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內瑟菲爾德的舞會

內瑟菲爾德的舞會

內瑟菲爾德即将舉行的舞會很得小姐們的歡心，就連瑪麗也聲稱她只要利用好早上的時間學習就可以了，晚上跳跳舞交際一下也不失為一項有益的消遣。

走進內瑟菲爾德的會客廳，利迪娅和伊麗莎白都熱切地在人群中尋找威克姆先生的身影。結果卻讓她們大失所望，丹尼上尉說威克姆先生頭天有事情進城了，沒有來得及回來。接着他又意味深長地微笑着說：“我想他如果不是想要避開這裏的某個人，絕不會這麽湊巧，偏偏在這個時候離開。”

看着精心打扮了一番的伊麗莎白滿臉的失望，凱瑟琳不禁有點心疼，她現在對這幾個姐妹都很有感情了。“親愛的莉齊，你看，簡一進來就被賓利先生拉過去說話，他們可是前幾天才見過面的。”凱瑟琳走過去想分散一下伊麗莎白的注意力。

“哦，是呀，估計到晚上舞會結束時他們還要上演一段‘難舍難分’呢。”伊麗莎白笑，看到姐姐和賓利發展得如此順利，她不由得放下了一部分沒見到威克姆的遺憾。

“我聽柯林斯表兄說你要和他跳頭兩曲舞？”

“是啊，我昨天問他是否會跳舞時，他順便邀請我的。”伊麗莎白無奈地說。

“我們的這位表兄現在是對莉齊你越來越關注了。我看他平時的作為有些自以為是，母親又忽然對他好得不行，你小心他會有什麽驚人之舉啊。”凱瑟琳隐晦地提醒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自己也隐約覺得柯林斯先生是在自家姐妹中挑中了她，只是他既然沒有明确提出就想假裝不知道，免得傷了和氣。沒想到現在已經明顯到連凱瑟琳都看出來了。“上帝保佑他不要輕舉妄動，不然難免要和母親大吵一架了。”伊麗莎白頭疼地說。

“你從現在開始就對他冷淡些，或者找個年輕先生親親熱熱地玩一晚上，讓他知道你已經喜歡別人了，然後知難而退。”凱瑟琳幫她出主意。

“基迪，你這都是什麽古怪主意啊！”伊麗莎白被她說得哭笑不得，“先不說柯林斯先生反應遲鈍，一般的冷淡他根本不在意，我要是再表現得過份就要失禮了。就說你那另找一位年輕先生的想法，我要是這麽做了，人家該什麽想我啊，恐怕連帶着你們幾個的閨譽都要受影響，讓我們家被人瞧不起了。”

“唉，我這不是替你擔心嗎，聽你這麽說這主意是不怎麽好。”凱瑟琳郁悶，心想我們以前都是這麽對付這種情況的，那效果可是很明顯的啊。一般只要不是碰到臉皮超厚的極品，那些自不量力湊上來的人都會知難而退的，還不用當面拒絕別人，以後見面也不難堪，多好啊。你以後肯定還要去柯林斯表兄家做客的，那會兒見面豈不是不自在。

“我和簡前幾天還說你最近長大了，說話做事都成熟很多，不過看你這麽古怪的主意都敢出，實在不像是得體的小姐的表現啊。”伊麗莎白和她開起玩笑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關心，我會當心的。”

“莉齊，看在我是關心你的份上，你可別取笑我了。”凱瑟琳嗔道。

看伊麗莎白對她的建議不以為意，凱瑟琳只得泱泱走開，去跳她的舞了。一邊心裏琢磨，這幾天家裏肯定會大鬧一場，自己去哪裏躲躲才好。

達西先生對這種亂哄哄的舞會一直是沒有多大興趣，不過因為會見到好久不見的凱瑟琳.貝內特小姐，他對這次舞會倒并沒有很排斥。貝內特一家進來後，他就看出凱瑟琳不像她的姐妹們那麽重視舞會，起碼不是那麽想讨男士們的歡心，因為她明顯沒有像姐妹們那樣精心打扮，但是勝在大方得體。凱瑟利好像長高了一些，看着更挺拔了，這也很好理解，凱瑟琳應該還在長身體的年齡。氣質也更好了，她不會像其她小姐那樣竊竊私語，或是聚在一起觀察男士。她總是大大方方的看着周圍，整個人仿佛被一層潤澤的光彩包裹着。

這麽看來，他們一來內瑟菲爾德時就聽說的貝內特家除了三小姐外，其它都是美女的傳聞倒也不無道理，達西先生玩味地想。就是最小的利迪娅小姐，達西雖然看不上她輕佻浮躁的做派，但也承認她的青春靓麗。

例行公事地請賓利小姐和郝斯特夫人跳過舞後，達西來到凱瑟琳身邊邀請她跳下兩曲舞。凱瑟琳有些意外，看來達西先生還是很有風度的嘛，自己不過和他說過兩次話，又在內瑟菲爾德同住了幾天，他就記得舞會時來請自己跳舞了。

跳舞時兩個人先就舞廳和客人們稍作了幾句評論。然後話題就被凱瑟琳天馬行空地帶開了。凱瑟琳本着日子就要開心過，有舞就要盡興跳，俊男在前也不用太客氣的原則，和達西先生談笑起來。

兩曲舞結束時，兩人都很滿意，凱瑟琳忽然想起上次自己想提醒達西先生，威克姆在他心上人面前說他壞話的事情。

“達西先生，”她忍不住開口，“和你一起跳舞很開心，不只是因為你的舞技純熟，還有和你談話也很開心，現在這個社會，難得能碰到你這樣聰明博學，思想獨立，又能堅持自己的主見，不輕易受外界影響的人，這真是一項難得的品格。”

達西先生微微鞠了一躬，以示對她這番忽然冒出來的贊賞的感謝，“凱瑟琳小姐，你的贊賞真讓我欣慰，你知道人們有時候說話不像你那麽婉轉，賓利就常說我固執己見呢。只是很少有年輕小姐這樣誇我，你這麽說不禁讓我想起了我在劍橋的老師。”

聽了達西的揶揄話，凱瑟琳也有點臉紅，自己年紀小，對達西這麽說話确實有些冒充長輩的嫌疑。“請恕我冒昧，我只是想說，對事情或是對一個人的認識，能夠自己理智地産生，而不會受外界的影響，這種品性非常難得，大多數人都是做不到的。”

達西先生有些莫名其妙，“親愛的小姐，你的誇獎可是讓我有些糊塗了，莫不是你碰到了什麽事情，別人因為傳言而誤會了你？”

真聰明啊，凱瑟琳感嘆，自己就說了那麽兩句，達西先生就能聯想到謠言事件。“先生，這回我可又要誇你了，聽我這麽說了兩句就能猜到我大概要說的意思。當然了，并不是關于我的。你還記得我們上周在梅裏頓的街上碰到過一次，當時我的幾位姐妹正認識了一個新朋友。”

達西先生愣了一愣，然後反應過來，臉上挂上了有些生硬的表情，“威克姆先生天生一副讨人喜歡的面孔，初次見面是很能讨女士歡心的。只是深交以後怎麽樣就很難說了。”

凱瑟琳有些忐忑，“真希望我不是多管閑事，或者交淺言深也是很容易讓人家讨厭的。達西先生你知道我的姐妹們都是些年輕姑娘，沒什麽社會閱歷的，如果她們不慎聽信了什麽讒言，請不要太責怪她們，她們絕不是有心的，很多事情只要稍費點功夫解釋一下也就好了。”

達西摸摸下巴，看着凱瑟琳施了一禮轉身離開，心想她這是在提醒我？還真是有心了，可是為什麽要把她的姐妹單獨提出來，難道怕我以後對她的姐妹有什麽成見，我們相處起來會尴尬？

達西受到過很多女性的愛慕，一般他都是不以為意的，就連賓利小姐那麽持久熱情的，他也沒覺着怎麽樣。可是這時看到凱瑟琳的明顯示好，他的心裏卻有一種甜絲絲的感覺，連對威克姆先生在梅裏頓散布他的壞話的消息都不怎麽介意了。

這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他聽見有人明目張膽的預賀賓利和簡的好事臨近。達西大為詫異，他開始正顏厲色地觀察起賓利先生和簡。然而，貝內特家的人好像約好了一般，一個接着一個地出醜賣乖，特別是貝內特太太，頭腦簡單，言語無知，偏還要整晚地大聲說話，唯恐別人不知道她的女兒喜事将近。柯林斯先生也煽風點火地發表了一篇聲音洪亮的演講來讨好他。達西看到伊麗莎白如坐針氈的難過勁，不由的去看凱瑟琳。卻發現她躲在房間的一角和丹尼上尉與另一個軍官談話談得正起勁。達西不禁覺得，如果她是因為怕碰到家人的尴尬場面躲在那裏的，那她的行為可以說是非常明智。但是如果不是，達西就覺得她和軍官們如此密切的關系有些刺眼了。

到舞會結束，貝內特家最晚告辭，貝內特太太還耍了個花招，又等了十五分鐘馬車。這時，賓利小姐已經開始毫不掩飾地表示出輕慢。貝內特太太的幾次搭讪，都碰了釘子。凱瑟琳心裏頗為不滿，暗說：就算我母親表現得不成體統，她也是你們邀請來的客人，怎麽能因為客人走時多等了一會兒馬車就表現得這麽無禮。

她這麽想着就有些埋怨簡和伊麗莎白，只知道自家人表現不成體統，卻不知自己的體面和家人休戚相關，母親到底是最親近的人，怎麽能任由賓利小姐給她臉色而不聞不問。

這麽想着，凱瑟琳就來到正在竊竊私語的簡和賓利身邊，“我可真不想打斷你們，”她開口說道，“不過親愛的簡，我看賓利小姐好像是累着了，媽媽和她說了好幾句話她都不吭聲，你和賓利小姐的情誼向來好？去關心她一下吧，還有賓利先生，你可不能只顧着和姑娘家說話就不管自己的妹妹了啊。賓利小姐作為主人家招待大家舉行這次舞會一定很辛苦的。”

簡和賓利聽了這話都大吃一驚，急忙來到賓利小姐和貝內特太太身邊慰問賓利小姐，賓利小姐尴尬及了，不禁狠狠瞪了凱瑟琳一眼。賓利先生也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覺得妹妹實在是太過無禮，平時私下裏嘲弄一下簡的家人，賓利先生可以不管，可是這樣當面慢待人家卻實在是過份了，他急忙連聲道歉。

在這一片亂哄哄中，貝內特家終于等來了馬車，告辭而去。