢都不夠！
而且，葉蘇還吃得這麽香，簡直就是在誘.惑他們也去點大魚大肉啊！
徐逸張明就是這時候進的店，一進來就看到在埋頭正吃得歡的葉蘇，兩人面面相觑，然後，點了跟葉蘇一樣的菜，還多加了一條紅燒魚。
“那位葉同志怎麽下館子了？”張明奇怪，他想起第一次見葉蘇，這位女同志身上穿的衣服有很多補丁，現在卻穿着新衣服，“她怎麽有錢的？”
徐逸不由想起那晚葉蘇拿着柴刀劈開她丈夫門鎖的事，覺得自己知道了真相：“她怎麽沒錢？那張大團結啊，是她自己賺的，還有，葉同志她丈夫何家學也有錢，他單位不是給了他一大筆賠償款嗎？我看葉同志是從何家學那裏拿到錢了，然後，她現在學會給自己花錢了？”
張明竟然也接上了徐逸的腦回路，記起了那天他懷疑葉蘇精神有問題，不由搖頭感嘆：“看來真的是了，她有兩面，而這兩面就是兩個極端，以前的葉同志是一個極端，現在則是另外一個極端。”
徐逸：“我倒是覺得現在的她好一點，做人嘛，怎麽也不應該虧了自己，尤其是這張嘴。”
張明放棄觀察葉蘇：“算了，吃飯吧。”
“老大怎麽就不來跟我們一起呢？又不會被發現，更何況現在都抓到那癟三了。”徐逸邊吃邊聊。
張明頭也不擡：“你以為老大是你？”人是抓到了沒錯，但那癟三嘴硬，不肯開口，老大在想辦法呢！這就是人跟人的區別。
葉蘇是吃飽喝足後，才看見徐逸跟張明的，不過她沒有上去打招呼，萬一被人看到，以為她做什麽了呢，還是別了。
然而，就算葉蘇沒有跟徐逸張明打招呼，她也被盯上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優哉游哉地步行回到租的房子，這處房子已經好幾年沒人住了，房子夫妻也只是過年時會過來打掃一下衛生，所以灰塵不少，而這都要葉蘇自己打掃。
吃飽後，應該運動一下，因為有井打水，取水很方便，葉蘇撸起袖子就開始打掃衛生，至少要先收拾出自己住的房間，不然今晚就真的沒地方睡了。
葉蘇幹活很快，打掃完她要住的房間，她又幹脆打掃客廳和另一個她準備用來當書房的房間，然後是竈房和衛生間，這才停下，她坐在院子裏，擡頭望望天空，月上中天，很晚了，洗洗就該睡覺了。
荷花嬸今天給她送了張竹席，她自己有張小被子，洗白白就可以躺上床睡了，一天奔波下來，葉蘇已經很累了，沒一會兒她就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間，她睜開了眼，手在床頭胡亂摸索找手電筒，她要上廁所，終于摸到了手電筒，她正想打開，卻突然聽到院子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動作頓時停了下來，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那聲音卻是沒有斷，還很有規律的一收一放，好像還有人喘.息的聲音？所以到底是什麽聲音？
葉蘇沒有害怕，相反，她鎮定極了，一手拿着手電筒，另一只手已經摸到了她放在身邊的剪刀，她放輕腳步，貓着身體，慢慢走到窗戶邊，睜眼往院子看去，便看到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正在院子裏挖東西，很明顯，所有動靜都是這個人發出來的。
所以，這處房子的院子地下藏着什麽東西？值得人三更半夜來挖？
葉蘇也不動，就在那裏蹲着往窗外看人家挖泥，坑越挖越深，然後矮小男人直接跳進了坑裏，一鏟子一鏟子的泥被他丢上來，人家挖得可專注了，當然，葉蘇看得也很專注，她等着看下面能挖出什麽大寶貝呢。
時間一分一秒慢慢流逝，葉蘇看得眼睛都累了，但外面的天還是黑的，她再次确定，一定要給自己買塊手表，多少錢的都沒事，只要能看時間就好，不然也不至于現在兩眼一抹黑。
終于，沒有泥被丢上來了，矮小男人也從坑裏爬了上來，借着月光，葉蘇看到他警惕又兇狠地盯着她這個窗戶，這時候就不由慶幸自己謹慎，只貓着腰沒有暴露自己了，她也沒有動，然後那矮小男人似乎滿意了，又往坑裏跳下去。
葉蘇在思考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她是出去呢？還是出去呢？
那個矮小男人給她的感覺太危險了，像是亡命之徒一樣，一旦被他發現，他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她該感到慶幸的是，矮小男人沒有第一時間進來趁她睡着時殺她，還該感謝自己睡覺時反鎖上了門。
公安局就在不遠處，但是，她要出去，只能走院門，這樣就勢必會經過那被挖出來的坑，然後會驚動矮小男人。
而她如果一動不動留在這裏，也可能被那矮小男人發現，說不定還會被悄無聲息殺了，所以，還是要出去。
葉蘇抹黑走到房間門口，小心翼翼摸索着鎖，慢慢開了鎖，然後是開門，開門聲響不小，必須要小心再小心，就在這時，有個人影快速朝她走來，葉蘇想着幹脆大喊大叫，說不定鄰居還能被她吵醒。
但她被人捂住了嘴，一點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來，葉蘇都要絕望了。
“別出聲，是我。”
這個聲音？何鑄！
還以為是矮小男人的同夥！原來不是！
葉蘇緊張的心突然就松懈下來。不過被捂住嘴巴，還是不能說話，她只能伸手拍了拍何鑄，讓他放開她。
何鑄見她瞪大眼睛望着他，慢慢松開手：“噓，安靜點，他有木倉，身上還有其他武器。”
葉蘇怔了下，有很多問題想問何鑄，為什麽他會知道矮小男人有那麽多武器，，為什麽他會在她家？還有……但這些問題通通都不适合在這個時候問出口，現在還是聽話吧。
“等我跳進去，你就去公安局找人過來，說我的名字就行。”
“可是……”
“你聽話。”
葉蘇只能點點頭，她留下來幫不了何鑄，說不定還會成為他的累贅，還是聽話吧，現在她倒是肯定了，何鑄肯定沒退伍，至于之前為什麽傳出他退伍轉業的消息，恐怕是另有隐情了。
葉蘇答應了何鑄，行動上自然就遵守了承諾，在何鑄跳進坑裏，她也沒有回頭，直接就往公安局跑去，一刻不停，感謝她不錯的體力，讓她可以跑個不停。
“何鑄……”葉蘇看到徐逸，立刻拉住人，喘着粗氣，“徐公安，你現在就跟我過去，不是，帶着人過去，何鑄讓我過來的！”
徐逸：“啊？”懵了一瞬，在聽清葉蘇說的是何鑄，立刻就精神了，“在哪裏？我們立刻過去，老張，你快點調動人手！”老大肯定是又有發現了！不，說不定是這位葉同志又碰上了什麽事，畢竟她運氣一向很好。
若是葉蘇知道徐逸在想什麽，肯定給他回一句，這絕對不叫運氣好！
葉蘇又得跑了，這回是被徐逸拖着往前跑的，跟徐逸這種天天都有高強度訓練的兵相比，葉蘇那點體力根本不夠看，要不是需要她帶路，徐逸早就自己跑了。
一路暢通無阻跑到葉蘇租的房子，葉蘇呼吸差點都要跑停了，結果擡頭一看，徐逸竟然連氣都不喘，人家呼吸平穩有力。
葉蘇掙脫開徐逸的手，後知後覺發現徐逸太用力了，她也遲鈍地發現手腕上的疼痛，估計已經青了，她捂住自己的手腕，看着徐逸快速走到那堆被挖出的泥邊上。
徐逸站在坑邊，黑洞洞的，什麽也沒看到，壓低聲音問葉蘇：“你确定老大進了這裏面？”
葉蘇努力平穩自己的呼吸：“确定……在何鑄之前還有另外一個男人進去了，何鑄說那人手上有木倉支。”不過還是大喘氣。
“你就在外面等着，等有人來了，你告訴他們情況。”徐逸有一瞬間是懷疑有詐，但是，他想起老大的判斷，左右權衡下，決定相信葉蘇。
葉蘇自然點頭應下，見徐逸跳了下去，差點癱坐在地上，但劇烈運動後不适合躺下，只能逼着自己慢慢走幾步。
突然，她身體僵了下，那是木倉聲？而且還是連續好幾木倉，雖然從下面傳來有點失真，但葉蘇也是看過不少影視劇的，這确實很像木倉聲。
就在這時，張明也帶着人趕到了，聽到這聲音，二話不說就下面跳去。
接連幾個人就這麽跳下去，還不見了身影，葉蘇确定下面有什麽密道，或者密室之類的，她不由得扶額嘆氣，這都是什麽事啊，才搬家第一晚。
“葉同志，你沒事吧？”
有人過來扶住她，葉蘇擡頭看去，原來是昨天讓她留在公安局的那位女同志：“我沒事，現在已經好了很多，謝謝。”
“那就好，你先進你屋裏坐坐？目前這裏還不太安全。”
葉蘇也不想坐在院子的地上，同意了：“同志，你叫什麽？”見了幾次面，竟然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人家。
“我叫賀芳。”
葉蘇想了想，正式介紹自己：“我叫葉蘇。”
賀芳溫柔笑了：“葉同志，我給你倒點水喝，壓壓驚。”
熱水壺就在桌上，葉蘇在睡覺之前灌滿了水，溫熱的水滋潤了脾胃，葉蘇緩緩呼出一口氣，今晚實在是太刺激了。
“現在幾點了？”瞄到賀芳有戴手表，葉蘇也想知道時間，就問。
賀芳低頭看了眼手表：“四點十一分。”
才四點多？
這麽說她并沒睡下多久就醒了，葉蘇想，等這些人走了，她要關起門來睡個飽！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葉蘇只知道有歹徒，但整件事到底是怎麽樣的，她一點也不知道，只能安靜待着，不能給人添麻煩。
沒過多久，何鑄他們從地下出來了，當然還有那個已經被他們捉住的矮小男人，院子裏的電燈已經被打開，所以整個院子都很亮堂，葉蘇看過去，發現何鑄三人竟然很高興的樣子，何鑄臉上的表情沒怎麽變，但她就是感覺他高興？最明顯的就是徐逸和張明了，尤其是徐逸，嘴角的笑都咧開到耳邊了。
“難道真撞大運下面有寶藏不成？”葉蘇不由小聲嘀咕。
賀芳一愣，然後看着葉蘇又笑了：“撞大運的是他們三個都沒受傷。”
葉蘇也順便觀察了三人身上的衣服，沒有血跡，這麽說，那木倉沒有打中何鑄，她又轉移視線去看那矮小男人，矮小男人也沒有流血，但他兩只手卻不自然地垂着，應該是被卸了胳膊。
徐逸想到他們就踩在那成箱成箱的國寶還有金條大黃魚小黃魚上面，雙腿都有點顫抖，然後，他抖着手給自己點了根煙，吸了口，才感覺放松了點，壓低聲音道：“誰能想到這群龜孫竟然還藏了這麽多，報告上不是說這批東西早就被運到國外去了嗎？而且，他們竟然這麽大膽，就藏在公安局不遠處。”
張明也有很多話想說，不過見徐逸點煙，他也伸手要了根：“報告歸報告，事實是我們現在找到了這批東西，至于上面怎麽處理，歸上面，我們完成自己的分內事足夠了，不過，老大，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徐逸冷靜了不少，也覺得奇怪：“是啊，老大，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何鑄默默看了眼他們剛爬出來的地方，丢出兩字：“巧合。”
是真的巧合。
何鑄想起自己之前的行為，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着了魔一樣。
傍晚何鑄回安何村，路上竟然聽到社員們讨論葉蘇被父母趕出家門的事，而且是跟葉家斷絕了關系，什麽也不要，他以為葉蘇會去找孫蓉，結果她竟然也沒找鄰居家的孫蓉，因為孫蓉也在到處找她，但葉蘇卻不知去向。
何鑄在家裏連心思都不能集中，總能分神想到葉蘇，最後也不管天黑不黑了，騎自行車上公社，問了葉蘇常去的那家裁縫鋪，才知道她已經租到了房子，要不是他有證件證明身份，那位荷花嬸也不會将葉蘇租的房子告訴他。
碰到歹徒也是意外。
幸好他遵循心意來找人了。
“天底下怎麽就總是有巧合？我覺得不像。”徐逸想到那天老大就看着人家葉同志的背影好久，他為自己這個猜想震驚了，結結巴巴的，“老大……你不會是……看上……”葉蘇是有夫之婦啊！
張明是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何鑄打斷徐逸：“葉同志已經離婚了。”
徐逸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還說不是看上人家葉同志了，老大肯定是時時刻刻在關注人家！不然能在人家遇到危險的第一時間就出現？
不得不說，這個出現真是及時！
“葉同志已經離婚了？真快啊。”張明對葉蘇刮目相看了，可不是哪個女同志都有勇氣離婚的！
徐逸扭頭看一臉狀況外的張明，深深感慨，老張還是跟以前一樣頭腦過于簡單，怎麽就沒看到老大跟平時不一樣的地方？
不過，老大跟葉蘇同志？好像……好像也不是不行？雖然葉同志離過婚，還有病，但人似乎不錯？性格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
徐逸已經想到了很多，而且想得很遠。
何鑄懶得管已經想偏的徐逸，他擡腿往裏面走去，一步一步，然後在葉蘇面前站定，看着她，葉蘇倏地站起來：“何同志？”
“坐，不用站起來。”何鑄等葉蘇坐了下來，才走到她對面落座。
葉蘇感激何鑄：“何同志，謝謝！要不是你及時出現，我現在都不知道能不能完好地坐在這裏跟你說話，太謝謝你了！”
何鑄搖頭：“不用，要說感謝，是我們感謝你，要不是有你，我們也不會找到這裏，很抱歉，葉同志你暫時不能住在這裏了，這處房子我們需要暫時封閉，你的損失還有住處我們都會幫你解決。”
何鑄說了這麽長的一段話，葉蘇有點吃驚，不由問：“是不是這裏有什麽發現？我就是好奇，不能說就算了。”葉蘇真的很好奇，院子下面到底有什麽寶藏。
“暫時不能，但過不了多久，你能在報紙上看到相關新聞。”何鑄說得肯定。
“好吧，那我等着。”葉蘇心癢癢，只能按耐住。
何鑄看着她的眼睛：“這是公事，私事是孫蓉同志在到處找你，她擔心你沒地方去，很焦急。”
葉蘇呆了呆，被他這麽專注地看着，讓她有種錯覺，好像……他在說他也擔心她。
心髒突然快速跳了跳，葉蘇低了低頭，不自然地微微抿唇，複又擡頭鎮定地看着何鑄：“我應該跟她說一聲的，等天亮了，我就去找她，謝謝。”
眼睛好看的人真是讓人招架不住嗚嗚，而她正被這雙眼睛的主人如此專注地注視着，葉蘇心裏的小人在到處蹦跶，好像真的要跳出來了！
但為了不顯得心虛，她努力捏緊手心，不讓自己移開視線。
“嗯。”何鑄停了下，“這是我該做的，不用說謝謝。”
葉蘇：“？？？”
他該做的？
葉蘇先受不住，能與何鑄對視這麽久，已經是極限了，她先轉移開視線，擡手掩飾般撩了撩耳邊的碎發。
但心久久不能安穩下來，擂鼓般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的，葉蘇在心裏直呼，慘了慘了！
跟一個欣賞的異性對視超過十秒是什麽體驗？
葉蘇答：好像單純的欣賞要變質了……
她真的慘了。
幸好何鑄沒有多留，跟她說完話後，就去繼續工作了，後續的事都需要他親自上手。
“葉同志？”
耳邊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葉蘇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還好她扶住了桌子，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賀芳？原來你還在啊？”
賀芳：“……咳，葉同志，你先收拾東西，我帶你去休息的地方，這裏暫時被我們公安局征用了。”
葉蘇點點頭，驚吓還有事情已經結束，讓她身心放心，睡意似乎也湧了上來：“你帶我去哪裏？”
“就去我們那邊的宿舍，有空的房間。”
“你就這麽點行李？”賀芳驚訝地看着葉蘇。
葉蘇點頭：“我才剛搬進來，只打掃了衛生，其他東西沒搬進來，就這些。”
賀芳佩服地看着葉蘇，她自己的東西不算多，但跟葉蘇一比，那是多到不行，問了葉蘇一句：“葉同志，你是不是活得太粗了？”
葉蘇：“……是活得太粗了。”
賀芳拍拍她，勸她：“女孩子要對自己好點，好歹擦點雪花膏蛤蜊油什麽的吧。”
葉蘇不能說她對自己最好，但這話就算說出來也不具備說服力，所以她還是不浪費口舌了。
“可惜了……”葉蘇看着已經被圍起來的那個坑，搖頭嘆氣，“要找這樣合适的院子太難了，之後我也不能住在這裏了。”
賀芳聽她這麽說，尴尬地咳了一聲，确實是，這處院子被公安局暫時征用，就算之後沒事了，葉蘇也不好再住進來，因為之後肯定有不少人打探這處房子出了什麽事，對房主也有礙，不過都會有補償。
“你要不要重新找房子？說不定我能幫上忙，我家有不少親戚。”賀芳一時興起，問葉蘇。
葉蘇有點條件反射：“你找的房子地下不會也藏着什麽東西吧？”
賀芳一愣，哈哈哈大笑幾聲，還用力拍了拍葉蘇的肩膀：“葉蘇，你怎麽這麽有趣？”
葉蘇被賀芳拍得往前疾走幾步，大受驚吓：“你力氣是不是有點大了？”之前那個溫溫柔柔笑着的賀芳呢？都是裝出來的嗎？
賀芳看了看自己的手，擡手掩唇咳了一聲：“抱歉，一時大意了，沒弄痛你吧？要不要上點藥？”
葉蘇擺手：“那倒是不用。”
賀芳：“我是練家子，從小跟家裏長輩練的，所以力氣稍微有點大。”
果然，人不可貌相。
“放心放心，肯定不會有的。”賀芳更想幫葉蘇找房子了，“我肯定給你找一處滿意的房子，你先在我們宿舍住住。”
葉蘇：“謝謝，我自己也會去看房子的。”反正這邊肯定是不能住了。
葉蘇被安排在賀芳宿舍旁邊，也是方便賀芳照顧她，而且還給她拿了些糧票：“在你找到自己房子搬出去之前，就先在我們飯堂吃飯吧，免費的，可以叫飯堂大爺給你多打兩塊肥肉，包你吃飽吃好！”
肥肉就免了，葉蘇收下糧票，在宿舍的床上倒下就入睡，睡了個昏天暗地，醒來的時候頭腦暈暈沉沉的，睡太多了。
賀芳中午特地繞道過來找葉蘇去飯堂吃飯：“你想買手表？”
葉蘇點頭：“對，我經常不知道時間，太麻煩了。”她認識的人裏有手表票的可能性不大，賀芳最有可能。
賀芳直接道：“想買手表還不簡單？只要有錢就行了，沒手表票也能買！”
葉蘇就看賀芳的手表：“你這個手表？”
“我這個手表是港城那邊過來的，有親戚從羊城進貨回這裏賣，不要票，二百五。”現在國家允許私人買賣，又不是不能說的事，因此賀芳也沒有遮遮掩掩。
二百五，完全可以接受，而且這個手表還是牌子貨，質量過硬，葉蘇幹脆問：“還有嗎？”
賀芳搖頭：“他進的貨賣完了，不過前兩天好像又去羊城了，你再等幾天？”
葉蘇收回渴望的眼神：“那到時有貨你能不能告訴我？”
賀芳：“我幫你定塊手表，每回我那親戚進貨回來，很快就被買空了，不要票的東西真的很容易賣光，而且這個真的很賺錢，葉蘇你要是想賺一筆，也可以去試試。”
葉蘇搖頭：“謝謝，不過我目前已經有其他計劃了。”
賺錢對葉蘇來說真的不難，區別在于她想怎麽賺，還有賺多少錢。
雖然賀芳說的這個方法确實很賺錢，但也是個辛苦活，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對啊，你要考大學，我怎麽忘了？”賀芳笑着搖頭，也沒有在這方面多說，轉而跟葉蘇說她找人問的房源：“我找到不少跟你之前租的房子一樣帶院子的平房，不過很多周圍有點吵鬧，不太适合你，最合适的就是離我們宿舍樓不遠的一處居民房，平房後面帶院子，就是房子大了點，其他都一樣，房租更便宜些，十塊一個月，要去看嗎？”
葉蘇沒想到賀芳竟然這麽快就給她找了不少房子：“你太上心了，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
賀芳：“我也沒做什麽，就是打了幾個電話，不過那處平房是何鑄的。”
“呃，何鑄的？”
“對，不過他沒住過，房子就是放在那裏，聽說你要租房，就說可以租給你。”賀芳朝葉蘇眨眨眼，暧昧笑笑。
葉蘇：“……”
今天是不是也太熱了？搞得她的臉都熱了起來。
一定是！
葉蘇又糾結又別扭，但是身體卻很誠實地跟着賀芳去了那處房子，毫無疑問，進來看到的第一眼，葉蘇就喜歡上了這裏，比之前那個房子更喜歡。
“聽說何鑄有請阿姨定期來這裏打掃衛生，所以後院也沒有雜草亂長的情況，你看，還種了棵桃樹呢，屋子裏也很幹淨，估計是阿姨剛清潔完沒多久吧，要不是我嫌打掃衛生不方便，都想住進這樣的房子了。”賀芳邊說邊看葉蘇的表情，希望能說動葉蘇租下這裏。
她昨天就看出來了，葉蘇跟何鑄兩人好像看對眼了？賀芳肯定自己絕對不會看錯，她的視力可是頂尖的！
葉蘇看完一遍，撇開何鑄不說，單單這房子的條件就很讓人心動，不過她還猶豫：“一個月十塊，是不是太便宜了？這房子比我之前租的那個大了不少，我這是占便宜了。”
賀芳：“何鑄說你租下來，也算是幫他看房子了，還請你打掃衛生，還有，你不租這房子也是放在這裏沒人住，他說的。”
葉蘇奇怪：“他怎麽不租給別人？”
賀芳聳聳肩，哈哈笑：“不知道，可能他就想租給你一個人？”
葉蘇看着賀芳，認真說：“賀芳同志，你真的想太多了。”
“哈哈，對不住，你不喜歡，以後我不說這樣的話了，”賀芳舉手投降，“不過你真沒考慮過何鑄？”
葉蘇默默不語，想到何鑄，又想捂臉了。
昨晚還有何鑄都是她生命的意外。
本來她的計劃不是那樣的。
現在卻好像要偏離她早就定好的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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